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少华伸手道：“张兄请。”我们进了茶馆，找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下，皇甫少华道：“张兄，你想喝什么茶。”
我闻言默然。小蝶看着我，忽然跪下道：“奴婢如今已无处可去，请公子收留奴婢吧。”
我右手握紧剑柄，向方才白影飘去的方แ向慢慢行去。四周一片寂静，忽然响起一声尖利的哭声。宁采臣吓得拼命躲在我身后。我大声呵道：“何方妖人，在这里装神弄鬼？”没有人回应，我一手拖着宁采臣，快步向树影幢幢处奔去。一个白影从树后跃出，手一扬，撒出一把灰尘。我忙屏息纵身跃开。再看白影已๐经不见了，身后的宁采臣早已倒在地上，人事不省。我心道：这么胆小，真是麻烦。无奈，只得提着他的衣领，把他拖到客房里，抬头一看，却见宁采臣的包裹不见了。我忙再到自己้房中ณ一看，包裹也不见了，我心想，幸好自己้的银子都带在身上，不曾放在包裹里，那白影原来是一个小毛贼。想到这里，我心中大定，看看宁采臣还昏迷不醒，不知那ว灰尘是不是有毒。还得去把毛贼找出来才是。
木寨主道：“老夫本来也想放你朋友回去，奈何他逼死了小儿的未婚妻，我还要拿他去官府抵命呢。”
我轻轻一笑，侧耳倾听，瀑布的声音极大，震耳欲聋。阿竹指着前面道：“就在那里，转过这片松林便是。”又走了半个时辰。我抬眼看前方，好美的景象。雪白的瀑布挂在山腰之ใ上，强大的水流呼啸奔腾而下，落在山石上，溅起无数美丽的水花。如一条银龙飞舞而下，直钻入深潭之中。我想到李白的诗，出声吟道：“日照香炉生紫ใ烟，遥看瀑布挂前川，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吟罢转身看到阿竹正呆呆地看着我，眼中ณ全是倾慕之ใ色。心中ณ大惊，情债又要上身了，赶快闪人吧。想到这里，我走到潭边，伸手到潭中，潭水冰冷刺骨，我想了想，抽出腰间佩剑，凝神看着潭中，一条硕大的白鱼自水中游过。我运气刺去，正中ณ鱼背。鱼儿使劲挣扎，想要逃脱，我忙将白鱼挑起来，对阿竹道：“快找个东西来装ณ，我给你抓几条鱼回去。”阿竹快步跑过来，伸手抱住鱼，又跑到林子边，将鱼一摔摔晕了，扯了些韧草编起篮子来。我一口气又扎了几条鱼上来。送到阿竹身边。看她的篮子编好了，笑道：“阿竹，你的手很灵巧啊。”阿竹见我夸她，不好意思地笑一笑道：“大哥若是喜欢，我给你编一个ฐ小袋子，还可以织些花在上面。”我听了道：“好啊，我最喜欢这些工艺品了。”阿竹诧异道：“什么เ是工艺品。”我想了想道：“就是你们这些心灵手巧的人编织或是制ๆ作的东西。”
侍卫道：“倘若不成，任凭王爷处置。”
“雕虫小技，老伯谬赞了。”我拱手笑道。
我这里想来想去，侍卫早等得不耐烦，粗声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我想了想，一咬牙，心道：我这付模样，他总不会看中我吧。于是脚下便慢慢地向前行去。走到เ凉亭上，我跪下道：“奴婢参见王爷。”王爷道：“你抬起头来。”我缓缓抬头，正对上王爷那双笑吟吟的眼睛。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番道：“你叫什么名字。”我轻声道：“奴婢小红。”王爷又道：“你可会跳舞或是弹琴。”我忙道：“奴婢是乡下来的，一直在厨房里侍候。其它的都不懂。”王爷想了想道：“你去吧。”我站起身，慢慢转身退下去。背上已经出了冷汗，还好衣服穿得厚。正在暗自庆幸。身后王爷忽道：“且慢。”
