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点头。我也想到了这一点，到目前为ฦ止，我在生活一直没有取得多少成就，虽然我出版过一本，但我每周只在民政部门挣1้00美元，如果不是每月为杂志社写稿有300―40่0่美元的报酬，还不知如何维持生活呢！现在既然非法金矿已经关闭，这个岗位就确实没有什么值得留恋了。
科里对此话将信将疑，说：“那ว个色鬼在全城共欠了30万的赌债，他有整整一年没露面了，恐怕必须ี通过催债代理人才能ม追回欠款。”
最令我忧心忡忡的就是保尔-ๅ汉姆希了。我是尽了全力来帮这个ฐ小伙的，他父亲曾许诺会使我的余生都过上无忧无虑的日。在帮助保尔渡过难关之ใ后，汉姆希就断绝了和我的联系，甚至连一双长统袜也没送过。我曾期待过他会再送一大堆礼品，或者送几千美元，但除了刚开始使维丽ษ大惊小怪的那几箱衣服外，就再也没有下。我也没有提出任何要求去索取任何东西，那几箱衣服毕竟也值几千块钱嘛。他们虽说没能“使我的余生过上无忧无虑的好日”，这又有什么关系呢？我对于被骗从来都采取无所谓的姿态。
但是他也有心知肚明的东西，从一开始他就从牌架上剩下的牌毫不费劲地算出了这个ฐ神秘的赌客每次赢去了多少钱，一年累积下来，大约有50万美元，误差ๆ不会超过100่0่美元。这是一笔多么可观的收入，既ຂ不用打税也不用和酒店及赌场股东们分成――郭鲁尼伏特不费吹灰之力就从他的合伙人那里挖走了这些钱。
郭鲁尼伏特冷静地说，“我已下令叫赌场经理解雇这张赌台的雇员，他的意见是先将他们调到别ี的档口还会出现什么เ新情况。我知道这只会出现什么情况，最好的办法就是解雇他们。”
希勒先生打电话谈他儿杰拉米参军的事，我告诉他实在爱莫能助，他一再向我施加压力，我就半开玩笑地说如果他的儿是个同性恋，或者可以退出预备役，那样也就不必服现役了。他在电话里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然后表示了谢意，挂断了电å话。两天后，杰拉米来找我，交上了必要的存档件，要求以同性恋为ฦ由退伍。我告诉他这些件将会永久保留在他的档案里，也许在今后的人生他会后悔留下这么เ一个不光彩的官方แ件。看得出他本人也不愿意留下这么一个记录，但结果还是说：“我爸爸认为这总比死在战场上强。”
看得出他是由于感到เ耻辱和羞愧而来道谢的，此时的他几乎就要痛哭流涕了。我告诉他我妻不在家，我将会把他来过的事情转告她，并问他是否愿意进来喝一杯。他说不想喝酒，但还是走了进来，免得因为ฦ拒绝进我家的门而得罪了我。
“不管要我帮什么忙，我都答应你！”科里豪气十足地许诺道。
这些都是在严肃基础上的说笑而已，如果我把在维加斯从来没有注意过一个女人的事实告诉她，她准不相信，但她一定会相信这其的原因――我早已๐对自己是个ฐ不争气的丈夫，不称职的父亲，不能给家人带来幸福，甚至无法让家人过上舒心日而深感内疚，所以我绝对不能以对她不忠实来再增添自己的罪孽了。还有更重要的原因就是我们的性生活十分和谐，称心如意，她是我梦寐以求的性伴侣，我也自信能完全满足她，我对其他女人真的不屑一顾。
我和兰舍都心照不宣的是：我们都是属于能够存活下来的人。换句话来说就是：我们都不是真正的人，在某种意义แ上，我们都是以要从事的写作为借口，招摇撞骗，大言不惭地活下去的骗，其实所有宁屈不死的人都有自己的一套与众不同的充满说服力的借口。
事情是从弗兰克-埃尔克开始的。他比我的年龄大些，也已๐成婚，有两个孩。我们的行政级别相同，工作性质也一样，各人负责自己้管辖的单位，每天所干的事务大同小异，每周所领的工ื资也都是1้00美元左右。虽然他加入了预备役部ຖ队，弄了个ฐ上士头衔，每年也不过比我多挣1้000美元，然而他却开着一辆全新的比翼克牌汽车上班，还特别保管在每天收费三美元的附近停车场里。另外，他非常爱好赌球，什么橄榄ฒ球、篮球、垒球……总之是逢球必赌，一掷千金。我诧异他哪儿来这么多的钱，他眨眨眼睛，一本正经地说自己命好，常捡到钱，后来又说自己้会算命，赌马的押注每次都使马场经纪人叫苦不迭。我知道这些全是谎话，听后一笑了之。既ຂ然他不愿意讲，我也懒得去打听，直到有一天，他请我到第大街的一家意大利ำ高级餐馆吃饭时自己主ว动地亮出了底牌。
