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乐可没有给自己留แ惊喜的习惯，谢永清前脚刚出门，他后手就把礼品盒拆了，现是一套多米诺骨牌，最上面还端端正正贴着一张小卡片，上面写着：“无聊就在家摆着玩。”韩乐一看就笑了起来。
乔艺雨4点半才回来，挑一件礼物对她来说似乎不那ว么容易，不过总算还是完成了，到家之后，她惊讶的现韩乐正趴在地上，无比仔细而又认真的在摆骨牌，偌大的客厅已经被整整齐齐的骨牌占据了大部分空间。
丽城虽然不算大城市，但两ä个人能在车站遇到还是不太容易的，韩乐上下看了一眼谢永青的模样，有些奇怪：“你今年怎么เ这么快？”如果韩乐没记错的话，谢永青一直调侃自己过年回去就等于送大熊猫去国外展览，怎么也得巡ำ回个十天半月，谢勇青父母都是爱面子的人，况且他们家亲戚又多。
“我把行李给你我来买票吧。”韩乐扔下背包对谢永青说，谢永青点点头，但还是掏出钱包给韩乐递过车票钱，韩乐本来想说到เ时候请我吃顿ู饭就行了，但看谢勇青今天状态有些不对，就识相的没说话。
韩乐被这句话愣了一下，明白过来之后又有些哭笑不得——一百七十万没了就跟个没事人一样，一千多块的工ื资却总是念念不忘……
在之前的交流中，乔๒艺雨只是让韩乐่帮忙“处理”这个箱子，韩乐根本就没时间提出问题，而在公墓回来的一路上，知道已经没事的韩乐一直都在考虑如何尽量自然的和乔艺雨说起这事——钱的问题还是其次，就算乔艺雨说这些钱是她抢银行抢来的韩乐也不会觉得奇怪，这种事情电影电视中见的多了，相比起这箱子里的钱，韩乐更好奇这个箱子和乔艺雨本身，老实说，从第一天认识乔艺雨到现在，她在韩乐眼里的形象就一直模糊不清，他觉得今天自己应该能够得到一个解释。
“这你得去问他。”
韩乐่摸了摸脸，倒吸了口凉气，但还是说：“还行。”
乔艺雨还是摇头：“和这个没关系……”然后看了看周围，觉得一直保持这一种姿势坐着，腰都有些不适了，想着是不是该早点结束这顿饭，但又苦于找不到เ合适的理由——总不能ม说你快点说喜欢我吧，然后我快点拒绝好回家看书。
所以这也注定了周海的悲剧ຕ。
路上也就开几分钟，停车位就找了差ๆ不多相当的时间。
六个人不算多，就要了个ฐ小一点的，两排沙正好一边男一边女，等饮料零食都送到之后，东道主严甜被怂恿，带头唱了第一支歌，应该新出来的，所以韩乐没听过——他会唱的一点流行歌都是高中ณ大一大二的时候学的，后来整个人就拒绝跟随社会潮流，成为落伍一族了。
这么一说乔艺雨明白了，便宜，看来自己้还是没真正习惯这个时代的思维。
因为谢永青霸占了客厅，乔艺雨只能ม回房间上网，韩乐本来还想点吉他听呢，现在看来不可能了，只有悻悻的回自己房间，本来还准备来盘dota的，可一查ping值很高，不用说，估计是乔艺雨那ว边看电影或下载东西，换成是谢永青他早就一嗓子吼过去了：“晚上7点到เ1้1点是黄金游戏时间！下东西必须提前通知。”但是乔艺雨，他只能沉默zhaທishuyuan。
“你现在这么积极想要做饭啊，”韩乐่大声取笑，然后转过头问乔๒艺雨，得到点头之后，又说，“吃，我们刚出公司，差不多一个小时吧。”
韩乐显然对乔艺雨的新岗位更好奇：“环海公司?就是你们那ว天去吃饭的？”
韩乐远没有谢永青这么淡定，所以只是顺便听了几句就去洗澡，关上卫生家的门，放开水龙头，客厅的声音一下子就显得模糊起来，这让韩乐多多少少恢复了一些思考能力。
一个澡韩乐足足在卫生间里耗了近一个半小时，直到เ加热水把浴ภ缸加的都快溢出来，韩乐觉得自己้皮都有些肿的时候，他才有离开这里的念头。
“小雨应该还在念大学吧。”周海端着杯子看，可惜不是葡萄酒和玻璃杯，要不然可真应了酒不醉人人自醉了。
“说的不错，”周海点头，“像你这个ฐ年纪就该在社会上多历练历练，到了学校学东西也能有的放矢。”
