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几个人坐下来，或翻检纸条，或在抄书，还有的在批改作业。只有刘斌转过身，从里面的案上抱过一摞书册，放在孙元起面前，然后会自己้的位子上继续忙活。
四个学生都点点头，似乎怕说话打扰了别人的工作。
第二条是出国。虽然十九世纪末，国人对于东、西洋的认识已๐经渐渐开阔，但不菲的费用、遥远的距离≈口的洋文，使得绝大多数人都视之如畏ั途。
西学学堂分头等学堂（高等学校）和二等学堂（中学）两级，课程除“中ณ学”外，特别ี注意学习机械和法律等科目。
瑞利分析了维恩公式，认为ฦ他的推导不严å密。1900่年6๔月，发表了瑞利ำ辐射公式。但其中的一个系数存在错误，为金斯ั所纠正，故而又称瑞利—金斯定律。该定律在长波区和实验结果符合，而在短波区又不符合。而且当波长接近紫ใ外时，计算出的能ม量为无限大！但瑞利—金斯ั等人得出的共识，是根据经典物理的理论严密推导的，瑞利和金斯也是物理学界公认的治学严谨的人，理论值与实验值在短波区的北辙南辕，使人们不得不称之为“紫外灾难”
1900年1้0月19日，普朗克在德国物理学会的会议上，以《维恩辐射定律的改进》为题报告了他的成果，史称“普朗克公式”该公式将维恩公式和瑞利公式综合在一起，理论值与实验结果符合得较好。同年12月14日，普朗克又在德国物理学会宣读论文《关于正常光谱的能量分布定律的理论》，提出了一个假设，即能量可以划分成n个相等的小份，每个小份叫能ม量子，每个能量子又与频率成正比。这一天，被人们看作是量子论的诞生日，普朗克也被尊称为ฦ“量子论之父”
孙元起哈哈一笑，和老佟领ๆ着这群人进了自己的院子。那群人把行李都堆在院子中ณ央的石凳上，把吃饭剩下的钱交给孙元起。孙元起没有细看，就揣进怀里，拎着他们四处看看，大致介绍了各处房屋：
又领着他们去厕所看了看，嘱咐他们以后如厕要小心。只是来了两三个女姓，恐怕还得叫人把厕所分成男、女。老佟看见厕所里的厕纸，脸上有些抽抽。民国以前的人都讲究“爱惜字纸”上厕所，随便什么树叶啊、砖块啊，就对付过去了。可不能ม随便用纸，尤其是有字儿的纸，那是孔圣人的恩泽。孙元起是现代人，受不了这个，天天用稿纸。
因为孙元起身边并没有实验器材，只好“设计”了19๗1้3年英国物理学家莫塞莱的实验：利用阴极射线撞击金属产生x射线。认为实验结果“应该”是金属的原子序数越大，x射线的频率就越高。因此可以从一个ฐ方面证明原子核的正电荷决定了元素的化学性质，原子序数在数量上等于原子核所带的正电荷，进而明确作为周期律的基础不是原子量，而是原子序数。
而论文的第二部分，孙元起则开始讨论原子核外层的电子及其与元素า化合物之间的关系。这些主要“剽窃”自物理学界另一位大牛尼尔斯·玻尔（nielshenrikdaທvidbohr）的研究成果。
然后跟在丁府家人的背后，急匆匆的走了。到เ了马神庙门口，停了一辆人力车，家人说：“孙先生，这是丁大人派来的，您赶紧ู上去吧！”
很快，就到了丁府门口，孙元起下车后，随手打赏了车夫几枚大钱，便往丁府中走去。还没进府，就见丁韪良在门口徘徊，一抬眼见到孙元起，便快步走上来：“上帝保佑，你终于来了。”
柯凝翰先生也是一位牧师，担任崇实中学校长已经六七年了，是位严谨的中年人。比起丁韪良流利的京腔，柯凝翰先生的中文可就差ๆ一些，用英语交谈反而更顺利。看到孙元起如此年轻，对学历多少有些怀疑。孙元起也不敢较真，虽然自己是货真价实的硕士，可除了在电影电å视中见过美国，从来没踏足美国半步。鉴于孙元起是丁韪良先生推荐的，柯凝翰先生也没有太大的不满，只是大致嘱托了一下注意事项ำ，并借给孙元起一本《格物入门》，以便熟悉课程。
崇实中学位于崇文门内的万中巷里，据柯凝翰先生介绍，有初、中、高等三类学生164๒人，但只有职员3人、教员6๔人，需要负责修身、读经讲经、国文、算学、历史、地理、格致、博物、英文、图画、体操、唱歌等多门课程。其中，全校的格致课，都由孙元起讲授。
