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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图里-吉里亚诺躲在刚筑的屏障后面,通过望远镜密切注视着山下的一举一动。有一阵,他对山背面的装甲车感到担心,他们也派人从后山坡爬上来了吗?不过他们要爬上来得好几个ฐ小时,肯定还远着呢。他安下心来,不再去想他们。他对皮西奥塔说:“阿斯帕纽,要是我们没有这点机灵劲儿的话,今晚就不能像小时候那样回家见妈妈,吃上一盘实心细面条了。”

山间早晨的空气非常清新า,那掉在地上的霸王树果个个清凉甘甜。图里拣起一个,轻轻咬了一口润润๰嗓。过不了几个小时,太阳的热量就会把这些果晒得像干枯的棉桃似的。几只壁虎爬到了他手上,那瘦小的腿支撑着小气球似的硕大的脑袋,长相丑陋可怕,但却并不伤人。他轻轻把它们抖到了一边。

唐-克罗斯结婚了,妻给他生了一个他很喜爱的小男ç孩。此时的唐-克罗斯可不像后来那ว么谨小慎微,也没有后来经过艰苦磨炼后学得的谦卑含蓄,他策划了一场惊人的活动。这次惊人之举使他名震西西里,甚至让罗马最高阶层也感到เ震惊。此事起源于夫妻不和,这种烦恼连历史上的伟大人物也难以幸免。

“那些胆小鬼只在白天找,”图里答道,“我们晚上呆在这儿很安全。”

院长仔细地审视了一下不省人事的吉里亚诺,他几乎可以断定,此人与其说需要一个藏身之所,不如说需要一位教士来为他做临终忏悔。答应皮西奥塔的要求并无多大风险,因为ฦ即使是在西西里,给一具尸体找个安身之处也不算犯罪。不过,他并不想让这位年轻人明白,他将要给予的帮助其实微不足道。于是他问道:“警察干嘛要搜捕你们?”

避开大道,绕过村庄,他们沿着一条山间小道行进着。偶尔,还会看到一座古希๶腊的喷水池遗址,水从残破的雕像口喷涌而出;或是看到一座几个ฐ世纪前诺曼底人为抗击入侵者而建的古城堡。图里-吉里亚诺又一次沉浸在对西西里的过去和未来的遐想之。他想起了教父赫克托-阿道尼斯。教父曾答应过吉里亚诺,过了节日,他就来帮助吉里亚诺申请进巴勒莫大学学习。想起他的教父,吉里亚诺一时有点伤感。赫克托-阿道尼斯从不参加节日活动,醉鬼们常常拿他的个矮小寻开心,甚至孩们,有些比他还要高,也会羞辱他几句。图里弄不明白,为ฦ什么上帝不让他拥有常人的身高,却让他拥有满腹经纶?在吉里亚诺看来,赫克托-阿道尼斯可是个聪明绝顶的人,而且对吉里亚诺及其父母十分友善,因而深得吉里亚诺的爱戴。

图里-ๅ吉里亚诺20่岁,他被公认为镇上最勇敢、最守信用、最强壮也是最受尊敬的年轻人。他是个非常正直的人,就是说,他对待他人十分公道,但他也绝不无故受辱。

透过窗户,赫克托-阿道尼斯看到至少有三个黑手党的头目在四处溜达,寻找猎物。他们头戴布帽,脚穿皮靴,天气还暖,沉甸è甸的丝绒外衣搭在胳膊上。他们提着送礼的篮,篮里装着水果和竹壳瓶,瓶里装的是自家酿造的酒。这些不是贿赂品,而是用来给教授们压惊的,教授们一见他们就心生恐惧,大多数教授都是西西里本地人,很清楚这些要求是万万不能拒绝的。

第三位身材要魁梧得多,站在两人旁边如巨人一般。他握紧迈克尔的手,往前一拉就势热烈拥抱。“迈克尔贤侄,”他说,“欢迎你来巴勒莫。”他退后一步,以喜爱而又谨慎的目光打量着迈克尔。“我叫斯蒂芬-安东里尼,我和你父亲一起在科莱昂长大,我在美国见过你,那时你还是个小孩,你还记得我吗?”