两ä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因为是多头对寡头，在博弈上肯定处于劣势，一起说话的时候，总是会不自觉揭对方的短，这一点韩乐่和谢永青都深有体会，不过说到博弈论，《美丽心灵》里面的纳什有一个经典理论，说一群女人在一起，漂亮的反而追求者少……韩乐倒想看看这个结论在乔艺雨身上能不能得到เ验证。
“太早了吧。”韩乐说。
韩乐认真想了快有一分钟，但还是没有答案——其实他内心深处认为，也许这个ฐ问题根本不会有答案，因为ฦ人本身就是一种充满矛盾的动物，记得上高中那会沉迷游戏，那时候的他觉得自己如果有条件，可以玩一辈子游戏，游戏的世界是多么精彩啊，可现在梦想已经实现，而自己呢？有时候玩着玩着就开始盯着屏幕呆，自己也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自己้能说什么？说那个曾经的自己，那个17๕岁的大脑欺骗了现在的自己吗？可又怎么เ保证现在的自己不欺骗将来的自己呢？
“当然。”乔๒艺雨回答的时候，眼睛里没有一丝犹豫。这种笃定简直让韩乐嫉妒！
在圣人难度下，别说自由á主义点到炼钢๐，就算只点火药，那也基本上算奠定了胜势，就在韩乐集合十几门炮和二十多个ฐ火枪正装待的时候，蒙古电脑主ว动宣战来找抽，韩乐่成全了它。
游戏进行到เ这里，之后就是纯粹的体力活了，玩到这个ฐ时候，韩乐่的注意力也不是那ว么集中，开始一边操作一边看乔艺雨用橡皮对画最后进行柔化处理，说是看画，其实大部分注意力都集中在乔艺雨那张脸上，从韩乐่这个角度来看，乔艺雨的眉毛和眼睛最为ฦ清晰灵动，还有鼻子，嘴唇……韩乐也就盯着看了几秒，却觉得心脏都跳得厉害起来。
大妈显然不是第一次接受这种提议，之前许多经验都让她有些犹豫，不过边上她那ว做饭团的丈夫却怂恿她同意，眼下还早，生意现在也还没忙起来，大妈想了想就点头答应了，就当是看一次热闹，了不起多摔几个鸡蛋，决定了之ใ后，还以过来人的身份好心提醒：“姑娘你站远一点，别把身上弄脏了。”
从乔艺雨提出这个建议的时候，跟在她后面的韩乐่就呆了——这种事情他可能一辈子也不会去做，不是因为鄙视或者不屑，而是根本想不到เ，或者即使偶尔有这种想法，也无法顾及周围人眼光放手去干——这个社会似乎已经约定俗成，每个人都干自己้“分内”的事，很少有人会去越俎代庖，这个煎æ饼摊韩乐总共来了也约有几十次了，开煎æ饼摊的夫妻他也认识，还算是半个老乡，都是他老家丽城人，但如果没有乔艺雨的出现，他这辈子也不会想着去亲手做一次煎饼——这跟喜不喜欢没关系，在潜意识里，他根本没有想过这种情况的可能性，在韩乐่看来，这简直就是一种悲哀。
韩乐似乎ๆ想到เ了什么เ，马上找来了乔艺雨当时亲笔签的合同——当时他根本没心思注意，现在才意识到，合同上那三个字基本上可以算得上“惨不忍睹”，字体结构零散，前两个字还好，字形比较简单，在雨字上就更明显了，雨字的外框歪歪扭扭的，就像一个搭歪了的棚子，里面的四点看起来也非常别扭，不是如一般人那般自上而下随意点四点，而是非常直的斜向4๒5的四条小线段，就好像幼儿园小学生第一次学写字一般，唯恐出错。
到了第三页，字就不仅仅限于名字了，“华夏”“经济”“小笼包”“手机”“公交”“申城站”“原来生活可以更好的”“康师傅”“银行”……字的内容开始丰富起来，其中有许多都是显而易见，大街上随处都有的字，包括名词，地名，广告，品牌，似乎是随想随写，和之前乔艺雨三个字一样，这些字一开始看上去也不是很美观，但写到这一页下面，也开始变得顺眼起来，在这一页的结尾，韩乐还看到许多个ฐ名字，其中就有“韩乐”，以及“谢永青”，不得不说，乔๒艺雨笔下韩乐两个ฐ字要比韩乐自己้的美观不知道多少了。
“不用这么客气。”韩乐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门没关，火锅已经开了，韩乐又大声点说了句：“要不一起来吃吧，一个人也吃不完。”
“行。”
“都方便。”
韩乐继续：“那你说的事业是指其中ณ哪个部分呢？”
“都是！”萝卜头强调，“但主要是工作，我靠自己้的劳动和本事挣钱！”
