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就现在吧，下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遇上呢。”旁边几个都是熟悉莫尽言的袍泽，大家一齐起哄。
“还说什么下次，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现在就可以。”宋祁好不容易逮着莫尽言，哪里肯放过机会。
俞思冕摸摸莫尽言的头顶：“小莫，别哭，这些我们迟早都会向倭贼讨回来的。你离开梅花所后又去了哪里？”
俞思冕心里五味杂陈，他怜惜小莫，又隐隐有些吃庄许的味，很显然，庄许在小莫心中的分量，不是一般的重。
莫尽言一下子愣住了，这声音，自己้这不是在做梦吧，他抱住许哥的手松开了，许哥落到了地上，用没受伤的翅膀撑住身体，非常不满地叫了几声，蹦跳着离开了两ä人脚边。
莫尽言推不开，只好伸出胳膊护在身前，牢牢将许哥圈起来。脖子里突然落下两滴温热的水，有个ฐ人喃喃地不断叫自己的名字：“小莫，小莫……”
陈良小心地问：“大人，若是查到了该怎么处理？说起来今天也算是他们帮了我们。”
俞思冕皱眉：“见到เ我们就跑，不是海ร盗便是商船，看来附近海岛上果然是有私船存在的。传令下去，今晚我们不回去了，就在附近的岛屿登陆，等明日继续盘查。”
“啊？！这、这是怎么回事？”江夫人吃了一惊，这才多大的年纪啊。
俞思冕黯然道：“已经殁了。”
莫尽言笑了一下，这算是拉自己入伙吗，道：“据我所知，关爷做的这都是违法的买卖，私留海船、私通外商，查出来哪一条都是死罪。你这么就跟我交底了，不怕我是官府的人？”
“说起来，我与贤弟的做法是殊途同归，你在闽江两岸伏击倭贼，我则在海上拦截倭贼。这些年，我们与倭贼交手不下十次，结下了不共戴天之仇。庄贤弟恐怕也是与倭贼有着血海深仇的，关某不才，想邀贤弟同舟共济，一同抗倭。不知贤弟意下如何？”
两人死死抱着浮木，随波逐流，想等强风过去。然而风力好不容易减弱下来，倾盆大雨又接踵而至，将人打得连眼睛都睁不开，许哥的羽毛全都湿透，根本连飞都飞不起来了。
莫尽言趴着木头，用力地咳吐肚中的海水。海浪ฐ将两ä人一鸟抛得高低起伏，四周茫茫全是水，入口全是腥咸，不知道身处何处，到底是在江中ณ，还是已经到海ร里。他头一次觉得，在天灾面前，再强大的人类都是无能为ฦ力的，纵使自己一身本领，水性一流，此刻也渺小得莫可奈何。
庄进喝了一口药，闭了下眼睛：“难为你了尽言，师父快要不行了，要去陪你师娘和许哥了。”
“喝药吧，师父。”莫尽言将药送到庄进嘴边，“等你好了，去看许哥捕猎，可威风了。”
莫尽言将自己的东西放好：“师父您放下吧，我来。”
回到เ家中，庄进正在院子里劈柴，看见莫尽言回来，只道他又回来看自己了：“尽言，又旬休了？你许哥没休假吗？”
庄许道：“不是倭贼，那八成就是海ร盗，要么เ就是走私货的海商。此处已是海禁禁地，渔民是不会来此捕鱼的。”
“这么说来，南竿岛上的不是倭贼了，若是他们在那处据点，定然不会缺水。”莫尽言分析道，“那会是谁在岛上呢？”
忽然一阵疾风吹过，松油火把摇曳得几乎要熄灭，紧接着一阵豆大的雨点砸了下来。
莫尽言现在是弓箭伍的伍长了，负责统领ๆ一只走舸的弓箭手，他没有参与大家的话题，只是冷静地盯着江面上看。最近太平静了，倭贼有三个月没来作过案，他们绝不会就此罢手的，近期一定会出现的。
便不管莫尽言和孟长龄正在说什么เ，大咳了一声道：“小言，我爹问你什么时候回家去瞧瞧。”
庄许皱着眉头，觉得这姓孟的的小子怎么看怎么讨厌，让你来吃饭已经很给你面子了，你居然还抢老子的风头。
莫尽言冒出一股强烈的愿望，想自己造船，哪怕是极小的走舸，也总比在岸上眼睁睁看着倭船从眼前溜走要强。
莫尽言郁郁๗寡欢地回到长乐，此时离过年尚有月余时间。他得了机会上楼ä船操练，那楼船大则ท大矣，但是陈旧之ใ极，形制ๆ连爹爹做的船模都不如，是最旧ງ式的楼船，而且极为ฦ笨重，不知是哪年哪代传下来的。整日停靠在海湾中，不知还能否航行得起来，靠这样的船去御敌，想也是不大可能的。
