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思冕上下摸了摸莫尽言的脖ๆ子：“好了，别胡思乱想。能不能ม带我去见见你的救命恩人，我想去当面感谢他。”
莫尽言鼻子也酸了，含着泪点了点头。
俞思冕看着莫尽言羞涩的笑脸，有一瞬间的失神，是了，是了，这就是小莫啊，对了，他刚说什么来着？“你从过军？在镇东卫的梅花所？什么时候的事？”
莫尽言羞涩地笑了笑：“在梅花所从军的时候学的。”
“千真万确。”船是我造的，难道会不知道。
两个官兵面面相觑，这事他们不懂得，但既然是自己卫所的船，当然还是尽善尽美的好。和气的士卒问：“果真如此？”
“糟糕，水师来了，赶紧去通知大家从北面离开，悄悄的，别与官兵正面对上了。”
他和陈平生躲在礁石后望去，暗沉的海面上，一队十几艘大船组成的船队正朝南竿岛驶来，船头上的旗号在风中猎猎招展。莫尽言心里一凉，完了，除了水师，谁还敢在船头插旗子呢。
“这也不是我的银子，是关龙飞叫人送来的。”
陈平生推辞道：“小莫，我不能ม再要你的银子了。你自己的船都还没有着落呢。”
陈平生缩在莫尽言身后看那ว两ä个海盗，索瑟地问莫尽言：“小莫，他们叫你什么呢？”
“偷筏子的人来了。”莫尽言道。
另外三人大惊失色，知道遇上狠角色了，不敢恋战，转身就往河边跑。然而河面上已经成了一片火海，哪里还有船的影子，莫尽言在身后哈哈大笑，刀一收，再次弯弓搭箭，嗖的一声，射中ณ一名。另外两ä个急于逃命，也顾不上春寒料峭，“扑通”“扑通”都跃入了江中。
几个ฐ人不约而同地包抄了上来。莫尽言冷笑一声，一个鹞子翻身，出了包围圈，身子一拧，一记漂亮的反手刀，砍中了一名倭贼的背。
庄许摆了下手：“回去吧，我得上船了。替我跟爹捎个话，我明天就回家了，我想吃我爹做的煎河鳗了。”
莫尽言十分不甘地对庄许说：“哥，那你小心点，我等你回来。”
庄许啐道：“你这是什么鬼办法？！”
钟勇缓缓道：“这事也不是没有办法，不过要从长计议。小莫是决计不能ม留在军中了，你马上就离开卫所。”
良久，桌子后面都没有动静，屋子里越发黑暗了。孟长龄在外面等得心焦，大声喊：“尽言兄！尽言！你还好吗？”
放牌位的桌子后传出来一声抽噎，莫尽言知道另一个人就在桌子后面躲着。他站住了，冷冷地说：“出来吧。”
温建板着脸冷哼一声：“这个时间你不在操练场操练，像只没头苍蝇似的到处撞什么呢？如此冒失，哪里还有半分读书人的端方！”温建本来对孟长龄的印象已经略๓有改观，如今见了他操练时间开小差ๆ，不由得怒火又上来了，劈头盖脸地批评了一通。
他抬头一看，正是面如钟馗的温建，他连忙躬身道歉：“抱歉，大人！对不住！”
莫尽言道：“师傅们今日也累了，我领大家去歇息吧，等明日咱们再来商量具体细节。”
众人想一想，也是这个理，无论大船小船，道理都是相通的，既有模子，应该就是不难的。
正跑着，对面的锣鼓声又响了起来，每一声间断的时间比较长，这是倭贼撤退的信号，庄许带着人在江边停下来：“倭贼撤了，等一等，看他们会跑往何处。”
莫尽言不再多说什么，拔腿就往他们驻扎的村子跑。这些年江海沿岸的百姓都被倭贼骚扰成习惯了，个ฐ个都很警觉，只要一有风吹草动就都起来了。借宿在百姓家中的将士们都已经集合在了村口，庄许留下一个人在村口大钟็下守着，自己则带着其余的人往江边跑。
一干人都不再言语，纷纷安静下去，继续比试。
这话一出口，便有不少人笑了起来。温建继续道：“作为ฦ一名将士，在任何情况下，都得上战场。所以，你们要练就在任何情形下都能发挥最佳武艺的本领，这样才能在残酷的战斗中存活下来。否则，不是他亡，就是你死！”
钟勇笑着摇摇头，没有说话，转身和几名武官走了。
庄许向场外嚷道：“大人，我说的没错吧？我兄弟是最厉害的。”
林教头放下箭：“射箭其实没什么特别的要领，就是搭箭、弯弓、瞄准、射箭，大家方แ才看我射的，是不是很简单？”
教弓矢的教头姓林，是个一团和气面白须黄的汉子，待人和蔼可亲，看起来极好相与。习弓矢的第一天，林教头给大家做示ิ范，弯弓搭箭，“嗖、嗖、嗖”连射三发，箭箭正中二十丈外的草人标靶头部。众人皆惊叹不已。
