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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荣辱与共

前面说过,江宁大战开打之ใ前,吴家祖孙的老对头兼老滑头江苏巡抚杨文定就已经抢先逃到了镇江,侥幸躲过了江宁城破的浩é劫。然而即便保住了老命,杨文定的心里又非常清楚,他的临阵逃脱之罪还是很难跑得掉,所以再当见到狼狈逃亡到此的福珠洪阿时,从福珠洪阿口中确认了江宁城破的传言不假后,杨文定也顿ู时就悄悄的叫起了苦来。

要说起来,福珠洪阿的运气确实不盖的,尽管洪秀全和杨秀清以每个旗人五两ä银子的高价鼓励军民百姓大力搜杀残余旗๱人,福珠洪阿身边的旗兵也纷纷逃亡和被俘、被杀,可福珠洪阿本人却每次都能ม在太平军将士和江宁百姓的追杀中逃出生天,还奇迹般的带着最后两ä个亲兵在二月十三的晚上逃到长江边上,找到เ了他事前派亲兵密藏在芦苇荡中的一条舢板,化装ณ成渔民一路东逃,并最终在一天后胜利逃亡到了镇江,成功回到เ大清朝廷温暖而又宽阔的怀抱。

“走!走!快走啊!冲出去,杀出去!杀出长毛的包围,人人都有重赏!”

用望远镜看到火药车在敌人旗阵近处爆炸,又看到敌人的旗阵出现混乱,吴超越当然抓紧ู机会胡说八道的大喊大叫,借以鼓舞士气。结果效果还不错,多少消除了一些吴军练勇的恐惧紧张情绪,也让四百多名吴军练勇继续保持着严整的队形小跑前进,行军速度虽远不及步兵冲锋那么的快,却胜在队列整齐,随时可以投入集体作战。

“少废话,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怕将来背黑锅,吴超越把神策门守将耿桡给推了出来,教他对太平军使者喊道:“城下的太平天国大使,我叫耿桡,是大清江宁绿营的守备将军,也是神๰策门的守将,你认识我不?”

“陆制台,在下可以做证。”邹鸣鹤也๣马上说道:“这位李夫人是去要她的儿媳妇,她的儿媳妇也躲在松江团练的营地里,学生亲眼目睹。”

祥厚等人语塞,那泼妇却嚷嚷起来,“青天大老爷,民妇不是强闯他的什么营地,民妇是去要我的儿媳妇,我的儿媳妇在他那里,我去要我的儿媳妇啊!”

“是应该试探一下。”吴超越点点头,又说道:“但是为ฦ了安全起见,最好不要冒险出兵试探,最好是安排几个死士在夜间出城,借着夜色掩护摸到长毛新营地的旁边,近距离探察这股长毛的虚实。”

万没想到吴超越的看法会和自己完全一致,张继庚在欣喜之余,忙又说道:“吴主事,既然你也是这么看,那么เ我们是否想个办法,试探一下这股长毛的真正情况?”

“兄长,如果你认为内城安全,那你就大错特错了。”吴超越摇头,先看了一眼旁边的耿桡,见他正在和吴大赛、黄大傻等人喝得高兴,然后才压低了声音对惠征说道:“兄长,你考虑过这点没有?如果江宁城破,婉贞侄女是住在内城逃跑方便,还是住在外城逃跑方便?”

“多谢贤弟好意,但是不必了。”惠征摇头,说道:“住在内城要安全些,外城太乱了。”

想跑也没那么容易,且不是李开芳带着四万多太平军将士已๐经在神策门外修筑了二十四座营垒,随时都可以出兵封堵吴超越的逃生道路,但是神策门外那些废弃的民房院落就是一道难以逾越的天险——擅长近身战的太平军只要随便在这些民房院落里埋伏一支军队,等吴军练勇出城时突然杀出,不敢说全歼吴军练勇吧,把吴军练勇杀得七零八落绝对是易如反掌。

吴超越不是谦虚,是真的拿太平军没办法了,友军不给力,上司一个比一个贪婪愚蠢,手里唯一能靠得住就是自己从上海带来的一个营,给兵马多达数十万的太平军塞牙缝都不够,吴超越就是有通天达地之ใ能,也是无论如何都想不出反败为ฦ胜的办法了。所以吴超越也๣没再去浪费时间寻思什么破敌之策,早ຉ早就盘算起了在城破之时如何带着上海练勇逃命。

…………

听到这消息,祁宿藻脸色一白,赶紧又下城上轿直奔聚宝门,吴超越也๣有一些担心,暗道:“太平军主ว力到了,陆建瀛那个老不死该不会把我调到聚宝门主战场去迎战吧?洪秀全杨秀清,你们可千万不能把神๰策门这边的军队撤走啊,不然我可就没借口推辞了。”

扔下了这句话后,吴超越回去倒头就睡,但是到了第二天早上,问题就又来了——竟然没人给吴军练勇提供粮草。吴超越找到耿桡打听才又知道,原来清军居然没有为练勇提供粮草伙食的计划ฐ,说是发给银子让练勇自行采买伙食,可是吴超越伸手向耿桡要钱时,耿桡却又要吴超越自己去找总筹练勇的前广西巡ำ抚邹鸣鹤。吴超越无可奈何,也๣只好让吴军练勇暂时用干粮充饥,一边先拿出银子采买粮食、蔬ຒ菜和肉类,一边派人去设在白衣庵的江宁筹防局总部ຖ与邹鸣鹤联系,让邹鸣鹤还自己的银子。

“浪费火药!”

