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尽言收了箭，抽出刀：“大家都小心，将箭收起来，当心误伤百姓。见到每一个人都要问清楚，别误伤了。依旧三个ฐ一队，孟长龄跟着我，大家不要掉以轻心，提防倭贼也是通我们的话的。”
将士们追上去又补了几箭，走投无路的倭贼只好分散开来，躲藏在村子的各个角落里。
钟็勇的手都气得抖起来了，他的声音如同寒冰一样：“庄许，你这话可是当真？你当初是说要回去娶妻生子，我才放手随你去。现在你居然跟我说你同姓莫的那小子结了契兄弟，这可是事实？”
庄许一下子恼了，脖子都气红了：“那又怎样，关你什么事？我跟你说老实话吧，姓钟的，我与他已经结了契兄弟了，契兄照顾契弟，不是天经地义的么？”说完挑衅似的看着钟勇。
莫尽言脸色也变了，站起来一揖到底：“原来这位师傅认识先父，不知师傅高姓大名？”
一位高瘦的中年师傅微微动容：“你姓莫，可与新田à的莫怀乡有什么关联？”
庄许叹口气：“我也该去看看我娘了。真快，我娘都去了十二年了。”
“嗯。去看看我爹娘和聂世翁。”莫尽言点点头。
莫尽言倒吸了口凉气，神箭手果然名不虚传，自己比起他来，还差得太远了。便抱拳行礼道：“大人果然神勇，名不虚传。”
钟勇一手持弓，一手拿箭，就站在原地，对准莫尽言射中ณ的那个标靶，只那么随手一瞄，搭箭拉弓。在莫尽言还来不及看个究竟之ใ前，箭便已经直飞出去了，“嗖”地一声，稳稳地扎在标靶的红心上。钟勇又连续射了两箭，每一支都稳稳地插在靶心上。
时值正午，大家都还没有吃晌饭，莫尽言忙活了一上午，还空着肚子和宋祁比试，肚子里的空城计已๐经唱了好几出了。两人的武艺不相上下，莫尽言的少林拳灵活多变，而宋祁的家传拳术则稳扎稳打，你一拳，我一脚，一来一去，竟是不相上下，分不出胜负。
庄许也真不客气，转过头去，继续关注场上的动静，就仿佛钟勇并不存在一样。
孟长龄一脸迟疑ທ：“可是我……”他还没有那个取胜的自信。
“当然，难道你还想挨罚不成，当然要争取将功折罪。”莫尽言一脸理所当然。
庄家父子看着莫尽言的背影，不由得都会心微笑。
师娘早就没了，庄许尚未成亲，家里只有他们三个男人，莫尽言没来之前，是庄进自己做饭，庄许在家就他做，现在莫尽言来了，基本上可算得上是个吃白食的，便主动应承了做饭的差ๆ事。开春后，还和师父一起去种地，军户们都有田地，除了自给自足，自己应付军装盘费，每年还得按份征粮，日子过得并不轻省。莫尽言对军户的生活了解得越深，就越发理解师父不愿意自己加入军籍的初衷。
莫尽言回过头来：“多谢陈哥关心，我会的，珍重！”
陈平生张嘴喊他：“小莫，你多多保重！”
就在这时，躺在地上的聂大夫突然大喊一声：“就是他，芸儿！咳咳……”老人伸出手，使出全身力气指向这个ฐ刀疤脸，然后无力地垂下头去，手，也落了下去。
天上突然闪过一道雪白的闪电，紧接着一声闷雷响起，大雨毫无征兆地下了起来。电å光闪过瞬间，莫尽言看清了这个将自己逼得连连后退的倭贼的样子，他的左ุ眉只有半截，在中间部位有一处明显的刀疤，这刀疤拉向整个ฐ左脸，整个人如同夜叉鬼魅一般。
那纤夫高兴地接过铜钱，数了一遍，尽数装在腰间的荷包里：“多谢船家，下次再来时还叫我，我常年都在此拉纤的。”
俞思冕没有否认，只点点头：“方แ才多谢兄台了。”从怀里摸出荷包，数出三十文铜钱，“这是您的辛苦钱，多谢了。”
俞思冕听出了这孩子的紧张与期待，他不愿意就这么เ直接拒绝他：“小莫，你知道契兄弟除了结拜兄弟之外，还意味着什么吗？”
莫尽言一滞，知道自己的小心思败露了，他有些不知所措，但是却又不想就这么放弃了，他咬了咬牙，继续问：“俞大哥，你不愿意吗？”