到เ了卡斯特维特拉诺镇外,吉里亚诺让伙伴们躲在路旁的灌木丛,他自己则无遮无拖地坐在路边的一块大石头上。下地干活的人经过时木然地看他两ä眼,他们一见他带着短筒猎枪,马上加快了脚步。吉里亚诺想,是不是有人认出了他。这时,他看到一辆骡拉大车驶了过来,车上画满了传说的人物。赶车的老头吉里亚诺面熟。在西西里乡下,有不少这样的职业车把式,他们把大车租给人家,帮人家从边远的农村把竹运回城里的工厂去,很早以前他曾去过蒙特莱普,帮吉里亚诺的父亲拉过货。吉里亚诺走到大路间,右手提着那支短筒猎枪。赶车人虽然面无຀表情,只是目光一闪,说明他也认出了吉里亚诺。

吉里亚诺还是用他小时候常用的方式和他打招呼,称他“大叔”。他说:“朱-佩皮诺大叔,今天咱俩都很幸运。我可以帮你发一笔财,你可以帮我减轻穷人的负担。”见到老人吉里亚诺确实很高兴,他放声大笑起来。

老人没有回答,他本然地凝视着吉里亚诺,静静地等着。吉里亚诺爬上车,坐到老人旁边,将枪藏到大车里,接着又兴奋得笑出声来。他相信,今天遇上了朱-ๅ佩皮诺,肯定是个吉利日。

吉里亚诺尽情呼吸着深秋的清新า空气,领略着远山美景,一想到他的三个伙伴现在正躲在灌木丛间用枪控制着这段路面,他不由á暗自得意。他给朱-佩皮诺讲了讲他的计划,老人脸上毫无຀表情地默默听着。直到吉里亚诺告诉他,他为ฦ此得到的酬劳将是从卡车上卸下的一大车粮食,老人才哼了哼,说:“图里-吉里亚诺,你从小就是一位勇敢的好少年。你心地善良、通情达理、慷慨大方而又极富同情心。成年之后,仍未改变。”听了这番๘绉绉的话,吉里亚诺才想起来,朱-佩皮诺是那ว种上过旧学堂的西西里人。老人接着说:“今天这事就包在我身上了。今后需要帮助尽管来找我。请代我向你父亲问好,他应该为有你这么个儿感到自豪。”

正午时分,三辆满载粮食的货车出现在那条大道上。当他们转过弯来,驶上直通帕提尼科平原的大道时,他们不得不停了下来。一群骡和大车把整个ฐ道路堵了个ฐ水泄不通。这是由朱-佩皮诺一手安排的。朱-佩皮诺在这地方的车把式人缘很好,大家都愿听从他的调遣。

打头的那辆卡车的司机一边按喇叭,一边让车缓缓向前移,顶上了离得最近的那辆大车。大车上的人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吓得司机赶紧把车停了下来,耐心地等待着。他知道,这些赶大车的虽然职业卑贱,却自尊心强得吓人。他们为了面,为了他们那在道路上行驶优先于机动车的权利,会一刀将他刺死,然后哼着小曲,若无其事地赶他们的路。

另两ä辆车也停了下来。两ä名司机下了车。他们一位来自西西里东部,另一位是异邦人,也就是说他来自罗马。那位罗马驾驶员一边拉开自己的外套,一边朝那些赶车人走过去,口还怒喝着让赶车的将那些该死的骡和棺材车赶开来,他的一只手始终伸在外衣里面没有拿出来。

吉里亚诺跳下大车,他既没有去取大车上的短筒猎枪,也没有拔出腰带上的手枪,他只是向躲在路旁灌木丛的伙伴们发了个信号,他们就手持武器冲上路来。特拉诺瓦直奔最后那辆车而去,不让它动弹;皮西奥塔滑下路基,用枪对着发火的罗马司机。

与此同时,比其他人更为情绪激昂的帕萨坦波将第一辆卡车上的司机揪下车来,一把扔到吉里亚诺的脚下。吉里亚诺伸手将他拉了起来。这时,皮西奥塔把最后一辆车的司机和其他两ä名司机赶到一起。那位罗马人已将空手从外衣抽出来,脸上的怒容也๣已消失。吉里亚诺善意地微笑着对他们说:“今天你们三人很幸运,不必大老远地赶往巴勒莫了。我的这些车夫会卸下卡车上的粮食,把它分给本区的穷人。当然这一切都将在我的监督下进行。请允许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吉里亚诺。”