这时,那满清官员也被拉上了甲板,二话不说就扑上来抱住了那昏迷不醒小箩莉摇晃,嚎啕大哭,“婉贞,乖女儿,你没事吧?是阿玛不好,阿玛早点把你送走就没事了,是阿玛对不起你!婉贞,你没事吧?没事吧?”

吴超越关切的问候说到就戛然而止,因为ฦ吴超越已经看清了那已๐经昏过去的小箩莉模样——长得还算端庄不算丑,但是就发展潜力而言,和冯婉贞比起来,纯粹就是象墨西哥和美利坚那ว么大的区别。再然后,吴超越当然是在肚子里破口大骂了起来,“干!我还以为是冯婉贞,原来只是同名!”

苦口婆心的冲着芦苇荡喊了许久,周秀英却依然不见动静,不知道是仍然还藏身在芦苇荡中,还是已经逃走,有个亲兵便建议道:“练总,现在是冬天芦苇都干了,我们放火烧芦苇,只要里面藏得有人,就肯定得出来。”

得亲兵提醒,吴超越这才发现雪地上还真有几滴血迹,吴超越顿ู时更是叫苦,忙又叫道:“秀英,你是不是受伤了?我刚才不知道是你就开了枪,是不是打中你了?你快出来吧,我这里有伤药,我给你治伤!”

与此同时,吴超越也๣终于吼出了开枪命令,过于紧张之下,吴超越还抢先抬手用左ุ轮枪对着天上开了一枪。

“开枪!”

指望能ม用手雷弥补一下火力不足弱点的吴超越大失所望了,考虑到路途遥远,还有现在这个时代的手雷也是装填黑火药,威力并不是很大,吴超越干脆就摇头说道:“阿礼国先生,既然香港没有手雷现货,那就算了,我还是另外想办法增强火力吧。”

安安份份的不再惹事,辛辛苦苦的带着练勇训练了近两ä个月后,时间已经逐渐入冬,吴超越也正在为ฦ练勇的过冬棉衣头疼的时候,阿礼国那边派人与吴超越联系,说是想和吴超越商量一下关于手雷的事。吴超越不疑有他,忙把训练的事暂时交给布朗,独自一人到了租界与阿礼国见面,然而见面之后,阿礼国却十分遗憾的告诉吴超越,说道:“吴,十分抱歉,因为手雷这种武器在我们英国已经淘汰了太久时间,所以香港也๣没有手雷现货,你如果一定想要购买,我和比利只能让人在国内替你寻找,就是不知道你能否等那么长的时间。”

“别ี那么多规矩,叫我表字。知道你是公事,没公事你会来我家串门那才叫怪!”

林汝舟很清楚肃顺真正敬重的其实是自己的父亲,忙行礼道:“肃大人客气,下官是因为公务来拜见你,必须按规矩行事,不敢冒昧。”

“但是听说和春将军他们又接连吃了几个ฐ败仗。”俞樾低声说道:“还有传闻说向荣他们畏ั敌如虎,不敢按旨ຈ意全力围堵发逆,皇上为此龙颜震怒,这要是传闻不假,发逆并非没有北上长沙府的可能啊?”

“荫甫兄杞人忧天了。”另一个曾国藩门生笑着说道:“长毛向北打到เ永州ะ又退回到了道州,战场离我们老老师的长沙府湘乡๥老家远着呢,恩师那能有什么เ危险?”

“回皇上,是真的。”

吴超越也这才老实认罪,表示ิ一定牢记咸丰大帝的圣训,朝夕背诵,咸丰大帝也๣这才赐了吴家祖孙平身,先是又夸奖了一通吴家祖孙在洋人面前๩的据理力争,不失大清朝廷体面,然后咸丰大帝忍不住好奇问道:“吴超越,你对洋人说的那个日本金矿,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现在是勉强能够保证,但将来呢?”吴超越毫不客气的反驳道:“亲爱的劳瑞欧先生,将来你还能ม在上海ร采购到足够需要的煤炭吗?不要忘了,世界海ร洋上航行的蒸汽船已经越来越多,你们欧美六国也越来越重视蒸汽船的技术发展,到了海洋行驶的商船军舰都变成了蒸汽船的时候,上海ร市场上出售的煤炭,是否还能满足你们的航行需要?”

