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专门跑去禾庐，跟婷婷说，苏东坡有句词，得释道之ใ三昧：回首向来萧瑟处，也无风雨也无晴。切都是过眼云烟而已，应该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无论是居庙堂之高，还是处江湖之远，总要乐呵呵的。人生不过短短几十年，何必跟自己过不去？其实现在正是我们的黄金时代，而所有的黄金时代，都是以“虽然但是”的方式存在：虽然有好，但也有不好；虽然有不好，但也有好。怎能不好障目，而不见好呢？婷婷微微笑，说：你很让人放心。我问这是什么意思。她说，你很乐观，什么都不能打倒你，所以让人放心。我说，你可不能“放心”。孟子曰：求其放心而已。你把心放了，我到哪里去抓呢？她说，你这是偷换概念
女生回过头来，看到两张面无表情的脸。她自己都有点疑惑：我是不是感觉有误啊？就转回头去。刚会，邵飞又拉了把。女生回头，还是两张茫然的脸。离子烫这回明白了，不过没有发怒，也没有逃跑躲避的意思。这种事，不反抗就是鼓励。邵飞就拉了最后把，逃之夭夭。他以为ฦ与她只是萍水相逢，大家走过路过，然后错过。不料班级同学聚会，竟发现离子烫是跟自己个班的！世界小成这样，也真有趣。不过后来分班，离子烫跟我个班，邵飞和如花被分到二班了。我们班是花园，二班是侏罗纪公园，邵飞整整四年都不能释怀。年后，个下午，离子烫满世界地找邵飞。当时邵飞正在操场上踢球，听人说离子烫在水吧里等他，不解何意，但还是屁颠屁颠地去了。晚上回来，他跟我们叙述了约会的情景。离子烫问他：你觉得我怎么样。邵飞说挺好啊。离子烫说我觉得你也挺好的。邵飞说那怎么办？离子烫说什么怎么办，大家爽快点，既ຂ然都觉得好，那就好吧。——他们就好了。从这个故事可以看出来，谢亚楠是个爽朗自信的人。可是邵飞说，你不要为ฦ外表所蒙蔽，外表是假象，自从谢亚楠成了我的女人，她就担心我会去拉别的女生的头发，还整天查我的手机，看我有没有关系暧昧的女性朋友很有道理，不过我还是不放心，我决定趁这个机会，进行次爱情大调查，便又去请教陆杰。陆杰的故事也与众不同。大刚开学那会儿，我们俩块去排队领ๆ书。看到前面女生拿着本安娜?卡列尼娜，我就叫陆杰帮我借来看。不料有几个人来插队，我们跟那女生的距离远了些。还书的时候我喊了声“喂”，她没听见；又喊了声“书”，还是没听见；我就直着嗓门大叫了声“安娜”！这下听见了。
除此之外，我还与她有过几次“亲密接触”，那都是为了履行对她爸爸的承诺，无意间制ๆ造出来的。有几次放寒假，回家的车票非常紧张，我便在周末去排长队买票，这样座位就挨在起，应了诗经那句“有女同车，颜如舜华”。但也无甚话说，我般是摸出本书，看上路。或者仰靠在位子上睡觉。唯的次，我掏出本路遥文集来看，她突然问我：你也喜欢路遥吗？——这是她第二次跟我说话。我说是的，很喜欢路遥，因为他的每个文字都像粒米那样纯净。她便对我嫣然微笑，其中含有欣喜之意，像是遇见了知音。我理解这感觉。
时耶命耶？历史唯物主义是真理，但是无疑，它是很讨厌的真理。
我想，我还是从现在就开始“切”吧。
——要是神学还就好了，要命的是在神学的外表下掩藏着神棍学的本质。神棍学是什么？把各种学说拿来打架，打出本圣经卖给他的信徒，以此换取名声和稿费。这是种学术邪教。作为个没有受他蛊惑的人，我要不遗余力地寻找他学说中的漏洞，展示邪教的害人本质
