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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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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羽还在门心思地等着陈风出来,连正儿八经追求她的异性也概拒绝,以至于闹出过追求者为她割腕的事来。她跟客人的关系直不融洽。她倒不是像个ฐ刺猬似的碰不得,摸摸手啊头发啊脸蛋啊,甚至搂搂抱抱都行,但再想深入就不行了。谁愿意花钱打水漂啊?客人恼火,姑娘们也恼火,有这么个假撇清的人在旁搅和,弄得大家都不得劲儿。

陈风回来的时候手里拎着个ฐ布包。她知道弟弟又去父亲家捣蛋了。他仍不肯罢休,固执地要让他们永无宁日຅。

母亲知道以后并没开口阻止过,也从来不看他偷回来的东西。但今天却忽然开了口。

天黑了,宿舍楼ä的窗户纷纷亮了起来,衬着瑟瑟秋风,灯光愈发显得暖意融融。锅勺之声和饭菜的香味从家家户户敞开着厨房窗子里飘出来,直飘到孩子们玩耍的小树林里。他们都已饥肠辘辘了。琴羽家的北窗仍然漆黑片。她的父母又加班了。他们是厂里多年的先进工作者,今年又当选了市劳模。奖状和证书如既往地直接压了箱底。他们引以为荣,但羞于炫耀。

听见她们尖叫,他们顿时吓傻了,全体僵立在那儿,面面相觑,不知所措。接着,他们看见个瘦小的身影在树趟子里兔子般地竭力逃窜,后面是三个紧追不舍的女生。刘莺跑在最前面,嘴上凶巴巴地喝骂着。大舌头说:“是老头儿。他敢扒眼儿?!”话音未落,他们哄而上,包抄过去,齐声呐喊:“抓流氓啊!抓扒眼儿犯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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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保安,然后是派出所的民警,两方合力才治服了这伙斗殴者。没了热闹可看,又不想与公安打交道,她们仨趁乱从侧门溜了。下楼的时候正碰上臭虫殷勤地陪着个年近花甲瘦小枯干戴着黑色角质眼镜的男人边聊着,边走了上来。红莲和刘莺撒娇地跟他打招呼,琴羽冷起脸,连头也不肯点下,视而不见地继续往下走。被他破了身不说,还骗去了不少钱。有时气极了,她也说些狠话:“逼急了,我就去告你。拼个鱼死网破!”气消了,她便忍了,大不了再不理睬这种人。

臭虫叫住琴羽,说:“来来,我给你介绍下。这就是我以前常跟你提到เ的那位神๰通广大的吴哥。”

“啥神通广大。个看大门儿的。别ี把我当回事儿。”笑容很谦卑,形容很猥琐,然而睥睨之间,盛气凌人。

他打量着这个容貌秀丽,体态纤弱的姑娘。她那逼人的无邪之美,像座烧红的铁塔,突然当头罩下。这个不知玩过了多少女孩子的欢场老将,头次产生了如此强烈的羞耻感和自惭形秽。他往嘴里塞了支烟,手上上下下地在身上拍摸着。她从腰间有点童装化的带皱边的小口袋里掏出只外观精巧的银质打火机,叮地声,麻利地在他眼前打着了,嫣然笑,妖冶而纯真。他贪婪地看了她眼,那目光就像挂着三尺长涎的狗舌头。

“她是小姐?!”吴曙光喜出望外半信半疑地盯着她的背影。

“怎么样?吴哥,有兴趣的话,老弟替你安排下?”臭虫讨好地问。

吴曙光拍拍他肩膀,目光追随着她渐行渐远的脚步,焚心,真恨不能口吞了她下去。嘴角似笑非笑地抽搐了下,他问:“你为ฦ啥跟她提到我?”

“她男朋友进去了,想往外捞人,求过我。可惜,那时候哥哥你在北京养病呢。”

“啥罪?判了多久?”

“杀人未遂。被害成了终生残废。判了十五年。服刑é有七八年了吧?在大西北那面。没老哥你这金刚钻,我怎么敢随便揽这瓷器活哪。”

“嗯。行。这事兴许真有办头儿。”

“那你看什么时间合适?”

