江流天有些不解，抬眼望着他，露出迷茫的表情。
中年人从回忆中浮了上来，“孩子，可以把这杆枪借给我看一看吗？”
杰森没有回话。
一件成色极为ฦ完美的“凯芙拉”防弹衣。当看到这里的时候，鲍勃的眼睛已经放光了。
“不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我们必须尽快找到有人聚居的地方。”
地面上生长着一种从来没有见过的野草，颜色嫩黄，看起来非常可口的样子。江流天抓了一把填在嘴中嚼了嚼，立刻吐了出来，一股令人绝望的苦涩一直停留在舌尖之上，萦萦绕绕，久而不绝。
“哦？”江流天已经深知女孩有对危险预先感知的能力，但是观察一下四周，没有找出其他道路，只得硬着头皮向前闯。
“嘘！”江流天立刻把竖起的食指凑到嘴边示ิ意女孩不要出声。然后他蹑手蹑脚地领着她从一个破旧长沙的背后悄悄地绕了过去。
直起的上身左手侧有一条条向上的管道，外表已๐经被锈蚀成了铁红色或者铜绿色。环形的阀门还能够看得到曾经刷在上面的暗红色底漆。他把手支撑在这些已๐经锈蚀不堪的阀门上，努力让自己站起来。
而在四周，大大小小的石块和破碎的钢筋混凝土块，堵在了一个类似于地下通道的那头。从运动的轨迹来看，显然是从上面落进来的。江流天惊喜地现自己的那杆狙击枪就埋在不远处的石砾下面。他跌跌撞撞地跑了过去，搬开压在上面的巨大石砾，费力把它从里面抽了出来。就着苍白的灯光，江流天看到上面落满了灰尘，脏的不成样子。
“该死的！”篝火映照ั着地面上支离破碎的尸体，黑老六扫视了一眼，现仍旧活着的武装流民只有不到十个人。黄澄澄的子弹壳堆成一小堆一小堆，反射着篝火昏黄的奇异光芒。
上帝没有给他挽回这个小错误的时间，一杆还带着温热的枪口在不经意间抵在了他的后脑勺上。
“不要怕。夜里除了黑一点，没有其它什么。”江流天勇敢地抬起头，扫视了一下四周。
“哪儿？”江流天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除了漆黑的一天和夜色微弱天光下的一道道鬼魅似的山影，看不到其它任何东西。
车厢里面充溢着各种气味。有血液被风干后的味道。男人身上的汗臭味。因为急的荒原行驶而被颠簸出的胃液缓慢地蒸。还有其他种种莫名气味。并且有人在低低沉沉地抽泣。但大多数的人脸上表情冷漠。而这才是一种标准的大荒原上的表情。
有男人和少部分的女人。男人则是被精挑细选出来的能够在庄园中规矩劳动的沉默男ç子。而女人，她们都是十岁的妙龄少女。
从最前面的吉普车上下来两ä个人，把一个大的扩音喇叭放在地上，喇叭口对准隘口，然后那ว两个ฐ人迅地回到了吉普车上。他们不是傻瓜，万一慢了一步，被哪个高的狙击手的准星套出，可就不妙了。
一阵刺耳的声响从喇叭里传来。
“小心激光！”上尉大声喊道。
上尉觉得时机来了。他猜测的没错，机械兽的激光扫射只能持续短短了几秒钟，然后至少要经过半个小时才能聚集完成下一次射的能量。否则，机械兽刚开始就可以使用这种可怕的武器对付他们。
每一子弹都没有浪费。这并不是说这个男人是为了显示自己射击的精准，因为在这方圆数公里的范围之内，只有他一个活人，他没必要表现给谁看。主要原因是因为——子弹实在是太宝贵了。
转眼间，他已经用掉了一个弹匣，也就是说，他已经射杀了三十头夜尸。而除了一头稍微射偏而命中脖ๆ子之ใ外，其余二十九头夜尸都是枪枪爆头。这可是非常傲人的战绩。而在平时的野训中，他甚至能够达到三十全部爆头的战绩。按理说他完全能够达到四级狩士的标准，可是无论他多少次申请，那个冷酷无情，表情始终冷冰冰的半人半机器教官就是不放行。如果能够给一个ฐ自圆其说的理由还算说得过去，可他没有得到任何一个ฐ理由，哪怕是一个ฐ蹩脚的理由也没有。要知道，狩士的等级每升高一级，就可以得到总部的一次全系统进化的机会。这个机会可是极为宝贵的。要想在这个ฐ世界可怖的世界上生存下去，就必须ี让自己更强。这是他从儿时的父母双亡、村庄毁灭，后来的颠沛流离，等等所经历的人生冷暖中所得到的真理。
他沿着长满了野草的柏油街道继续前行。十字路口的红绿灯停着一排不知名的红眼睛小鸟，同时异化藤蔓的叶子郁郁葱葱，俨然成了鸟类的乐园。当路过一个ฐ油漆店的门口时，他不经意朝里看了一眼，一个矮小的尸体躺在五颜六色的半凝固态的油漆里，他的胸口被大威力的霰弹枪打成了马蜂窝。眼睛朝外突出，嘴巴微张。四行清晰的足迹印在油漆地表。显然，这是弗恩兄弟的“杰作”。
“现在，这是我的地盘了。”江流天喃喃地说着。然后转身离开。