按照王小波在万寿寺中的分法，春晓属于妓女中ณ的自由派，离经叛道，天马行空，与学院派的老妓女形成鲜ຒ明对比。——有必要交代的是，在万寿寺中ณ，有个老妓女，她属于学院派；有个小妓女，她属于自由派。学院派有许多清规戒律，比如不能ม看到男人那话儿，看到就属于不贞洁。老妓女有个师姐，由于不小心看到男人的东西，就上吊自杀，死前不忘挖掉了自己的眼睛。还不能吃黄豆，以免在男人面前放屁。老妓女有另个师姐，由于不小心在男人面前放了个屁，也上吊自杀，死前不忘用个木塞塞住了自己相比之下，自由派的小妓女就不为这些清规戒律所苦。但春晓怀揣为人民服务之心，却又与小妓女迥然有异，小妓女本质上也是个人主ว义的。但为人民服务与自由á主义并不冲突，因此春晓在大体上仍属于自由派。
江帆追了出来，问这是怎么回事，好像她妈妈认识我似的。我就跟她讲了那件事，我猜她妈妈定是把我当成个小流氓了。她听得哭笑不得，随后也忧愁起来，说我没有学历，这的确是个问题，要知道，她妈妈直是想把她嫁个怎样怎样的人的。
我点头笑，说我知道了。
她赶忙让我不要误会，她没有别的意思，她把这个说出来，只是为了说明，她妈妈那里，她需要下点功夫。
我继续点头微笑。心头的疼痛像潮汐样汹涌上来，我即将要伤害这个深情的女孩，我该怎么办呢？
我仍然去卖烤红薯，仍然去地下通道里弹吉他。她说，我最喜欢你唱生有你，为ฦ什么不唱了呢？
她说，如果有天，你专门为我弹唱这首歌，我会跳进你的吉他盒里，把自己作为ฦ代价。
我听她说了这话，就抬头看看她，丢给她个不知所云的微笑。
冬天过完，我卖掉烤箱，悄悄地离开那里。
我决定回到千里之外的学校，把大学的最后年好好过完。满心的对江帆的歉疚稍稍缓解了由婷婷带来的疼痛，我终于恢复了点面对生活的勇气。
这来之不易的勇气在火车站立刻获得了用武之地。我看到在那个乘客稀少的火车站里，有个与众不同的售票员。她没有穿工ื作服，而穿着件艳红的衣裳，在四周灰色的背景里，像朵熊熊开放的桃花。于是我靠着不远处的柱子站着，专心致志地瞧着她。业务不繁忙，她有着自己的消遣：百万\小!说。然而那双桃花眼根本不能为字纸所吸引，不时无聊地四处张望。终于，她的视线遇见了等候多时的我。我朝她微微笑。她怔，也报以笑。我便走上前去，说：你喜欢百万\小!说吗？她没有吭声，略带羞涩。我说：那你看过莎士比亚的麦克白吗？她摇摇头，说没有看过。我便大略给她介绍了剧情，然后说，麦克白夫妇在犯罪后的那个凌晨，有人突然敲门，那是古往今来，在文学作品中ณ最惊心动魄的敲门声。她用迷茫的神情问：这怎么了呢？我说，我听着你的声音，就像麦克白听到那个时刻的敲门声，心里扑——通扑——通的。——你为什么这么漂亮呢？她的羞涩登时增加了强度，深深地低下头去。我又问：你知道米兰?昆德拉吧？她抬起脑袋看着我，娇俏的眼睛里满是娇羞。说：嗯。我说：那你肯定知道那句通过他的嘴巴而名闻天下的谚语：人类思考，上帝就发笑。——当时，她已经从我的表情里察觉到了不怀好意，但还是忍不住说：嗯。我说：上帝ຓ现在定在发笑，因为我正在思考件艰难的事此时，我的不怀好意已经展露无遗，她肯定强烈地察觉到了，可到底憋不住，问：你在思考什么呢？我说：我在思考怎么能知道你的芳名，以及你的手机号。
结果，我知道了想知道的切。
在火车上，我长久地看着她的手机号，最后按了删ฤ除键。灰暗的情绪又涌上心头。这时，个诡异的人莫名其妙地浮现在我的脑袋里，他是帮助朱棣完成“靖难之役”的姚广孝。当朱元璋芟夷群雄，匡天下，太平盛世指日可待，姚â广孝却对朱棣说出这样句话：我可以送你顶白帽子。——当时朱棣已是燕王，“王”上加“白”，大家都知道这是什么字，而朱棣并不是太子，可知姚广孝要干什么。此后，他为ฦ朱棣出谋划策，搞定了朱允炆，将朱棣扶上御座，变为明成祖。