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这么来的。也许是另个余海霞的产物。就像野猫野狗。长大成|人之后的余海洋常会这么เ想。他很想知道制ๆ造他的人是谁，为什么เ不要他。他想知道的他们的音容笑貌，性格习惯，生活经历，情感秘密切切。
她“出事儿”是迟早的事情，因为她长大了。没有脑แ子的身体仍会成熟，没有脑子的身体是纯粹的身体。十四岁的余海霞完全继承了余永革的高大粗壮和毛发浓密，像头健壮的小毛驴。就在那ว个夏天，在她“出事儿”之ใ前，她还出了另桩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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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雪山回来了，脸喝得红通通的。
斧头帮和菜刀队是城西有名的两ä个流氓团伙，学校的劣生们都以能结识其中ณ的成员为荣。红莲不禁为琴羽担心了。
“当然不是。只是有点怪。他打人时乐，挨打时更乐，所以人家叫他疯子。”
红莲挑了个熟透的柿子递给王凤。他摇了摇头，冷漠而平静地抱肩而立。鲜红饱满水灵灵的柿子在她白嫩嫩胖乎乎ๆ的手上愈发显得好看可口，但想到她可能刚刚ธ接过客，他就反胃。
“别搭理他。有病！”她不悦地从红莲手里抢过柿子，下咬破它，啧啧有声地。西红柿在她手上慢慢地皱缩了。
红莲看出他对这地方的简陋不满，解释说这只是临时租来应急的。两个月前夜总会被家老百姓私下戏称为特务机构的中央级报纸给参了本，为ฦ了配合上面派下来的检察组，小姐这块转入了地下。整个沉城的扫黄工ื作加大了力度，大部分宾馆酒店都变得不安全了。
那个男人在叫夏红莲，声音颇็不耐烦。她抓起两个柿子，冲他笑下，转身跑了出去，脚下的凉拖在水泥地上发出清脆而响亮哒哒声。
她的呼机又响了。她回的都是些熟客，拒绝起来或直截了当或委婉涵蓄，看人下菜碟。她可真是个好演员，不断ษ变换着角色，会儿污言秽语粗野放肆，像个泼妇；会儿柔声细语优雅温好，像大家闺秀；会儿撒娇撇痴甜言蜜语，像个小情人；会儿温存体贴百依百顺，像个好媳妇。
她边打电话边冲他扮鬼脸，似乎在说：“瞧，我在耍他们，对你才是真的。”
对门儿飞荡，简直像在放黄片。他盯着她，面色苍白，阴郁而冷漠。
她以为他等得不耐烦了，放下电话，冲他抛着媚眼，说：“好了。不打了。来吧。”
他僵立在那儿，像个石膏像，僵滞的表情透出丝令人不安的冷酷。她更加温存地哄他，媚态横生地贴紧他，很富性地隔着裤子抚摸着他。他毫不犹豫地抓住她的手，毫不留情地把她推开了，直言不讳地说，嫌这儿环境恶劣，提不起兴趣。
她的呼机响，他命令她关掉。他变得像个雪人，散发着无情的寒意。想起那天他动刀子扎人的样子，她害怕了。是吴曙光在传她，不能不回。她不安地瞅了他眼，举ะ着电话，背过身去，走动着，尽量离他远些。
她陪过吴曙光之后，他认了她做干闺女。对于捞陈风的事他很热心，强烈地想要在她面前证明自己的能ม量。他告诉她，减刑é不容易办，但保外就医就好办多了。他在那边不但有战友，而且还是在监狱管理局当处长。
吴曙光在电话里说他那个在大西北工作的老战友来了沉城，要她带个ฐ伴儿过去，见见面。她立即答应了下来，兴奋地跑了出去，隔着门喊夏红莲，叫她完了事儿回店里，陪桌要紧ู的客户。她跑回来，搂住他亲了亲，说：“改天吧。今天这事儿对我太重要了。”
