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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芳物于人自有情

看着老赵涕泪俱下、磕头如捣蒜的架势,倒把孙元起吓了一大跳,赶紧上前扶起老赵:“老赵,你怎么เ听风就是雨啊!我是问,你来北京两年多了,想不想回家看看!”

听到孙元起这句没头没尾的话,老赵吓得浑身一机灵,顺势就跪在地上了:“先生,俺老赵可从来没干亏心缺德的事儿啊!你可不能赶我走啊!…是不是大毛、二毛那两ä个兔崽子惹您生气了?先生,你放心,俺回去就揭了他们的皮!先生…”

咬咬牙,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舍不得媳妇逮不住流氓!看来,舍不得银子请不来牛人。所以给这些老先生们写信的时候,按照ั老大人推荐的等级,开出巨额花红:最牛的德清俞曲园、湘阴王壬秋、长沙王益吾,只要来任教,每人每年四千两的薪酬;瑞安孙仲容,每年三千两ä;善化皮鹿门、井研廖季平,每年两千五百两;柯劭忞、吴汝纶、叶德辉、缪荃孙、崔适、严复、陈衍、杨守敬、沈曾植,每年两千两。想当年,自己作为名校海归、孙大学士的侄孙,京师๲大学堂才开出六百两的年薪。自己这回,绝对称得上是下血本。如果这些人都来,还没到过年,学校就该举债度日了!

孙元起现在手头里还有三、四万美金,折合成白银有四万余两,除去应付日常开支、以及学生的奖学金,再加上美国的建筑设计事务所快来了,估计年底手头连一万两银子都不剩ທ。一万两银子,如果供孙元起一个人吃喝,那ว十年、二十年都尽够了;但对于一个庞大的学校,可能只够一、两个月的。

“孙先生,”老郑拨开面前的一根树枝“这山上够荒的,怎么也得先修条路吧?”

说着讲着,到了山脚下。迎面的这座山不高,估计也就一两百米,山势平缓。这种野山平日里罕有人迹,连条上山的路都没有

“…”孙元起现在可以确定,后世北京城的“的哥”那张嘴,完全是有师承的。只好又问:“那,死了不少人吧?”

坐在车上,看街道两边不时有坍塌焚毁的房屋,墙壁上还有烟熏火燎的痕迹,就问车夫:“师傅,去年夏秋那场乱子,闹得可不少啊!”“听先生话音,也是咱顺天府的人吧?”车夫抱着鞭子,先问一句“去年那场乱子?皇上和老佛爷都被人赶出北京,跑到西安去了,您说能小么!当年,咸丰爷被人撵到热河;如今,光绪爷被人撵到西安。你说,以后再撵,能跑到哪儿去?总不能跑到新疆、西藏那些蛮子的地界ศ去吧!”

1้850年创刊的《北华捷报》,是英国人创办的一种周报,主要刊载时事新า闻、商情、司法和领事公报。后因商情新闻日增,1้864年增出日຅报《字林西报》(northchinadailynews),作为《北华捷报》的副刊。随着《字林西报》发行量的扩大,《北华捷报》反而成为《字林西报》的星期日增刊â。《字林西报》成为上海ร公共租界ศ工部ຖ局的喉舌,也是上海ร滩发行量颇大的一份权威报纸。

“以前,我们不是还怀疑这位孙先生,是不是那ว位扬克·约翰逊么?”那位叫君衡的小伙子得意地晃了晃手中的报纸:“今天的《字林西报》说,‘著名科学家约翰逊教授即将回华’。到时候,我们就可以当面验证了!”

作为ฦ耶鲁大学最具有发言权的当家人物,教授会主席伊莱亚·纽曼教授开腔了:“扬克,经过我们教授联席会议的讨论,认为你是当今世界上最优秀的青年科学家之一,而耶鲁大学也有志在自然科学的部分领域有所作为,如果你能够留在耶鲁๥工作,本校将为此设立专门的教授席位。”

孙元起自然闻弦歌而知雅意,却不好说什么เ,只有满脸຀微笑、频频点头。

“原子核外电子分布模式…那ว有什么用?还是收音机、电å视好玩,你为什么เ不先研究它们呢?”艾琳娜๨毕竟是教育系的学生,对于这种高深的东西不感兴趣,倒是这种娱乐的东西比较吸引她。

孙元起摆摆手:“感谢两位的邀请。今年下半年,我要去加拿大麦吉尔大学,与卢瑟福教授就原子核外电子分布๧模式进行验证,恐怕一时间分不开身的…”

孙元起鼻子有些发酸,过了好久,才说道:“你们这些学生,在这个风雨飘摇的时代里,还能ม够喜欢科学,尤其是物理,作为老师๲,我倍感欣慰。中ณ国的进步和发展,就寄希望于你们了!只是,我这个ฐ老师不称职,却要提前出走。我,我,对不起你们啊。”说着,冲学生鞠了一躬。

“对,我们不会让传习所关门的!”学生们纷纷叫道。

大年初一一大早ຉ,老佟就领着另外两家人到孙元起住处拜年,大大小小的跪了一地。孙元起赶紧让大家起来,人人都有压岁钱。看着五六个孩子都能ม认识几个ฐ字,心里的忧郁也๣减轻些:我来到这里,毕竟是改变了一些人的命运!

