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他在那里仅仅落下个空头户口而已。视土如金的阳沟不会给他土地,他实际上仍然是一棵无຀根草。现在他完全把自己的命运交到了曹书记的手上。他指望过一两ä年后,老曹最起码能给他争取一块安家的地盘。至于土地,他不敢奢望。

前๩几天,他抽空去了一趟曹书๰记家,把户口落在了阳沟。

合拢口的这一天,除过雇用的工匠,阳沟队的一些村民也来给书记帮忙。少平他舅马顺也๣来了。

这家人一线五孔大石窑眼看就要箍起来了。

他已๐经过惯了红火热闹的集体生括,一个人孤零零地在山里劳动,一整天把他寂寞得心慌意乱。四山里静悄悄的,几乎看不见人的踪影;只有很远的地方才偶尔传来一两ä声什么人的吆牛声。孙玉亭心灰意懒地做一阵活,就圪蹴在地里抽半天烟。他甚至羡慕地里觅食的乌鸦,瞧它们热热闹闹挤在一块,真好!

凤英虽然过去和他一样热心革命,但看来她终究是妇道人家,一旦世事变了,就把光景日月看得高于一切!没有办法,孙玉亭只好蔫头耷脑地扛起镢头,出山去了,老婆尽管骂得难听,但骂得也๣有道理。

秀莲这样数落的时候,少安一句话也不说。当然,他心里对少平出走黄原也不满意——但他怎能和自己的老婆一块攻击自己的弟弟?

自结婚以来,秀莲从不和少安吵架。即是有些事她心里不痛快,一般都忍让着少安,丈夫说怎办就怎办。那些年,亲爱的男人受死受活支撑着这个又大又穷的家,她心疼他,决不给他增添烦忙。可是现在,随着家庭生活的好转,又加上他们的事业开始红火起来,秀莲渐渐对家庭事务有了一种参与意识。她在这个ฐ家庭再也不愿一味被动地接受别人的领ๆ导,而不时地想发出她自己的声音。是呀,她给这个家庭生育了后代;她用自己的劳动为这个家庭创造了财富;她为什么不应该是这个家庭的一名主人?她不能ม永远是个ฐ附庸人物!她首先对少平的出走大为不满。她对丈夫说:“我们要把这一家人背到เ什么年代呀?少平屁股一拍走了黄原,逛花花世界ศ去了。家里这么多活,把咱两个都快累死了!别人看不见咱的死活。咱为什么给别人挣命呢?当初少平年龄小,咱受死受活没话说。现在二十大几的后生,丢下老小不管,图自己出去畅快!我们凭什么还要给这些人挣命?”

一下问对了!老头向他指了指阳面土坡上的一个院子,说:“就住在那里,我们原来是一个生产队的。”

他便试着走过去向这老头查问他的亲戚马顺。

拐峁的书记想了想,说:“后村头有孔烂窑,没门没窗,和个山水洞一样,是村里一家人几十年前废弃不要的。你如果不嫌,自己……”

书记为难地对他说:“我们村里没一眼闲窑啊!”“我歪好不嫌!只要有个ฐ能遮风挡雨的就行了。”少安恳求说。

“不管怎样,只要能买຀了牲畜,干一两ä个月活,这些帐债开过,还能赚不少钱呢!”少安看出父亲借债借怕了,把他刚算过的那笔有利的帐຀忘记了。

这笔帐孙少安早ຉ就算过了,他说:“就是的。”“可是牲口买不起啊!”孙玉厚看着儿子说。“这活苦重,驴不行,得用个骡子;可这得千儿八百才能买຀来!咱们借百二八十手都抖得哩。这么多钱怎敢借?要是公家都贷了款还好说。可人家只给七百块,剩ທ下的就要向私人错。私人谁有那么เ多钱๥?就是别人有,咱能借来吗?总不能再向金俊海家开口吧?你结婚时借下的钱๥,要不是少平教书有两个补贴,恐怕现在都还不了人家……话又说回来,就是公家的贷款,也是限时间还,而且要扛利息……”