他面沉似水，无情地翻了个白眼，生硬迸出个“不！”字。她愣了，心头倏地打了个颤，避开了他的眼睛。“不论他出多少钱，我都可以加倍。”他轻蔑得近乎切齿地说，掏出钱包，抽出里面所有的钱，扔到了床上。
她强笑着倒进他怀里，扭着身子，撒娇็说：“知道你心疼人家。你真疼我就别这样嘛ใ。好哥，下次保证不再晾你了。好不？”他那ว任性劲儿上来了，毫不妥协地盯着她的眼睛，执气地摇了摇头，还撇嘴冷笑了下。她也急了，冷了脸，说：“非要干？那你快点。”说完三下两下脱了个精光，躺到了床上，顺手把那ว些钱捋了，点了点放到เ了枕边。他愕然地瞪大了眼睛，傻了。没有丝的欲望，只有股羞愤，如面对嗟来之食。脸涨得通红，连眼睛都红了，他站在那儿不知所措，胸ถ部起伏，气喘如牛。
她匆忙地在那ว个ฐ小巧的手提包里翻着什么，最后索性把皮包掉过来往床上倒——香烟烟嘴打火机硬币口香糖保险套消毒巾润滑剂钥๓匙串，简直像个小仓库。她把个包装花哨，果香浓郁的安全套扔过来，催他赶快上来，抓紧ู时间。他像泄了气的皮球，瘫坐到床沿上，垂头丧气，愁眉苦脸，副败军之将的样子。她伸出腿，用绷直的脚尖在他肋条上捅了捅，不耐烦地问：“你到底要怎么着？痛快点，别温温吞吞跟个ฐ娘们似的。”他抬头看了她眼，她马上闪开了，避免跟他对视。他再次垂下头，沉默着，盯着她的那只秀气纤瘦洁白的脚。
她穿了衣服要走，却突然被他揪住头发扔回了床上。他边狂乱地解着衣扣，边含糊不清地咒骂着，扑上去要干。她脚把他蹬开，在床上跳着脚地大声叫骂：“你别以为有俩臭钱，想怎么着就怎么着。狗杂种有了钱也是狗杂种。王八蛋有了钱还是王八蛋。不就是钱吗？姑奶奶最不在乎ๆ的就是钱啦！”她狂怒地举起他的嫖资，用尽了力气撕两半，恶狠狠地扔向他，跟着穿好衣服，跳下床，摔门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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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气苦得差点掉了眼泪，要不是夏红莲进来的话。他向红莲要了支烟。那支白色的女士香烟又细又长，味道很淡，带着强烈的薄荷味，像筒牙膏。他眼圈发红，忸怩不安。她懂事地视而不见，蹲在地上捡那些撕坏的钱，边劝他，说琴羽真是碰到要紧事了，否则不会这样。还说琴羽对他很有好感，平时提到เ他总是很高兴。她有对异常丰满美丽的r房，深深的||乳|壕仿佛陷得翻千军万马。她身上明显地带有种跟他相似的懒怠。不同的是，她的慵懒如同枝头熟透了的柿子，沉甸甸颤微微本能地意欲着大地。
捡完钱，站起身，看到他飞闪的视线，她得意而快活地抿嘴笑。他不想抽了，举着半截香烟不知扔哪儿好。她接过去，满不在乎地吸起来。他这才注意到了她的脸。那是张女人之ใ后所特有的脸——发乱ກ妆残，神情虚无。她雪白的皮肤上零散地分布着挤压抓捏磨擦造成的尚未消逝的红色痕迹。他厌恶地皱紧了眉头。她吸他的烟也使他觉得别扭了。
他们块下了楼ä。他骑上摩托车。她有点犹豫地说：“带我段呗？”好像预感到了会被拒绝，脸上带着可怜的讪讪之ใ意。他没吱声，发动了车子，默然地等着。她心领神会地跳上去。车子沉，他的腰被抱紧了，贴在背上的胸脯比他想象的还要柔软和丰满，以至于他情不自禁地暗暗叹息了声，想起了金碧玉那ว足以与之匹敌的双峰。他懊ิ恼了，羞愧了，然而并无丝的紧张不安。
新贵族夜总会门前足球场般大的停车场上已经停泊了不少豪华房车。新建成的两栋十五层的副楼和原来的那栋十八层的主楼，巧ู妙地联成了体，等到夜晚照ั明系统开启之后，从不同的角度看上去，这三位体的建筑既像顶金色的王冠，又像个巨大的金元宝。