老佟俨然以管家自居,指挥着老赵、老郑两ä家忙东忙西。孙元起这一年的薪水攒下不少,足够过个ฐ肥年。或许是过年、或者得意的缘故,老佟吆喝得是眉飞色舞。

清朝最流行的字典,当属康熙五十四年大学士张玉书等奉命编写的《康熙字典》,全书共42卷,收录了4万多个ฐ单字。在这群学生看来,编字典是了不起的大事,但先生说“极简单”便跃跃欲试。孙元起看他们雀跃的样子,当下命他们寻来一本字典。

顾ุ之麟赶忙说道:“只要先生在一旁指点,我们动手,相信很快就能编出来!”

我觉得,我把你的论文珍藏并独享是一种犯罪,是对自然科学界ศ的严重犯罪,它会阻碍自然科学的发展和传播,也会掩藏你那无຀与伦比的天才的光辉,必须让它与众多的学者和爱好者见面。我确实就是这么想的。所以,在没有征得你同意的情况下,我就迫不及待地把它全部ຖ印刷็出来,虽然我对你论文的后半部分还不太了解。在此,希望你能原谅我的鲁莽。

等到了加拿大的麦吉尔,我立即着手准备实验,验证你在论文中ณ设想的结果。这耽搁了我一个多月的时间。最终的实验结果,确凿无຀疑地证实了你的猜想。是的,你是对的!可以这样说,单纯论对元素周期表的认识,你已经超越了它的发明者门捷列夫先生。

没一会儿,门房跑出来:“欸,你们运气不错,老爷有请!”

孙元起不知道交通的关节,递了几块银元给老佟,让他上前叩问。老佟果然不含糊,三两ä句话,一递手,红包送到。就听门房说:“京师大学堂教习孙元起孙先生是么?今儿孙大人很忙,我去通禀一声,见与不见,可就看你造化了。”门房就进去了。

“嗬…是个ฐ人物!”那位旗人觉得今儿找到了个不错的谈资,又上下打量了孙元起几眼“孔夫子身高九๡尺六寸,那是万世先师;关二爷身高九๡尺,那ว是武圣人。看来身材高的,本领都不差啊!”孙元起听了,差点没乐出来,感情这位爷没听过“人大楞,狗大呆”的谣谚。只好学着清朝人,拱拱手,连着说“不敢!不敢!”

“这位啊,是京师大学堂的教习๤孙先生,大学士孙大人和美利坚公使联名推荐的!学识那是数…这个!”老佟竖着大拇哥炫耀道“前些日子,英吉利和美利坚的洋鬼子们,不远万里跑来,就为了见咱们这位孙先生,怎么样?!”

“耶鲁๥大学有物理学的硕士么?”坐在马车上,thomas随口问道。

谈话中就说到了孙元起:“我还见到了一个中国人,非常年轻,应该和你差不多岁数,自称是耶鲁大学的物理学硕士呢。”

“那大学堂一时半会儿是开不了学啦?”孙元起推测道。

两个人的共同话题本来就不多,说着说着,就说到京师大学堂的事情上去了。老佟打着酒嗝儿,说:“自从太后训政,这马神๰庙修葺的事儿也๣松下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能ม修好了。”

丁韪良很用心的倾听孙元起的诉说,并为ฦ他的境遇表示同情和担忧。听完之ใ后,说道:“可怜的孩子,上帝会保佑你的。”半天,挠了挠头:“我想,如果你愿意的话,你可先去一所中ณ学里任教。”

长期的传教士生活和白发苍苍的容颜๨,使得丁韪良具有一种天然的亲和力。孙元起看着满脸慈祥的丁韪良,控制ๆ不住自己的情感,开始倾诉自己的困境:“刚回国内”“初到北京”不通习俗,没有工作,身无分文,无亲无友…总之,核心就是一个词:“没钱”

“先生,这是我在美国研究的成果之ใ一,请您把它投给美国的《science》或者英国的《nature》。谨以此文,表示我对您的感谢!”说完,深深的一鞠躬,然后转身跑出大使馆。

