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三郎点头答应,眼角余光忽而瞥见船舷外的水里,波浪起伏间,一团脸盆大小的阴影浮沉不定,足爪挥舞,状甚狰狞。
“咦,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一清早,陈三郎便起床梳洗,吃过早餐后,由管家华叔相送到เ设立于县学的考场。
可惜春寒甚凉,雨伞破了,身上衣衫慢慢被淋湿,风雨吹拂之下,冷得全身开始发抖,打冷战。
吴赖头就明白,这两父女不是善茬。先前被许珺一脚踢飞,掉了三颗牙齿,更让他深刻认识到彼此完全不同层面,报仇什么的,想想就算。
片刻间,附近一带的青蛙皆逃之ใ夭夭,沉寂下来。
被许珺罚了一个时辰的马步,扎得双腿变形后,这几天,曹桂堂和马锦台再不敢来武馆。
杨老先生看着他,久ื久不语。以他的看法,只要陈三郎悚场之ใ疾不愈,就算再考十次,一百次,都无济于事,白白浪费钱财罢了。既然如此,何必再做这徒劳无功的事情?
“呦呦,这不是三郎吗?一大早就扎上了,实在令人佩服。”
于是,此事耽搁了下来。
指头放血,涓涓以流,痛入骨髓,简直非人忍受。
泾县是个ฐ小城,只得数条街道,从私塾到家,一街之隔,半刻钟的路程。
刘阿达瞥一眼,嘿嘿冷笑:“废铜烂铁而已,被秃驴骗了不自知,可笑……匣子还不错,值些银子。”
斧头汉子当即将小剑扔掉在地,把紫檀木匣子揣进怀内。
刘阿达干咳一声:“时候不早了,快些了结吧。”
这是要动手杀人,毁尸灭迹了。
何维扬听明白,全身一瘫,眼眸掠出绝望之色:真不甘心呀,进城考试,眼看就能取得一片前程,没想到会如此冤枉地断送于贼寇之ใ手……
“且慢。”
陈三郎沉声叫道:“你们想不想要更多的钱?”
两名汉子互相看一眼,刘阿达冷笑道:“有屁快放,放不出个ฐ好屁来,你人头落地。”
说着,举起刀刃搁在陈三郎的颈脖ๆ上。
利刃加身,陈三郎感受到เ寒芒刺肌,距离死亡前所未有的近,他吸一口气:“如果你们想要更多的钱,可以将我们绑上岸去,我们写信回家,自能弄到เ钱来。”
刘阿达眉头一挑:绑票?
这确实是一个赚钱的路子,只是风险有点大。
陈三郎看他意动,又道:“多不敢说,但两ä三百贯绝无问题。”
“两三百贯?”
这个数字让刘阿达大为ฦ心动,斧ร头汉子更是掩饰不住的喜色:“达哥,有了这笔钱,咱们不但能还清赌债,还能美滋滋过好日子了。”
刘阿达上下打量陈三郎一番,见其衣装不俗,不似穷苦子弟,那ว么เ绑人的话,赎金想必能ม拿到เ对方所说的大数目。但这么เ一来,做法便和原定计划相背,不再是单纯的杀人越货。
斧头汉子忍耐不住:“达哥,不用犹豫了,富贵险中求,杀人咱们都不怕,何况绑人?弄到钱再说。”
他们辛辛苦苦,作奸犯科,所求不过一个“财”字。
刘ถ阿达点一点头,表示同意:只要拿到เ大笔赎金,再撕了肉票,一样能做到天衣无缝。
“好,就先绑他们上去。”
暂时逃过一劫,陈三郎松了口气,那边何维扬也是暗叫“命不该绝”,看向陈三郎的眼神,便有些惊诧。
动身的时候,陈三郎假装双脚发软摔跤,就势捡拾起袖珍小剑,紧紧ู攥在手里。
刘阿达提刀把他们押上岸,斧头汉子则负责处理船只。
这时候,雨点渐渐停了。
处理完手尾事宜,开始转移。
刘阿达等既为水贼,行踪不定,自然有落脚๐的隐蔽地方แ。
一个时辰后,他们出现在江边山峰山腰间的一个洞穴之中。洞穴不宽,胜在干燥,地面凹凸不平,有石头突出。
“你们想要活命,就乖乖在里头呆着,胆敢喧哗呼喊,休怪老子斧头不讲人情。”
说着,两ä人出到外面把守,顺ิ便商量该怎么索ิ讨赎金。
洞穴里点着火把,照出两张苍白的面孔。
何维扬口干舌燥,几乎要哭出声:“道远学长,咱们该如何是好?是否让家里人交了赎金,便能ม逃出生天?”
陈三郎摇摇头:“他们拿到เ钱,同样会下毒手。”
“既然如此,还不如在船上就被杀,何苦闹这一遭,还连累家人担惊受怕,白白耗费大笔钱财。”
何维扬缓过气来,也就认命了。
陈三郎没好气地道:“这叫缓兵之计懂ฦ不懂,只要还活着,总有机会。”
“咱们手无寸铁,手无缚鸡之ใ力,能有甚机会?”
何维扬相当悲观。
这也是两ä名水贼敢于临时改变主意的重要原因:陈三郎骨瘦如柴,何维扬斯斯ั文文,都是有气无力的主,不怕翻出风浪。
“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
陈三郎念叨了一句很玄乎ๆ的话,目光闪烁,不知在想着什么——其实他心里的惧怕不比何维扬少,祸害突如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