不知要迎接什么贵宾，门口像梯田à样又高又大宽而且长的大理石台阶上铺设了红地毯，鲜红如血，蜿蜒而下。地毯的两边摆满了鲜ຒ花。群穿着保安服的精壮小伙子兴兴头头迫不及待地摆弄着手中的鞭炮。
“谢谢。”她跳下车，“白白。”冲他挥挥手，快活地雀跃而去。
她的腰肢纤细柔韧，母马样漂亮的臀部充满弹性与活力。丰ถ饶的青春蒸腾四溢，这身体是如此地令人怦然心动。他叹息地想，咋就点都不知道愁呢。
王凤驶出停车场，闪，融入了车流之中。她站在夜总会门前华丽而宏伟的台阶上发呆。她终于记起这个ฐ容貌清秀，气质温柔的男人是谁了。趟长长的车队开了过来，开道的十几辆进口摩托车上骑得都是些相貌凶恶的彪形大汉——清色的秃瓢，胳膊上遍布刺青。摩托车的后面是连三辆黑色的加长林肯，接着是奔驰宝马法拉利保时捷奥迪本田à凌志简直像场进口名车展，惹得路人纷纷驻足侧目。
第辆林肯准确地停在了红地毯的前面，身黑衣的刘大力从驾驶室钻出来，溜小跑绕到前面，打开了车门。车里伸出只小脚儿，锃亮的小皮鞋儿宛如玩具。小脚儿的主ว人稳稳地站在了红地毯上，他戴着顶红色的棒球帽和副硕大的墨镜，让人看不清模样。他又矮又胖，像个营养过剩的侏儒。开始放鞭炮了，隆隆如雷，在凤凰街林立的高楼大厦之间回荡不息。围观的人越聚越多，沿着地毯两ä侧的台阶上站满了人，其中有不少夜总会的员工ื。
“谁啊，这么凶？！”红莲好奇地问个ฐ挤在身边看热闹的姐妹。
“老总的二少爷出来啦。”那小姐说。
“老头儿？！”她脱口而出，跟着捂住了嘴，不安地扫了眼周围的人。
袁慧杰和胡敏也先后从车里出来了，站在袁学勇的身边。家三口春风得意步履轻快地沿着红地毯缓步而上。车门纷纷打开了，衣冠楚楚气派非凡的来宾跟在那家三口的后面鱼贯而行。在这列长长的队伍中，有官有商有警有匪，还有些当地的文体明星。
“小时候咱们老在块儿玩。”她不无炫耀地对那个小姐说。bຘ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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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着琴羽，她表情神秘地说：“你猜我看着谁啦？”
“老头儿。早ຉ知道了。”她把红莲介绍给那个ฐ皮肤粗糙，个子高大的处长。他姓骆，吴曙光亲切地叫他骆驼，她俩则亲昵地叫他骆哥。
红莲管吴曙光叫了声干爹，坐到他身边。“我也是他干爹，知道不？没干爹帮他们老袁家的忙，那ว孩子也没这么เ快出来。”吴曙光把张烫有金字的大红请柬掏出来扔到桌子上。“干爹最怕人多，闹得慌。还不如跟我的干闺女多呆会儿。”他拧拧红莲的脸蛋儿。
琴羽喜形于色，对吴曙光的信任空前高涨，异常殷勤地招呼着他俩。
红莲陪着喝了几杯酒之后，脸红了，眼睛湿润了，有点哽咽地说：“要是早认识干爹两年就好啦。我爸也能少遭些罪。”
“还没出来吗？哦。出来了。前不久ื听你说过。”吴曙光搂着她肩膀，安慰性地摩挲着。
“我第眼都没认出来。他那样子老惨了，闭上眼睛就是个路倒儿。”红莲心里阵难过，眼前浮现出夏雪山刚ธ回来时的样子——疲惫苍老麻木畏缩茫然无措。后来她陪他去派出所落户口，他见了警察就鞠躬问候人家，嘟็嘟囔囔，满脸堆笑，像患了老年痴呆症。年纪轻轻的女警官嫌他口齿不清丢三落四，像哏叨狗样地哏叨他。他反倒挺高兴，努力保持着那ว种可怜的诚惶诚恐小心翼翼规规矩矩。