俞思冕不自在地笑了一下，在莫尽言旁边蹲下来，用手擦了一把脸上的水：“不是，我不太会做饭，正好看到เ河边上有芋头，便挖了来烧着吃，没想到要这许久。”事实是他对着一堆生米生菜无处下手，又怕把船给点着了，才跑到岸上来生火的。
“嗯，等会儿就好了。”莫尽言笑盈盈地看着俞思冕，“俞大哥你不想吃饭，想吃芋头了？”
傍晚的时候，夕阳慢慢坠入苍茫的暮色之ใ中，莫尽言将小船停泊在一处河湾里，那儿背着风，紧ู挨着河堤的是一大片橘子林。在逐渐加深的暮色中，还可以看见墨绿色的枝叶间若隐若显着点点红色的果子。
两人一前一后划着桨、摇着橹，船如鱼儿一般灵活自在地在江中疾驶，一下午工夫，比平时多走了十几里水路，两个ฐ人的速度还是比一个人快多了。
聂大夫长长地叹了口气：“我家芸儿的亲事还真是多磨难。”
俞思冕连连摆手：“聂大夫您千万别这么说，小子是个无福之人，实在承蒙不起厚爱。说甚么高攀，实在是折杀小子了。”
“就是前来抢劫的倭人，他们是从海ร上来的。”莫尽言不知道怎么เ跟他解释，他一会儿还得去聂世翁家，那家子只有老人和女人，不知道是不是已๐经起来了，“快点。那帮倭贼丧心病狂，杀人不眨眼，还到处放火烧房子抢东西，完全是没有人性的东西。”
“什么倭贼？”俞思冕第一次听说这个词语。
俞思冕是知道聂芸这个人存在的，是聂大夫的孙女，常常受她照顾，却未见过其人。莫尽言看着他捧着船模不愿意放手，便拿了一个海鹘的模型：“俞大哥，难得遇到也很喜欢大船的人，我们就交个朋友吧，这个是我自己้做的，送给你了。”
莫尽言听见聂芸的声音，便停止了与俞思冕的对话：“该是芸姐姐送药来了。”
聂芸抿嘴笑：“不用了，你昨天送来的几条鱼我和祖父还没吃完呢，这些你拿去卖了吧，前儿不是说米都快没了？对了，这黑鱼对伤口愈合有好处，祖父说你救的那人受了伤，吃黑鱼不错，留着给病人吃吧。”
“姐姐你想吃什么鱼，我给你抓。鲫鱼还是小刀鱼？对了，还有一条黑鱼，就它好不好？”莫尽言将自己้一晚的收获都摆放在聂芸面前，由她挑选。
莫尽言将人拖到岸上，打量了一下，吓了一大跳，那人腹部ຖ处有一片暗色，像是血迹，他有些不相信地凑过去看了一下，果然闻到一股血腥气，衣服上划开了一道半尺多长的口子，估计里头早ຉ已皮开肉绽，说不定连肠子都翻露出来了。莫尽言打了个寒战，摇了下脑แ袋，不敢再去想。伸手探了一下鼻息，虽然微弱，但还是有的，这人还没有死呢，也许还有救，赶紧ู带回去找聂世翁去。他将人从地上拖起来，本想背起来，想了想，又将那人翻过身来，与自己背靠背，再用两手勾在那人腋下，拖着往家走。那人的脚在地上拖着，增添了不少阻力，但是不这么เ办的话，背着他回去，伤口压在自己背上，人没死都要给折腾死了。你说这莫尽言为何不回村去叫人帮忙呢，说白了，还是太过倔强所致，还有一点就是不想和别ี人分享功劳。
就着月色，隐约可以看出这人是个年轻的男ç人，穿着白色锦袍和皂靴，看起来是个富贵人家。要是人已经死了，这身衣服扒下来，估计也能换得好几十文呢。不过最好还是别死了，到เ时候能给自己更多的银子，这样也才不亏啊，莫尽言心道。
庄许知道他不舍得这里，也很难受，这仅仅是个很小的心愿，自己都不能帮他办到เ，这该死的制度，该死的面子问题：“不等他们回来跟他们告一声别？”
此时袍泽们都在操练场操练，营房内除了他们兄弟俩，就没有别人。莫尽言将眼泪逼回眼眶，摇摇头：“还是算了，省得大家问东问西。到时候麻烦许哥帮我跟大家解释一下，就说家里有事，回去了。”他怕自己见到他们，会忍不住哭出来。
第33章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