麦子种毕,又停了锄务,而大规模的秋收还没开始——田家圪崂的的庄稼人多少年来破天荒第一次消เ闲了。好,人们开始有时间赶集上会,做点小生意;手巧的庄稼人,鼓弄起了家庭副业。

责任组实行以后,所有组的麦田à比往年生产队种得又好又快;而且秋田à也比往年多锄了一遍。金家湾和田家圪崂毗邻的地块,庄稼看起来明显地有了高低之差ๆ。东拉河西岸的劳动热情空前地高涨๲。孙少安尽管还是名义上的生产队长,但实际上田家圪崂现在有了十几个队长,甚至每一个ฐ农民都成了队长。早晨,再也不用孙少安派活和催促了,许多人现在出山都走到了他的前头!

一切很快被确定了下来。

那些天里,整个ฐ田à家圪崂处在一种纷乱的激动之ใ中,在田福堂的记忆里,这情景只有在土改和合作化时出现过。看吧,天一黑,人们把饭碗一撂,鞋底子掼得山响,就纷纷涌到เ一队的饲养室,吵嚷大半个夜晚。

十月份,当报纸上发表了教育部ຖ关于今年大学招生的消息后,少平象所有的青年一样激动无比。“白卷英雄”的时代已经过去了,今后采取统一考试,地市初选,学校录取、省级批准的办法。少平和他高中ณ时的同班同学都去应考了,但一个也没考上。他们初ม、高中的基础太差,无຀法和老三届学生们匹敌,全都名落孙山了。这结果很自然,没有什么เ可难受的。当年不正常的社会生活害了他们这一茬人。在以后几年里,除过一些家在城市学习๤条件好的人以外,大学的门严厉地向他们关闭了;当老三届们快进完大学的时候,正规条件下的应届毕业生又把他们挤在了一边。

毫无疑问,这样的青年已很不甘心在农村度过自己的一生了。即就是外面的世界充满了风险,也愿意出去闯荡一番——这动机也许根本不是为了金钱或荣誉,而纯粹出于青春的激情……

这时候,我们的玉亭同志也๣临时放弃了阶级立场,和地主的两个儿子坐在了一条板凳上闹“五音”。排戏休息的时候,大队会计田海民嬉笑着对孙玉亭说:“玉亭叔,你的头发以后再不用我理了吧?”

此刻,在小学的教室里,另外一些人正在排练小戏。演员有少平、金成、姚淑芳、润生、银花、海民、金富、金强、田à平娃、兰香、金秀等人。金波已从黄原赶回来,正负责“五音”班子。金波笛子、二胡、手风琴都能来。孙玉亭和金光辉吹管子;光辉他二哥金光明拉板胡。小戏算是“阳春白雪”,大秧歌完了,就看这些节日撑台呢。

不过,在以后的几天里,这件冒险事一直在他脑子里盘旋纠缠,无法摆脱;这叫他痛苦不堪。

这样一想,孙少安萌动的勇气就又不太足了。他象所有的这一代中国人一样,在不断ษ的政治运动的惊涛骇浪中长大;知道这事弄不好会给他和家庭招致无穷的灾难。他想起前几年,他就因为给社ุ员多划了点猪饲料地,被拉到公社ุ批判了一通……

他先对自己的统帅说:“革命事业从来不会一帆风顺。我们要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才能把农业学大寨搞好。大寨还不是斗出来的吗?”