明成祖知恩图报，论功行赏，赐他美女，他不要；赐他宅邸，他宁愿住在寺庙里；让他当很大的官，他却在退朝后身缁衣，恢复和尚打扮。但不管怎么说，他毕竟功成名就。可当他返回故里，去看唯的亲人——他姐姐时，她却闭门不见。去见当年的朋友时，人家连连摆手：“和尚误矣，和尚误矣”，赐他碗闭门羹。此时的姚广孝，心头茫然而忧伤。他没有口腹之欲，不存声色之想，而把全部精力都投入了两ä项艰苦的事业：读书和造反。成功之后，却舍弃了成功者的荣耀和快乐。他为的是什么呢？有人给出的答案是：展胸中ณ抱负，不负平生所学。但我总能想到个形而上的答案：天命之ใ谓性，率性之谓道。人的生，总要为某种天赋服务，死而后已。——我招惹了这么多姑娘，却不知目的何在。既不想做露水夫妻，也不想长相厮守，难道我有着招惹姑娘的天赋，要为ฦ这种天赋服务，死而后已吗？
我似乎有必要进行场革命，实现人定胜天的伟大预言。
怀揣着这个伟大抱负，我到了重庆菜园坝火车站，直奔寝室。
小说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
正是周末的晚上，我推开寝室门，个窈窕的背影正站在我的床头，盯着我的书架发呆。她发呆如此投入，以至我开门都没惊动她。而她的背影如此美妙，我也不知不觉地发起呆来。无论如何，我的藏书不够丰富，而且书架上也没有观赏性工艺品，她死盯不放，这是什么意思呢？当我呆到这层，便决定打破寂静，问她：请问她听到人声，霍然转过身来。这次华丽转身，给我的感觉，似乎用郭靖初ม见黄蓉时的感受来描述是最合适的：只觉耀眼生花，不敢逼视。似乎ๆ还可以套用隋朝大臣杨素的句话：臣不忧美色，但恐美色来逼臣。
我再次发起呆来。
她微微笑，说：你回来了。
春晓！？
传说中，有个哥们去见女网友，结果没料到对方如斯之美，激动逾恒，口吐鲜血，当场挂掉。那个女网友，难道就是春晓不成？我瞧着她靓丽的笑容，不觉也笑起来，说：长这么美，不怕天打雷劈吗？心里感叹：在某种意义上，她做小姐，实在是功德无量。很多美丽的贞洁女人，多少男子垂涎欲滴，想亲芳泽而不可得，春晓遍撒春色在人间，犹如春风吹过，非但江南之岸，而是江南江北，大地皆绿，真个是物无上下，众生平等。这不是菩萨心肠是什么？春晓仍是微微笑，并未对我这句高质量马屁有太大反应，像是个女王，阿谀之词终日盈耳，已经麻木了。我简直怀疑，嫖客们在与其交欢之前，先要在她的石榴裙前行三拜九叩大礼。
我把肩膀上的东西放下来，屁股坐到เ床上，两眼发怔，感觉到浑身的疲惫。
你回来了。春晓又说，微笑的眼睛里夹杂着说不清的点东西，让我有些感动。我问她什么时候来的，住在哪里。她没有回答我的第个问题，而直接告诉我：她住在禾庐。我跳了起来：“禾庐？你怎么找到那里的？”她说婷婷告诉她房东的电话，她按图索ิ骥，上山找到的。我又问：那ว房东怎么肯让你住进去呢？她说：婷婷早有安排。
不算遥远的时光犹如回归的候鸟，倏地落在了我的心头。些几乎ๆ被扔进心灵暗箱的记忆，像沉到水底的鱼儿，突然被种灵光乍现的饵料诱惑上了钩，下被甩到เ了明亮的水面上。我突然意识到เ，原来婷婷早就开始安排“后事”了，这包括那次去寝室里公开我们的事，还有对春晓的安排。这发现再次让我难过不已，我走到窗户边，看着外面，默默发呆。
良久ื，我回过头来，看见了春晓温暖的眼睛。
她让我洗洗，好好睡觉，她现在上山，我以后可以去禾庐找她。我问如花是不是仍住在山上，她说是的，他们常常块上山。我不放心她个人走，就决定跟她块上山，去如花那里睡。
