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森特长长地叹气。
“文森特，你看，这样的午后多安静。”我说。
“你别管我，我不要住院，我恨医院，你知不知道……”我朝着他大吼。雨水打在脸上，痛如刀割。
“放开我！”我挣扎，眼泪涌出来，和雨水混在一起往下淌。李响的手臂铁圈一样紧紧箍住我，挣脱不开。
房间很宽敞，有一扇很大的落地窗，向阳。我常常一个人坐在窗边，看着阳光洒在窗户上，安静而缓慢地移动。李响给我买了一盆绿萝，放在窗台上。绿萝长得很好，绿色的叶子在阳光下泛着光晕，很有生命力。我给它浇水，看着阳光在叶子上写诗。
李响不强迫我说话，让我独处。每次他小心地进来看我，脚步轻盈，我察觉到。他看我安好，便轻轻带上门，继续去做他的事。为了照ั顾我，他把杂志社的工作都拿回家来做。我在房间里，听到他在外面打电å话。杂志社应该很忙，每天都有很多电话。
六年了，我再一次回到这座城市。有太多的记忆埋在这里，我以为这辈子可以不再触及，可以像丢â弃一件旧衣一般不再记起。而如今，我重新踏上这片土地，带着戚然的心境。
我拖着行李，走出大厅，感觉自己像一个ฐ不停流浪的旅๓人，跋山涉水，看透世间风景，历尽人事冷暖，绕了一大圈，依然回到最初的原点。依然回到这里。
他甚至害怕这个孩子。
“你听到没有，他不要你，不要你呢……”我说，对肚子里的那个尚未成形的生命，也对卑微的自己。
“不要离开我好不好，求求你。”他抱住我，一再恳求。
“为什么เ，莫言，为什么不可能，你从来都没有真正爱过我吗？”他哭了，眼泪滴落下来。
“你知道，我是这样担心你。你一直是单纯的孩子。”文森特说，带着怜惜。我知道，他一直是疼惜我的。
“乔，我始终不能说服你，但是我担心这样危险的感情最终会伤透你。”
“也就一个星期以前……什么也没有拿，只带走了他的那些画。”
“你知道他去哪里了吗？”我问。
“不，有些忘不掉……晚上偶尔做梦，梦见母亲，她张牙舞爪地向我扑过来要打我，我躲闪不及，她又哭喊着叫我，声音凄厉，歇斯底里，我非常害怕。莫言，我真的非常害怕过去。”
“咖啡很好，可是我还是喜欢小时候吃的芝麻糊。江和，你还记得么，巷๕子口的那家，你带我去的，你还记得么……”我看着他，兀自说着。
“你等一下，我去叫他。”她转身进去叫江和。
然后我看到เ江和。他穿着西装ณ，打领带，留แ着清爽的短，表情清冷而英俊。他和那个ฐ女人说着话走出来，看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