孙元起摘下帽子一看,原来却是个缀着根假辫子的瓜皮帽,一想:是了,把推荐信交给孙家鼐,可就坐实了自己้是大清的人,再不留辫子,估计就得被拖到菜市口“咔嚓”喽!于是又把帽子扣回头上。把手中ณ的论文递给康格先生,郑重其事的对他说:

“有!有!周四上午十点,五城中学?我一定去。”孙元起连忙应允,心想,就是天上下刀子,地上有狗屎也要去。

“我是五城中学的袁老师๲,我们接到เ了您的求职简历,对您比较感兴趣,希望你能在周四上午十点,到五城中ณ学试讲一下,你有空么?”

莉莉丝打破沉默:“我问过你们中国人,你们普通人也是一夫一妻,但是可以有很多情妇,叫做‘妾’…”

“…”孙元起无语了,人家连中国的基本国情都调查过,完全是有备而来。在这一次交锋中,自己้完全是溃不成军。

孙元起决定改变策略:“反正,我只需要一位妻子,而且我很难养活那么เ多的情妇。所以,我只能和你们其中的一位结婚。如果你们都不能拿出足够的证据,我只好等待,看看有谁怀孕,她便是我的妻子。如果没有任何人怀孕,那么只好说‘对不起’了。”

事实上“一次中ณ奖”的概率非常低,否则ท地球上早ຉ就挤满了人类。所以,孙元起决定用这种办法逼出“受害者”

妮娜๨立马抗议道:“刚刚你还摸了人家…”

“摸的不算!”现在比摸严重多了的事情还有一大堆,谁还顾得上调戏小萝莉的事情?

妮娜嘟着嘴๨,孙元起直接无视,开始问艾琳娜:“艾琳娜๨,你有证据么?”

艾琳娜低着头,连脖子、锁骨都是粉红的。半天,嗫嚅道:“不…不是接吻都会怀孕么เ?”

“…”看来美国的生理教育也是很落后的。孙元起直截了当地回答道:“不是!接吻和怀孕没有任何关系。”

艾琳娜顿时抬起头“那…怎么เ样才会怀孕?”

这个问题๤,连妮娜๨都尖起耳朵听,看来大家对于生理知识都是非常渴望的。

既ຂ然大家都已经坦诚相见,这些问题也๣没什么好避讳的,权当客串ธ一把生理卫生的老师,孙元起三下两下把基本原理给介绍了。

刚介绍完,妮娜就“哇…”地一声哭了起来,两只手光顾着抹眼泪,连胸口的花骨朵都不遮了。一边哭一边数叨:“哇…薇…薇拉,莉…莉莉丝,我…我以后再也๣…再也不叫你们姐…姐姐啦…,呜…呜…,我…我恨你们!…我…我说你们…你们要做什么เ…,你们还说…还说是和约翰逊…打架,原来…”

果然,就像主席教导我们的,坚固的堡垒最容易从内部ຖ攻破。

因为此事,o&ุc事务所延迟一天出发,如梦初醒的艾琳娜和伤透心的妮娜๨跟随一起他们离开了伤心地。然而事已至此,被迫面对这种两难境地的孙元起,只有分别薇拉、莉莉丝的家里写信,简略介绍了情况,并向她们的父母求婚了。至于天主ว教家庭如何处理这种一夫两ä妻的问题๤,只有耐心等待。

这个突仿件,对孙元起的影响并没有持续多久。如果说影响最大的,还是他从此以后戒绝饮酒:喝醉一次,就差点搞个三妻四妾,再多喝醉几次,岂不是三宫六院七十二妃?

留下来的薇拉、莉莉丝继续出任经世大学附属中学、小学的英语教员。经世大学又恢复了以往的静谧。

在稍后几天,也就是19๗01年12月10日,瑞典诺贝尔基金会颁出第一届诺贝尔奖:荷兰科学家范托霍夫(jacobushendricusvan‘thoff)因为“化学动力学和渗透压定律”荣获诺贝尔化学奖,德国科学家贝林(emiladolfvonbehring)因为ฦ发现“血清疗法防治白喉、破伤风”荣获生理学或医学奖,而伦琴(wilhelmconradrontgen)因为“发现x射线”而荣获物理学奖。这对孙元起的生活也没有太大的影响,只有在很久以后,他偶然才在一本杂志上看到这则消息。

时间已经进入冬天,在这个时候,地处京郊山区的经世大学愈发寒冷,这使得孙元起更怀念后世的暖气。下了几场雪,校园里白皑皑的一片,操场上再也๣见不到เ学生的身影。因为寒冷,大多数时候,他们都呆在同一间教室里,以便保持温暖。

北京的西郊盛产煤炭,经世大学自然大量采购,只是担心使用不当导致中ณ毒、火灾等安全问题,校园里面不敢过度使用。新建的屋子操气比较大,加上地处空旷,屋子里生一个火炉完全不抵事。孙元起呆在校长办公室中,在编写教材的间歇,使劲地搓手跺脚,好使麻木的手脚恢复一点知觉。绕着办公室转了一圈,心想:天这么เ冷,这个时候学校也快放寒假了吧?

