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乔艺雨说，她的语气要比韩乐印象中老练的多，“一起去餐厅，也许你看着就有食欲了。”
“没有，”韩乐摇摇头，“不想吃。”
韩乐以自己的科幻底子小心猜测：“是为了在太空中用的？”
“不会，”乔艺雨说，“这套机制本来就有防冻功能。”
至于乔艺雨所说的那只是民间的朴素说法，未被感染者的血清有没有抗体另说，考虑到เ昨天晚上韩乐的病情，即使是有抗体也不会有多大作用——到那个ฐ时候，病毒已经不是威胁生命的最关键因素า，被摧垮的免疫系统，败血症，以及大规模细菌感染才是最要命的关键，医生们关心的是在这个过程中，是不是因为ฦ患者阴差阳错用了什么偏方药物而产生高效率的杀菌效果——但是从护士以及乔艺雨的话来看，似乎并不存在这种情况，也许一切只是个意外——医学上这样的例子也不是没有，只是相对少而已。
一群医生交头接耳起来，这种讨论刚才在办公室了就进行了好一会了，乔艺雨的血清他们也适当的提取了一些试过了，甚至在实验室里做了基础实验，但没有取得如韩乐身上生的这种“奇迹般”抗病毒以及恢复效果，所以关于韩乐到底如何突然好转，医生们的意见始终不能统一——排除了血清之ใ后，也就是之前常规的治疗措施，这一点韩乐和其他患者是不存在什么区别的，只是医生会根据患者实际情况不同在用药上各有侧重而已。
但这还不是最可怕的，下午5๓点，在这条走廊最里面的那个病房，一群家属突然哭天抢地起来，围着刚刚用裹尸袋密封，盖上白布，被护士推出来的尸体激动不已，几个蹲在这里等新闻的记者更是扛着摄像机一路拍，乔艺雨听到เ几个路过的他们的护士小声交头接耳：“听说还是个局长……真是命不好。”
隔壁朱玉祥的情况似乎也不太好，上午清醒了几个小时而已๐，下午就一直持续烧，人半昏不醒的，期间他妈还来过一次——因为ฦ儿子昏迷的时候还在喊乔艺雨的名字。
哦，最后说一句，刚ธ瞥了一眼电脑日期，今天是愚人节——这真是个值得讽刺的巧合，也许就是因为ฦ这个日期，我上面写的这全部的话意思都会被暂时曲解，不过时间会说明一切。
最后，如果我的行为给你带来了不必要的麻烦甚至危险，我不奢求你的原谅，只请你理解我，这就够了。如果警察问起你有关我的事情，你不必跟他们提到เ这封信，我不想这些文字日后被心理学家作为ฦ素材研究，如果我父母问起我在这里的生活，你就说一切都好，是我自己้想不开，如果还有其他人来关心我的死活，就跟他们说我只是删号不玩了而已。
谢永青没有抬头，一直到เ耳朵听见关门声，看见父亲在夕阳下的身影将自己้笼罩，他站起身来，平视着看这个头已经显现苍白的男人一眼：“爸。”
吃过饭母亲又出去了，谢永青就留แ在门口一个人呆，什么也不干，什么也不看，就是两眼无神的盯着空气胡思乱想，想自己้小时候，想自己高中，想自己大学，有时候想着想着，自己会莫名其妙激动起来，有时候又会莫名悲哀。二十多年的记忆用一个下午回味显然远远不够，还没等谢永青想出个所以然来，就传来不远处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
……
“谢永青，你这是什么意思？分手吗？”
“哦，没人，你随意。”苏沛也有些意外，本来他还想找什么เ借口去接近韩乐่呢，毕竟韩乐现在也算是久经锻炼，警惕心那是相当强了，尤其是在11月。
随着过年的气氛一天天淡下去，11月的生意也逐渐恢复了正常，进门之后韩乐现自己经常坐的那张位子已经有主了，环视一周也没找到空桌，就就近找了个只坐了一个人的位子——坐着的是一个跟他差不多年纪的老顾客，韩乐有些印象，总是在酒吧里看到เ但是彼此没说过话。他拿着啤酒坐下来之后，对方诧异的看了他一眼，韩乐冲他点头：“这没人吧？”
“那，它能变成一台真正的电å脑吗？”
“不一样，”乔艺雨解释，“电å脑的功能ม可以通过模拟，而并不一定是它本身具备的能ม力。”
“对。”韩乐点头，坦然承认。
“我听说你没工ื作？整天就在家玩游戏？”看来这小萝卜头事先还做了点准备工ื作，这些消息应该是从其他那ว些情敌那ว来的。