焚身的骆驼装出不胜酒力的样子，余者便会意了。琴羽和吴曙光抢着埋单，最终还是由琴羽付了钱。他们刚出门，个ฐ跟琴羽红莲关系很好外号叫混血儿的小姐追了上来，样子很不安地把琴羽叫到เ边，说老头儿喝醉了，非要见到她，正逼着王姬交人。她决定回去。王姬对她直不错，她不想让她为难。她要他们稍等会儿，说去去就来。吴曙光傲慢地说：“丫头，有啥为ฦ难事就吱声。这亩三分地，干爹还料理得了。”她报以媚笑，转身回去了。
在王姬的办公室里，老头儿坐在办公桌上，悠荡着双腿，就像个淘气包。他变得又白又胖，笑起来像条白色的沙皮狗；油亮的头顶ะ上，头发少得赶上三毛了。
她来了。高跟鞋敲地之ใ声由远而近，每步都好像踩在了他心上。他不由自主地喘起了粗气。他能在里面熬这么久，除了他家的金钱与势力，就全靠对她的那种白日梦式的爱情幻想了。他把自己的牢狱之灾看作是痴情的结果。说到底他是因为她进去的，他在为她受苦，因此他的心底里难抑地泛起了股悲苦的甜蜜。他愿意为她受苦，她给他的苦全是蜜般的苦，而且还像鸦片样让人上瘾。苦中作乐的牢狱生活中，他最大的乐趣就是想象那出来的有朝日。他不停地想象她的样子，她的变化，她愈发灿烂的美，还有冰雪般的纯洁与冷酷。当他走出监狱大门的那瞬，他最想见到的人并不是来接他的父母，而是她。对于这场盛大的接风洗尘，他毫无兴趣，甚至感到腻味与厌烦。他在惶恐和激动中等待并准备着完成那个做了五年的美梦：他要跪到他朝思暮想的常娥面前求婚。当然，在里面，这梦的结局是美满的，她欢喜而矜持答应了。但出来之后，那信心就瓦解了，他变得患得患失忧心忡忡起来。胡敏是最知道儿子心事的人，琴羽的事她直在瞒着他，看到他心不在焉焦虑如煎的样子，她索ิ性来了个快刀斩乱麻，直截了当地告诉了他。老头儿傻了，仿佛又回到了五年前的法庭上，听到法官宣读判决书，宣判他十年有期徒刑的那刻，绝望恐惧迷惘，欲哭无泪。
她进来了，金色的头发，妖艳的脸蛋，眼神中闪动着无所谓的厌倦与放肆；短短的红色连衣裙，雪白而修长的四肢，仿佛束摇曳而袅娜的性感火苗，与他白日梦中的那ว位冰肌神清骨冷的常娥仙子截然相反。难过让他不禁湿了眼睛，怨恨使他不由á得把食指放到เ了嘴边。他想啃指甲。在狱中没有纸团好嚼，他就养成了啃指甲的毛病。
“你找我？”她问，低垂了眼帘，实在不愿意再看他第二眼。她对他的那种厌恶从来也不仅仅是由于他的丑陋，也许更深层的原因在于她父母对袁家人的那种蔑视。他们是坏人，天生的就是坏人，并且是她家人的敌人。
“你干吗去啊？有客人？”他呆呆地望着她。她那ว妖媚的样子使他既ຂ失望，又充满了欲望。“别做了。以后我养你。”这下子好啦，现在她可没法拒绝我啦。他既难过又兴奋地想。
“别逗了。我哪配啊。”她低头嘟囔着，嘴角撇出丝冷嘲，说得明显是反话。
尝到这拒绝的苦蜜，他顿ู时找回了那个可怜的自我，她又变得纯洁和光辉了，又回到了天上。他是多么喜欢被她折磨啊，尤其是蹂躏他那ว颗脆弱而卑微的心。“是我不配你。”他从桌子上跳了下来，向她走去，仰着头，脸的乞怜与贪婪。“这天我等得太久啦！答应吧，我会对你好的。”他忽然跪下了，泪流满面，龇牙咧嘴，皱纹堆垒，就像条垂涎的白色沙皮狗。
“你别ี这样。吓死我了。我哪儿配得上你啊。”她说着，迅速向后退了步，躲开了去亲她脚的老头儿。
他抬起脸，眼睛紧紧地闭着，说：“你就是死活看不上我，对吧？”
“没有。我哪儿敢啊？今天真有事儿。改天，改天咱们再聊吧。”口气充满了敷衍与厌烦。她开始倒退着往外溜