三名司机立刻表示歉意,变得殷勤起来。他们说,他们匆匆忙忙的,他们一直是这样,实际上,他们本该停车吃饭的。他们的车倒很舒适,今天天气还不太热。这次实在走运,是个好机会。

他们说得语无伦次,吉里亚诺看出了他们内心的恐惧。“不要害怕,”他说,“我不杀那ว些流汗出力挣面包的人。我的伙伴干活时你们可以先和我一起吃午饭,然后你们就回家把你们的幸运遭遇讲给老婆孩听。警察询问时尽量不要帮助他们,我会感激你们的。”

吉里亚诺顿住了。对他来说,不让这些人感到丢脸,感到เ憎恶很重要,让他们把他们受到的礼遇讲给别人听很重要,因为下次还会遇到其他人。

他们顺从地来到路旁一块巨石的背阴处,不用搜身就自觉地交出了手枪。他们像天使般闲地坐在那儿看着那些车夫卸货。所有的大车都装满了,可还有整整一卡车粮食没地方装ณ。吉里亚诺让皮西奥塔和帕萨坦波带一名司机上车,将粮食拉到蒙特莱普分给那儿的农民。吉里亚诺自己和特拉诺瓦一起监督卡斯特维特拉诺地区和帕提尼科镇的粮食分发。然后,他们在道拉山顶的山洞里会合。

这一次行动使吉里亚诺开始赢得所有农民的支持。除他而外,谁见到过哪个土匪将自己的战利品送给穷人的?第二天,西西里所有报纸都报道了有关这位罗宾汉式的土匪的故事。只有帕萨坦波发牢骚说他们白白忙活了一天,什么也没捞到。皮西奥塔和特拉诺瓦知道,他们这支小小的队伍已经赢得了上千名反对罗马的支持者。

可是他们并不知道,这些粮食是运往唐-克罗斯ั的粮库的。

仅仅一个月时间,吉里亚诺的密报人员就已经遍布四面八方了。他们向他报告各种情报:几个富商正用黑市上赚来的钱游玩;某某贵族人士有何特殊习惯;哪几个恶棍好在高级警官面前多嘴๨多舌、拨弄是非等等等等。因而不久吉里亚诺便得到消息,阿尔卡莫公爵夫人有一批珠宝,有时还拿出来在人前炫耀。据说,这些珠宝平时都是存放在巴勒莫银行保险柜里,她只是偶尔取出来戴着去参加盛大聚会。吉里亚诺觉得可能大有油水,为了了解更多情况,派阿斯帕纽前去阿尔卡莫庄园。

蒙特莱普西南20英里就是阿尔卡莫公爵和公爵夫人的庄园。庄园四周有围墙,庄园门口有持枪卫兵站岗。公爵还向“联友帮”缴纳了一笔“保护费”,以保证家畜不被偷,财物不被盗,家人不遭绑架。就一般情况而言,这一切措施使得公爵比梵蒂冈的教皇还安全。

1้1月初,西西里的大庄园开始摘葡萄,常常从附近村里雇请帮工来干活。皮西奥塔到镇广场去报了名,设法让自已被雇到阿尔卡莫公爵的庄园干活。第一天,他干得腰酸背疼,一串串紫ใ黑色的果实搞满了一篮又一篮。在葡萄园里干活的有一百多号人――男人、女人和小孩,大家在一起边干边唱。午,一大群人在户外吃了午饭。

皮西奥塔独自一人坐在一旁看着别ี人。他注意到,有一位年轻姑娘端着一盘面包从城堡里走了过来。姑娘长相俊俏,只是脸色有点苍白,显然,她很少在太阳曝晒下干活。而且她穿戴也๣比其他妇女考究。特别ี引起皮西奥塔注意的是她脸上那股骄傲的神态,以及她避而不与其他干活人接触的架势。他打听到,原来这位姑娘是公爵夫人的贴身女仆。

