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有得你受!”百晓生再瞪她一眼,扯起她的袖子朝屋内走去。
五日之约很快就要到了,这数日内,全府上下都能感受到盟主发自肺腑的喜悦,他笑如春风,音若洪钟,连带着步履也轻快很多。
庞弯停住咀嚼,抬头朝他嫣然一笑:“喜欢。”
庞弯当然知道那是一种什么เ样的神情,那是很不喜欢,但暂时拿你没办法的厌恶之ใ情。很快她就找到了这种神情的来源——待遇又一次特殊了,别人都骑马,唯独她被安排进顾溪居的车里边。
“你有这样的好功夫,我却不能跟你打一架,真是可惜。”她脸上显露出无比的遗憾来,“也许能ม因为跟你过招而参悟到更高境界呢!”
微微起伏的古铜膛赫然跃入眼帘,庞弯一个激灵,抓起身边的袍子就跑过去:“给,赶紧穿上!”遮住你的春光外泄!
庞弯被他这凭空飞来的一句说的愣住,低头瞅起自己身上的白纱裙ำ,不知道有何深意。
百晓生平时事务繁忙,并不常来找她,这次郊游是因为她听说京城附近有个菩萨庙求签十分灵验,便央求百晓生带她。庞弯难得提要求,百晓生也就应允了。
酒过三巡,屋子里的气氛热闹起来,高人们相互大声说笑,话题渐渐打开。
“说书这么长时间,应该见多识广。”少女微微颔首,又道,“你今日在酒馆中讲的事,有多少是真的?”
这天她正边走边幻想自己跟顾溪居之间出现了第三者时,忽然被人撞了一下。
纸条上明明白白写着:“取武林盟主顾溪居项ำ上人头。”
庞弯没说话。
她心里念着被藏起来的水银镜,那是教主ว从波斯ั教里顺手捎回来的。
淡得最后她嘴巴里快淡出个鸟儿,整个人又黄又瘦分外干瘪,差一点就要咽气的时候,终于有个大叔将奄奄一息的她从山洞里抱了出来。
“我靠,谁把那魔镜放到圣姑房间里去的?她的癔症又犯了!”
最后一个流氓即将倒地前,那双眼睛的主人忽然开口:
“加五人,一等。”
眼看胜利在望,庞弯正欲收手离开,身边忽然多出好几个ฐ来路不明的黑衣人。他们一言不发朝她发动攻击,招招皆是夺命狠戾的绝杀。
这几人功夫远在刚ธ才的流氓之上,庞弯崴了脚๐,酒劲一冲,应付得渐渐吃力起来。
稍有晃神,忽然一柄利剑斜斜ฒ擦过她面颊,削掉半截青丝。
杏眼中ณ闪过一刹那的惊慌失措,随即喷出熊熊火焰——敢打她的脸?这群人竟然敢伤害她可爱美丽的脸?要知道坏蛋们打哪儿都行,就是不能伤了她要用来成就霸业的脸!
