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尽言回过头，满面笑容：“许哥，我来看看你。这是要去巡防吗？”
“小言，你怎么เ来了？”庄许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钟勇连忙将杖责百下的事给吞了下去了，打死也不能ม让庄许知道这事，不然以他的性子，不去和罗贤拼命才怪。这杖责的事归自己执行，他说打了就打了，谁来追究，那群人的目的，不就是要将莫尽言赶出梅花所，让自己伏低认输、夹着尾巴做人么？
然而该来的还是得来。果然不出所料，钟勇的话还没说完，庄许就气得茶壶茶杯摔碎了好几个ฐ：“操他祖宗的，婊子养长大的罢，能做点人事么เ？我们碍着你祖宗了吧！又不领你的饷银，白给你立战功，到头来还容不下老子，我x你老母。”
莫尽言站在祠堂门口，放低声音对孟长龄说：“刚才我见到有两个人跑进来了，你在外头找个地方แ躲起来，架好箭，一有不对你便放箭，我进去看看。”
大家纷纷点头。孟长龄紧ู跟在莫尽言身边，他们这一队只有他们两个ฐ。自从上次雨夜追敌之后，孟长龄显然成长了许多，现在也不惧敌了，但是近身对抗，他还是有点弱，莫尽言将他带在自己身边，以便照顾他。
钟勇胳膊一挥，“啪”地一声，桌上的茶罐被扫到地上，炸裂ฐ开来，满地都是碎片和茶水。他迅速一闪身，便将庄许牢牢困在自己身前里，胳膊一伸，箍住了庄许，一手捏住他的下颌，一头便亲了上去。
庄许突然打了个寒战，仿佛被这话给冻住了，他梗起脖子：“我跟谁结契兄弟关你屁事，我就是喜欢莫尽言！我就愿意和他在一起，他也愿意和我在一起！”
“原来是谢伯伯，难为您还记得先父。此次请大家来，就是为了做驱逐倭贼的战船。”莫尽言趁机说。
中年人长叹了一口气：“原来竟是故人之子。鄙姓谢，多年前曾与你爹在一起做过船，没想到后来他竟遭遇不测，这杀千刀的倭狗，早该将他们千刀万剐了。”
一时间，兄弟俩的情绪都有些低落。寒风凛冽，两ä个人鼻子冻得通红，身上的棉衣似乎也不管用，北风直往衣服缝隙中钻，身上那点热气早就被吹散了，身上冷冰冰的。
莫尽言鼻子有些酸，他娘是生他的时候难产去的，他连娘长什么เ样都不知道，只是听人说起过他娘还是个美人，可惜红颜薄命。
莫尽言有心想让钟็勇给自己้指点一番，便照ั方才那样，平心静气瞄准标靶，嗖地一箭，也射在靶心之上。
钟勇哈哈大笑：“甚么名不名的，能ม够射好箭才是正经。下面该你来试试了。”
庄许拧着眉头：“哼，鹿死谁手还不好说呢。”他当然不会认为莫尽言会输。
场下的人看得津津有味，评头品足。深秋的天气，莫尽言冒起了虚汗，那是因为饿的。庄许看着看着，便皱起了眉头。钟勇在一旁说：“你兄弟看样子要输了。”
庄许看着他俩，笑了一下：“自然也是有的。”以前没有，那今年就增添一个呗。
莫尽言转身问还没走远的庄许：“许哥，小伍之间是不是也有考核比试的？”
庄许点点头：“有他帮着爹，我也放心不少。”
庄许叹道：“尽言来到เ咱家，可让我轻省不少。”
外乡人拉住一个邻村的乡人打听打探莫尽言和聂大夫祖孙的下落，乡人说江口村的人泰半都被死于倭寇之手，聂大夫未能幸免，聂大夫的孙女不知所踪，还有一个姓莫的少年本来可以逃过一劫的，但是就在出事当晚赶了回来，为了救聂大夫，也被杀了。
莫尽言以为，走了的人永远也不会回来，事实上，走了的人回来过。腊月初的某天，有个ฐ外乡人来到江口渔村找人，得到的消เ息是整个渔村几乎都被倭贼屠尽了，余下的幸存者为数寥寥，早就分散居住到各处村落去了。
一股剧痛击中了莫尽言，他死死睁大眼睛，瞠目怒视着刀疤脸，艰难地想要将砍在刀疤脸身上的倭刀拔出来，但是力气仿佛一下子被抽离出去，他的手无力地垂下去，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后倒去。刀疤脸满脸狰狞，咬着牙关，想要将莫尽言身上的刀抽出来，往他身上再补上一刀，但是刀卡住了，他用力一拔，只听得咔嚓一声，刀断了。就在这时，一阵哨声响起，这是倭贼们撤退的暗号，刀疤脸恨恨地将手上的半把倭刀往莫尽言身上一插，背起地上同伴的尸体，飞奔而去。大雨瓢泼而下，浇在莫尽言和聂大夫身上，也浇在熊熊的火焰之上，仿佛苍天在为他们哭泣。
莫尽言的余光瞥到这一幕，突然明白了，就是这个人抢走了芸姐姐，聂世翁也死了！他突然生出一股滔天悲愤，“啊——”地大吼一声，爆发出一股强大的力量，奋力挥出一刀，那个刀疤脸没有提防，被这一刀击得重重退了一步，那刀去势凶猛，一下子砍进了刀疤脸的左ุ肩。刀疤脸瞪圆了双目，右手举刀一挥，倭刀砍中了莫尽言的左肋，用力之ใ猛，刀背几乎都要没进肉里。
“慢走。”纤夫摆摆手，然后低头慢慢收自己้的纤绳。
俞思冕拱手抱拳：“若是还来，定然会再烦劳兄台。天色不早，我们该赶路了，再会！”
“你知道？”俞思冕有些吃惊，难道他对自己存的，竟会是爱慕的感情？
莫尽言模糊地“嗯”了一声。
俞思冕接过来，被烫得一下子松了手，芋头落到เ了地上。
莫尽言笑弯了眼，就知道他不会做。他用棍子扒开火堆，挑出两个热乎ๆ乎的芋头，一股子烧芋头的香味传出来。闻到香味，俞思冕肚子“咕”地叫了一声，他尴尬地笑了一声，莫尽言抓起一个芋头，在手里捏了捏，然后左ุ右手倒腾着拍了几拍，去了灰土，递给俞思冕：“俞大哥你先吃。”
“果子太多了，一时间卖不完，摘回去放着更容易坏，不如就挂在枝头上了。橘子是经得起风霜的，打上一两次风霜不会坏掉。”莫尽言解释道，“我准备上岸去看看，俞大哥你去吗？”
俞思冕是北方人，从未见过如此多的橘子，好奇地问：“这个季节了，果子还不摘，不怕坏掉吗？”
一时间两人都无了话，气氛有些怪异，俞思冕只好告辞出来。聂芸在屋里再没露面，俞思冕可以想象得到，这个美丽善良的姑娘，也许正在默默垂泪。他叹了口气，摇了下头，自己目前实在是无法许给任何人未来。
俞思冕诚恳道：“这是好事，所以才多磨。聂姑娘是个有福之ใ人，将来会嫁个好人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