皮西奥塔立刻意识到,这姑娘是帮助自己完成任务的最合适人选。吉里亚诺很了解皮西奥塔的为ฦ人,临ภ行前曾严禁他在搞情报的过程羞辱当地姑娘,然而,皮西奥塔认为图里太不切实际,对现实生活过于天真。那油水是大得诱人,可姑娘也๣俏得勾魂呀。

当姑娘再次端出一大盘面包时,他上去接了过来替她端着。她吃了一惊,他问她的名字时,她闭口不答。

皮西奥塔将托盘放下,一把抓住她的手臂,他凶残地微笑着对她说:“我问你问题๤,你得回答我。如果不回答,我就把你埋到那小山似的葡萄堆里去。”说完这话,他哈哈一笑,以示他是在和她开玩笑。接着,他又给她一个非常迷人的微笑,用他最温柔的声音说道:“你是我见到的西西里最漂亮的姑娘,我一定要和你讲话。”

姑娘๤感到既吃惊又好奇。她注意到他腰间晃来晃去的小刀,有不寒而栗之感;又见他言谈举ะ止像个公爵似的,觉得很有意思。她告诉他,她的名字叫格雷齐娜。

一天的活儿干完之后,皮西奥塔大胆地来到庄园里的后厨房要找格雷齐娜๨。开门的老太婆听他说完之后,毫不客气地说:“仆人不允许接待客人。”说完,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第二天,皮西奥塔接过格雷齐娜手的托盘,低声对她说,干完活后他想见她。他轻轻抚摸着她的手臂,轻轻将一只小巧的金手镯套在她手腕上。她答应天黑之后溜出来在空荡的葡萄园和他见面。

当天晚上,皮西奥塔穿上那ว件在巴勒莫定做的丝质衬衫。来到一块由小山似的葡萄堆围成的空地上等她。格雷齐娜一来到跟前,皮西奥塔张开双臂就抱住了她,她扬起嘴唇等着亲吻,皮西奥塔两唇轻轻地摩擦着她的双唇,同时将手放在她的两腿之ใ问。她扭腿想摆脱,可是他抓得太紧ู了。他们吻得如痴如醉。皮西奥塔撩起了她的毛料裙,惊奇地发现她竟然穿着丝绸内衣裤ไ。皮西奥塔想,她肯定是从公爵夫人那ว儿“借”来的。她胆不小,竟做了回“小偷”。

他把她拉到เ他铺在地上的毯上,他们一起躺了下来。她动情地亲吻着他,虽然隔了一层丝绸内衣,他还是能感觉出她激情荡漾。他猛地向下一拉,将她的内裤扯了下来,将自己้的裤褪到了脚踝,翻身骑到เ她身上。格雷齐娜轻轻地哼着,以惊人的力量向上顶着,不一会儿,猛地轻轻一颤,然后,躺在那儿一动不动。见鬼,皮西奥塔想,她太快了。不过,他的主ว要目的是弄情报,自己的满足再留แ待今后吧。

他们把自己裹在毯里,互相紧紧拥抱着。他告诉她说,他正在攒钱准备上巴勒莫大学,他的家里人都希望他将来当律师。他要让她觉得自己้很值得她追。接着,他又问了她自己้的一些情况,喜欢不喜欢自己的工作啦,和她一起的其他仆人都是什么人啦等等。慢慢地,他将话题引向了她的女主人公爵夫人。

格雷齐娜抓住皮西奥塔的手,将它放回自己的两腿间,然后告诉他公爵夫人穿上考究的衣服,戴上漂亮的珠宝首饰是多么เ漂亮;她格雷齐娜如何受宠,还能穿戴公爵夫人不要的过时服装ณ。

“我想看看你戴上女主ว人的首饰是什么模样。她的珠宝也๣肯让你试戴吗?”

“嗯,在圣诞前夜,她总是让我戴上一挂项链参加晚会。”这么说果然如吉里亚诺所猜想的那样,节日期间他们的珠宝是放在家里的。他还有一件事要弄清楚,这时,格雷齐娜突然又骑到他身上,使劲拉毯想遮自己้的肩膀。阿斯帕຅纽的欲火又被激了起来,毯掉落到เ一边,裙飞到格雷齐娜头上,身体的扭动使他们不知不觉地移到了葡萄堆上。事完之后,他俩精疲力竭,身上沾满了葡萄汁水和他们自己身上淌下的粘液。

阿斯帕纽说:“新鲜空气确实使人心旷神怡,可是我什么时候才能进你房间和你舒舒服服睡觉呢?”

