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四位老兄被监工ื押走，沈默朝贺老七公拱拱手道：“多谢七爷了，学生还得回去温书，只能先行告辞了。”他不愿跟这些人走太近，对名声实在有害无利。
“沈默，也如你所言，今日一别，后会无期。”沈先生面色柔和道：“我便提前赐你表字‘拙言’，希望你好自为之，让我们师生一场成为一段佳话……”
沈默却说，你丫不就是觉着当皇帝ຓ很爽，当独裁皇帝更爽，所以想修个长生不老出来，当上千百年的皇帝吗？
“何为国贼？”沈默轻声问道，别人越是激动的时候，他的思想就越清醒，根本不受任何影响。
沈先生沉吟良久，不答反问道：“沈默，你考科举是为了什么？”
见他纹丝不动，沈炼微微颔首道：“好，既然你没意见，就给我用心听，一个ฐ字也不要漏掉，因为……”说着声音突然低沉下来道：“因为，这是我教你的最后一课了。”
“什么都不要干……”沈老爷无奈的长叹一声道：“宁惹阎王，莫逆厂卫。这是大明朝做官做人的头等要务，不想家破人亡的话，我们就静静等着吧。”
不乐意归不乐意，礼数还是要尽到的，沈默只好出门拜年。
沈默发一会呆，突然苦笑一声道：“我看您才是真聪明……我的确请姚大叔送饭了，说话就该到了吧。”
“什么话？”沈贺气哼哼道。
沈默微笑道：“说得也有几分道理，大过年也不想理会这些腌臜。”说着低头看向脚下那疤脸汉子道：“这房子我们先收回了，让你们七爷过完年再来算账吧……记住，是你们七爷，元宵节以后。”
“这个小人还真问了。”门子赔笑道：“我说‘这么早ຉ您老要去哪转啊？’沈爷便道：‘去老宅转转。’”
等到了正式祝福的时候，就连太太、小姐们也是要回避的……据说是因为菩萨是爱干净的，女人不洁，有她们在场，是不会吃的……照ั此推论，男人脏兮兮不爱干净也是很正常的。
所以这一番看似脱裤子放屁的周折，为的就是得到‘降级留用’四个字，降一级无关紧要的品阶，留用却还是在绍兴，傻子都知道是赚了还是赔了。
之所以会名声好，一是因为《三国演义》的流行，陈群杨修这些文采风流的主簿已经深入人心，给这个位子增添了许多光彩……虽然那ว基本上不是一回事；二是因为主簿的职责是对县衙内的，很少直接接触普通百姓，自然不像县丞典史之流，整日里得罪老百姓，是以名声还算清白。
沈默翻翻白眼，重新靠回椅背上，没好气道：“你来的正好，快帮着开导开导我们的长子吧。”
待伙计走了，长子将梯子搬进来，再把那些不太干净的地方，重新า打扫一遍，待彻底满意了，这才上门板，关店门，从后门回到天井里……原来这是个‘四水归堂’的宅院，朝南的正房做了店铺，后院三面都是两层白墙黑瓦的小楼，围成一个两ä丈见方的大天井……或者说是小院子更合适。
“就在昨天，咱们的执照终于到了。”沈默微笑道：“咱们应该可以开业了。”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沈默十分得体的答道：“学生怕这些钱花完了，再也受不了清苦的日子。”
顺着沈默的手，沈京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正在河边架设一张一丈多宽的大网，又在网下撒上些饵料，再小心抹去自己的痕迹，这才转身躲进芦苇丛中……
心疼归心疼，可还是要出门，他只好将这件衣裳再脱下来。就在脱衣服的时候，沈默突然想到送给他这件衣服的画屏姑娘，似乎有一阵子没来过了。
沈贺的脸沉下来，不由á微微点头，又听沈默道：“最后就是，父亲初进公门，第一年的目标应该是熟悉环境，扎下根基，耐性等待机会。”
挥毫泼墨间，‘七姑娘金银制ๆ器’雄浑有力的大字，便跃然纸上了！
“确实是足够了。”七姑娘真心拒绝道：“金银匠是吃手艺饭的，用不着什么本钱。十两银子付租金，十两银子应付官府，二十两银子置办家什器物，剩ທ下的钱再给他添置些趁手的工具，还能富余个十两八两，足够几个月的家用了。”
学生们从来想不到，居然有人能自始至终用《名贤集》上的句子，和先生完成对话，虽然完全听不懂ฦ他俩在说什么เ，但还是感觉很过瘾。对他的敬仰之ใ情，那真是有如滔滔江水奔涌不绝……
等到放学时，沈默两个ฐ刚要出门，却被沈炼叫住道：“你们把卫生打扫一下。”
如今岁月蹉跎、白发渐多，只看到朝堂上乌烟瘴气，想要扫清妖愤却无能ม为力，他的心中焉能不恨？
沈先生接过那摞纸，一看到那些东倒西歪，缺胳膊少腿的臭字，就皱起了眉头，叹口气道：“真瞎了这么好的纸。”
‘伤仲永’的故事人人皆知，却有几人能自知？
将四个哭哭啼啼的家伙撵出学堂，沈先生又把目光投向沈京道：“今天这事情你虽然没有错，但你的学问是在太差了……”
沈默微微点头，轻声道：“我看看。”
后面的学生依次上来，有被的青年，虽然内容各不相同，但背错了是都要挨板子的……沈先生治学极严，忘句、错句不说，就是声调错了，多个‘哼哈’之类的语气词，也一样照打不误！
看得沈襄不由赞叹道：“果真做到了‘研墨如病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