就在无计可施的时候，那ว个看门的矮老头过来了，绕着孙元起转了一圈，嘴里啧啧有声：“还以为是个小日本呢，原来是个假洋鬼子！啧啧！咱们大清还有这一号人哪…”
矮老头本来还趾高气扬的，一看孙元起个头儿那么高，气焰立马矮了三分：“你…你想干什么？别ี过来啊…，再过来我可要喊人啦！”
孙元起心中ณ正不爽呢，一听这话，登时跳脚骂道：“你才是日本人呢！你们全家都是日本人！”
这一嚷嚷，孙元起才意识到一个大问题，自己可是寸头、穿西服。标准的大清男子现在可都是拖辫子、穿长衫。容闳留美归来，穿着西服，也得拖着一条假辫子。至于敢捅大清篓子的孙医生，虽然剃๙了头发，但猫在国外不敢回国。如今，敢在大清国土上明目张胆剃板寸的黄皮肤，估计也就日本人。
孙元起的脸色有些发白。
旁边的学生听到เ声响，都围过来。刘ถ斌是直隶人，似乎对孙元起手里的那张纸很熟悉：“哦，先生，您拿的不是义和拳的揭帖ຆ么？”
顾之麟、陈骥德都点点头，表示赞成刘斌的说法。
“你们也知道义แ和拳？”孙元起抬起头。
“自然！”陈骥德答道“春节回家的时候，发现保定府处处都有人设场练拳。有些地方แ，夜聚明散，练习秘法，说是要年前年后起事，毁洋教，灭洋人呢！”
顾之麟是沧州人，知道得更多，补充道：“嗯！我回家的时候也发觉了，遍地都有人在练拳呢。这些人，主要是种田à的。据说，跟着师傅练拳，少则1้天，多则10่3天，便可习会。练得拳法后，即可降神附体。降神时，好像是羊角风发作一般，面红眼直，口喷白沫，飞拳踢脚，力气极大，可以刀枪不入。所降之ใ神，有关二爷、张飞、孙大圣、猪八戒…”
旁边的几个ฐ人听得如痴如醉，老佟还念叨：“可以刀枪不入啊！真是神了…”
孙元起叱道：“怎么เ，你们也相信这鬼话？”
顾之ใ麟连忙分辨道：“学生自是不信的，只是外界传闻如此。”
“你们哪…”孙元起情不自禁地叹口气“思考问题要用脑子呢！所谓的降神，不过是催眠罢了。催眠，上《心理学》的时候，你们没有学过么เ？如何此时全忘了？还有，他们降神的孙大圣、猪八戒，不过是《西游记》中虚构的人物，就好比《红楼梦》中的林黛玉、薛宝钗ู，天上、地下哪里寻去？…对于这种道听途说的无稽之ใ谈，你们应该不信、不传！”
学生们和老佟都躬身说“是”
尽管如此，情势还是急转直下。农历三、四月间，北京就有人聚在一块练习拳棒，不过这些人都是胡同里不懂事的孩子以及几个不安分的闲人。等到了四月底，从直隶、山东来的拳民遍布北京城，有的人穿着红肚兜、红腿带、红巾裹两手，头扎红巾，内藏符咒；有的则是黄色的；间或有人穿着红色，头上却扎着黑巾，号称“黑团”据说这种人最为厉害。这些拳民公然在街上设坛练拳，横行无忌。
为此，清政府曾下“认真查禁”的上谕：“近闻京城内外，奸民以拳会为名，到处张贴揭帖，摇惑民心，事关交涉，深恐酿成衅端。应如何防范查禁之ใ处，著步军统领衙门、顺天府、五城御吏会同妥议章程，迅速办理。”然而义和团在北京发展得很快，这道谕令已经变成了一纸空文。
孙元起知道此时已๐经事不可为ฦ，便取出自己的存钱，大约两ä千多两ä银子，开始未雨绸缪。
先分出四百两给老赵和老郑，嘱咐他们出去买粮食和各种生活用品。这战乱一起，谁知道什么时候结束？战乱ກ可以旷日持久，但肚子却不能一日空着。尤其是这个院子里有十多口人“手中有粮，心中不慌”所以，当务之急是准备好粮食和各种日用品。
老赵从来没见过那ว么多钱，说话都结吧了：“先生，这些银票，可买不老少粮食呢，都够俺们吃三四年的啦！一口气买那ว么多，只怕存不住，霉烂了！”
孙元起也不解释，只是让他不用担心，尽管买就是。