“随便啊。你还不知道我吗,个老病号,趁的就是时间啦。”

吴曙光当过兵,转业后进了检察院,因为没什么专业技能,安排到了内保科。他脾气臭,不合群,喜欢埋汰人。没多久,受不了排挤,他主动要求去传达室工作,干就是二十年。打八十年代起,他开始替人“平事儿”,无຀论黑道还是白道,只要求到他,全管。不完全是为了钱,更是为了最大限度地满足下虚荣心。他生在个大家族,绝大多数的家族成员都工ื作在司法系统。他们都看不上他,从小到เ大直视他为ฦ个不思进取庸碌无能怎么扶也扶不起来的阿斗。他也瞧不起他们。他对他们是如何“进取”的,清二楚。要想人前显贵,就得背地里遭罪。他父母在台上的时候,他见惯了那些卑辞厚礼低三下四谄媚讨好的嘴๨脸。那种“进取”在他看来绝对是种遭罪。他乐意做个ฐ自由自在无拘无束没人敢管的看大门儿的,那ว也是件乐่事。他着迷于替人“平事儿”,正是要让大家看看,他个看大门儿的,比那些领导也不差到哪去。bຘ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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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内很乱,水泥地上到处是烟头。墙上挂着把日本短刀。门上有个飞镖盘。家具少得可怜,桌椅张单人木板床。墙角放着几个纸盒箱子,有的装着衣服,有的装着书๰。另外还有把吉他和副大号的哑铃。房子是余海ร洋租的,很简陋,也很便宜。

王凤在那把破旧的折叠椅上坐下。椅面的红色人造革开了膛,露出黄|色发暗的海绵,椅子腿上的电镀膜也斑á驳了。听说余海ร洋被迫辞职了,他心里颇为不安。

余海洋不冷不热地问他,和刘ถ大力的官司打得怎么样了。王凤说还好,反正他只是想要钱。余海洋点上烟,说:“真是士别三日啊。怎么突然变得这么狠了?”

王凤惭愧地苦笑,嘀咕道:“全是酒闹的。喝多了。失控。”

“你女朋友很欣慰吧?雄的凶猛,雌的来劲,本能ม嘛。”

“嗯。她那ว才叫刮目相看呢。”王凤回味地说,忍俊不禁地笑了。

余海ร洋跟着嘿๹嘿干笑了几声,想,大力真愚。几万块钱对他家来说只是几枚硬币。

他们沉默着,窗外飘了整天的小雨终于停了。

“她怎么เ做了小姐啦?!”王凤冷不丁没头没脑地问了句,口气冷冰冰的,垂着眼皮。

余海洋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眼里闪过道奇异而兴奋的光亮,明知故问道:“谁?”

“琴羽。”提到她的名字,他的口气毫不陌生。

“不知道。”余海洋摇摇头,“你认识她?”好奇地盯着王凤。

王凤摇摇头,讪然地追问:“不是你女朋友吗?”

余海洋嗤之以鼻地说:“把我想得太不堪了吧?我会找个小姐做女友?”

王凤疑惑不解地瞅着他。

嘿,让我猜着啦!回想起那ว天的场景,余海洋愈发地相信他对琴羽动了心。正是她那笑造成了他的失控,而不是什么酒!他感到阵骄傲。他要是想上她早就上了。我忍得住!哪怕她真是常娥。“真有本事的男人不嫖娼。对他们来说,投怀送抱的女人赶还赶不过来哪。你看在动物界,真正强健的雄性求偶从来不是难事。靠钱才能占有异性的男人,无能到了何等地步啊。”余海洋冷嘲热讽道。

王凤脸红了,点头称是,目光游移,言辞闪烁,副心怀鬼胎的样子。

余海ร洋戏弄道:“我有她的传呼号,想不想要?”见他露出渴望之色,又说,“但得付钱。我直在为那些有钱的无຀能之辈拉皮条,收入挺不错的。干吗这么看着我?仅有道德的人,是微不足道的人。我喜欢这个时代,个做不了坏蛋的就是笨蛋的时代,个强者享福的时代。”他从不嫖娼,那太浪费钱了,而且不值得。他觉得用钱买女人的男人是无能的,但相对于连女人也买不起的男人来说,也算挺有本事了。不过,靠女人发财的男人更有本事。

