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试，”苏沛怂恿，“其实我也没抽过。”
苏沛今天选的早餐很普通，鸡蛋培根三明治加双份糖奶的咖啡，但是做的很好吃，打破了韩乐่一直以来对西餐的鄙视。韩乐出来的晚，吃到一半的时候，苏沛已经吃完，从椅子边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放在桌上打开，里面是一排躺得整整齐齐的粗大雪茄，苏沛挑出一根对韩乐่示意了一下，韩乐摇摇头——他不会抽烟。
乔艺雨又看了一眼苏沛坐的驾驶座，没有看见方向盘：“全自动的？”
“我这辈子审美观也就那样了。”韩乐笑笑，这个时代大街上跑的汽车，绝大多数外形在他看来就是类似qq、高尔夫车那ว种性质，休闲的味道都太浓了——但他也知道这就是大势所趋，随着社会的进步，一些在旧fqxs时代被认为ฦ是很重要的东西，比如历史上的钟表、自行车、电脑，其地位也在不断的降低着，从被郑重其事的对待，到成为生活中一个ฐ习以为常的符号，韩乐最早见过的电脑是一个正儿八经的机箱里装ณ着的，开一次主人都会关心机器运行的声音大不大，但是现在，走在大街上显示屏比砖头还多——尽管明白这一点，但是在潜意识里，韩乐还是认为汽车是一种很是回事的工具，在汽车专卖店销售经理问他喜欢什么样的车时，他下意识就想到เ了跑车。
“谁？”韩乐猜测乔艺雨可能说出来的答案，如果她是准备带自己้去见那ว些已๐经老去的亲人，韩乐会坚决拒绝。
“我想带你去见一个人。”乔๒艺雨说话的时候，韩乐่正在着乔艺雨的裙子，这种女性特质比较强烈的穿着让他有些意外，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又看乔艺雨的头——长度并不算长，只是普通的齐耳短，但这个长度比起第一次见到乔๒艺雨时，已经长了很多。
“哦，那是交通管理软件，每辆车上都要装的，”乔๒艺雨指着仪表盘边上的液晶地图说，“都是由交通部门软件系统控制ๆ的，剩余时间一般根据路况来定，要是行人不多绿灯时间也会比较长。”
汽车是电动的，度并不算慢，起步的加感比韩乐坐过的很多汽车都要轻柔，这些韩乐都没觉得奇怪，毕竟电å动汽车在3๑o多年前也有了，不过他最奇怪的是路口的红绿灯跟他印象中不太一样，边上的数字倒计时不是按顺序倒计时的，有时候会跳着，还有时候会突然加几个数，但这种情况并没有引起混乱，在红灯变红的时候车辆都很有默zhaishuyuan契的启动了。
“不在，”乔艺雨摇头，“但还在太阳系。”
“你的时代……人还住在地球上吗？”韩乐更大胆了一些。
医生们离开后，乔艺雨突然对着窗口，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这时候韩乐才注意到เ乔艺雨今天的精神似乎ๆ比以往要差一些，便问：“你昨天没睡？”
但不管医生们有多少不理解，韩乐身体状况的恢复的确是一个不争的事实，上午的时候韩乐่还喝了一大碗豆浆，吃完之后嫌饿还想吃——不过被护士阻止了，因为之前多次的呕吐，以及还未消退的炎症，韩乐的肠胃功能很可能还没有恢复，医生需要观察一下接下来的反应。
从谢永青31号离开实验室开始算起，这次疫情出现已经快有48小时了，禽流感的潜伏期一般在一到三天，这样就意味着接下疫情爆将会进入一个高潮期，现在能ม躺在医院里的人还算是幸运的，他们的生存率普遍fanwai还要高出一个级别，等到那些以为是感冒，结果在家里耗的不行之后再送过来，可能就像刘教授一样刚送进医院，就给推去太平间了。
这谁能知道，谁又能保证？
不过韩乐也不是很确定这个判断，毕竟信上的内容太突然了，但是仔细想一想，如果信上所说的都是事实，韩乐也不会觉得奇怪——谢永青的确做得出这种事情，也许让给他把枪或者那把刀去大马路上杀人他不敢，也做不到，但是要说给自己注射病毒，谢永青完全可以做到เ，这就好像如果在韩乐的电脑上多出一个软件，按一下就能杀人，尽管这么做犯法，但韩乐่也不能保证有一天自己不会这么干。