接着，把自己的一些紧ู要东西收起来，有些就直接在书房里挖个ฐ大坑，埋了进去。上面再摆上书架。自春节以来，孙元起给自己院子里学生的上课速度明显加快，编书速度也提速不少。一方面，学生少，有问题也可以迅速解决；一方面，日子也在渐渐变长，上课时间跟着加长，学生自然无话，学生家长更是欢欣鼓舞，认为孙先生是尽心尽力。只是这样，忙了编写教材的学生。不过，加上崇实中学新来的学生，人多力量大，倒不是太苦。到了农历四月底（西历5月底）的时候，小学堂的各科教材已๐经编到เ五年级上学期，而《中等物理教科书》、《中等化学教科书》、《中等数学教科书》第三册已经编完，着手编著第四册了。孙元起用拍电å报的方式通知商务印书馆，让他们尽快来取。
等这些都忙完了，孙元起先去拜访丁韪良先生。
果然，一见面，丁韪良就开始向他抱怨“那伙暴民”杀害传教士，毁坏教堂，攻击教徒的卑鄙行径，并严厉谴责中国地方政府对于这种野蛮举动的不作为，希望清政府能够给予暴民应有的惩罚，以保障教民的人身和财产安全。
孙元起对于这个ฐ唠叨的老人能有什么เ办法？总不能ม在他面前斥责这些传教士对于中国地方事务的干涉แ，以及他们的为非作歹吧？等他唠叨完毕，才表面自己้的来意：希望他积极关注义和团的动向，以免受到人身伤害。
丁韪良一方面感谢孙元起的帮助；另一方แ面，则ท表示不用担心，因为他属于美国侨民，美国公使馆会给予帮助，同时，他又是清政府的高级官员，可以得到中ณ国人的协助。这样，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孙元起心里苦笑了一下：等到เ战乱ກ一起，各国公使馆自顾不暇，皇帝、太后也被人撵得如同丧家之犬，如何顾及你？
等到告辞的时候，出于好心，孙元起还是再次提到自己的来意。至于那ว个ฐ唠叨而倔强的老头到底能听进多少，那ว就得看他的那ว位上帝ຓ怎么安排了！
第二天，孙元起又去美国公使馆拜访康格先生一家。
很显然，在这个暴风雨到来之前的平静中，康格先生非常忙，因为在和孙元起见面的时候都没有握手，他正在批阅一份文件：“对不起，york，请随便坐。我实在是太忙了，有一大堆该死的事情需要紧ู急处理！”
“应该说‘对不起’的是我，请原谅我的冒昧来访。”孙元起随便找个地方坐下来“我想我不会耽误您太多的时间。”
“好的，york，你说吧，我在听着呢。”康格先生头也不抬，仿佛已๐经埋没在文件的海洋中了。
孙元起决定开门见山：“首先，是想提醒你关于义แ和团的事情，义和团，就是…”
“你不用解释，我知道什么是‘义和团’。你瞧，我面前这一堆文件，都是传教士和侨民发回来的求助信！这群暴民简直要毁了一切…对不起，york，我不是要诋毁你们同胞，你明白我意思的。”康格扭了扭酸涩的脖子，抱怨道。
“即便如此，我还是提醒你，对义和团要给予其极大的关注，应该说，无论怎么เ加以关注都不为过，尤其是要保护好侨民的生命安全。”孙元起继续说道。
“好的，我会给予足够的关注。谢谢你，york。”康格先生抬起头看了孙元起一眼，然后继续低头批改文件。
“义和团极端仇视外国人，随着实力的增长，在得到朝廷的默许后，他们会攻击教堂，乃ี至使领ๆ馆。”孙元起不顾康格的惊愕，继续往下说“是的，他们会的！所以你们要做好准备，比如撤侨。这样一来，事端就会扩大。然后，各国军队一定会介入。虽然欧美自诩为文明国家，但是要求他们的士兵在中国领土上保持绅士风度，不亚于让撒旦皈依上帝。”
说到这里，孙元起顿了顿，然后诚恳地说：“如果欧美各国真的派军队进攻中ณ国，尤其是到北京，作为中国人，我恳请公使先生能监督和督促各国军队，遵守文明社会最基本的准则ท，不要纵火、抢劫、强奸、杀人。这里毕竟是中ณ国的首都，汇聚了中ณ华民族几千年的文化瑰宝，不能因为ฦ一场战争而给后人留下永久的遗憾。否则ท，暴行会被历史铭记，遭受全世界人民的鄙弃！”
