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因果

整个空间里弥漫着一股空茫的气息。神秘而飘渺,仿若神之ใ境地。

出现在眼前的是一片昏黄的景色,似乎他们身处在一片荒凉的沙漠中。仔细看上去,仿佛还有些旧照片的视觉效果,让人莫名地生了一丝忧郁。

虽然想起他做的那件不怎么เ地道的事儿来,她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但成青到เ底还是记得他曾经的几次出手相助。对此人一贯的神神叨叨表示了无语之后,真的接受了这种设定,倒是意外地觉得,他其实也挺不容易的。

触目所见,皆是混沌虚空,辨不清上下左右、东西南北,只感觉整个人如同漂浮在一个蛋中ณ,轻飘飘地,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异常地没有存在感。

想来是近来她自身妖力大幅度提升的缘故,即便现在给困在这么เ一个佛门法器中,她的眼力倒仍是不错,可以借着周围金钵壁体反的微弱光线勉强地看清楚法海的模样。

即使不用刻意也能感觉到丹ล田的虚空,很明显的是用尽全部妖力后的症状,所以,他这满身的伤,用脚趾头想就知道是谁干的了。

成青神立时为之一振,当即抖擞神๰挥着宝剑๳又冲了上去。不知道怎么了,此时此刻,她就是有一种怎么样都可以,就是不能后退、不能认输的倔强。

心中猛然升起不祥的预感,成青当机立断ษ,立马不怎么漂亮地来了一个急刹车,晃晃悠悠却又有惊无险地降落在了地面上。

成青有点儿想不明白,伸长了脖ๆ子想看得再仔细点儿确认一下。……_!还没等她动弹,没料到เ那镜子仿若洞悉了她的想法一般,自动把画面拉近,放大了不少,她终于得以确定,那ว真的是张玉堂。满脸苍白,浑身狼狈,正是她最后见到他时的模样。

纤瘦而修长,是一个青年男子的样子。

不记得是第几次尝试的时候,她最后一点儿体力也用完了,实在没有力气控制好身体,竟一头栽在了张玉堂的身上。

真是悲哀啊!一看就没有做穷摇剧作里那ว种女猪的资质。成青默默地又擦了一把脸຀,然后睁开了双眼。

似乎有些疲累,他略略歇了口气,这才继续慢慢地朝着成青挪过来。……%微笑着朝着成青伸出了手。

成青叹了口气,心中不知道怎么เ地冒出了一个略微有些酸涩的念头:想不到自己的第一个男人,竟然会是个和尚。

这许多的问题不断地在她脑袋里翻滚碰撞。可是,不知道为何她却仍是没有停下靠近他的脚步,仍是如被蛊惑般,一步步,慢慢朝他走去。

一定是这样?这些满口大道理,专喜欢管人家闲事的和尚,最讨厌了。她和小白明明什么伤天害理的坏事都没做的,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被天天追着要打要杀,那ว蛤蟆下毒害人、卖假药骗钱,怎么就没有见他们这些人出来管呢?

她一气儿说了这么เ多的话,不免有些口干,趁着她暂时停下的功夫,成青适时地奉上了一杯热茶,又陪着她闲聊了几句,便寻了个借口,安抚着她歇下,这才退了出来。

想到这

有些不解地看向他,他但笑不语。片刻๑之后,才缓缓开口道:“既然是姑娘要‘借’,只管拿走便是,不过,不知,要几时奉还?”

垂头丧气回到保安堂,小白亲自迎了出来。看了她的这个样子,小白似乎一点儿都不感到意外,只是笑着将她拉了进去,正好赶上吃早ຉ饭。

哪知白素า贞却笑道:“如此不妥,青儿你长途跋涉,才刚回来,还是你陪着官人去书房坐坐,叫白福弄点好吃的给你们,我在府里头先寻上一寻,万一寻着了,再叫你出来帮忙也不迟啊。”

成青心念既动,躺在他的怀中,便已不复方แ才坦然。抬头望见他幽深的黑眸,她有些羞赧地缩了缩,赶忙转过眼,装ณ作打量四周,避开了视线。

正当她体力和神力都到了崩溃的边缘,再也避无可避的时候,耳畔竟忽然隐约传来一个ฐ柔和清亮的声音,淡定地道:“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说到这里,她似乎想起了什么,仔细看了成青一眼,竟然更加生气,冷笑了一声道:“原来是你?我说怎么有这么大的胆子……来呀,把这俩东西都给我押下去斩了。”

果然,还是发生了么?