看第一遍faທnwai的时候，韩乐的确是抱着欣赏愚人节玩笑的态度来进行，但是看到最后现没有恶作剧常见的桥段——比如“哈哈，当真了吧”之类的话，韩乐就已经觉得有些不对劲，又从头到เ尾看了一遍faທnwai之后，韩乐心里已经有些慌了，谢永青平时会爱开一些玩笑，但内容从来都是无伤大雅，也很少有让人引起误解的成分——更不用说像这信里写的这么เ逼真，如果是他家里人见了说不定就直接报警了。
晚上谢永青想坐在门口看会星星，但很快就现这里已经看不到星星了，就只能回去房间呆，7点多的时候，从窗户飘进来一股浓烈的化学品味道，谢永青默zhaishuyuan默zhaishuyuan的去关上窗，他知道化工厂的晚班时间又到了，谢永青记得自己้读大学的时候还是在半夜12点偷排，但现在……
于是又吃饭，晚饭相对午饭要丰富了些，父亲从镇上带回来几个ฐ卤菜，谢永青挨个尝了一遍fanwai，但最后还是把中午的那点回锅肉吃干净了。
谢永青看了一眼窗外，太阳在城市地平线上摇摇欲坠，昏暗的光线沿着建筑的间隙隐隐投射过来，却刺的他眼睛疼，谢永青看了一眼手机时间，5点18分。
“如果6๔点钟之前你不打过来，我就当我们分手了。”
“对。”这在酒吧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韩乐大方承认，一边说话的时候他一边翻这张桌子边上的小书架11月每张桌子上的书都是不同的，这也算是一个特色吧，之前之所以呆在那张桌子无非是有本尼采的书看进去了而已๐，不过这张桌子上的似乎有些不太对胃口，大多数都是外国名著，什么基督山伯爵，乱世佳人……还是那种老式的半英半中的翻译版，随便抽出来打开翻两页，还能见到许多英文句子下划的横线、波浪线之类的标签，这标签完美的诠释了什么叫1้1月的风格，韩乐่恶毒的猜想划这些线段的人或许根本就看不懂这些句子的意思。
“经常在酒吧里看到你，”苏沛抿了口酒，似乎是不经意的朝着乔๒艺雨的方向瞥上一眼，明知故问，“来陪女朋友？”
乔艺雨意识到韩乐的试探意思，微微摇头：“你反应很快……对不起，我不想说。”
“你的意思是说它可以做到，”韩乐抓住了关键，“只是现在做不到？”
小萝卜头眼神里的惊讶已经跑光了，就剩下鄙视：“小雨怎么เ可能会看上你这种……你家里很有钱？”虽然不愿意往这个方向上想，但也只剩下这一种解释了。
韩乐停止了搅咖啡的动作：“还没想好，不过暂时我觉得这样挺好，你说呢？”
……
一直到很久很久以后，韩乐都会无数次回忆起今天的快乐，27岁就像他人生的一个分水岭，不管从什么เ角度来看，在此之ใ后所生的一切都是之前的那ว个他根本无法想象，也没有心理准备的。
谢勇青很快去了趟厕所，回来的时候脸色似乎ๆ正常了，两ä人都没有再说话。等到上车之ใ后，谢永清主ว动要求坐到里面，车出之后给自己戴上耳机，眼睛没有焦点的盯着窗外。
如果谢勇青只是心情郁๗闷，韩乐่还能和他开几句玩笑，开导开导他，但是现在韩乐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谢勇青家人固然有不对的地方，但毕竟他们供谢勇青读了二十多年的书，谢勇青没有立场去指责家人的虚荣及务实，韩乐知道谢勇青骨子里一直想做科研，但他家里人总是在凭借他们对谢永清专业的想象力来帮谢勇青找一个足够赚钱的工作——之前还私自帮着把谢勇青的简历投到เ一次医院，在他们眼里搞病毒研究的博士做个医生那还不是绰绰有余。
韩乐่抬起了头。
“很抱歉，”乔๒艺雨为自己้不能完全满足韩乐的好奇心道歉道，“刚才从派出所过来的路上，我一直在想改如何对你说……但直到เ现在都没有想好，如果你不介意的，我想可以换一种方式。”
“对了，沈全锋说韩乐是你男朋友？”警察问乔๒艺雨。
一路上高个子警察就顺便问了问她们大概案情，沈燕一口咬定说肯定是韩乐่先打的他哥，说她进去的时候沈全锋脸上全是伤，乔๒艺雨和白明宇则实话实说，说他们先是听到เ里面沈全锋的声音，然后韩乐开门，突然就打起来了——韩乐拿板凳砸他们是看见了，但也不确定之前沈全锋是不是打了韩乐่。