他羞惭地捂住了脸，仍不死心，追问道：“你真不答应？还记那张纸条吗，咱家搬走时我塞给你的？我再说遍：你会后悔的。没人比我更爱你。”他听见了她溜走的脚步声，放下手，眼睛仍紧闭着，止住了泪水。“琴羽，这是你最后的机会。”脚步声仍在远去。他睁开眼睛，站了起来。从前不管怎么被她拒绝，都浇不灭他的痴心，那羞耻与痛苦也是热的，因为里面有着滚烫的希望与幻妄的。现在这耻辱是冰冷的，死灰之中只有绝望。都落到这个份儿上啦，她仍然不乐意。他死心了。
“站住！”他冷冷地喝道。她站住了，半侧着身，手攥着门把手。他忽然哧哧地笑了，就像抽泣，好会儿才轻声说：“我发誓！这辈子决不碰你手指头。以后就算你求我，我都不会碰你。”他那张扭曲的脸并不可怕，只是让人恶心。她毫不犹豫地拉开门，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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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他祸害了个女服务员。这又是个眉眼长得跟琴羽有几分相似的受害者。他吸着烟，站在床上，看着她惊恐而无助地哭泣。想到也许要辈子这么干下去，他感到阵空虚和厌倦。然后，他哧哧地笑了阵，离开了，把她留แ给他们家的律师去处理。
他做第起案，是在初中毕业那年的秋天。那个女孩跟他同校，刚念初&;8226๔;二，眉清目秀，体态纤弱，神似琴羽。没毕业时他就喜欢盯她梢，乐意看到她厌烦又恼火地给他白眼。毕业之后他仍犯瘾似的回学校去招惹她。十月里的个中ณ午，他又跟在她后面撩闲，挨了几句骂，心里挺舒坦，不知不觉地跟到了她家门口。她进了楼洞，他转身想回家吃饭，忽然摸到了那把刚买的弹簧刀。这是他拥有的第三把刀子了，前两把都因为用于行凶被没收了。
他持刀逼住她时，她正要关门。他把她推进去，刀架在脖子上，命令她不许出声，反手划死了门。十几分钟之后，他出来了，直跑回家，进了屋，划上门，这才意识到自己被雨淋透了。看看窗外不知何时下起来的雨，他打起了哆嗦。他费劲地剥ຓ掉身上湿漉漉的寒意逼人的衣服，牙齿打颤之声清晰可闻。他脱得精光，裹着条被子，钻到了床底下，缩成团，在幽暗之中边嚼纸团，边莫名地哭泣呻吟颤栗。
晚上，他不吃饭，也不说话，听见楼道里传来脚步声就发抖，等着警察来抓他。胡敏觉得不对劲，再逼问之ใ下，他才哭着说了。胡敏脸都吓白了，电话抓了两次掉了两次。袁慧杰在电话那边恨得咬牙，让她马上把儿子送到火车站。他给袁学勇买了张到济南的快车票，让他先躲到了二大爷家里。接下来夫妻俩经朋友介绍，认识了位“律师”。这位先生没有律师证，但他有关系，手眼通天，无往不利ำ，常常接些有证的律师不敢办不能办不爱办的官司。他先后拿去了五万块钱，终于把事情摆平了。据说他只花了不到半的钱，那ว个女生家长就同意私了了。他们觉得这的确是个不得了的家伙，费了很大心思，才跟他建立起了长久的友谊。
老头儿从山东老家回来之后不到เ半年，又祸害了个女学生。她长得并不像琴羽，但他听着她的声音像极了。作案的手法跟上次大同小异。他尾随她，趁着天黑，在楼道的缓步台上用那把电å工刀逼住她。然后他回了家，没有丝异样，吃饭，洗澡，陪胡敏看电视，说了会儿话，回房觉睡到了大天亮。反正他心里有了底：大不了就是花钱呗！
那个女生没报案。他喜出望外，连钱也省得花了。接着他又做两ä起，都是他家附近的女孩子。这时他已经顾不上她们长得像不像琴羽了，他像吸毒样上了瘾。这两个女孩子都没报案。个女人要是被男人捅了刀，她会毫不犹豫地报案。要是只被男人捅了，她就未必会报案了。他越琢磨越觉得有意思，真是挺可乐的。他再作案的时候便如同家常便饭了，找不到点紧张感了。