我们在山顶上遇见了如花，他低着头，腋下夹着根木棍，步履匆匆。我问他此棍何用，他说路上有狗，用来防身。问他意欲何往，他说要去吃烧烤。然后他向我们提出建议：同去同去。于是同去。如花告诉我，自从我去而不归，发生了很多事，但以最近发生的事情最为可恨。说是某年月日，他去图书馆百万\小!说，进门之时，与个女生差点撞个满怀。这种事所在多有，不足为奇，他也没放在心上。百万\小!说半晌，尿急，奔向厕所。出门之时，那女生恰好如厕归来，两人差点又撞个满怀。这两次不太愉快的巧合使两人都充满戒备，于是互相瞪视眼。良久之后，如花又拟出门，担心再与那女生相撞，便先朝门口看看，确定“门可罗雀”后，才放心出去。然而巧得跟闹鬼似的，再次与她“面面相觑”。话说再再二不能再三，这却再三了，两人的感觉发生了变化。这次没有恨恨对视，只是各自面无表情，落荒而逃。如花心说，如果再呆在这个阅览室内，保不定又会来下，还是转移阵地为妙。于是他更上两层楼，去了借阅室。然而，当他在书架中走来走去，伸手去拿某本书时，只女生的小手同时伸来——还是那个女生的。事已至此，天意不可违，于是尴尬笑后，两ä人开始聊天。聊到后来，互相留下手机号，成为朋友。朋友者，按照ั周华健的意思，那就是“朋友生起走”。问题是如花现在已有了女朋友，三个人起走，无论是对他女朋友，还是对这个新朋友，都有点不够朋友。于是开始了剧烈的心灵挣扎。挣扎至某晚，那ว女生约他出来逛铁路，对他说，她将回趟成都，有事情要办，恐怕很久不能相见，所以在分别之前，拉下手吧。如花仰观天文——其时明月在天，俯察地理——其时清影在地，心想不出点小轨，如此良夜何？便决定去拉。可是他用来俯仰天地的时间太多，女生以为ฦ是无声的拒绝，愤然离去。过几日给他发短信，宣布绝交。如花打她电话，已经停机，估计是故意用完话费，然后换号了。上解释，已经不见她的踪影，想来已๐将如花拉入黑名单。如花愤懑不已，无可排遣，便整日去学校草坪之上亲近大自然。今日清早，只小鸟从天而降，落在如花身旁，目不转睛，瞧着如花。如花细观此鸟，憔悴消瘦，目中ณ含悲，像是只刚失恋的爱情鸟。所谓嘤其鸣矣，求其友声，难道此鸟深知如花心病，与他同病相怜，欲来结识？但如花认为人鸟殊途，还是不相为谋为好。于是转眼不再看它。此鸟遭到冷落，甚感无趣，几分钟后，便飞冲天，振翅离去。大约过了半个ฐ小时，它去而复返，再次落到เ如花身边。这次它眼中有了奚落之意，像是嘲笑如花痛失女生芳心。如花大怒，如同看到เ了房东的臭狗球球。便伸手抓，将小鸟抓在手里，然后举起来，想将其摔死。突然又觉得，这个刑罚不够重，咔嚓下，它便呜呼哀哉，岂不太便宜它了？便将它放在地上，思索ิ比满清十大酷刑更酷的刑罚。这傻鸟似乎决意以身试法，现在罗网已๐开，它也不趁机逃去，就那么静静等待。如花想了半天，不得要领，便将它装在兜中，准备想出妙法后，立刻行刑é。这鸟不鸣不叫，不动不挣，在袋中已有整整天。
说到此处，如花伸手掏，便将只鸟儿托于掌上。不知是只什么เ鸟，瘦小，灰黑，脑袋上丛翎毛，像是济公的破毡帽。它不则声，对旁人不理不睬，就那ว么瞧着如花，眼中似乎确有揶揄之色。如花见，又恨得咬牙切齿。春晓刚将口水噙在嘴中，目睹此状，便仰观天文，俯察地理，看看如花，又看看我，最后决定我最好欺负。于是“噗”地声，将口水全数喷在我身上。她又笑又呛，又深感抱歉，以手来擦我胸前水渍，可终于支持不住，整个人趴在我肩上。我见她咳嗽得辛苦，只好轻轻拍打她的脊ิ背。这个烧烤店顾ุ客众多，大家纷纷侧目而视，只见个人手托小鸟，对面的美女笑得要死要活此情此景，甚是匪夷所思。我看春晓笑得浑身发抖，若不用另种情绪消解之，真不知何时是个ฐ尽头。便跟如花说，传说中，有种鸟儿，它从离开巢|岤的那刻起，就刻不停地寻找，直到找到称心如意的荆棘树，才停歇下来。然后，它将胸膛深深地刺进这根最长最尖利ำ的荆棘上。在奄奄息的时刻，在那ว蛮荒的枝条之间，它放声歌唱。这是它生中唯的次歌唱，然而那歌声比世界上切生灵的歌声更为美妙，云雀和夜莺都黯然失色，整个世界都在倾听，上帝也在云端微笑这就是荆棘鸟的传说。难道你这鸟儿就是传说中的荆棘鸟？如果是这样，那就找根荆条，将它刺๐死，这是最美丽的刑罚。