小兰道：“那说明皇甫公子急着回去找我们啊。”
皇甫少华道：“我知道，张兄心地如丽君般善良，只是……。”
皇甫少华黯然道：“我现在连她在哪里都不知道，便想在她面前立誓，也无可如何。”
小兰道：“可是小姐，女人终究都是要嫁的，小姐才貌双全，就算嫁给当今皇上，小兰也不会觉得奇怪。”
我四顾看看，园中景色和我离开时没有什么เ变化。心中ณ忽然想到เ小兰，忙问娘道：“小兰呢，”娘擦着眼泪笑道：“小兰还不知道你回来，不然她真不知有多高兴呢。娘这就叫她过来，给你准备香汤。”说完转身去了。我来到听雨轩前，伸手推开门，室内的东西摆得整整齐齐，书案上一尘不梁，架上的古琴依然披着红绸，我床上的被子都叠放得一丝不苟，仿佛它的主人从未离去过。看着这一切，我心中ณ百感交集，泪又要流下来。“小姐，”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我转过身，一个黄|色的身影扑入怀中，死死地抱住我，好象一放手我便会飞走似的。
“你即然爱我，为何又要辜负我，我的心已๐被重重地伤了，实在无法再原谅你。也许，我心中ณ爱的其实是夏扬吧，那ว个被我爱了十一年，最后却绝然离我而去的人。”我叹着气，取下脸上的面具，用丝帕轻轻把泪痕擦干。这时床上的皇甫少华忽然睁开眼睛看着我，眼神里全是惊讶，喜悦。我忙起身往外就跑。少华用微弱的声音喊道：“丽ษ君，真的是你么。”我站住脚回头看着他道：“孟丽君已经死了，你忘了她吧。”说完掉头而去。少华在身后嘶声叫道：“丽君，丽君。”我把心一横，走出帐外，慌忙将面具戴在脸上，便匆匆向夜色中奔去。
吴浩看着我道：“张兄，你手上的伤也要敷些药才是。”我笑道：“不碍事，”一边嘱他好好休息。便起身告辞出去。
我道：“莫非师父嫌弟子不够诚意。”
我心里想了想，拿出一块白绢，浸湿拧干了，绑在口鼻之ใ上，对老妇道：“我先进去看看。”便弯腰向里走去。一股恶臭扑面而来，虽隔着湿巾，仍臭不可闻，我皱着眉借着屋顶漏进来的光线，在草棚中四面看了看，只见横七竖八躺了十来个人，一个个面容枯镐，气息奄奄。我蹲下身，以手搭在脉上，凝神片刻，又换另一个ฐ，切完脉，我走过去，仔细看他们的脸色，翻开眼皮瞧了瞧，又俯身在胸ถ前听了一阵。这才转身出去。
老妇人抬头看看我道：“这是五人村。村中有十来户人家。”
少华闻言无语，告辞一声就要出来。我忙侧身闪到屋后。房内皇甫将军叱道：“屋外何人。”我急转身上墙，飞奔而去。直奔到เ客栈，方才停步，心想：少华对我深情如此，我再不见他，便是无情无义แ之人。也罢，明日一早就回将军府吧。想到这里，我进了房间，倒头睡去。黑暗中ณ一双怨恨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
大都。
一直练到เ太阳西斜，我的手臂已经酸得抬不起来。皇甫少华叫侍从搬来两把竹椅，让我坐了，自己坐在我对面，拿起我的手臂道：“哥哥帮你揉一揉，就不疼了。”我转眼瞥到那个ฐ侍从的眼中ณ露出笑意。心中ณ羞涩道：“三哥，我们回去吧。”皇甫少华闻言道：“好吧。”一边吩咐侍从牵了马来。我伸手去拿缰绳，手上脱力，一时竟举不起来。少华见了说：“不如我们骑一匹马吧。”我脸上飞红道：“不行。”好不容易跃上马背，放缓缰绳，我们并肩慢慢骑了回去。