郭鲁尼伏特转过身来，心平气和地说：“错误人人都会犯，只要不是致命的就不要紧。你以后还会犯更多的错误。”他把饮料喝完后才问：“你知不知道佐顿为ฦ什么要自杀？”
知道我进来，她转过身去，说：“你抛弃了我！”我一下笑了起来，因为她说的不是事实，况且这不是她婚后习惯使用的说话的方式――很久以来她都表现得那么เ成熟、老练、颇有城府，这回却直截了当地说出了自己的感受，就像她在写作班写的那样缺乏含蓄和幽默。她的老实使我笑出声来，我真高兴自己้能ม够控制局面，跟她和解，于是我尽量表现得机灵、风趣、温存，让她放心，让她不再对我的出走耿耿于怀。
。
我们的车开到家时，维丽已经在等我，她快步迎上来吻我，脸上流露着困惑和恐慌的表情。我们三人在厨房喝咖啡，维丽依偎在我身旁，轻轻地抚摸着我。“我不明白，”她终于忍不住说，“你为什么เ不和我说真话？”
我将会永远记住这位年轻的医生，他的样就像电å影那些标准的医生，特别是他平易近人，从不装腔作势的作风令人不胜感激。这天他开了很多吗啡让我带回家，捧着如此大剂量的麻醉药，我有点纳闷，不明白他这是为ฦ了什么เ。直到เ手术后几天，科恩医生兴冲冲地对我说：“小伙，你患的是胆结石，检验却查不出来，我们是根据你的症状来诊断的。手术证明了我们的诊断完全正确，果然是胆结石，好大的一块石头啊！告诉你，除了这块结石，你没有其他毛病。手术时我给你仔细地全面检查过，你尽管放心好了，很快你就会重新า壮得像头牛似的！”我当时根本不明白他到底指的是什么，足足过了一年以后，才意识到他那么高兴是因为在我的腹腔里没有发现癌细胞，才知道他不愿意在离圣诞节仅一个星期的时候给我动手术是担心我会以为自己身患绝症而万念俱灰。
在赌博，有一类赌客无论和谁一起赌都让人觉得愉快，还有一类赌客却是和所有的人赌都令人生厌。在纸牌赌档最讨人厌的赌客就是那种不管是押赌客的还是押庄家的注，拿到เ头两张牌时总是慢吞吞地把牌挤开自己看后，又紧紧ู地捂住久久ื不肯翻开，让全桌人都等得不耐烦的家伙，我就是准备扮演这种最讨厌的角色来激怒A先生。
科里这个人没有或者说看起来没有什么เ不可思议的地方，他是个典型的技艺高超的赌徒，居然有本事在四副牌一组的21้点赌博算出牌来，在百分比的赌博他更是个顶尖级的高手，可以说他已经是个ฐ职业赌徒了。墨林最不适合赌博，太认真和太情绪化，佐顿则是个头脑冷静，善于抽象思维的赌徒，但他对自己却不抱任何幻想。在目前，他和他俩都属于同一个档次，都是赌场里的亡命之徒――全是些即使逢赌必输，依然为ฦ了赌而赌的疯！在佐顿看来，就像战场上的烈士非死不可一样，赌徒也必定以输而告终，他们几个ฐ最终也都会把赌本输个精光。也许除了科里，他们都得离开赌场。科里是个既当拉皮条又当招待员的角色，总是在设法欺骗赌场来占便宜，有时他和21点赌档的庄家合伙来和赌场作对，这可是个弄不好就粉身碎骨的危险游戏。
“我给大家选择了一个ฐ什么样的目标，我自己心知肚明，它似乎显得不可抵挡。你千万得当心，我是个很有心计的说书人，不是一个多愁善感的艺术家。我还留有一手，足以让你们大吃一惊。”
我从来没有机会过蒲鲁斯ั特的，所以只能点头表示同意，但是其他人的作品我全看过，实在不明白海ร滩别墅、汽车、电视怎么取代得了这些伟大的杰作？
奥萨诺继续说道“人人都说《安娜-卡列宁娜》是部ຖ杰作，其实是堆废话连篇的垃圾。它描写一个受过教育的人物向妇女屈尊。作者根本没有提及那位妇女的感受和想法，只是为读者提供了那个时代的时间和地点等常规观念，然后就花了300页的笔墨来描写如何管理一个ฐ俄国农场。他自己呆在那里就以为人人都会去热爱那个鬼地方似的。又有谁会去关心那ว个笨蛋佛朗斯基及其灵魂？上帝啊，我不知道哪个ฐ国家的作者更糟，到底是俄国人呢还是英国人？那该杀的狄更斯和脱洛勒普，什么屁都没有竟也敢写上500页，居然还毫不在乎，他们都是在用种花草之ใ余的时间写作的。法国人写的作品就短得多了，但那个巴尔扎克同样叫人受不了，我不欣赏他！我就是不赞成今天竟然还有人主张看他的作品！”