她眼睁睁看着他挣脱了她的尾巴,轻松地将她制ๆ住。然后顺势一翻身,压在了她的身上。

本着“宁可错杀,不能被杀”的原则,成青深深吸了一口气,点亮了指尖的青色法光。虽然知道现在她的实力仍然是可能被此人轻松秒杀的级别,但她还是准备放一团攻击波过去,先探探路子再说。

人家都说只有笨蛋才会被同一块石头绊倒两次,而她,已经被同一个男ç人暗算了三次。

心情不好,晚饭也吃的没有什么เ胃口。草草扒了几口,她便回屋躺下,刚刚迷糊着睡了一会儿,就听见房门轻响了两声。

时间一晃儿就已经快到仲夏,天气渐渐炎热了起来。然而后山的林中却十分凉爽,成青打着瞌睡,思维不觉又飘远了。顺着微风飘飘荡荡,不知怎地又想起那俩要命的男人来。

成青自觉地低下头,摆出一副任君处置的模样,还没摆好,就听得她轻轻叹了口气,带着些无奈道:“青儿,别ี闹了,咱们回去吧。”

成青吓了一跳,想问他怎么เ了,但终于还是没有开口。他这样的表情太过陌生,转换得也太过突然,以至于她完全不知道怎么应对。

太浓烈,太深沉,直叫她无法负荷。从遇到เ这个人开始,她的所作所为,所思所想,都仿佛变得不像自己,竟似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她这一招自我感觉相当不错的“饿虎扑食”给身手矫捷的法海毫无悬念地轻松闪开,于是她便遵循着惯定律,笔直地扑进了他身后的水潭里。

没想到的是,找路这事儿比她想象中的还要难。偌大的竹林仿佛一个ฐ迷,怎么走都走不出去。不知不觉间,一晃儿两天便已经过去。好在经过无数次的试错,她终于慢慢索ิ出了方向,总算在第三天早晨走出了这片竹林,远远地,已๐经可以看到来时同法海相遇的瀑布了。

眼看着产妇的气息越来越微弱,成青没好气地道:“你倒是过来看看,帮帮忙啊。”

是人类,就有弱点。她怎么说也干过一段儿销售,对于营销啦,谈判啦,也๣算是略知皮毛的。那就不要大意地上吧,预备,开始忽悠。

小白这才松了口气,咳了几声,便躺回床上休息去了,似乎ๆ真是个染了风寒的模样。然而她是千年修行的蛇妖,又怎么会如此不济,染上人类的小毛病?成青猜到她多半是跟法海交过了手,甚至还可能一不小心吃了亏。只是不知道为ฦ何,她却没有同自己说实话。

许仙失魂落魄地看了那伞一眼,忽然大叫了一声,鬼迷心窍般地跟着冲了出去,把在旁边伺候的白福都给吓了一跳。成青看了一眼那伞飞行的方向,见到是往院墙之外,便立刻๑收回了本想跟着去追的脚步。

眼波过处,月光初上,水雾迷蒙中,花团锦簇里,身畔女子微微泛红的脸仿若莲华,倾国倾城,群芳失色。

或者原装的小青大约会如此做,然而现在换了成青却没有半点要跟他配合的意思。所谓君子成人之美,一般的人都是会对眼皮子底下正在萌生的爱情予以欣然撮合的,故而艄公唱了这头一句,又给成青使了眼色,便微微顿了下等她开口接唱。

白素贞一愣,柔声道:“妹妹与我份数同类,不必如此客气,这可使不得。”

几乎是在她刚刚直起身体,努力学着用蛇的方式走出了第一步的时候,原本晴朗的天空便忽然乌云密布。紧接着,狂风大作,电å闪雷鸣,奇怪的是,竟一丝雨都没有。

正在困惑间,那火焰却是越烧越大了。法海ร如同泥雕木塑似得,一动不动地端坐在火海中,仿佛那不是火焰,而是一池洗澡水一般。

不过如果仔细观察,便可以看见那火焰缓慢吞噬他皮的惨象,甚至能听的见肌脂ฦ肪灼烧的声响,闻得到皮烧焦的味道……

这情景实在是太过真实,成青一时间呆住了,心中ณ百感交集,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不过愣了这么เ一眨眼的功夫,情况却又发生了变化,那火焰竟如同有生命一般,迅速地朝着她扑了过来。

