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我牵牵嘴角，面对着江和。
江和看着我，眼神疼痛而不忍。他没有再说什么，我的固执，他是清楚的。明知道是错的，却死不悔改，他是懂我的。
“江和，你干什么！”苏晴惊诧出声，被江和的反应吓到了。
故李响端着果汁找过来，看到我，连忙放下杯子。
“莫言，朝后看！”李响大声喊。
花园后面的广告牌上闪着一行字“莫言，嫁给我好吗？”我愣住。在除夕，这样一个ฐ特殊的时刻，李响用这样一种特殊的方式向我求婚。
所以李响的父母对我嘘寒问暖，关怀备至的时候，我感到非常不适应。我局促地坐在那里，有些手足无措。当一个人在寒冷里面呆久了，突如其来的温暖反倒会让他觉得不安。
“不必担心，他们会喜欢你的。”回去的路上，李响一边开车，一边握住我的手。
“后来？后来母亲就死了。”我说，“她吞下了一整瓶安眠药，送到医院已经没用了。”
“你很好奇为什么我对于母亲的死如此平静，是么？”我问。
文森特走了，李响开车带我回家。一路上我们都不说话，我在反光镜里看见他的脸。我突然意识到，这么久了，我们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我竟然从来没有认真看过他的脸。
“怎么了？”他注意到我盯着他看，在反光镜里问我。
“莫言……”他轻轻覆上我的手，“我知道，让你彻底忘记过去是艰难并且残忍的，我想我可以理解你，我不勉强你，但是希望你给我机会……”
我轻轻抽出被他抓住的手，我希望被握住，但是不是这只手。那只手，或许这辈子都不会在我手里。我一直飞蛾扑火，不肯放弃。只因为那是唯一的希望和光明。只是我得到的，不是我要的。我要的，永远得不到。
“厌食只是症状之一，患者如果长期处于极其抑郁的情感状态中，会对以前感到有趣的活动失去兴趣。而且会引起失眠，容易疲劳，头痛以及肠胃问题等等。严重的话，会导致生存障碍，有消极的念头……”我的痛苦被眼前的医生科学地分析，他甚至对我一无所知，不知道我经历过什么，遭遇过什么。一想到，要在这样的陌生人面前解剖自己以及过去，就难以忍受。
“你要做什么เ？”李响正和医生说话，抬起头问我。
我一下子泄了气，瘫坐回去。他说得对，我已经输得一败涂地。如今，我一无所有，狼狈至极。
“我不会做什么，只是照顾你，你明白？”他说，眼神温柔。
“不。”
“现在吧。”
江和永远不知道，我在他身上付出了多大的梦想。
我的心有一瞬间的陷落，转而换上平静的声音。“你好，我是莫言，请找江和。”
“挺好的。”我头也不抬。
他说要来？我是真的不知道。去广州回来直接就去找文森特，算算已经很久没有去看信箱。也可能我压根就是不想再收到他的信，我早已决定要丢â弃那一段回忆，连同林屿森这个人。
我说。
“人活着，总要面对风雨坎坷。倘若遭遇劫难，也要有着清淡的心境，毕竟很多东西不是我们可以左右的。我没有什么抱怨，因为现在这样的生活是我乐่意的。”
我在空旷的候机厅坐下来，蜷缩起来，抓紧行李。旁边有人铺了报纸在水泥地上睡觉。很安静，显示屏上闪烁着站的通告。
但是他终究没有。检票的通知从喇叭里突兀地响起来，我轻轻地在寂静的空气里交握住自己的手指，冰冷而苍白。我站起身，拿着票进去检票。
脱掉衣服站在花洒下面，冰冷的水自上而下浇灌下来，顺ิ着头和皮肤往下淌。我呆呆站了一会儿，将自己泡在水里。然后关掉水龙头，将地上的脏衣服一件件捡起来穿上，重新า走出去。
我抓起地上的包，打开门往外走。
“先去医院，我陪你去。必须ี去。”他说着就拿钥匙，开车送我去医院。
那时候是文森特给的温暖支撑着我。一个孤独的人，独自漂泊在异乡，打败他的往往不是疾病本身。我有幸认识他，于稀薄人情中，给我继续走下去的勇气。
我有些抗拒。音乐还不停下来，没有尽头似的。
我怀疑自己้听错，抬起脸。他说，“有人。”
“你爱过么，文森特。”我问。
爱着一个人，很容易可以看出来。因为爱着一个人所以孤独。爱到绝境，只能一无所有。
“抱紧我，莫言。”他轻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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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初ม学者，自然不能跟着那些专业的学生一起上课。所以他给我开小灶，从最基础的素描开始教起。线条，构图，明暗。什么时候用铅笔，什么时候用炭笔。水粉如何调色，色彩的运用……
短短几个月，我的进步让文森特称奇，他说，“乔，你有惊人的天赋。”
眼泪就这样掉下来，我紧ู紧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哭出声音。
就这样，我离开生活了5年的s城。
“我在整理江和的遗物时找到เ了这个……”苏晴将信封递给我。很厚的一封信，收件人写着我的名字，地址是我刚到法国时住的地方，邮戳上显示查无此人，时间是两ä个月前。
这是他写给我被退回的信。我抬起头看着苏晴。
“拆开来看看吧……”苏晴在我对面坐下来。
我颤巍巍地拆开信封，江和熟悉的字迹缓缓流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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