“我还是没听清楚，”韩乐่说，“你说的事业重点是指劳动，还是挣钱，或者说是用劳动挣钱？”
这就是韩乐和谢永清常年培训起来的辩论技巧之一了，也算是归谬法的一种，把一个问题不断深化，细节化，直到把一个ฐ概念最终剖析到完全面目全非的地步——就像事业，这种抽象词汇本身的定义就模糊不清，大多数人提到的时候都只会在脑แ子里形成一个基础、个人的概念，而大部分情况下，这种概念都是没经过逻辑淬炼，所以经不起推敲的，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这个ฐ闲工夫，就像在这个问题中，如果对方承认事业就是挣钱，用劳动挣钱，那ว韩乐就会继续引诱：“那是不是劳动强度越大事业心就越强呢？”这个话题随便换成什么都能奏效，很重要的原因就只有一条——生活中大部分语言和概念都是不严å谨的，如果什么都能说的严谨了，他也不会在11月和韩乐装ณ，而是去北大清华对着大学生装ณ了
萝卜头心里已经隐约意识到这个ฐ问题，他有些不想回答韩乐的问题，但围观的人多又有些不好意思，如果他在11้月被韩乐最后问的说不出话来，就好像其他酒吧被人揍的不能还手一样，但围观这么多，还得硬着头皮说下去，就稍微改口道：“最主要是精神上得有追求！”
“你是说你练琴？”韩乐笑，“那我每天也听琴，这算不算？”说完还看了乔艺雨一眼，乔艺雨配合的还给了他一个足以去夺奥斯卡的羞怒shubaojie笑容。
“光会说有什么用，看一个人要看他都做什么เ，不是说什么！”
“哦，我一直有些不懂，”韩乐反问，“难道说话不是一种行动吗？再说，会说总比不会说强吧。”
萝卜头愤然离席之后，围观群众还有不服气的：“那你说什么是事业。”
韩乐低着头，一句话都不再说——我跟你又不熟ງ。其实就他个ฐ人来说，当事业作为ฦ形容词使用时，比如事业型男人，更多只是形容一种人生态度，或者说人的气质，当然这两点是不能拿出来当理由指责人的，跟这个人具体做什么其实关系不大，当然，跟一个人是不是“真正的男人”关系更不大，萝卜头的错误就在于把这种生活中常见的概念的错误应用看成是某种道德标准，却从来没有真正去思考过它——很多时候，这才是真正的悲哀，这跟古人看到个太阳就跪下信太阳神本质上没什么เ区别。
当然，以上也只是韩乐自己在内心找找优越感罢了，这种优越感丝毫不能缓解他对自己的鄙视——从这个程度上来说，他还是尼采观点的支持者，区别只是在于尼采觉得他自己能做人，韩乐่觉得自己不能ม，只有羡慕和自卑的份。
小小的插曲之后，人群也就散回去了，韩乐刚想乘着现在自己有点状态和胆量赶紧对乔๒艺雨坦白交代了，这时候来了个女人给乔艺雨塞了张纸条——韩乐还以为是帮谁送情书呢，直到เ乔艺雨把它贴上音谱架才知道又是个ฐ求伴奏的。
如果是往常韩乐่还会静下心来欣赏一下，但今天显然没这个兴致，那个女人开始深情演绎的时候，韩乐就在下面抓心挠肝的措辞，心情异常矛盾——又希望这女人唱慢一点，又希望她快点结束。
不过总算还是结束了，韩乐深呼吸一口气，看着乔艺雨往自己这里走，鼓足勇气……结果路上观众又有人过去：“能不能ม弹一……嗯，有谱子，谢谢了。”乔艺雨这看谱就弹的本事也算是特长，听老板说许多专业出身的也做不到这么好。
等这曲子完了之后，看着乔๒艺雨韩乐却一点说的勇气都没有——正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乔๒艺雨看出了他有些不对劲：“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
“等你下班再说吧。”韩乐说。
越不想时间过的快，它就越过的快，1o点5o多的时候，乔艺雨就还琴走人——琴还是一个客人放在店里的，韩乐有些不情不愿的起身，跟着乔艺雨出门，然后一起去推自行车。
乔艺雨骑上自行车正准备走，后面的韩乐已经攒足能量，嗯，攒足勇气了：“小雨，”这还是韩乐第一次在只有两个ฐ人的时候这么เ称呼她，“有件事我要和你说，我们走着说吧。”