他开始在这附近的每一栋房子、每一间房屋里面穿行，用一根顺手的铁棍翻遍每一个不被人注意的墙角，找到了几个他认为有价值的东西，比如说一双半旧的白色运动鞋。试了试，非常合脚，于是他扔掉自己原本的那双曾经丈量过从地爆区到打铁镇的破军靴。那军靴不仅有些肥大，而且严重不合脚，脚面的凹凸不平时时刻刻在折磨着他的脚趾。而这双运动鞋穿在脚上仿若无物，身体轻盈的如同可以飞起来一般。可以矫健地跳过倒塌的墙垣，攀登上只剩黑色框架的大厦。
另外还包括一个网球拍，一瓶没有开封的雪利酒，一块泛着薰衣草香味儿的肥皂（上面的字迹被磨平，显然已经用过），和半盒太妃糖。他摸出一块，经过了那么长的时光，硬质的糖块已经缓慢融化，并和包裹在外表的糖纸粘连在一起，他把沾满了黏糊糊糖质的糖纸摊平，用舌头舔了舔，依旧是那种化不开的甜。
“安妮一定会喜欢的。”江流天想着，把盖子重新盖上，丢在了身后的大口袋里面。
到了中午，他坐在了一处还算干净的台阶上，身旁的一块大广告牌从七米高的房顶ะ垂下来，一角触到了地面，另一角还固定在房顶。倾斜ฒ的几乎要断裂的铝合金材质的牌面上钉着“中国工商银行”的黑色大字，有些笔画已经脱落，但江流天勉强还认得出来。
他把旧军用帆布包打开，从里面摸出一块黑黑的干面包。黑面包从中间被一刀切开，中间夹着一块上好的翅兔后腿肉。这算是一顿ู非常奢侈的中餐了。
云层令人惊喜地闪开了一条隙缝，光线挤下来，落在头顶ะ和周围的荒草中。尽管皮肤会遭受着比旧时代要强烈的多的紫外线辐射。可是，这要比患上几乎无法治愈的真菌性皮肤病要好得多。那些长在皮肤表面的可怕的小蘑菇会让身体在一个星期之内全部溃烂掉。
江流天摊开身体，努力让光线照射更多的体表面积，并像煎鱼片那般翻过来又翻过去。
等到光线重新被阻隔在厚厚云层的那边，江流天体表的皮肤已经暖烘烘，细胞像是被重新唤醒一般，充满了不断跳跃的活力。
他爬到了一处较高的楼层，向四周望去，简单地规划了一下下午的行程。
路过一片倒塌的城区时，站立在最高点的一个年迈的老人粗暴地冲着他喊：“滚开！别靠近这里！我占据这个制高点已经十七年了！”
江流天觉得没必要和这个老年人结上什么恩怨，于是便知趣地离开了。何况，坍塌的那么紧ู凑和严密的一片废墟，需要下很大的功夫去清理。
路过一个弯曲小巷的时候，从里面突然传来密集的枪声，有人在叫喊和咒骂，在枪声的间隙里海能够听到一声声的惊恐的呼叫。枪声像是事先得到เ了默契一般陡然停止，不久之后，一辆越野车的轰鸣声从身旁飞驰而过，路面上的杂物让越野车不停地跳起落下，活像是一个好笑的顽皮孩子。可当看到被绳子系住脚踝的三具拖在车厢后面的尸体时，没人再笑的出来了。
筛墟的生活时时刻刻充满了凶险，危机不仅来自于隐埋在地下和建筑深处的夜尸和众多变异生物，更来自同类人的枪口。有的时候，同类人的枪口比夜尸的咬噬要更加可怕。他们随时都会没有来由地杀死其它的人，没有一丝的悲悯和怜惜。
当离开了城镇，外面的世界就是出于一种极端的无政府状态。唯一主ว持公平和正义的，只有握在自己้手中的枪械和武器。能ม够活着，是一种可以跪下感谢上苍的幸运。
江流天尽量避免那些流民聚集的场所，比如说银行、商场、政府大楼和军工厂。这些潜在拥有大量财富的地方通常会吸引数量最多的流民。而越多的人聚集在一起，生矛盾和交火的几率也就更大。在风险和收益之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平衡公式。
他尽量穿行在那些人少的地方，比如说贫民窟和低收入居民房。但这是一些低收益的地方แ，因为通常不会有什么เ“硬货”存在。所谓的“硬货”是后时代对于金银珠宝、军火仪器等一些具有高价值的东西的统称。这些东西不仅北部荒原的本地人有大量的需求，同时南方的贵族和奴隶主们更是大量地购买。完全不担心销路。
临ภ近傍晚，江流天也没有找到เ什么เ“硬货”，身后口袋里的那些东西只是对于自己来说有莫大的价值，可是对于别人来说只是一堆没用的破烂。他必须找到足够的“硬货”才能对得起自己这日的艰辛。可在心中他明白，第一天的筛墟生活别ี指望有什么重大的收获。此行只是作为一个初行者而积累经验而已。
黄昏越来越逼近，他决定探寻最后一栋房屋，然后就顺着原路离开废墟。在废墟中过夜的风险他是清楚的，虽然都是从别人的口中听来，但当事人没有言说的机会，因为他们都无一例外地失踪了。
这是一栋老旧的低收入居民楼，从一楼开始朝上，一直到顶楼都没有找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他有些失望地推开最后一扇门，迎面看到了挂在墙上的一幅装裱起来的巨大相框。里面是一个女人，她的脸庞是那么熟悉，似乎在哪儿见过一样。
在那一怔的瞬间，目光与过往的岁月再度相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