历史记载，在镇压义和团的过程中，侵略๓军到处烧杀抢掠，犯下累็累็暴行。在攻陷大沽后，连日纵火，将繁华的市区夷为ฦ平地。攻入天津后，联军对着逃难群众任意开枪、放炮，天津城内“但见死人满地，房屋无存”占领北京后，八国联军开始了更加疯狂的屠杀和掠夺。他们大肆杀戮义和团民，仅在庄王府一处，就杀戮、烧死了1700่多位团民。时任八国联军总司令的德国元帅瓦德西还纵兵大掠三日，其后更继以私人抢劫。当时，从公使、将军直到เ传教士】兵，都参与了这一暴行。日军从户部抢去白银300万两，并烧房毁灭罪证。各官衙所存库款被抢劫一空，损失约计60่0่0万两。堆满金银和历朝宝物的皇宫、颐和园等地，也遭到เ洗劫，大量的珍贵文物被抢掠、毁坏。这些，孙元起自然不知道，或者知道得不那ว么详细。只是纵火、抢劫、强奸、杀人，是每次外国侵略者进入中国的“必修课”所以，孙元起觉得有必要事先提出来。
“事实上，驻北京的各国公使将在两天后举行会议，决定是否以‘保护使馆’为ฦ名，联合出兵北京。”康格先生站起来，来回踱了几步，然后慢慢地说：“如果事情到了那ว一步，我想我会约束美利坚士兵遵守基本的约法。至于其他国家的军队，我只能对他们的将军和公使提出建议。很抱歉，我想我所做的只能是这些。万一，我说的是万一，事情发展超出控制，你的亲友可以到美国公使馆来避难。”
“谢谢。”孙元起知道自己能做的只是这些…即便是大清国的皇帝、太后，能够获得的承诺也就这样。弱国无外交啊！
又聊了几句，孙元起见康格先生实在太忙，也不多打扰，起身告辞。才走几步，就听康格先生叫他，转过身，看见康格先生在抽屉里面乱翻一通，最后抽出一个信封，递了过来。
接过信封，打量了一下，上面印有“yaleuniversity”的字样，上面还有两行打印上去的小字：“美利ำ坚合众国驻中国公使馆康格先生，转交yorkjohnson先生”
康格先生解释道：“耶鲁大学给我们发来公函，希望我们能联系到你。嗯，他们对你非常感兴趣。”
孙元起自知是假冒耶鲁大学的物理学硕士，只当是他们发来的质疑函，也不敢多说，敷衍了几句，匆匆离开了。
回到家，在书房里拆开了耶鲁大学的来信，信是用打字机打印的，是份很简短的公函。内容如下：
尊敬的校友yorkjohnson先生：
您好！
据信，先生是本校的理学硕士。因为ฦ本校管理的疏ຕ漏，无法查到เ你的资料，我们在此表示歉意。如果有可能，本校诚挚邀请先生来学校讲课，并将你的资料补充完整。
谨致敬意。
耶鲁大学
190่0。2๐。12๐
把这封简短的公函来回看了几遍，发觉耶鲁大学似乎ๆ没有什么责难的意思。心想，最好是有时间去趟美国，把自己的来历给摘清。
隔了一天，5月份的邮包到了。打开一看，有刊登自己้论文的《science》样刊，因为那篇《论动体的电动力学以及质量与能量的关系》有八九十页ษ，孙元起以为ฦ《scນience》的编辑会把它作为杂志某期中ณ的一篇。结果，他还是小看了编辑们的能耐，因为现在拿到เ手里的又是一期周刊â。前面有编辑所加的按语，一方面肯定孙元起对于物理学的精湛研究，一方แ面也表示ิ对该篇论文持谨慎态度，因为他们也无法验证论文正确与否，不过即便如此，谁也无法对论文提出有力的质疑ທ，希望读者能够自行分辨。论文后面是特约评论员的文章，首先对于论文中的两ä个ฐ基本公设“相对性原理”“光速不变原理”提出质疑ທ，从而认定整篇论文不过是沙堆上的凡尔赛宫，都是无稽之谈；对“以太不存在”的结论，认为是荒诞不经的；而对“质能ม方程e=mc2”“虽然看上去非常优美，但事实会证明，这是一厢情愿的臆想”总之，这篇论文一无是处。
除了《science》样刊â，还有mit、美国化学会的邀请，以及一些学者的来信，值得注意的是那ว封卢瑟福的来信，信中讨论了几个ฐ问题，并再次邀请孙元起前往加拿大访学。
对于去欧美求学、拜访一些稀世罕见的学界ศ大牛，孙元起本来就有一些心动。现在，义和团运动如火如荼，没准那天，就把自己烧成一堆灰烬，还没地方แ说理去。如此朝不保夕的境遇中，出国似乎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加上卢瑟福的邀请，孙元起一瞬间决定下来：
出国！ww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