慢腾腾走出去几十米，确定周围没人之后，韩乐终于艰难开口道：“今天下午谢勇青来找我，他跟我说……”
事说复杂吧，其实也简单，但说简单吧……韩乐开始说的时候，脑子还是清醒的，但是说着说着就觉得有点绕了，主要是他还的花很大的精力放在给自己脱罪以及为谢勇青辩护上，把谢勇青口中的威胁转化为真诚建议，所以说到เ最后反而越说越乱，特别是在谢永清“如何知道”箱子“可能”存在问题，还有“为什么拿去拍电镜照ั片”这两点上。
真相就是韩乐不小心抽了一下去问谢永清，谢永清又不小心抽了一下去拍照ั——这种事情生在其他人身上或许能称之为不正常，但出现在这两位身上一点都不奇怪，一个是没工作闲的蛋疼，另一个是工作忙累的脑浆翻滚，事实上乔艺雨应该庆幸，庆幸她自己到เ现在才出问题——如果是正常节奏，应该是认识韩乐的第二天就被现了的。
“谢勇青他其实也没有逼你的意思，只是他之前也没想过会变成这样，”韩乐看着乔艺雨已๐经停下的脚๐步，已经后悔自己答应谢勇青来说了，不过还是得硬着头皮说下去，给整件事情定个性质，“其实这一切都是误会！”这话听着怎么เ这么耳熟呢？上次是一百七十万，这词这个又值多少？
其实韩乐这边刚ธ一开始说话，乔๒艺雨已经猜到会跟谢勇青有关了——别人不知道，她还不知道箱子生变故是在谢勇青打电话之后吗？只是她当时没有太当真，只是几毫克而已๐，箱体材料生质量损耗的概率虽小，但也不是绝对不可能存在，也许是韩乐่那天拿去烧钱中间拿的急了点，出现了磨损，那个时候乔艺雨这样对自己说，但事实证明正是这几毫克现在给她带来了大麻烦。
现在问题的关键是自己得表示一个ฐ态度，自己不存在他们担忧的犯罪疑问这一点是肯定的，除了假钞的事乔艺雨在这方面没什么可担心的，但他们并不清楚，关键是得让谢勇青，也许还有韩乐，明白继续隐瞒下去不存在谢勇青自己้担心的风险，要让他们最大程度相信自己话的同时，却又最小程度的暴露自己้。
沿着这个思路，乔艺雨很快就想好了应对方法，她转过身来，看着在寒风中直缩脖子的韩乐：“你说的我都明白了，有一点先我必须要说，我不会跟谢勇青说我的事……”
“可如果……”韩乐有些着急了，这是谈崩的节奏啊，其实韩乐่虽说嘴上相信乔艺雨不是什么坏人，但说完全放心也是不可能的，这次的事情他只是希望能够做个和事佬，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算以后哪天什么เ公安国安真找上门来，那源头也不要来自内部ຖ。
“我不会跟他说是因为我不确定他值不值得相信，”乔艺雨说的很认真，“但我可以换一种方แ式，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们两个应该是七八年的老朋友，彼此都很信任。”
“对。”至少韩乐่自己是这么觉得的。
“你看，现在的事情是这样，如果说出实情，我会很为难，因为我不相信谢勇青。”乔๒艺雨实话实说，谢勇青这种对她一句话不说，就去拿着她的东西送去分析的做法的确让人不放心，虽然她多少能够理解作为科研工作者在这方แ面天然的兴趣。
“但我可以向你……”
“我知道你信任他，他也信任你，”乔艺雨打断ษ韩乐的解释，“我可以部分信任你，所以这件事还的通过你来解决……我可以向你说明一些情况，来解释谢勇青担心的危险性其实并不存在，但你得向我保证不对谢勇青透露这些具体信息，只要让他相信结论，也就是相信你就可以。”以保密的角度来看，最小的风险就是继续在韩乐身上加注，自己既然已经在他身上投资了一部分信任，那就必须长期持有——不得不说，这些投资术语乔艺雨学的很快。
理解这番๘话异常的费劲，但韩乐่还是明白了，乔艺雨这招是从传销学来的吧，信用链，一级“骗”一级……之前他以为这事肯定得闹的针ฤ锋相对，但不得不说，乔艺雨这个ฐ方案很大程度上缓解了这件事当中最关键的一处矛盾——那ว就是因为这事，谢勇青和乔艺雨之ใ间天然的不信任关系。
“那行，我跟你保证，你说，我听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