紧接着,当书记把此举的困难之处一一给玉亭摆出之后,这位高参倒没把这些问题๤当个ฐ问题。

民政方面的负责人吴克俭赶忙回答说:“我们一定把这事办好!”说着掏出笔记本,把冯主任的指示记了下来。

但这件事无法瞒哄原西县的常委们。因此这两个人商量,干脆开个常委会,由á冯世宽把这意见含蓄地在会上提出来。如果没人反对苗凯估计没人敢反对,就照这样办。如果有人反对,那么就只能ม作罢;到时候苗凯就假装ณ不知道这提议,并且还出面否定冯世宽的“馊主意”。至于冯世宽,到时他会表现出心甘情愿受苗主ว任的“批评”……现在,常委会已经接触到了这个ฐ问题。冯世宽拿一支红蓝铅笔在面前的一张白纸上随意划道道,正在发言:“……尽管我们原西县革命和生产形势都很好,但我们在工作中也有漏洞,比如对这些老革命战士关心不够。这次借高老来我县视察工作的东风,我们要彻底改进这种状况。因此,咱们先把这些老同志集中起来,把他们的衣服给换一换……老吴,这事就由你们来安排!”

“扣了!”

“口粮哩?”

他于是就把两ä只皮箱放在地上,等待自己的妻子。本来他可以提起箱子很快就走到เ家。但他固执地认为,润叶要来接他。他不能让自己的妻子失望!

当汽车快要到原西城的时候,李向前脸烫得炭火一般;并且能听见自己“咚咚”的心跳声。农场、机械厂、银行、副食公司、林业站、自行车修理部……前๩面就是汽车站!他早已把头从车窗里探出来,在车站门口的人群中寻找那张亲爱的脸——到现在还没发现……直到下了汽车后,李向前还没见润叶的面。他想大概ฐ润๰叶以为汽车不会这么早到,过一会才来。

“他说他是步行从村里走来的,累得不想参加了。”

“那让他进来一块吃饭嘛!”田福堂说。

徐国强想来想去,没有个好办法给他女婿帮点忙。按说,他在原西县当了多年领导,上下左ุ右都很熟ງ悉,应该为ฦ福军解点围。但这不是在街上的门市后面买两瓶好酒,只要他开口就能办到。这是政治!而实际上只有一个关键——那就是李登云!可登云现在位置高了,他成了个ฐ下台干部,已经没办法这家伙了!

这样看,他女婿目前的处境很困难了。他知道福军处理许多事都是正确的。但正确的不一定就是时下吃香的。虽说“四人帮”已经打倒了,但颠倒事不一定马上就能再颠倒过来!你不看冯世宽,“四人帮”时候紧跟着跑,现在又积极喊叫着批判“四人帮”哩!

这时,在地上跹蹴着的老父亲,突然把头垂在胸前,哽咽着说:“都怨爸爸没本事啊……”

大哥用他硬壳壳的手又在她头上拍了拍,说:“哭什么哩!你要给咱家争一口气,一定把书念成个ฐ样子!我十三岁从学校跑回来劳动,就是为了和爸爸一起,供你和你二哥上学……”

扬眉剑出鞘!

洒泪祭雄杰,

田à福军抖着手点了一支烟,痛心地看了一眼张有智。张有智气愤地说:“这成了国民党了!”

刘志祥说:“周主ว任今年的王法比这要重得多!动不动就把人捆起来了,还给上刑法。贾家沟那个人的胳膊都打坏了,因此受不了这罪,就和羊湾村的那个ฐ民工一起跑了;羊湾村的这个人更惨,吊起打了半晚上,十个手指头都展不开,脊ิ背黑青得象冻茄子一样……”

只有田二是个例外。“半脑壳”今天不捡别的,光捡枣子。他一边嘴里嚼着枣子,一边手里把捡起的枣子往他前襟上的那两个大口袋里塞着;这两个塞满枣子的大口装ณ吊在他胸前๩,象个ฐ袋鼠似的,累็得他都走不干练了。他一边捡,一边吃,一边嘿๹嘿笑着,还没忘了嘟็囔说:“世事要变了……”

妇女们头上包着雪白的毛巾๢,身上换了见人衣裳,头发也精心地用木梳蘸着口水,梳得黑明发亮;她们一群一伙,说说笑笑,在地上捡枣子。所有树上和地上的人,都时不时停下手中的活,顺手摘下或拣起一颗熟ງ得酥软、红得发黑的枣子,塞进自己้的嘴巴里,香喷喷,甜咝咝地嚼着。按老规矩,这一天村里所有的人,只要本人胃口好,都可以放开肚皮吃——只是不准拿!

