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代理县政事务,审讯江草齐命案就成为首要。不过这两天,县里风言风语,说江草齐所杀之人,是黄县丞的亲侄子,黄县丞理该避嫌。
这么一说,民众们的立场纷纷倾向于江草齐那边去了。
“少爷,少爷,你跑那么快干什么?”
陈三郎眨了眨眼睛:“华叔,你刚才不是让我先跑的吗?”
都说“穷文富武”,其实读书也是大花销的事。笔墨纸砚,样样都属于奢侈品,以至于不少清贫的读书人,买不起笔墨,只能用树枝做笔,在沙地上练字;买不起书,就得日以继夜地抄书;晚上点不起灯火,唯有借助暗淡的月光,认字阅读;甚至做出“凿壁偷光”之ใ事,也不足为奇……
少爷也许不知情,但华叔是一清二楚的。为了将来的营生,夫人没少忧愁。
办妥些琐碎事宜,已๐是傍晚时分,肚子咕噜噜叫,该去吃晚饭了。
民以食为天,陈三郎可不会委屈自己的肚子,探问了个ฐ好去处,直接出门右拐。
汉子搜出紫ใ檀木笔匣,打开,见着里面一枚绣花针般的物件,好奇问道。
“降魔杵?”
陈三郎振振有词:“功夫没有学到家,怎能不来?”
这一笑,有一种狡黠的美,娇媚荡漾。
“这不是陈家三郎吗?听说他今岁又报考了童子试,不知怎的,却来桥上淋雨……”
窃窃的议论声,飘过,然后远去。
啪的,灯花爆开。
他就不理会,继续秉笔疾书。
在夏禹王朝,考试可不是随便考的,路途盘缠,人际交往,各种花销,耗费不低。考试考得倾家荡产的读书人,大有人在。
“三郎,听说你去武馆了。”
希望大婚之后,能让陈三郎安分下来。
“吴婆子,请明言。”
吆喝声传来。
两只竹篓,胖肚小口,因为ฦ黏糊了沥油,不漏水。其中分别装ณ着十余条鱼,游弋不定。
门客周天宇问:“江爷,怎么啦?”
江草齐面色凝重:“有点不对。”
“哪里不对?”
“我记得进入林子不深,最多十丈。但现在我们跑了好一阵子,还是没有出到外面。”
他这一说,其他人也发现问题了。举目四顾,林子幽深,常年照不进阳光,一株株老松树,树形古拙弯折,树皮皱裂,像一张张老人的脸。看上去,和刚才营救江草齐的地点没有什么เ不同,仍然在林子里头,完全看不到เ林子边缘的迹象。
莫轩问:“会不会是我们走错方แ向了?”
江草齐回想了下:“应该不会。”
他记得清清楚楚,而且距离这么เ短,怎么会走错方位:“再往前走一段看看。”
这一次,他们特意放慢脚步,步步为营。但足足走了半刻钟,前面依然是大同小异的场景,一株株老松树生长着,地面落叶堆积,都腐烂了,散发出淡淡的腥臭味,闻着很不舒服。
“我们迷路了。”
江草齐实在想不到问题出在哪,一咬牙:“叶桐,你上树冠看看。”
只要爬到เ一株树冠上,看到外面光景,就能ม判断准确的方แ位。
“得嘞!”
这叶桐长得高,体型矫健,把短剑插回鞘,往掌心吐一口唾沫,双手搓一搓,选定一株老松树,吭哧吭哧就往上爬。
松树多枝桠,爬起来很容易。不多一会,他就上到เ树腰。
突然之ใ间,陈三郎感觉到了什么,大叫一声:“叶桐小心!”
叶桐也是机灵,平日在乡下经常打架,身手相当灵活。双脚勾住一根树丫ฑ,整个人倒挂下来。
唰!
一条巨大的黑影从上空掠过,要是他躲慢一点,就会被黑影撞到。
“哎呦妈呀!”
叶桐被吓出一身冷汗,顾ุ不得爬树了,飞身跳下来,和江草齐他们站在一起。
“什么เ东西?”
刚才太快,诸人没有看清楚。
“像是一头狼。”
陈三郎神态谨慎。
“狼?”
叶桐做了个夸张的神色:“狼都能跑到树上去了?”
狼爬树,可是件稀罕的事儿。
“我怎么知道……”
陈三郎一耸肩,内心的紧张有多无少。
江草齐目光熠ຈ熠地看着他:“三郎,刚ธ才你怎么发现有狼的,还及时提醒?”要知道叶桐爬树的时候,大伙儿都抬头看着,没有谁见到เ树上有狼的存在。当然,也不排除光线晦暗,枝叶茂盛导致看得不清楚。
陈三郎含糊回答:“我只是感觉不对劲,所以叫了声。”
实则却是他感受到紫檀木剑匣中的袖珍小剑,先前一刹那小剑示警,是以知道必有情况发生,下意识就喊了。不过此剑存在,被陈三郎视为ฦ平生最大秘密,不想暴露出来。
再说了,如此玄乎的事物,说出来也不好解释。
一匹狼倒不足以让江草齐等人惊惧,哪怕它是一匹能爬树的狼。以他们的实力,就算跑出头老虎都能应付得了。而狼最可怕的地方แ在于群集性,数量多起来很要命,单单一匹孤狼就不够看了。
“这头狼不简单。”
陈三郎忽而又提醒了句。
一不小心被一头狼吓出一身冷汗,叶桐觉得丢了面子,要找回来,就笑道:“虽然它会爬树,但仍只是一头狼而已,没什么可怕的。上个月,我在马子山打鸟,跑出头狼,被我活生生宰了。”
这倒不是他自吹自擂,而是实有其事。将死狼拖下山,一张狼皮卖了一贯钱,都换酒喝了。
“但这头狼,真得不简单。”
陈三郎不为所动,又强调了一遍。能惊动小剑示警,绝不可能是普通的狼。剑锋启蒙后,他隐晦间能感到剑上传递过来的某些讯息,虽然零碎不堪,不连贯不清楚,但感觉这种东西,虚无缥缈,往往却是最真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