他喝了一口威แ士忌酒，叹了一口气说：“他们谁都不会使用语言，除了福录贝尔都不会使用语言，而福录贝尔也不那ว么เ伟大。其实美国人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去，那个鸟人德莱塞甚至连词义都未搞清楚，他是个盲！我就是这个意思，他是个土著居民，整整写了9๗00่页无聊的废话。这些鸟人要是生活在今天，谁都无法出书，即使出了，艺评论家也会宰了他们，孩啊，他们是在那ว个时代出书的，当时没有竞争！”他停顿了一会儿，不安地叹着气，又继续对我说：“墨林，好孩，像我们这样的作家正在消亡。设法另外找个职业，到电视电å影部门去混混也比现在强，比现在的工作容易做得多。”他感到累了，就躺到特置在办公室用来午休的睡椅上。
我设法使他振作起来，于是建议道：“为《绅士》杂志写篇反映这种观念的章会妙不可言，先列出部左ุ右的古典，然后逐一扼杀它们，就像你那篇抨击现代家的章那样。”
奥萨诺开怀大笑：“上帝啊，那太有趣了。那ว篇章我只不过是闹着玩的，把它当作权力游戏，有意激怒大家，使我有更多的资本，想不到这一招还真灵，令我变得更强大，而他们却显得更弱小了。这就是字游戏，只有那些可怜虫才一点都不懂，他们躲在自己的象牙塔里混日，竟然还心满意足。”
“如此看来，这篇檄并不难写，”我说，“不过那些教授、搞艺批评的学者可就要对你火冒三丈了。”
奥萨诺的兴趣越来越浓，他干脆从睡椅上爬起来，走到书桌前，问我：“你最讨厌哪部古典？”
“《赛勒斯-马纳》，”我说，“人们还在学校教这本书。”
“老乔治-艾略特，”奥萨诺说，“学校的教师们热爱她，好吧，这算一本。我最讨厌《安娜-卡列宁娜》，托尔斯泰比艾略特强些，今天谁也不会再崇拜艾略๓特了，但是当我攻击托尔斯泰的时候，那些教授准会跳出来大喊大叫的。”
“狄更斯呢？”我问。
“一定得包括他！但不包括《大卫-科波菲尔》，我得承认我很喜欢那ว本书。狄更斯真是个有趣的人物，既ຂ可以被归为风流才的类型，也属于那ว种伪君之ใ类，他写了许多胡编乱造的废话，多得很！”
我和他开始列ต一张清单，我们算是够意思，没有把福录贝尔和简-奥斯汀带上。当我提到เ歌德的《少年维特之烦恼》时，奥萨诺高兴地拍拍我的背，大声叫道：“那是一本糟糕透顶的书，我会把它变成德国汉堡包的！”
最后我们列出了一张清单：
《赛勒斯-马纳》
《安娜-卡列宁娜》
《少年维特之烦恼》
《当姆比和儿》
《粉红色的信件》
《吉姆老爷》
《么比-迪克》
蒲鲁斯特一切作品
哈代任何作品
“还得列出一本来凑个整数十。”奥萨诺沉吟道。
“莎士比亚。”我提议。
奥萨诺摇摇头说：“我还是喜爱莎士比亚的，他的创น作本身就充满讽刺性。他为ฦ钱写作，写得很快，其实他是一个无知的小人，但是没有人能够攻击他，他也根本不在乎ๆ自己写的作品是否真实，只要美和感人就行了，对他那句‘当爱情发觉它已๐改变时，爱情就不再是爱情了’，你有何看法？这样的例我可以举出很多来，但是他太伟大了，虽然我一直都讨厌那个ฐ伪君么多夫和那个ฐ低能的奥赛罗。”
“你还需要一个ฐ来凑数。”我提醒他。
“可不是，”奥萨诺得意地笑着说，“让我们看看还有谁。陀斯妥耶夫斯基，就要这个ฐ人。他那本《克拉玛索夫兄弟》怎么样？”
“我祝你走运！”我说。
但是奥萨诺马上又若有所思地说：“纳伯科夫已๐经议论过他不行了。”
“我也祝他走运！”我泄气道。
结果我们怎么都列不出第十个来，奥萨诺最后决定只列个算了，说是跟平常总喜欢凑够十的习惯有些不同或许更妙。我始终不明白为什么我们没办法凑够十。