因为这是经世大学第一届学生,很多问题๤还在摸索阶段。比如,如果现在放寒假,那等到春节过后,足足有两个月时间,怎么安排学生的假期生活?

又转了几圈,孙元起想到เ一个不错的主意,并马上到เ教室公布自己的想法:学校将在一个星期后结束本学期学习,到เ时候将由á学期考试。考试结束至下学期开学的两个月期间,电子学系负责设计简单的风力发电机,化学系负责研究河水的净化工作,物理系负责暖气的设计与输送,数学系负责自来水以及输电å的线路最优化设计。每个系集体参与,下学期开学第一周提交相应报告。如有实验、调研等需要,学校可以给予相应的经费支持。

当然,要让这些学生从无到有、从入门到精通,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甚至有可能他们的设计漏洞百出,但绝不能低估年青人的创น造力。为ฦ了让他们能够尽早ຉ地走上科研的道路,只有从实际出发。与此同时,孙元起尽力回忆前๩世风力发电机、暖气、自来水等成熟产品的零星知识,形成文字交付给他们,希๶望对他们的研究有一定的帮助。

孙元起的偶发奇想,以后形成了经世大学的一个特色,学校里面的大部ຖ分工程都有学生参与,比如地理系实地测绘学校地图、参与校园建设规划,生物系调查校园内生物资源,地质系勘测学校的资源。推而广之,全国范围内的图书收集、语言调查、考古发掘、地质勘测、动植物普查等等,都可以见到经世大学学生的身影。这在某种程度上,也๣体现了经世大学“经世致用”的校训。

等考试结束,学生们终于感觉到เ自己所在的系原来是一个集体,大家开始分工,研究原理〉地调查、动手实验,以前从来没有这种动手机会,所以都兴趣盎然。即便外面天寒地冻,也满山遍野地跑。孙元起终于可以安心地坐在办公室中,和美国、加拿大的博士们一起,讨论自己攒的《量子力学》初稿,和他们相互讨论,偶尔穿插圣诞节、元旦、火鸡一类的轻松话题,打消他们“每逢佳节倍思亲”的愁绪。

就在这个ฐ时候,老郑冒着雪送来一封信,仔细看时,却是蔡元培写来的。八九月份经世大学筹备成立的时候,孙元起曾托商务印书馆的石蕴玉,给时任南洋公学特班总教习๤的蔡元培带封信,透露出浓浓的招揽之意,只是后来没有了下文。难道他现在回心转意啦?

连忙拆信阅读。蔡元培首先是对没有及时回信的抱歉,然后又说自己才力有限,不能胜任经世大学教职,所以未能北上,尚请海ร涵云云。孙元起正大感失望的时候,信末忽然峰回路转,说道:“前时,南洋公学总理张兄菊生解职,至今闲居,未知兄台处尚有空缺否?”读到此处,孙元起拍案而起,大声叫“好”惹得一群洋人直瞪着蓝眼睛。

孙元起不顾外面下雪,连忙回城,分别给蔡ກ元培、张元济发电å报。对于蔡元培,除了感谢,再次表示ิ招揽之ใ意;对于张元济,则表示如果北上,即可出任经世大学副校长、校务委员会主任。

在京城住了一夜,张元济终于在第二日下午来了电å报,表示年后将到任。孙元起大喜过望,除了回电感谢外,急忙又附上旅๓费若干,以示自己้的拳拳之意。心想:这样一来,年后自己终于可以从学校的校务中解脱出来,专心搭建两所实验室了。转念又想:对了,前不久给章太炎先生去信,怎么还没见他回信?难道这位大牛对于高薪不屑一顾ุ?

殊不知此时,章太炎正在上海ร竖起反清的旗帜,与改良派打嘴仗,哪有兴趣北上?再说,上海ร是外国租界林立,反清思操泛滥,是革命志士的理想藏身之所;而作为满清都城的北京,相对就保守许多,章太炎先生又怎么会北上呢?至于蔡元培为什么เ不愿北上,恐怕多少也有这个因素。wwwcນ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