这一次庄许他们还是驾了楼ä船去巡防的，只是楼船大则大矣，行动却远不如小船那么灵敏迅捷。倭贼的快艇行动如飞，一干水师官兵只能ม眼睁睁看着小船如泥鳅一般滑溜，掠过江面，消เ失在入海口，再无踪迹。
半个ฐ月后，庄许回来了。倭贼果然来犯，但是没有在长乐县登陆，而是溯江而上，抢掠了闽清县，然后迅速撤退，在连江又抢掠了一个小镇，才逃逸到了海上。
陈良低着头，苦涩地说：“上月初五，倭贼袭击江口村，全村村民死亡近百，仅有三十几人幸免于难，还有十几名妇人失踪。大人要找的聂大夫和莫公子，都没能幸免。”
“什么？！”俞思冕如遭雷击，脸色一片惨白，猛地站了起来，隔着桌子抓住陈良，“你不是弄错了吧？怎么可能？你去的是长乐县新田镇的江口渔村？”要说聂大夫年纪大了还有可能ม不在人世了，但是小莫和聂芸都那ว么เ年轻，怎么可能会不在人世！
俞思冕知道，这孩子还是放不下那份心思，怕与自己้呆着不自在，便干脆不去了。他想了一下，说：“小莫，你若是不愿意跟着大哥，那先跟我去城里，我去跟朋友借点钱，这阵子你为ฦ了我，实在太让你破费了。”
莫尽言强笑了一下，低下头去，不让他看见自己眼中闪烁的泪花：“谢谢俞大哥，我觉得，我还是回家比较好，以后俞大哥有机会经过我们那儿的话，可以来看看我们。”
俞思冕听不到莫尽言的反应，心里稍稍有些不安，会不会伤到他的心了？“小莫？”他不安地开口。
莫尽言难受得几乎要哭出来，还是爹说得对，别把话说得那么透彻，要为ฦ自己留แ有余地，不然连最后的退路都没有了。现在他凭着一时冲动，向俞思冕表达了爱意，却又这么直接地被拒绝了，日后可怎么办，还能像以前那样若无其事地面对他吗？
莫尽言偏着脑袋嘿嘿笑：“大哥肯定不会让我做坏事。”
俞思冕笑道：“你这孩子，都不知道大哥让你做什么เ，你就满口答应了。”
莫尽言跳到岸上，伸手扶了一把俞思冕，沿着杂草丛生的小路爬上了河堤，到เ了橘园边上。莫尽言垫脚看了一下：“俞大哥，前面是不是有个茅屋？”
“我下个鱼笼子，一会儿看能不能捞点什么上来。”
他们出发那ว天，两天没有露面的聂芸还是来送了他们，给俞思冕送了一身亲手缝制的袄子，说是天气凉了，水上冷，要多穿点。俞思冕百感交集，说实话，他实在是没有接受聂芸礼物的立场。聂芸看他一直不愿意伸手接，眼圈又红了：“俞公子，你收下吧。以后我们说不定就永远也不能见面了，就留个ฐ纪念吧。”
几个人匆匆到了村后的小山边，这一片堆了不少稻草和柴堆，是村里人的柴草堆放地。莫尽言松开俞思冕的手，将老人放下，然后移开山坡前的两捆稻草，搬开隐藏在草后的一块片状石头，露出一个黑乎ๆ乎的洞来。莫尽言在地上抓了一把灰土，往里面一撒，一会儿从里头窸窸窣窣跑出来几个小东西，飞快地从几人的脚边溜走了，把俞思冕和聂芸都吓了一跳，聂芸还小小惊吓出了声。
第6๔章约定
聂芸看见了俞思冕手里的船模，露出惊异的表情：“俞公子，你怎么把小言的小船拿出来了，他小气着呢，平时都锁好了不让人看的，更别说摸了。”
莫尽言在一旁看见聂芸如此反应，心想坏了，芸姐姐肯定是看上俞思冕了，不由得有些慌乱，连忙扭头去看俞思冕。发现他倚着门框，怀里抱着自己给的船模，眼睛并没有看向聂芸，只是非常有礼貌地跟聂芸道谢，心里不由得微微松了口气。
“咦，老方家的小女儿，不是每天都殷勤地给你送吃的穿的，你难道真没尝过？”陈平生故意调侃道。他若是知道莫尽言的心思，这话断然是不会说出来的。
莫尽言苦着脸：“陈哥你别说笑了，春丫头还小呢，这话要是给方师傅听见了，我就是跳进闽江也洗不清了。”
陈平生嘻嘻笑道：“放心吧，这话我自然是不会在别人面前乱说的。我不是看着那小丫头伶俐得很，你又无动于衷，替你着急么。”
莫尽言把头几乎ๆ埋进碗里去了，这个陈平生，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偏生要在俞思冕面前说这话，心里叹了口气，又不敢表现出来，只好道：“我大仇未报，哪里有心思去考虑这事。”
陈平生放下筷子：“小莫，你这话可就不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