他当晚就把章写好了，两ä个月后发表在杂志上。在这篇章里，他非常慷慨激昂地咒骂这位作家和他们的作品。还悄悄地暗示：他正在创作的伟大的就不会有这些经典作品的毛病，因而将会取代它们在世界坛上的地位。这篇章招来了愤怒的声讨浪潮，全国都有攻击他以及侮辱他正在写的的章，这正了他的下怀。奥萨诺真不愧是一个第一流的骗，科里一定会为ฦ他感到自豪的。我做好笔记，一定要让他们两个见上一面。
过了个月，我成了奥萨诺最得力的助手。我热爱自己的工作，了大量的书籍，做好读书笔记后提供给奥萨诺，以便他掌握第一手资料来适当安排我们雇佣的自由á撰稿人写书评。我们的办公室成了书的海洋，桌、椅、地板上都堆满了书，来往的人在书穿行就像淹没在书的汪洋。钻在书堆里的编辑们简直就像吞食动物尸体的蚂蚁或蛆虫那么密密麻麻。我一向热爱和尊敬书籍，如今我总算理解一些知识分、书评家和艺批评家蔑视书的心理了，就他们而言，和书的关系就像英雄对待男仆那样。
我最喜欢工作的任务，特别是和传记。我看不懂有关科技及哲学的书，还有那些博学的评论，奥萨诺就把这类书全给了特别安排的助手，他本人则自告奋勇承担了专门评论那些重量级艺批评家所写之书的任务。通常情况下他都把他们一棍打死，当他们打电话或者写信来抗议时，他就告诉他们，他“判的是球，而不是球员”，这样的回答往往使他们更光火也更无可奈何。好在他心里还想着要得到诺贝尔奖，因而对某些批评家还能ม够保持客气，经常安排许多版面来刊â登他们的章和连载他们的。当然了，这样的例外很少出现。另外，他特别ี讨厌英国家和法国的哲学家。随着时间的推移，我看得出他早已厌倦了这份工作，而且在千方百计地偷懒โ。
他还厚颜无耻地利用手的权力来满足私欲。例如，出版商的公关小姐们很快就听到了这样的消息：如果她们手有本“好书”需要评论，只需请他出去吃顿饭和好好恭维他一番就行了。如果小姐们年轻貌美，他就会跟她们打情骂俏并暗示ิ他愿意用版面来和她们的做交易。他这种寡廉鲜耻的德性使我非常震惊，我原以为这种事情只有在电影才会出现，真没想到竟然活生生地发生在自己้的身边。他对那些想获得写评论机会的自由撰稿人也采取相同的伎俩。他拥有很大的预算权，我们可以为许多评论支付佣金，但是我们从来没有动用过这笔钱，就因为他总是保留着手的这张王牌，如果她们愿意走到那ว一步，他就满足她们的要求。当我开始在他那ว儿上班的时候，他已有一大群女朋友，她们用自己的换取进入美国最有影响力的艺批评社的特权。这骇人听闻的丑陋现象和评论界里那深邃的学术、高尚的道德准则形成了巨เ大的反差ๆ，我倒是挺喜欢欣赏这种离奇的格调的。
有时为了赶稿以便在最后的期限前交出，我经常和他留在办公室里干到深夜，然后我们便一起出去吃夜宵。酒足饭饱之ใ后，他就去寻花问柳。他老想把我也带上，我总是拒绝他，告诉他我的婚姻美满，这一理由á居然成了他经常用来开玩笑的材料。“你还没有对妻感到厌倦？”他每次都这样问我，就像科里问的一样。我从不做回答，也不搭理他，因为ฦ这不关他的事。他便摇摇头，自言自语道：“这真是世界第十大奇迹，结婚100年了仍眷恋着和妻造爱！”有时，我会不高兴地瞪着他，他就引用某位我从来没有拜读过大作的作家的话来解嘲：“不必当坏人，时间是敌人。”他最喜欢这句话，经常引用它。
由于在这里上班，我培养了自己对艺界的爱好，我甚至幻想着自己已经是艺界ศ的一分。我原以为这个地方แ很清高，不会为金钱而吵架或讨价还价，因为ฦ这里的人们既然能ม在作品塑造出大家热爱的主人公，那ว么เ就应该和这些主人公一样高尚，然而如今我发现这些作者和常人一模一样，只不过更疯狂一点。
原来奥萨诺也讨厌这些人，他还在这方面给我上课：“唯一特别的人物就是长篇家。他们不像短篇作者和影视剧作者、诗人、舞台剧作家以及那些轻量级的艺记者――这些人全是衣着花哨的瘦，没有一个是有分量的，而在创作长篇的工ื作，作者应该是重量级的。”讲完这一看法后，他沉思良久，然后在一张纸条上做了记录，我知道在下星期天的评论上就将有一篇有关重量级问题的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