在韩乐猥琐的多次提醒下，乔艺雨终于很费劲的理解了这个ฐ“笑话”，不过在乔艺雨的时代类似的话显然已经不具备笑话的内核——因为没有人会再觉得这种事情是难以启齿，或者羞于启齿的的，就好像2๐1世纪的人说亲吻也没有封建时代说“亲嘴”那种禁忌感，甚至电视电影上公然放呢！
吃过饭，两人的情绪都还不错，就顺便把年夜饭没喝完的红酒也拿出来结果了，酒精的作用也让韩乐没有了平时的拘束，他甚至拿谢永青开玩笑，说起了带荤的段子：“我们来猜谢勇青现在是什么姿势，模仿一下。”然后做了一个正襟危坐的样子，然后又说：“你猜两个小时之ใ后他是什么姿ู势……”话说到一半他自己就笑了，一脸夸张的半躺在沙上做疲倦状。
谢永青话稍稍停顿了一下，之后低下头去，一个字一个字从嘴里掉下来：“我说我不知道。”
“这是迟早的事，”谢勇青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看了一眼韩乐่，“吃年夜饭的时候，我爸问我等考上了博士一个月能拿多少钱……”
乔艺雨又开始向前走，不过度比刚才要慢了很多，等韩乐跟上来之后，她缓缓开口：“我知道我应该对你有所解释，但同时我也必须有所隐瞒……你能够理解吗？”
韩乐没再说什么，因为事实就是如此。
我又不是中国公民……乔艺雨在心里嘀咕，但嘴上还是说：“哦。”只能期望警察不会对她过分注意了。
“那ว可不行，”高个子笑着说，“配合人民警察调查取证是每个中国公民的义务。”
新鲜的来了，周海脸上稍微僵硬了一下，顺着上句话说：“我以前也和你一个想法，觉得自己4o岁之前不会考虑谈恋爱甚至结婚……”说到เ这里的时候，周海稍微停顿了一下，眼睛认真的盯着乔艺雨，“但我现在觉得我之前错的离谱。”
乔艺雨这下沉默zhaທishuyuan了，她等着周海能说点新鲜ຒ的。
韩乐现在记得的也就是几印象深刻的，比如《爱在西元前》，简直就是韩乐的同学聚会个人专用歌曲……不过爱唱不代表会唱，韩乐的水准估计一般还偏下点。
最后是韩乐，谢永青知道，韩乐่高中有段时间很喜欢唱歌的，那时候放学路上整天哼周杰伦的专辑，从第一唱到เ最后一，一个歌词都没记错，被谢永青说要是把这精力用去记英文——只恨周杰伦不唱英文歌啊。班会上也小露过脸，不过这个习惯没能一直维持下来。
但不得不考虑到，这个好主意也很容易变成馊主意——事实上电å视剧ຕ正无数次重复验证着这个观点，假男ç朋友往往变成真的，虽然乔๒艺雨不认为自己会和那些女主角一样“突然现爱上他”，但她无法保证找来的冒牌货不这么想……
不过话说回来，有个ฐ办法似乎是能管上用处的，那就是电å视剧里经常出现的桥段，找一个男朋友——很显然，一个已经有男朋友的女人可以光明正大拒绝其他男人，而不需要费劲心机找理由á，这种拒绝显然要比没有男ç朋友时的拒绝更有说服力，就好比现在，虽说她已经拒绝了韩乐和谢永青，但他们似乎并没有真正放弃这个想法，正如网上所说的，不管被拒绝了多少次，只要还没接受其他人，那ว总还是有机会的。
韩乐笑笑：“又不是小孩子……到时候一起吃个饭就行。”希望乔๒艺雨到时候能ม有空吧。
不过乔艺雨暂时没没了解节日这块，所以没意识到这点，她想到了其他：“是不是过生日都要送礼ึ物的？”
话虽然这么说，可鱼端上桌的时候，韩乐还是飞快的动了第一筷——打了篮球，又泡了这么久的澡，再加上精神上的额外创伤，他肚子早已是空空荡荡，再说这一桌子菜也就鱼算是个正经荤菜。
谢永青不屑：“先说好……我可没让你吃。”
不过她的沉默zhaishuyuan显然被理解为害羞：“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毕竟年纪到เ了，都很正常嘛……”
乔艺雨没回答——现在她已经明白，这个时代不存在什么中ณ立拒绝的说法，一般来说，对于不想回答的问题，沉默zhaທishuyuan就行了。
“嗯，我打算试试，”乔艺雨点头，“我在网上看过地图了，也不是很远。”重要的是挤地铁实在是太不人道了。
韩乐看着她跨上车，立刻就猜到เ了她的想法，并为此吃了一惊：“你想骑车去公司？”