王凤不禁莞尔。贫而无怨难。贫穷是他的不幸,贫穷有损尊严,但钱无法赎回曾经失去的自尊。有了钱他仍然不会幸福,也许会更不幸。他直觉得余海洋把钱看得过重了。钱๥成了他的命运。让钱成为其命运的人是危险的。他十分赞赏塞涅ื卡对财富的看法:能蔑视财富者,方配拥有财富。

“多少钱๥?”他淡然地问,神色如常。

“是朋友,头次就免了。请我去喝酒吧。”余海ร洋愉快地看着王凤,像在隔岸观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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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直如同换了个ฐ人。要不是她先打招呼,他几乎认不出来了。又长又直的黑发不见了,变成了头短如男子的金发。黑色小背心仅仅装饰性地遮挡了她坚挺娇俏的r房,条超长的金项链在胸前盘了三道,上面醒目地吊着个大大的纯银十字架。巴掌宽的红色短裙,短得不能再短了,好像块被抻长了的胶皮正在逐渐复原,那么富于性,似乎只要你目不转睛地盯着它,它就有可能ม最终啪地声收缩成根皮带。她没穿丝袜,双鹤腿又长又白,耀眼生花。她两颊๐酡红,目光朦胧,脚步虚飘,黑色的凉鞋,十五厘米的鞋跟又尖又细,包着闪亮的白色金属,配合着脚链上的小铃铛,在地面上敲出溜荡人的靡靡之音。

那性感暴露的装束使她散发着堕落蛊诱的气息,可是她那天生的清丽容颜却宛如不染的莲花,飘摇于的淤泥之上。她那无畏而放肆的眼睛里隐藏着股天真无邪ิ的稚气,像个企盼与等待某个童话变为现实的孩子。

忽然,股救风尘的冲动与心痛同掠过他的心头。

她快活地说:“亏了你的电话,不然要被人灌死了。”摇着手里闪亮的黑色小皮包,发出串迷人的笑声。

他言不发,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她身上散发出香水香烟白酒和海鲜的混杂气味。她坐在那些勃勃的公畜之间,他们用油污冒汗的脏手摸索她暴露的肌肤。他厌恶地打了个冷颤,想象之镜破裂了。他冷静地睨注着她,就像挑剔的食客在打量菜肴。

“去哪玩儿?去蹦迪啊?”她露出孩子般甜蜜的期待。

他没理她,边打电话,边无情地冲她翻了个白眼。酒劲上来了,他决心睡她。

他没说她是小姐,但是蒋礼敏感地猜到了。蒋礼见过金碧玉,印象颇佳,所以在电话里诚恳劝阻他,也没答应他借房的要求。等见了王凤带进来的人,他苦笑了,拍了拍王凤的肩膀,叹了口气,二话没说,立即消失了。他们两家曾是邻๑居,打小就认识。蒋礼跟是青梅竹马块长大的,起念书,后来又起考入了歌舞团。她是歌手,他是乐手。蒋礼兴趣广泛,尤喜读书๰。王凤为他大开方便之ใ门。作为回报,他教会了王凤吹黑管。

蒋礼住的是个单间,面积不大,布置雅致。窗前๩放着张紫ใ色的写字台,书架占了整个右墙,左ุ墙上挂满了面具,既有中国的京剧脸谱,也有西方的鬼怪妖魔。低得几近地板的床架上放着张席梦思,上面铺着嫩绿色的凉席,还有两个ฐ雪白的枕头和叠得颇为ฦ齐整的红色毛毯。棚顶ะ上亮着五只灯,都是古代宫灯的造型。房间里有如红烛高照,情调朦胧暧昧。

他像在自己家里样随便,从容地从酒柜里拿出瓶红酒和个杯子,坐到床上如饥似渴地自斟自饮起来,好像把她给忘了。

她留连于书架前。等他出来了,咱也弄这么个大书๰架。也๣许两个。她琢磨着。

“脱吧。快点。”他冷漠的催促道,眼皮也没抬下。

她转过身,疑惑地瞅着他。她不明白他干吗生气。她本是乘兴而来的。再好的男人做了嫖客,也只能激起她的敌视与轻蔑๥。他不样。他像个暗恋者,羞怯而忧伤,瞅她的时候,眼神难得地干净,毫不陌生,油然亲切,令人诧异。在他面前,她莫名其妙地感到了不好意思。这可是很久没有过的感觉了。难得碰上个让人心动的客人,她甚至期待着个心满意足的良宵。

他又催她服,说:“别磨蹭了,你还害臊?!”