“公爵在家的时候不行。等他去了巴勒莫,家里管得就松多了。下个月,圣诞节之前,他要外出几个星期。”

阿斯帕纽笑了。现在,他所需的情报已经全部ຖ到手,他又一心一意地来做眼前的事了。他扑了上去,将她压倒在毯上,带着股野性和她作爱,弄得姑娘十分舒服,他动作粗野,让姑娘๤有点吃惊,可是并不害怕,她还盼着他下月能ม再来呢。

还有五天就要过圣诞节了。这天下午,吉里亚诺、帕萨坦波、皮西奥塔和特拉诺瓦坐着骡车来到阿尔卡莫庄园大门口停了下来。他们身穿富裕地主ว常穿的那种猎装:灯心绒裤,红色羊毛衬衫,外罩装着弹盒的沉重的射击衫。这些衣服是他们卖了上次袭击卡车所得到的粮食以后,在巴勒莫买的。这时,两名保安挡住了他们的去路。由于是大白天,他们并不警惕,枪仍然背在肩上。

吉里亚诺轻快地大步迎了上去。他在身上那件车把式的粗布上衣里藏了一支手枪,其它没带什么武器。他朝他们朗朗一笑,说:“先生们,我叫吉里亚诺,我来祝你们迷人的公爵夫人圣诞快乐,顺便请她施舍点东西救济穷人。”

保安一听说是吉里亚诺,惊得愣在那儿一动不动。好半天,才开始从肩上抹下枪来。可这时,帕萨坦波和特拉诺瓦的微型冲锋枪早已顶ะ住了他们,皮西奥塔上来缴了他们的械,将枪扔进了骡车,帕萨坦波和特拉诺瓦留在门口看守两ä名保安,吉里亚诺和皮西奥塔走了进去。

公爵的主楼ä前是个ฐ很大的石路面的院。院的一角,一群鸡正围着往地上撒谷的老女仆打着翅膀转来转去。主楼一侧的花园里,一位身着黑色布衣的家庭女教师正领着公爵夫人的四个儿玩。吉里亚诺和皮西奥塔并肩向主ว楼走去。皮西奥塔的情报是准确的,庄园里再没有别的保安了。花园那一边是更大的一片土地,除了种蔬菜以外,还有一片橄榄树小树林。此刻๑,地里有个人正在干活。吉里亚诺按响了门铃,女仆正要开门时,他推门而入。格雷齐娜见皮西奥塔出现在门口,不由吃了一惊,闪身站在旁边。

吉里亚诺温和地说:“别害怕,告诉你的女主人说公爵找我们来谈生意的,我要和她谈一谈。”

格雷齐娜๨仍是迷惑不解,领着他们走进客厅。公爵夫人正在看书๰,她挥手让女仆退了出去。她对这两人未先通报就闯进来感到很不快,冷冷地说:“我丈夫不在,有什么事吗?”

吉里亚诺被这房间的堂皇富丽惊得说不出话来。这是他有生以来见过的最大的房间,而且,更为有趣的是,这房间竟是圆形的。法式落地长窗配以金色窗帘,圆锥形的屋顶上画着象征智慧与正义的小天使壁画。到处都是书一一沙发上、咖啡桌上,还有沿墙摆放的特制书橱里。墙上挂有色彩绚丽的巨幅油画,插满鲜花的大花瓶随处可见。硕大无比的椅和沙发前面的桌上散放着一些金质银质的小盒。这个大房间足以容纳100人,可现在使用它的只有这位身着白色丝绸服装的孤独女人。阳光、空气,伴随着花园玩耍的孩们的嘻闹声,透过敞开的窗户,充满整个房问。吉里亚诺第一次体会到财富的魅力,金钱居然能创造出如此美好的东西。他不愿用粗暴和残忍的手段来破坏这种美好。要做的事还得做,但他绝不能给这美好的地方留แ下任何创伤。