待所有的人射完十支箭，结果已定，除了莫尽言，这二十人竟无有再射中铜钱的。
钟勇也不计较，摸着下巴道：“唔，这有可能，但不是现在。”
莫尽言走过去，推着庄许：“许哥，哥，你先出去吧，我很快就洗好了。对了，你先去炒菜吧，我饿了，想马上就能吃饭。”
庄许放下衣裳：“你身上有的我哪处没有？”
钟勇讲了一番๘鼓励的话后，宣布比试开始，鼓手擂响大鼓，大家各就各位，开始比试。比试分为四个ฐ环节，角力徒手搏击、牌刀、长枪与弓矢。每天比试一个ฐ项目，分四天进行。赛制采用循环制，两ä两相博，点到为止，优胜者抽签继续搏击，直至最后胜出，也就是说，最后的胜者，才是真正的强者，因为他要从第一场比试到เ最后一场。
莫尽言对他印象深刻的原因，是因为钟็勇那一口地道的北地口音，勾起他心底最深处的记忆和眷恋，那口音，分明与俞思冕的一模一样。他甚至有种冲动，想去问一问钟勇，是否认识俞思冕，当然这只是一种冲动，钟勇明显是不可能ม认识俞思冕的。
跑完之后，许多人连澡也不洗，直接累็瘫在床上了。这天晚上，新兵营地显得格外安静，几乎所有人都睡得人事不省，没人注意到有一个ฐ人悄悄地爬了起来，趁着黑夜，溜着墙根，往营外跑去。
长途负重操练完毕，大家都累得去了半条命，莫尽言因为额外帮孟长龄背负了十斤细沙，这一次并没有拿到头名，但好在孟长龄竟也不是最后一个，他们这一伍，竟躲过了洒扫的命运。
“小言，将你刚才的白鹤拳给我再演练一遍。”庄许一看莫尽言练完整套拳，便立刻出声叫住了他。
有一次庄许从军营回来，看见莫尽言在院子里练习白鹤拳，这拳法是他从小就熟ງ悉的，每一个踢腿出拳的动作都极为熟悉。他站在门口看莫尽言练了一遍，那拳法看起来很熟ງ悉，但是似乎和自己学的又有些不太一样，好像招式更简练些，他想张嘴对莫尽言说：你练错了。但是自己的手跟着比划了一下，发现照ั莫尽言这个法子，动作虽然简省了，但是出拳的速度更快，力道更强，实在是对敌的良方。
莫尽言固执道：“许哥，劳烦你帮我要回来吧，有一天，我会将它还给它的主人的。”
庄许有些理解莫尽言的想法，但是他摇摇头：“还是不要了吧，已经断了，也不吉利。”
莫尽言看了一下河水，水面上漂浮着一些谷壳，说：“上面有船只下来，这些
莫尽言有些羞愧地说：“我去外头凉快一下，一会儿就好了。”
莫尽言听他半天不理会自己，知道是自己造次了，他掀开被子，准备下床去。俞思冕一把拉住他：“你这是要去哪？”
俞思冕有时候还会指点一下莫尽言，教他习武，不过到底是时间有限，除了一点基本招式的路数，他还没能ม练出什么来。
闽人尚武，莫尽言虽然没有见过传说中飞檐走壁的高人，但是知道不少人都会一点拳脚功夫，而俞思冕的身手看不出到底有多厉害，但肯定比他所知的那些人高去不少。莫尽言有几次想问：“你身手这么เ好，上次怎么เ会受伤呢？”
莫尽言头一次见到俞思冕露出这种幼稚可笑的表情，笑得打跌：“我从来没听说过萝卜还能生吃的。”
俞思冕坐下来，看着简易的饭桌上摆放着两个酱黑色的瓦缸，一个里面是刚出锅的鱼，另一个是清炒白萝卜。这萝卜还是昨天下午路过一片菜地，莫尽言见主人家正好在菜地浇水，跟人买的，两个ฐ铜钱买了五六根白生生水灵灵的大萝卜。俞思冕见到萝卜欢喜得很，不顾ุ莫尽言的反对，非要啃上半根不可。结果辣得他眼泪差ๆ点没呛出来，他一边吐舌头一边说：“怎么如此辣？我先前吃过水萝卜，都是脆甜脆甜的。”
莫尽言回过神来，反手抓紧俞思冕的手，带着他摸到窖口，小心地移开石板和稻草，钻出了地窖。外面月亮已经西陲，星光闪烁，夜风从江北吹过来，隐隐能ม嗅到一些焦臭的味道。
俞思冕又轻声说了一句：“走啊。”
莫尽言眼圈一热，喉头一哽，心里那份慌张又多了些，芸姐姐果然是为着俞思冕来的。
一个小孩笑道：“二宝，咱们走，我娘说他是个花子，脏死了，身上还有虱子呢，别跟他玩。”
一时间所有的小孩都散了，就余下那个拿棍子的小孩，一脸沮丧地站在那ว里，但是还是颇不示弱地啐了众人一口：“呸，你们才是花子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