她恼了,冷了脸,不快地说:“没法脱๳。程序不对。”

“什么?”他抬起头,迷惑地瞅了她眼。她傲慢地站在那儿,好像仍穿着高跟鞋样,居高临ภ下地捻捻手指。他“嘁”地声冷笑,牙痛似地抽气儿,说:“哦,钱。当然,对你肯定没有比这更重要的了。多少?”

“包宿两ä千,不包千五。”她恬不知耻地伸出手,就像孩子管大人要糖吃。

“这么贱?!”他掏出个墨绿色的鼓溜溜,像个胖娃娃似的钱包,抽出沓,胡乱点了下,扔到地上,说,“两千。脱吧。”倒了半杯酒,饮而尽了,跟着又倒了半杯。

她站在哪儿动不动。他抱着酒瓶子,不屑地乜斜她。他们仇人似的对视良久,目光越来越冷,脸上都热辣辣的。她忽然骂道:“你妈。”他愣了,好像她说的是外语,跟着他跳了起来。她迅速地后退,把抓起了桌子上的裁纸刀,叫着:“你敢打我,我跟你拼命。”

“我不打你,但不许再骂我。”他重新坐下,紧抱着那瓶酒,怕被人抢走似的,露出孩子般的怯色。“我没见过我妈。我出生,她就去世了。”他眼帘低垂,黯然低语。

他没必要说这个,说心里话。她不是他的女朋友,她只是个他找来痛快下的小姐。她觉得这人有点古怪,兴许是个ฐ变态。她想赶快离开,可地上散落着的钱把她系住了。

看她捡钱๥,他厌恶地皱了皱眉头。她把钱卷起来放进皮包里,侧身坐到床上,双腿斜着倒向边,膝头紧闭,双手优雅地按于裙上,说:“我陪你喝吧。”

“你怎么干上这个啦?!”他抱着酒瓶不撒手,醉眼朦胧,酣态可掬。此前,余海ร洋没少灌他。

听他的口吻倒像早认识她似的,她心里阵异样,越发觉得他面熟,但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了。

“咱们猜拳吧?谁输谁喝。”

“因为ฦ穷吗?长这么漂亮,干吗不找个ฐ有本事的男人嫁了哪?总比做这个ฐ强”

“别没完没了的行不行?你是想睡我还是想娶我啊?”她勃然大怒,声色俱厉,但又弄不清自己哪来的这么大火气。

他哈哈大笑。她的粗野有点像小孩子硬装强大来唬人。

“大点声。我当是听歌好了。”他不停地笑着。

她气乐่了,夺下酒瓶子,喝大口,忽然眼珠转,计上心来。她要跟他玩石头剪子布,他输了,喝口酒,掏百块钱;他赢了,她脱件衣服。他盘起双腿,坐直身体,兴奋地叫着:“输了我也脱。”她也盘起腿,在他对面,说:“谁稀罕看你。”他受了惊吓般地闪开了视线。他没看到她的。他以为眼花了,曲折地又溜了眼,没错!抬眼,被她逮了个正着。忽然他井喷般迸发出空洞而响亮的笑声,跟着她也卷了进去。

赢了他五百块钱๥之后,她输了。她摘下只耳环,说这也算件,狡狯地笑着。他跟着笑,不解地点头,只盼接着玩下去,好再赢把。等她把耳环项ำ链手链和脚链摘下来,他钱包里只剩下了身份证两张信用卡几张名片写着她传呼号的酒吧便笺和张金碧玉的艺术照。

看她把钱包倒过来不停地抖动,他呵呵地傻笑,再也๣坐不直了,躺倒在床上,嘟็哝着说她贪心。她眉飞色舞地说怕漏下什么宝贝。他揪着脖子上的红丝绳儿抻出护身符,说:“这还算件宝贝,能ม当点银子。就当万吧。俺非要见着你的庐山真面目不可。”

她抢过来,拿在手里歪着脑袋瞅瞅,又瞅瞅他,说:“能值个十块八块的?唬我不识货啊?我的对玉手镯才花了五千块。”那ว是个玲珑剔透,晶莹润腻,质若凝脂的白玉观音;有块动物饼干大小,手感很像她儿时玩的滑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