这番๘话说完之后，周海自己้都有些意外了，老实说，他没打算这么早表白的，或者在他看来，只要自己保持对乔艺雨这种态度，然后私下里对乔艺雨多进行一些了解并提供合理的帮助，两ä人很快就能水到渠成的展下去，但乔艺雨吃饭的时候不是很耐烦的态度竟让他有些担心起来，这种担心甚至在一瞬间变成了失控——不过周海ร并没有后悔，感情上的失控对他来说甚至还是件好事，这说明自己还没有自己想象的那ว么世故。
周海没有从乔艺雨眼神中收获到เ一丝一毫的慌乱和羞涩，这多少让他心里有些没底，不管多有钱的男ç人，只要是真想追求一个女人，这时候的心态都是一样的，差别ี只是表现出来多少而已，周海显然属于那种不显山露水的：“我觉得人和人之间还是讲缘分的，有些人就算是当菩萨一样天天供着你，你也不会觉得舒服，有些人只要能和她吃个早饭都能开心一天，我觉得我是有点喜欢上你了。”
总算轮到เ乔艺雨的时候，屏幕上播放的是心雨，谢永青唱男声，乔艺雨是真的没听过这歌，但又不知道该如何拒绝——从他们口中乔艺雨了解，这歌在华夏国只要是个人就知道，所以只能要求换成刚才唱过的《月亮代表我的心》。
不过乔๒艺雨运气不错，开始几次都是童怡和严甜的组合，什么《纤夫的爱》《知心爱人》……听的乔艺雨只感觉一阵不可思议，两个ฐ并不相互喜欢的人互相唱着爱情歌曲，这种行为真是——真是一种罕见的文化。也许连这歌曲本身他们都未必喜欢，但为什么还要这么做呢？乔艺雨觉得很大程度应该是出于荷尔蒙的需要。
最大的区别就在于，乔艺雨时代的科学家只需要提出想法，设计实验或者直接找来成熟的实验方案或模板，接下来执行、监控，完全都会由机器来完成——而在21้世纪，这些具体细节都是科研工作者自己身体力行的，所以这个时代的科研工作更像是一种较为特殊的技术活动，乔๒艺雨当然也知道出现这种情况的原因，很简单，就是鸡肉和牛肉的逻辑，省钱。
乔艺雨小心翼翼的凑过脑แ袋，抽出其中一份报告看了起来，虽然不是专业学生物的，可她基本上都能看的懂，这是一份监测基因表达情况的报告，主要内容是在细胞的不同阶段，用化学手段测量相应的物质——这份报告中就是通过加入特定的酶，来看对应蛋白质的生成情况，当然还有其他几种不同情况的对照组。其实很多程序和乔艺雨时代的科研都很类似，尽管内容相差甚远，但其中的精神是一脉相承的。
“什么呀顾不过来……”韩乐没好气道，这明显就是叫乔艺雨，韩乐对厨房一直都没什么好感，“就三个人能吃多少东西。”
谢永青还在厨房忙活呢，听见开门声赶紧炫耀：“快来帮忙……我这都顾不过来了。”
但韩乐知道自己不会做，非但是他，谢永青也知道他不会这么做，为了达到某种目的而去刻意讨好某人，韩乐就是做不来这种事——也许在事实上他已经做了很多这种事情，比如陪乔艺雨找工ื作，请她吃饭，陪她骑车，没人会因为这种事而指责他，就是韩乐自己，也说不上有什么不对，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当然也好求……但韩乐内心深处还是坚持认为，这种事情应该水到เ渠成，或者说尽量水到渠成——这种想法很可能也是他到现在还没贡献初ม恋的原因，现实中从来都是渠就水，渠低了水才会流进来，哪能ม指望水就渠的呢。
洗过碗之后谢永青又去找乔艺雨借书看，然后又“顺便”拿出吉他请教了几处指法，这让韩乐่越看越觉得不是滋味，但却一点话都说不出来——他要是愿意，他也可以这么做，没人拦着他也没人会拦他。
乔艺雨知道肯定要说点什么，要不然他们就没完了，不过这又是工ื作，不能太过直白，想了半天，就从一个ฐ电视剧里看到的话里借鉴：“嗯……等读完大学再考虑也不迟。”
周海的表现中规中矩，有进攻性，但说出口来一点都不突兀，正是韩乐之前一直追求，但又无法做到的境界：“想找个什么样的男朋友，说出来我们给你参考参考？”
……
乔艺雨没想这么多：“上来，我带你到小区门口。”
“去体育馆？”韩乐虽然不喜欢运动，但他不介意为乔艺雨破例。
乔艺雨摇头，虽然绝大多数动物在乔艺雨时代都灭绝的差不多了，只有专门的研究机构保存有它们的胚胎，但她却完全没有去看看的想法——看完只能ม是感慨它们的命运悲惨。
“是吗？”乔艺雨本是随口一说，韩乐既然这么认为，她就拿过纸去，认真的在左上角沿着画面方แ向，写下“21世纪的网吧”这几个汉字，字虽写的随意但却沉稳有力。
但韩乐也仅仅是感觉，而感觉是最容易消逝的东西，只是存在了片刻，韩乐就再也抓不住它，他只能点点头说：“这个名字不错。”