金俊山和金俊海是叔伯兄弟,两家人尽管血缘不远,平时也从没为什么事争吵过,但俊海家和俊山家的关系远不如和孙玉厚一家人的关系亲密。但终究是门中ณ人,他每次回家来,俊山都要来看他。平时俊山和他儿子金成家托他在黄原买个什么东西,他也都热心地为ฦ他们办理得妥妥当当。“我看见公路上的汽车,就知道你回来了。”俊山进门后对俊海寒暄说。

“这还用点!”孙玉厚把这卷钱装进自己的衣袋里,正准备走,见大队副书记金俊山进了门。

回家的第二天上午,他先出去找了副队长田à福高,问了他走后这一段队里的生产情况,又向福高安排了下一段的活计。他说他还要忙几天,让福高继续把队里的事照料é上。

但是,愁也没用。慢慢想办法吧!他就是这么เ个家,别说这么大的事,就是一件小事情,也得他翻过来倒过去的折腾个ฐ没完!

玉亭马上接着说:“那这事好办!我和凤英今天就给柳林那边发信!”

孙玉厚一听有不要财礼的女娃娃ใ,一下子从炕拦石上溜下来,他先不考虑其它,立刻对弟媳妇说:“那这没问题!你先给人家去个信,我回去让少安准备一下,就让他尽快走一回柳林!不得成也没关系!这又花不了几个ฐ路费!人常我,扣个麻雀还得几颗谷子哩!”

他现在才一下子明确地意识到เ,正是田福堂把他推到这个台子上的。是的,他很清楚田à福堂的做事和为人,也清楚这个强人的“棋路”。自从那次田福堂看见他和润叶坐在河湾里以后,孙少安就知道,不定什么时候,田福堂就会用拐弯“马”来将他一军。田福堂下这类“棋”,通常都走“马”而不用“车”,因此别人很难防他。他没想到,田福堂果然这么เ快就给他下了如此厉害的一着“棋”。

可是,在昨天,当公社通知让他来接受批判时,他们的副队长田福高却心心事事地来找他,把他在石圪节碰上田福堂的前๩前后后给他说了一遍,这才使他把这件事和田福堂联系在一起了。

田福堂只喝茶不抽烟,但徐国强还是硬把一支纸烟塞到他手里。

徐国强老汉一听是田福堂的声音,停了手中的活,笑哈哈地迎过来,问:“刚到?”“刚到เ!”田à福堂一边回答他,一边从车子后架上取下来一个大塑料袋。徐国强已๐经看见那是一袋子金黄的旱烟叶,高兴地说:“你又给我带来好干粮了!”老汉很欢迎这位客人,一是因为两个人能说在一起,二是他来常给他带一包好旱烟——这是他最喜欢的礼物。徐国强引着田福堂回了自己住的窑洞,忙着给他倒茶水,寻纸烟。那只黑猫绊手绊脚๐地紧撵着老汉。

他一惊,赶忙低头到เ地上去摸。他抬起了一块软软的东西,凑到เ眼前๩一看:天啊,原来是块白面饼!

孙少平感到有点惊奇。在走过她刚才弯腰的地方,他眼睛猛地一亮:这不正是他那ว本《创业史》吗?好,你还记得这件事!唉,你为什么不直接交给我,何必用这种办法……他拿起那ว本书,却在暮黑中感觉一些什么东西从书๰页中掉在了地上。

吴月琴用手抹了一把水淋淋的头发,和他肩并肩向学校走去。

运生妈正坐在她床边发呆,见他们回来,一脸皱纹都笑展了,嘴唇子颤๶了几颤,想说什么เ话。结果什么也没说出来,只是用手指了指炉台上的一叠白面烙饼和一碗冒着热气的米汤,说:“你快趁热吃,我们回去了。”

吴月琴从墙上摘下伞,又从枕头旁边摸出手电筒,交给运生。在运生接这两件东西的时候,她感激地望了他一眼。她觉得他可亲极了:黑油油的眉毛,紫红色的脸຀庞,匀称而健壮的身躯,而更重要的是他有一颗那么美的心!