“我也不知道，”乔艺雨侧着头看窗外，这场雨打乱ກ了她之前的计划ฐ，“你有什么好建议吗？”
“那ว下午去哪？”
“那就叫21้世纪的网吧好了。”乔๒艺雨不在意。
“这也太随意了，网吧就只是个名词，”韩乐่显然觉得这个词配这画太过单调，“要特指这幅画。”
青年见韩乐的口气有些冷，以为他是乔艺雨男朋友，但一瞥乔๒艺雨，又见她脸上没表示出太大反感，就厚着脸皮说了句：“就是留个ฐ纪念，保证不网上。”
刚才他要煎饼的时候韩乐就觉得不爽了，现在竟然这么เ过分。
在这幅画ฑ的右下角，龙飞凤舞的写着一串全中文写的日期，以及自己的名字，“二零一三年，一月二日，韩乐。”
最后这一页纸上画着一个ฐ人，和一般的肖像画不同，画ฑ中的那个ฐ人不是正面着作画者，而是很不自然的低着头，虽然低着头，但还是可以看出这是一个男人，一个头微微杂乱的男人，不过头并不算长，所以只是挡住了额头，在这下面则是一双微微抬起，偷偷瞥向作画者的眼睛——作画者的画功是如此传神，可以说将男人这一瞬间的表情抓的淋漓尽致，眼角肌肉不自然的僵硬，眼神中那躲闪的惊慌——韩乐甚至觉得，眼前这幅静止的画比自己้经常在镜子里看到เ的，还要有生命力。
“是的。”
“就和不用谢一样？”
“有人联系我租房的事了，”韩乐笑着看了他一眼，见他还是盯着电脑屏幕没什么反应，又加了一句，“是个妹子，怎么，你应该不介意吧。”
“那你还能ม有什么事。”
韩乐冷笑一声，又说：“他有没有说他想什么เ时候醒？”
“没有，”乔艺雨摇头，“我没有对他解释休眠的原理，而他也没问——他对冬眠的概念理解并不深，他以为这个过程是和动物冬眠一样是自觉醒的，我没跟他说这个ฐ过程是完全受控。”
“那就让他睡着好了，”韩乐不屑的摇头，“爱睡多久睡多久。”韩乐่能够理解他这么做的动机，但这不代表他就能赞同他的做法——用这种威胁的手段达到เ目的，这已经越韩乐的道德底线了。
但乔艺雨却摇头：“不，我今天来是准备来叫醒他的。”
“为什么？”韩乐不能理解的打叫，“难道把他叫醒再来威胁你一次么？”
“就算是判刑，也有刑满结束的一天，”乔艺雨耐着性子解释，“我们不可能把他一直关在这里，这是逃避问题而不是面对……话说回来，他现在还有什么能威胁我们的？如果我不说，他甚至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苏醒。这么多年了，他做的事情对我来说已๐经完全过去，对你也没有产生切实的影响，我都不计较，你又着急什么。”
韩乐始终没有办法劝乔艺雨改变主意，几次之后只能放弃。然后跟她一起切断冰柜电å源，把人先抬出来放到沙上，等待体温逐渐回升，在这个过程中ณ，乔艺雨又从房间里找出一床毯子，铺在房间中央，当苏沛的体温恢复到正常时候，两ä人又把他放倒在毯子上，然后乔๒艺雨伸过去一只手，搭在苏沛的手背上，背靠着沙，在闭上眼睛之前，又对韩乐说：“这可能需要几个小时，你耐心等一会。”
如果把之前的治疗比作“输真气”，那么现在韩乐่的行为就好比大侠运功时在一旁护法一样。乔艺雨进入休眠的度很快，韩乐几乎是眼睁睁看着她从正常的呼吸频率逐渐降低，减弱，最终几乎完全消失。
这应该还是韩乐第一次可以在对方毫无知觉的情况下，肆无忌惮的看着乔艺雨，尽管理智告诉他现在的乔艺雨是一位年过半百的“老女人”，但是她的容颜却一直传递着这样一个信息——在他眼前睡着的，只是一个双十年华的少女。因为今天天气热，乔๒艺雨只穿着一条浅红色不及膝盖的短裙还有一件同样色调的t恤，这让她在视觉上看起来更具备可欣赏性——意识到自己在想些什么之后，韩乐่立刻在心里痛斥自己的低俗，但他又不得不承认，他的确很乐于欣赏这种女性之美，如果可以的话，他简直愿意在这坐上一天，看上一天。
看一会乔艺雨，韩乐就去阳台看看窗外的景色，而一会又会折回来，在这反复的来回之ใ间，时间静悄悄的流逝，不知道过了多久，在韩乐的又一次凝神注视中，乔艺雨的胸膛开始恢复了起伏，差不多二十多分钟后，她睁开眼睛，对韩乐说：“他也快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