说到เ这里，我突然又想到个故事，便说给他们听。
我很小的时候，有个女人就很老了。她老得只剩下颗牙，有天吃东西，还塞牙了——她吃藕，牙齿塞进窟窿里。当然了，这是开玩笑。但她的确牙齿稀少，所以我们叫她“老豁牙”。她的门口有两棵树，棵是枣树，另棵，还是枣树——这不是故意抄袭鲁迅先生，因为她确实有两棵枣树。枣树面前人人平等，不分伟人与豁牙。每到秋天，树上的枣子就像簇簇红色的小火苗。这个时候，就是我们与老豁牙斗智斗勇的时候。
我们很恨她，因为我们想吃她树上的枣子，而她不让，她每天像看守女儿样看护着枣树。于是我让伙伴们把她的孙子抓来，在离枣树很远的地方打屁股，打得鬼哭狼嚎。她听到เ了，便赶去解救。于是我们爬上枣树，晃，枣落如雨。
但有人不恨她，相反，还对她好得要命。那是个老疯子。他每晚都要去河边找宝，找到晨光熹微，便将宝贝悄悄放在老豁牙门前，再满心欢悦而去。这些宝贝包括：贝壳，碎玻璃，废铁片，等等。早上，老豁牙开门，看见那些宝贝，便满面愧色。
我对这切茫然无解，去问爸爸，爸爸说我还小，不懂ฦ。去问老疯子，他只会嘿嘿傻笑。我心中恼怒，便将他的篮子里面装着宝贝骗过来，伸到河边，装作要扔的样子。这可要了老疯子的命，他“嗬嗬”叫着，不顾切扑了过来。我闪，他便“扑通”掉进河里。正是冬天，他从河里爬上来，抖得像是通了电。但他不管，边发抖，边来追我。我蹦蹦跳跳，好歹让他跑得暖和了。
后来长大了点，终于解开谜团。原来老疯子年轻的时候，跟老豁牙是情侣。老疯子很英俊，老豁牙很漂亮，天生对璧人。但到了谈婚论嫁的阶段，老豁牙决定嫁给个富人。她是个很理智的人，爱情与婚姻是分开的。老疯子苦苦哀求，换来的只是讥笑和嘲讽。
我们那里直流传着个故事，说是日本鬼子进中国的时候，家财主为了躲避日寇，便将金银珠宝装ณ船运走。不留神，箱珠宝就掉落水中。后来河水回落，人们在河边捡到过两块，之后，再无所得。老豁牙对老疯子说：你要是能把那些宝贝找到，我就嫁给你。
老疯子就疯了。
此后他夜夜去河边找宝，直找到如今。
老疯子只在个地方找，然而找了很多年，那些“宝贝”从未被找完。原因是人们同情他，每到傍晚，便去河边放点“宝贝”在那里。
我听了这个ฐ故事，很为那次欺负老疯子的行为ฦ羞愧，以后也加入了给他提供宝贝的行列。
多年后，老豁牙病殁。爸爸写信告诉我，清理她的物品的时候，发现满屋子都是“宝贝”。而老疯子似乎突然不疯了，他不再找宝，天天跑到她的坟上唱歌，唱的是忧伤的情歌，那是他年轻时唱过的。天晚上，那撕心裂肺的歌声戛然而止，人们的心里同时沉：老疯子死了。
再也无法入睡，爸爸和妈妈起朝坟地走去。在那里，他们看到เ黑压压的人群，几乎所有人都来了。那是个多年未见的宏大葬礼。
我常常想起他最后的歌唱，那歌声应该是荆棘鸟样的吧？
这番话太过凄美，春晓笑声止歇，如花默默无语。后来他决定将小鸟放走，想来是感我此言，心生恻隐。