西门庆说，只要有钱，了常娥都没事儿。老头儿觉得这是句颠扑不破，放之四海ร而皆准的永恒真理。不过，他对琴羽无论如何也下不了手。他曾多次悄悄地跟踪过琴羽，有时是她去上学，有时是她放学回家。他经常看到她和陈风在起。他嫉妒，咬牙切齿，很想冲上去把陈风捅死。但他知道，那ว个家伙不怕死，也许还求之不得哪。他可不想跟这种疯子兑命。跟踪她的时候，他满脑แ子都是犯罪的幻想，可旦有了机会，他总是通过长久的犹豫而最终让这机会失去。他做不到。他最多只能做到เ想象。他总是首先想象苦苦乞求，然后是她无情的拒绝，随之ใ则是他那充满痛苦的疯狂虐滛。
现在，这个ฐ想象也没有办法存在下去了。她成了，没有的价值了。个，那会被笑掉大牙的，即便这个死活不想让他碰指头。
琴羽跑了。
失魂落魄的老头儿变得不知如何是好。要是她永远不回来了，他就永远没法雪耻了。他已经想清楚了，他必须ี通过某种方式解除长久ื以来对她的那种怕如果他不再怕她了，也许就不再爱她迷恋她了，也就不再痛苦了。只是想到，将要失去那种夹杂着莫名的和满足的敬畏ั与痛苦，他就痛苦和害怕得不行。但通过什么เ方式，他时还没想好。为了解闷，他接手了夜总会投入巨资，准备经年，即将开业的桑拿部ຖ的管理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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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声音已๐然陌生了。他没听出来。她失望地沉默了。
下雪了。鹅毛大雪，铺天盖地。
她回来有两个月了。她先是跟着骆驼起去了大西北，在那个各方面都跟沉城差不多的城市呆了个多月。事情办得并不顺利，直到她把从王凤那儿掉了包的白玉观音交给他送去打通关节，事情才出现了转机，有了些眉目。但人要出来，也许还得等上年半载的。她思之再三，最终还是没有勇气跟陈风见上面。
她回来的途中顺ิ便领略了番江南风光，留连于那些发达的大都会。那里东北小姐颇受欢迎，只是南方人总以为东北小姐只长个子不长脑แ子，骨子里把她们当成大傻子看待。另外，背井离乡寄人篱下的感觉的确不是滋味。她被公安抓过，屋子警察看着个联防队员耍她。她蹲在地上，双手背在后面，腕子上扎着根尼龙绳。他把个保险套灌满酸奶，举到她眼前，她只有仰着脸，伸长脖ๆ子去够才行。像逗条狗那样，每当她探头，他就把手往上提，然后是阵洪亮的笑声。几次之ใ后，笑声弱了，他故意让她咬到它，它就破裂ฐ了，酸奶撒得她满脸都是。问：好不好喝？她忙说好喝。任何问题都得回答，不回答会挨耳光，回答慢了会挨耳光，回答错了还会挨耳光。她挨了不少耳光才学会怎么跟警察叔叔说话。但她还是回答错了。问：甜的咸的？答：酸甜。她被赏了记沉重而响亮的耳光。她忙改口说是咸的。听到哄堂大笑之ใ声，她放心了。二十四小时后，交足五千块钱罚款，她被放了出来。她换了个城市，没到个月，又出事了。个ฐ地头蛇想把她挖过去，她所在的娱乐城老板不肯，双方แ剑拔弩张相持不下，最后说由她决定。她说要考虑天，当晚跳上了回沉城的火车。
他没听出她的声音，却听出了她的沉默。“琴羽？！是你吗？”情不自禁心花怒放喜形于色。快半年没有她的消息了，他向夏红莲打听过，说是去了大西北，为了个朋友的事。
“还行。总算没白叫你声铁子。”
“真是你？我以为”他坦然地冲向这边观望的金碧玉微笑。
“再也见不着我了？盼我死啊？”她娇嗔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