只听“啪”的一声,金鞭狠狠砸向那差点划ฐ伤她的人,那ว人被震得后退十余步,口中喷出大口鲜血。
“划她的脸!”那人捂住口摇晃喊一声,英勇倒地。
剩余的黑衣人顿时改变招数,使出各种武器连环直击她面门——刀剑爪钩๗钉,棍枪叉圈,大有不把她的脸撕烂决不罢休的架势。
弱点被抓,庞弯不得不左晃右闪尽量躲避,胃里的酒几乎都要颠的翻出来,忍无可忍至之际,袖中红色小针悄然滑出。
忽的一阵风掠过,场中的黑衣人仿佛被施了定身咒般纹丝不动。
“姑娘,受惊了。”
一位面色苍白的灰衣男子落地转身,朝庞弯施施然抱拳行礼。
庞弯没答话,只是牙关紧咬脯起伏,气直喘。
“贼人已被我点制服,姑娘无需担心。”
灰衣人再度朝她拱手,彬彬有礼。
“为何救我?”庞弯冷脸看他,保持攻击姿势,神情未现毫放松。
灰衣人嘎嘎笑两声,朝她身后一指:“此乃我家少爷命令。”
顺ิ着他手指方向看去,庞弯发现巷口不知于何时悄然停了一辆高大的马车。那辆车甚是奇特,从马匹到车身统统全黑,就连马夫脸部都带着黑色头罩,整辆车仿佛幽灵王的坐骑,刚刚自地狱驶来。
“禀少爷,人已救下,平安带到。”
灰衣人对着马车遥遥通报一声。
静侯片刻,漆黑如墨的布帘忽然掀开一角,露出里面几缕昏黄的光线。
“姑娘,请。”灰衣人朝庞弯恭敬抬手。
庞弯回头看了那灰衣人一眼,嘴角扬起春花般灿烂的笑,满不在乎的朝马车走去。
近了,近了,已经看见车中如豆的灯火。
她眼中有亮光闪过。
近了,近了,已经看清那只白玉般挽住布帘的手。
只听砰的一声,庞弯凌燕飞空跃起翻进车内,同时手中ณ金鞭一拉,牢牢锁向车中人咽喉。
“你是谁?有何居心?说!”她如饿狼猛虎紧盯来人,眼神凶狠语气凌厉。
——整套动作完成不过在电光火石之间,一气呵成如旋风过境,不给别人半分手的机会。
那人身子一顿ู,缓缓转过脸来。
“是你?”庞弯一怔,手中力道微松,鞭子也从那人修长的脖子上滑下半寸。
正是前几日在酒楼上偷看她的金冠公子。
“姑娘!何必如此!”
灰衣人在车外高声唤一句,他神情焦急,却不知为何并不敢迈进马车,只在原地踌躇。
“拿开。”公子瞟了脖子下的武器一眼,面上掠过些许厌恶。
庞弯目光灼灼红唇一抿,手中金鞭重新拉紧ู:“你是谁?”鼻尖几乎戳到对方脸上。
“我家少爷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姑娘万万不要以怨报德!”马车外沙哑的声音又响起。
庞弯望了望公子,见他自始自终面色平静,琢磨片刻,终于还是将鞭子移走。
“你跟踪我?”她退到软榻上,偏头打量他。
公子没说话,只是以一种极其优雅的姿势,弹了弹自己被弄皱的衣领。
“你当真只是刚好路过?”见他默不作声,庞弯起身想凑得更近。
不想却动到了扭伤的关节,“啊”的惊呼一声。
“受伤了?”公子开口,声音像他人一样矜持。
“伤了脚踝。”庞弯悻悻撩开裙摆,脱掉了鞋和袜,一只雪白小脚露出,五指粉红如花瓣。
公子飞快别开眼睛。
“有没有药酒?”庞弯不甚在意,轻轻用手揉捏起红肿的皮。
“没有。”公子蹙眉,似是不齿她的行为。
“那麻烦你再拔刀相助一回,送我去医馆。”
瞧着身上到处是破洞的衣衫,庞弯哀怨瘪嘴——除了一张脸完好无损,其他地方淤青红肿破裂少说得有十来处吧,得赶紧ู找地方上药,绝不能留疤!
“现下是寅时,医馆早已关门。”
公子不咸不淡回了一句。
庞弯闻言抬头,瞪大一双杏目看他,水雾盈盈,睫毛忽闪。
公子没吭声。
大眼再接再厉又眨巴两下。
被如此火辣辣的视线瞪着,公子终于清咳一声,道:“倘若姑娘不介意,可以随车去我府中ณ取药。”
杏眼弯成新月,庞弯嘴角高扬,梨涡甜甜:“甚好甚好,弯弯先谢过公子。”等得就是你这句话。
公子望着她诡计得逞后的兴奋表情,端着脸没说话。
“敢问恩公尊姓大名?”庞弯见他终于肯正眼看自己,赶紧笑眯眯拱手,“今日救命之恩,弯弯以后定当涌泉相报!”
“……贺青芦。”
望着眼前蜜糖般的明媚笑脸,公子不动声色挑起眉尖儿。
“我的名字,请姑娘记好。”
可千万,别不小心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