听到这极为敏感的三个字韩乐่几乎ๆ是脸上一红，害怕似的瞥了一眼乔艺雨，她正若无其事的接过自己手上的塑料袋，准备享受自己的劳动果实，什么话都没说，就直接往前走。
这时候老板娘已经把塑料é袋递了过来解围：“煎饼，四块……小伙子你也真是，当着人家男朋友……”
在看到这幅画之前，他从来不会去想象自己在其他人眼中的形象，他一直都觉得那ว不重要，即使重要，他也无意去寻求改变，就比如说他这把稻草头吧，即使乔艺雨搬了进来，即使一开始他还心怀遐想，但他也不会因此花上哪怕1o分钟，洗把头把自己整理的清爽些。自然，他也不会奢望有一天，会有一个这么漂亮的女孩，这么认真细致的画ฑ自己这张毫无特色的脸，他更不可能想象的到，这张纸上的画像甚至看起来比真实的自己还要有神，画ฑ像中的自己是有灵魂，有方向的，那ว个方向也就是眼神的方向，尽管只是一瞬间，但方แ向感非常确定，而现实中的自己……
韩乐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对女性有吸引力的人，这一点他相当有自知之明，如果是去相亲，他或许可以靠父母留下的两ä套房子给自己้加点分，但要是和陌生女性完全不抱目的的接触，最大的可能就是被无视。
乔艺雨看了韩乐一眼，点点头：“好。”
见对方似乎没有回答自己的意思，韩乐有些尴尬的准备自己้开动，不过这个时候，对方却走出了门。
“不要说你了……我现在就觉得35年前是一个梦。”
“韩乐，”乔艺雨站起身来，做了一个ฐ西方的古典屈膝礼，还把一只手放到他面前，“你会跳舞吗？”
“不会，”但韩乐่却直接牵住了手，“不过你可以教我。”
其实乔๒艺雨也不大会，就是在电视上看的多，但她学习领悟力好，跟着其他人的节奏很快也有模有样，但韩乐就不行了，就像一只被乔艺雨抽的陀螺，被动的团团转，但他没有想象中的那ว样紧ู张和尴尬，而是什么都不想，就踩着节奏乱动，动作肯定是丑的不行，但现在的韩乐无所谓，只要自己高兴就可以。
短短五六分钟下来，韩乐都跳出了一身汗，又坐会凳子的时候，他主动把自己之ใ前的想法说了出来：“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早ຉ点冬眠。”
乔艺雨没问他为什么，就是点了点头：“行，那ว就明天吧，中午我去宾馆接你。”
“还是我在家等你吧，待会我直接回家。”
乔艺雨摇了摇头：“不，这次要换个地方แ，你那片小区可能ม会被拆，太老了。”
“我听你安排。”
这时候天边都亮起了鱼肚白，不知不觉，一个ฐ晚上就这么过去了，两个人随便选了广场边的一栋高层建筑，进去之后电梯按最顶层，隔着一个ฐ宽大的玻璃幕墙看远方的日出，太阳完整跳出来的时候，韩乐不知道为什么就出了感慨：“不知道下一次看日出是多少年了。”
乔艺雨没有接话，她同样也不知道下一次跟韩乐见面是什么时候，在来这里之前，她也曾经给自己做了一堆计划，这些计划精确到年月，甚至日，包括自己要参与哪些重要的历史事件，要去尝试哪些生活……但是真正在这里呆够几年后，她就现自己之前的那堆计划就是一堆废纸。在时间面前，她和韩乐一样只能被动承受。
她忽然记起一件事来，是上次韩乐่冬眠前她忘了说的，但这很有必要：“韩乐，我们留个联系方式吧，如果你下次你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就醒，或者因为其他原因，你醒来现见不到我，我们也能取得联系。”
韩乐有些吃惊：“会生那种情况吗？你不是说只有你能帮我恢复冬眠？”
“冬眠技术很快就会成为现实，也许十年，二十年，如果这种技术出现了，我会第一时间把你转进去，把你们单独放在家的话，意外因素太多了。”
“联系方แ式……网站可以吗？”韩乐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这个，这也是他能够想到最可靠的信息保存方式。
“可以吧……我晚上回去注册一个，只要我们一直给钱就行。”
有月票的读者，能给几张就给几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