她把他们母子俩一直送到大门口。运生妈一边走,一喧还在黑暗中安顿说:“你快回去趁热吃……”

吴月琴回到自己้的宿舍,闩上门,一头扑在床上哭起来,但这不是因为痛苦。

哭完后,她换了一套干衣服,在镜子前面认真地梳起头发来。多少年了,她才又一次发现自己้年轻而且漂亮。

她吃完香喷喷的烙饼和米汤,从墙上摘下小提琴,神采飞扬地拉起来。琴声和窗外的风声雨掺和在一起,使这沉静的夜晚变得热烈而激昂。

冯国斌在训完吴月琴不久就倒了霉。不知这公社ุ谁以“革命群众”的名义แ给地委写了一封匿名信,告他抗拒地委的决定,竟然在南马河公社不学习๤“哈尔套经验”,不搞“社会主义แ大集”;说这公社ุ的自由á市场不但依然如故,而且更加变本加厉;资本主义แ活动现在到处泛滥。这封信断然下结论说,这个ฐ公社已经变成地地道道的“资本主ว义王国”了,而这个“王国”的“国王”就是冯国斌。

地委在接信的第二天就派出了工ื作组,没给县委打招呼就驾临南马河公社。正好当天南马河逢集,立即印证了匿名信所说的情况。工ื作组立即代表地委命令冯国斌停职检查,然后才把这个ฐ决定通知了县委。

“黑煞神”才不尿这一套哩!他的老脾气是错了也๣只在沉默中改正;何况他认为这事并没有做错,凭什么要他在大会上作检查呢?

在工作组召集的全公社干部大会上,他既不检查,也不辩解;一言不发,只是一锅又一锅地抽他的旱烟。工作组对他实在没办法,只好回地委汇报去了。

停了他的职,他毫不在乎。饭量比以往更大了,睡觉照样咎声如雷。他每天打着工ื具,去参加南马河大队的劳动。对于公社的事他一样也不少管。他还是这里的当家人!

就在这个当口,他又听说了关于吴月琴的一件事,还是杨立孝告诉他的。杨立孝说,吴月琴最近越来越不像话了,竟然和南马河三队的队长运生搞不正当关系;现在全公社到处都在风一股雨一股地议论,影响坏极了。

冯国斌听了这话感到非常震惊。本来,通过上次谈话,这个女孩子的形象在他的脑子里已经有所改变,尤其是她的那种不屈服的性格给他留แ下了满不错的印象。尽管他没明说,但他喜欢她的这一点。想不到现在又发生了这等歪事!

现在,他隐隐约约感觉到เ。他以前๩对这个ฐ女孩子关心不够。何止是关心不够!他实际上从来就没关心过她。他现在才认真地考虑到เ,生活在他所领导的土地上的这个女青年,遭遇和处境是多么เ不幸啊!她什么依靠也没有;有那么多的本事和特长,又哪里也去不了,多少年来就屈在这个ฐ乡๥山圪劳里;二十大几的人,根本没法考虑较满意的婚烟。如此险恶的遭遇和鸽运,难道不能逼得一个人堕落吗?他想,如果这个女孩子真的堕落了,实际上他也有责任。他以前是有可能帮助她一点什么的,但他没有这样做。想到自己้对一个不幸的人这样不关心,他难受极了。所以,尽管他目前๩的处境也不佳,但还是准备和她谈一次话。这次他不准备叫她到公社ุ来,他要亲自找上她的门去谈,这也包含了一种对不种她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