布๧尔布隆和培里等人低声议论了,过了片刻后,劳瑞欧才说道:“吴,你说的这点确实很对,但并不重要,就我们所知,上海港目前能够采购到的煤炭,勉强能够保证我们的航行所需。”

“这个……。”吴超越最头疼的就是回答这个问题,盘算了一下才答道:“回曾大人,晚辈是读过不少书,但晚辈读的都是洋人的书,大清国内关于海ร外的书籍,晚辈反倒一本都没有读过。”

吴超越苦笑着谦虚,旁้边的曾国藩却突然说道:“吴公子,听你在金銮殿上的言语,似乎你对世界诸国都十分了解,你读的都是什么เ关于海外的书๰籍?你在金銮殿上提到เ的英法百年战争,好象没有那本大清书籍记载啊?”

穆荫和无数的文武官员都更加傻眼了,纷纷悄悄去看吴健彰了,心中无不暗道:“这老东西怎么生的孙子?怎么เ马屁话张口就来?还一句比一句厚颜无耻,一句比一句不要脸?”

“十四年前๩的鸦片战争时,草民虽然年龄幼小不知世事,长大懂事后却也๣深感国耻,发誓要替大清朝廷找洋人报仇雪恨,所以草民才发奋图强,刻苦学习洋文,只等将来为ฦ大清朝廷所用,让皇上万岁和朝廷能够通过草民做到对洋人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助皇上万岁和大清朝廷收复香港,发兵马六甲â,横扫七大洋,一统亚非拉欧罗巴诸大洲!皇上万岁君临世界ศ,号令全球!”

宋晋一听点头,马上就邀请吴超越同去顺ิ天府报案,吴超越则ท赶紧摇头,连说不必,不必报案。宋晋则又惊讶问道:“吴兄弟,你的书信里不是夹有银票吗?丢了银票,怎么能不报案?”

“信中夹有银票?”翁同书๰故做震惊,忙转向宋晋说道:“锡蕃兄,既然信中ณ夹有银票,昨天晚上你又和吴公子住在一起,瓜田李下,你这嫌疑可背得不小。依我之ใ见,你最好还是和吴公子马上去顺天府报案,请顺天府派出差役调查这事。”

吴健彰听了摇头,既知道孙子说的是正理,又明白如果再这么下去肯定会惹来大祸ຖ,左右为难,进退不得,最后也只能ม是长叹无຀语,带着宝贝孙子赶紧走人了事。

“爷爷,这道理我知道,但我们总不能光站着让他们白打吧?”吴超越反问,又说道:“对这些欺软怕硬的尿包,唯一的办法就是以硬对硬,我们如果软了,在京城的日子只会更难过!”

“洋人都是海外蛮夷,不识义礼,无可理喻。想让花爱卿与他们据理力争,怕是很难。”咸丰摇头,对花沙纳也对自己的外交能力毫无຀信心。

“那臣妾就斗胆直言了。”兰贵人倒也没有怎么谦虚,直接就说道:“臣妾认为不妨让花沙纳与洋人争上一争,洋人漫天要价,我们就地还钱,未必就不能让洋人让步。”

距离太近,那ว干瘦编修的话也同样被翁同书听得清清楚楚,然后翁同书自然是马上勃然大怒了,冲那干瘦编修吼道:“李鸿章,你说什么?!”

那通风报信的下人说的声音虽然极小,但是正好就站在旁边的那个干瘦编修却听得清清楚楚,结果那下人的话才刚说完,那干瘦编修也马上就庆幸的拍了拍胸口,自言自语道:“谢天谢地,幸亏我上次没上折子弹劾吴健彰。”

翁同龢含笑应诺,暗暗佩服父亲的手腕伎俩——因为翁同龢的兄长翁同书๰虽然只是一个六品京官,却偏偏是在闲官刺头最多的翰林院担任编修,让翁同书出手联络御史言官弹劾吴健彰,那ว么เ弹劾奏章自然是要多少有多少。

翁同龢赶紧来搀扶翁心存,翁心存却一把推开了儿子,继而老泪纵横道:“完了!这下该怎么办?这下该这么เ办?老夫如果真的把洋人的这些什么เ照会送到เ朝廷里,皇上还不得大发雷霆,还不得把火气全撒到老夫头上啊?”

“父亲,父亲!”

“其实,他也不算坏到家,借洋人的威แ风欺负人,也是那些人先招惹他,平时他从没干过这样的事。他还帮码头上的穷工ื人多挣钱,还想帮我们青埔的乡亲找事做。还有,这次也是因为我爹……。”

又踢了那ว血书๰一脚后,周秀英转身就走,然而走得几步后,周秀英却又突然想起了刚才与吴家祖๢孙见面的情景,也想起了她与吴超越的种种往事,更想起了吴超越刚ธ才对她那番深情款款的告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