这次矫枉过正，竟让大家愀然不乐。后来如花转移话题，跟春晓就文化问题，展开了学术探讨。看来他们俩厮混得很熟，两人随意说笑，我倒插不上嘴。如花对春晓说：总感觉你很有文化——太有文化了，简直让我等汗颜。春晓笑，说，这都是拜余大师秋雨所赐，他最火的时候，小姐们人手册文化苦旅，要是不学点文化，会被业界ศ耻笑的。我心说余大师可真是我们老余家的骄傲，快达到柳永的高度了——当年柳永有新作问世，立即在青楼传唱，余大师比起他，似乎也不遑多让。如花说，说起余秋雨，有女作者在网上发帖，说是愿意跟他夜情。你怎么เ看？春晓说，我不看，因为这就像日本1片，女主角靓丽迷人，男主角却丑陋不堪，不好看。如花哈哈大笑，说我是问你的看法——你愿意不？春晓看了我眼，似乎有点不好意思，没有回答。如花又问：余秋雨认为，由“老”变“大”是种退步，所以他便“退而求其次”，由“老师”变为“大师”。你有什么看法呢？春晓说，由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变为“大人虎变”的“大人”，这个ฐ退步，可真大啊。如花问：余秋雨与他的妻子马兰，你觉得两个人配吗？春晓说：很配，不过要是把两人的职业做个交换，那就更配了——余秋雨越来越像个演员，而马兰倒越来越有文化。将来余大师寿终正寝，可以用周星驰的句台词作为墓志铭：其实，我是个演员。当然了，这只是我的建议。他最喜欢的墓志铭，恐怕是这样句：谁敢比我有文化！如花再次哈哈大笑，他问春晓：为何对余大师这么恶毒？春晓说，我不觉得这恶毒啊，实事求是嘛。退万步，即便是恶毒，也是余大师求之不得的，他不是认为“谤满天下，名亦随之”吗，我这是增加他的名气。
我在旁边听着，突然想拥抱春晓，这个美丽而聪慧的女子，于只言片语之间便散发出巨大魅力。这个冲动让我暗暗吃惊。
酒终人散，我和如花将春晓送至禾庐门外，便返回住处。
如花没有问我因何久ื不回校，也没有问起婷婷，他似乎什么都知道了。谈起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如花津津乐道，说他们成功上演了肖申ã克的救赎，合众人之力，造出了个“法律人”——这意思是，我虽然不在，但是学校的各种规章制度，我无违反，全部“循规蹈矩”，毫不差ๆ。当然了，这都是他们代我干的。他还说起春晓，说她来这里好久了，每天下山去图书馆，呆就是半天。中饭和晚饭后，她会去寝室呆会，看看我回来没有。有时候大家去听有意思的课比如心理学，或者有意思的讲座，她也跟大伙起去。因为她的存在，我们寝室蓬荜生辉。他们没有告诉别人她的职业，而且，经兄弟们合议，她压根不像个小姐。——哪有个小姐，能有这么优雅的气质，而且这么好学呢？我突然想起来，问如花：她没有在禾庐里“接客”吧？如花有些恼怒，说我刚才说的话你压根没听进去，人家压根就不是小姐，怎么会“接客”啊？我微笑摇头，说你应该记得倚天屠龙记里殷素素对张无忌说的话：不要相信漂亮女人，漂亮女人最会骗人。你们是被她的美貌迷惑了。——此时，我想起赵如玉，还有婷婷，她们都骗了我，虽然是极端的善意。如花不以为然，说谁被骗了还不知道呢。不过，他说，有点是谁都骗不了的，那就是，春晓对你非常好，人家千里迢迢地赶过来，就是为了等你这个我承认，与春晓交往，身心俱都甜美酣畅ม，好似水流平地，无丝毫限制，可以任意所之。又如晒在春日暖阳下，不必有任何顾虑，闭目享受就好。这种感觉，在别的任何女生那里包括婷婷，我都体会不到。所以她无论是做什么的，我都把她当好朋友看。如花问：仅仅是好朋友？我说：那还能怎么样呢？如花说，由á于春晓的到来，陆杰查了历代名妓。柳如是虽然出身风尘，却不是配钱谦益绰绰有余？还能ม让陈寅恪献上部大书，往死里赞颂呢。况且，春晓未必是小姐我没有说什么เ，只是在心里奇怪，春晓究竟有什么魔力，让这帮家伙如此倾倒？
我很快就找到เ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