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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部分阅读

梦寒浑身凛,雨杭大惊失色,牧白也脸色惨白了。

“我还是去门外把风,我知道你们要商量大计!你们把握时间,有话快说!”她看了雨杭眼:“我反正跟定咱们家小姐了,她怎么เ决定,我就怎么做!”说完,她就出房守卫去了。

偏偏她的眼泪就落下去了。

“不行不行!这样演变下去会不可收拾!看看现在”她惶恐至极,声音都发抖了:“看看咱们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如果再不停止彼此的诱惑,我们还会做出更可怕的事情来!到时候,你忘恩负义,我十恶不赦,几百层地狱都不够我们下的!”她哀声喊:“快放我出去吧!快放我出去吧!真的爱我,就请保护我!”他悚然而惊,她最后那句话,使他惊醒了。“别慌!”他急切的说:“把眼泪擦了,再出去!”

雨杭也在队伍里,他悲痛而机械化的走着,眼光不由自主的看着走在前๩面,披麻带孝的梦寒,他依稀看到身红衣的梦寒。那天,有阵奇怪的风,吹走了梦寒的喜帕那天,发生了许许多多的事,那天以后,也发生了许许多多的事,而现在,仅仅年零三个月,梦寒,从曾家的新娘๤,变成了曾家的寡妇。世间,怎有如此苦命的女子?

梦寒身缟素,怀抱着才五个ฐ月大的书晴,往前๩步步的迈着步子,每步都像有几千几万斤ภ重。她凄苦的走着,茫然的走着,犹记得上次通过这牌坊时的种种种种。她嫁到曾家来,短短的年多时间,前面有“秋桐事件”,后面有“晓蝶事件”,婚姻中,几乎ๆ不曾有过欢乐和甜蜜,如今,靖南竟这样走了,连以后的远景都没有了。她的眼光,直直的看着前面,七道牌坊巍然耸立,像是七重厚重的石门,又像是七重厚重的诅咒,正紧紧的压迫在她的身上和心上。

这年的春天,靖南忙得很,几乎每天晚上都要出门。到了吃过晚餐,他就坐立不安,找个ฐ理由,就溜出去了。然后,定弄到深更半夜才回家。全家对他的行踪都心里有数,就瞒个奶奶。随着梦寒的身躯日຅益沉重,他也就越来越明目张胆,常常夜不归营了。梦寒对他,早就寒透了心,已经完全放弃了。他不在家的日子她还好过些,他在家的话,不是挑她这个不对,就是挑她那个不好,弄得她烦不胜烦。因而,她对他的行踪,干脆来个不闻不问。可是,靖萱却愤愤不平,因为ฦ,几乎全白沙镇都知道,曾家的少爷,迷上了“吉祥戏院”的个花旦,名字叫“杨晓蝶”,两人已经打得火热。这些日子的靖萱也很忙,本来每星期去田à老师那儿学次画,由á于老师盛赞靖萱的才华,靖萱也๣越学越有劲,就变成每星期去两次。不学画的日子,她也๣忙着练画,生活过得颇为充实。她看起来神采奕奕,越来越美丽了。梦寒和她非常亲近,见到她这样子绽放着光彩,就像朵含苞待放的花,正在缓缓的舒展开它那娇嫩的花瓣,梦寒就会打心眼里喜欢起靖萱来。她不禁常想着,这样的女孩,不知将来要花落谁家?但愿老天垂怜,千万千万别配错了姻缘,像她和靖南这样,真是人生最大的悲剧ຕ!

“这么严厉的家规”她望着靖萱,忍不住问了出来:“怎么还会发生秋桐的事?那秋桐,是怎样个人呢?”

民国十年七月十日,安徽白沙镇。

“奶奶!”雨杭十分感性的接了口:“不要再拒绝我们了,只要您肯张大您的手臂,会有大家子的人等着要投进您的怀抱啊!”奶奶看着雨杭和梦寒,看了好久好久。然后,她吸了吸鼻子,迟疑的说:“不知道杭州那个地方,天气好不好?如果我偶尔去住上两三天,不知道住不住得惯?”

梦寒大大的震动了,她看着奶奶,个ฐ激动之下,竟忘形的扑上前去,把就把奶奶那白发苍苍的头,和小书伦那小小的身子,起拥进了她的怀中,她热情奔放的大喊出声:

“奶奶!你定要去!那儿或者没有你引以为傲的七道牌坊,没有曾家的重重深院,但是,那里有山有水有西湖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那儿有你的子孙,他们已经把曾家的荣光,拓展到了另个地方,那儿,永远充满了孩子的笑声吵声闹声你会发现,这些声音是世界上最美妙的音乐!何况,这些音乐里,还有你的曾孙们所制造的!啊,奶奶,你会爱上那个地方的!”

奶奶不安的蠕动了下身子,对梦寒这种表现情感的方式有些不习惯。但是,几十年都不曾被人这样拥抱过,竟在不安中,感到某种令人心酸的温柔。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变得那么柔软,那么脆弱,居然对这样的拥抱,有些欢喜起来。

于是,奶奶终于走出了她的重楼ä深院,在牧白和文秀的陪同下,去参加了书晴的“开学典礼”。在那ว儿,她见到了久别重逢的靖萱,见到了秋阳,见到了他们那个ฐ结实的胖小子,见到了她从不肯承认,却实在与曾家太“有缘”的卓家人,见到了从未谋面的江神๰父她真是见到了许许多多的人物,每次的见面,都带给她太深太深的震撼和感动。最让她难忘的幕,是看到เ雨杭吹着他的萨克斯风,江神๰父竖着他白发萧萧的头,带着院子的孩子,在那儿高唱着:

“当我们同在起,在起,在起,

当我们同在起,其快乐无比!“

她看到小书晴,她站在群孩子中,唱得比谁都大声。小小的脸庞上,绽放着满脸的阳光。她终于不得不承认,这,才是个ฐ孩子应该成长的好地方!

九九四年八月十日完稿于台北可园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