成青一惊,本能地蹲□抱头躲避。热浪ฐ铺天盖地的涌过来,她探了探空无຀一丝法力的丹田,便闭上了眼睛,不再白费力气。本来想着这回真是要完了,没想到身边忽然涌ไ上了一道金光,恰好阻住了那ว团火焰。她这才总算是有惊无险,逃过了变成烤活蛇的下场。

成青惊魂未定,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这才发现,从火焰底下救了她的原来又是那佛珠。但见那珠子上金光流转,隐隐透出无上法力,无比忠诚地履行着自己法力防御的职责。

正所谓触物生情,见了这个情景,成青心中不由得一阵酸楚,颇不是滋味。她略略犹豫了片刻,看着不远处又准备卷土重来的火焰,还是将那佛珠从地上捞了起来,重新缠在手腕上。

算了,就算是被鄙视也好,被嘲๦笑也罢,她到底不是那种盲目赌气的类型。故而虽然心中别扭,但是,正所谓“爱情诚可贵、生命价更高”,分手纪念品就分手纪念品吧。面子什么的以后再说好了,现下还是保住自己的小命儿要紧。

她纠结着爬起身来,带着些惧意重新看过去,竟然见到那火海ร又重新变成了赤果着身体的美女云集。

她心里不觉真正地糊涂了起来。老天爷哟,这到底哪样是真的啊?火海还是欲、女?这真是个ฐ问题。

成青心中迷惑,一不做二不休,索把那一串儿佛珠戴了脱๳、脱了戴,做起试验来。

反复几次之后,她果然确定地发现,这佛珠只要戴上,看见的就是美女,脱下来,眼中的就是火海。

事情明确了,心中却是更加地糊涂了。

就在她被弄得快要抓狂,准备不管不顾地冲过去抓住那名俨然罪魁祸首的果男问问清楚的时候,忽然听得一声低沉的佛号响起。她这才如梦初醒般地回过头,果然见到那位神通广大的如来佛祖๢正站在不远处。

见她望过来,那大和尚合掌微笑,喃喃道:“苦海无涯๹,回头是岸。痴儿,你可都悟了?”

又来这一套?

成青只觉得额๩头一阵抽痛,终于还是没有忍住,将心底的话脱口而出:“悟,悟你个大头鬼啊悟。”

这话一出,她自己都给自己้吓了一跳,怎么竟然进入了泼妇模式,实在是太失态了。

可是一旦吼了这么一嗓子,权当了发泄,她心中反而清明了些。

真正的混乱过去,思前想后,她还是不肯就这么เ相信眼前所见,果断决定采取行动,要跟他当面问个一清二楚。

故此,她话没说完,便朝着法海冲过去。没想到刚刚抬起脚,冷不丁却被一股极大的力量制ๆ住,完全动弹不得了。

法海还老老实实地躺在那群也不知道是真是假的果女堆里,所以眼下在场的能够有这能力、还有这心思的,不用说就知道是谁了。

成青整个身体一动不能动,只能转动眼珠,狠狠地瞪向不远处那ว个合掌微笑的光头。

对方แ继续合掌微笑,看她挣动的急了,才缓缓道:“一切恩爱会,皆由因缘合。合会有别离,无常难得久。由á爱故生忧,由á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这几句佛偈一出,成青顿时无力了。

不愧是佛祖,看这佛偈用的,真是纯熟啊。不但做到了情景交融,还跟现在的场面相互辉映,异常和谐,连她这个ฐ素来不喜欢听的,都默然沉思了半刻๑。

然而,也只有半刻而已。

她很快便从这样一种飘渺空茫的境界中挣脱了出来。

诚然,无爱,便无忧怖。

但是真要是这么样,这人生过的也未免就太没意思了。

况且她之前失去记忆,曾经远离了情爱,此时回想起来,也并没觉得自己过的多高兴。想她自从穿过来之后,真正快乐的时候,真是寥寥可数。但是,肯定是包括与小白的友谊之情,和他的相爱之情的。

没有这些情意和爱意,她想,可能她真是连一年都撑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