耐心等待的公爵夫人惊异地发现这位英俊青年很有阳刚之气。她看得出,年轻人被房间的豪华壮美迷住了,她有点气恼,他竟然没注意到她自己的美貌。她想,很可惜他显然是个农民,无຀法进入她的生活圈。在她的生活圈,适当地调并不算越轨。心有这些想法,她说起话来比平时更迷人了,“小伙,真对不起,我丈夫不在家。如果是与庄园有关的事,你最好下次再来。”

吉里亚诺看着她,一种穷人对有钱女人的敌对情绪油然而生。这种人总是依仗自己的财富和地位,在穷人面前摆出一种居高临下、高人一等的架势。吉里亚诺恭敬地鞠了一躬,注意到她手指上戴着一枚光彩夺目的戒指。他以一种嘲๦讽的语气故作谦卑地说:“此事与您有关,夫人,我叫吉里亚诺。”

然而,他那谦卑隐含的嘲讽在这位公爵夫人身上毫不奏效。夫人对仆人们的奴颜๨卑膝早ຉ已习已为常,认为是理所当然的。她是位有教养的人,只对书籍和音乐有兴趣,对西西里日常发生的事情根本无心过问。她也几乎不看当地报纸。她觉得这些报纸粗俗不堪,根本不屑一顾。因而,她只是礼ึ节性地说:“今日຅幸会,高兴之至。我们在巴勒莫见过面吗?在歌剧院,还是什么เ地方?”

阿斯帕纽-皮西奥塔一直饶有兴趣地注视着这一切,听了这话不由放声大笑。他大步走到落地长窗前,不让可能从这边来的仆人进来。

吉里亚诺对皮西奥塔的笑有些恼火,所幸公爵夫人并未在意。他坚定有力地说:“亲爱的公爵夫人,我们从未见过面。我是一名土匪。我的全名叫萨尔瓦托尔-吉里亚诺。我自认为是西西里的一把手。我今天来看你的目的是请你把你的珠宝首饰捐献给穷人,让他们也能欢度圣诞节。”

公爵夫人不相信地微笑了。这位年轻人的身影激起她一种奇异的,他不可能伤害她,而他话语的威胁意味更使她觉得有趣。下次巴勒莫聚会上她要把这件事讲给别人听。想到这儿,她天真地一笑,说:“我的珠宝都存在巴勒莫银行的保险柜里。家里的钱随你拿。愿主保佑你!”她一生从未有人怀疑过她的话,她从小就不说谎。这是第一次。

吉里亚诺看着她脖上的钻石项链,他知道她在说谎,可那件非做不可的事他还是不愿下手。他朝皮西奥塔点了点头。皮西奥塔立刻将手指放进口,打了三声唿哨。几分钟็之后,帕萨坦波就出现在落地长窗旁边。他那丑陋的矮壮身材,他那满是伤疤的邪ิ恶的脸,只有在木偶剧才能ม见到。他的脸很宽,几乎没有额头,加上一头又密又乱ກ的黑发,一对高高凸起的眉骨,使他看上去很像一只猩猩。他朝公爵夫人笑笑,露出了满口的大黄板牙。

第三名土匪的出现终于使公爵夫人感到害怕。她解下项ำ链,递给吉里亚诺。“这下你满意了吧?”她说。

“不,”吉里亚诺说,“我亲爱的公爵夫人,我是个心慈手软的人。我的同伴们可就完全不同了。我的朋友阿斯帕纽虽说长得很漂亮,可他就像他嘴上的那撇小胡一样凶残,不知打碎了多少人的心。还有站在窗前的那位,虽说是我的部下,却常常让我做恶梦。你可别让我放纵他们。他们会像老鹰一般掠进花园,把你的孩抱进山去。还是把其余的宝石给我拿来吧。”

公爵夫人奔进卧室,几分钟后拿着一盒宝石走了出来。她急生智,在出来前拣几件贵重的藏了起来。她把盒交给了吉里亚诺。吉里亚诺潇洒地向她致谢,然后转向皮西奥塔说:“阿斯帕纽,公爵夫人也许遗忘了几件东西,你到卧室去验证一下。”皮西奥塔马上找出了藏起来的宝石,拿出来交给了吉里亚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