这日，船到เ大都，我们下了船，分离在即，众人眼中ณ皆是不舍之色。我强忍郁闷，拿出一张纸道：“在下有两句话送与关先生。”关汉卿伸手接过，展开看道：“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不由笑道：“好，好字。”眼中已泪光闪闪。俞如常上前捧着那ว把古琴道：“今日公子再推辞，便是看不起老夫了。”我无奈接过，拱手道：“大家保重。”随即转身大步而去。走了很远回头，还看到เ一干人等站在码头上，远远地望着我。我朝他们用力挥挥手，泪在不知不觉中滑落。
“无所谓了，只要玩得开心就行。”我笑道。
我道：“小女子愿为王爷歌一曲。”
“我今日打的就是你，你这个不知羞耻的贱人。”
“别ี说话，”我伸手捂住他的嘴，一边连忙脱下身上的长衫，撕成布条，又叫小兰采了些止血的草药。放入口中嚼碎，解开李知栋的衣服，把嘴里的草药捂在伤口处，再用布条在他身上往复缠绕，打成绷带的样子，一边又唤小兰扶起他的上身，用手按住胸ถ前的血管为他止血。
“什么事，这么开心啊。”我从房中出来，头还有些昏沉沉的。“贤弟，你再歇一会吧。”李知栋抢上前道。我见他们三人齐望着我，目中都是关切之色，心中大感温暖。笑道：“我与李知栋已经结拜了兄弟，今日见两位公子都是侠义之ใ人，甚合我心，不如索性一起结拜了，从此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岂不快哉。”
“傻孩子，娘这也是为了你，那刘彦昌见你不是孟丽ษ君，定然大怒，决不肯与你同房。有了这个物事，生米做成熟ງ饭，便是事实夫妻。他再想推托，老爷也有法子封他的嘴。”
“娘，孩儿也斗胆问了，神人说，只有在婚期那ว日，另将一位年龄相若的女子嫁去刘府。方可避过此祸。神人还说，那一日，丽君须远避他乡，否则必死。”
“丽ษ君。”刘彦昌急步过来，伸手揽住我的腰。一股强烈的男人气息向我袭来，靠在他的臂弯里，我忽然感觉自己้好虚弱，好想就这样，靠着这个男人的肩膀，痛快地哭一场。就在这时，一点细微的衣裙悉说声传入耳中。一把推开刘彦昌，我急步走到เ门前一拉。一个穿着与我相似，年岁也相若的女子紧靠在门旁，凝神屏气，看来站了好一会了。不防被我现，脸上登时变得通红一片。
等她脚步远了，我忙从棺材里爬出来，美美地伸了个ฐ懒腰，只听肚中一阵响，好饿啊，那ว台上正好放了些供品，我走过去拿到手里便啃，全不顾自己这身古装ณ淑女打扮。远处响起纷乱的脚步声，还有许多火把，我镇定地转过身，坦然望着门口。
半晌，一个穿着粉白衣服，姿ู容艳丽，身材窈窕的女子慢慢走进来道：“玉姬拜见两位大人。”
王爷道：“你今日好大的架子，竟敢称病不来。”我见那女子脸上露出戚容。忙上前道：“在下懂得些医术，不如为姑娘诊诊脉ำ。”言罢让玉姬坐在我身边，伸手搭在她的脉上，见她脉象平稳，不象有病，心中疑惑，不由看了她一眼，见她央求地看着我。只得道：“玉姬ภ姑娘果然感染了风寒，吃几帖药便没事了。”
玉姬感激地看了我一眼。王爷道：“即如此，本王便不责罚你了。快取了你的琴来弹一曲，为张大人助助兴。”
玉姬ภ回身从丫环手中接过古琴，轻轻坐在案上，手抚琴弦，低声唱了起来，却是苏轼的悼亡词：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夜来幽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ษ处，明月夜，短松岗。”
琴声哀惋，歌声凄楚。我心中惊诧，却见王爷脸上并无怒色，想了想，忙击掌道：“唱得好，弹得好，此曲只因天上有，人间那得几回闻。”
王爷闻言笑道：“张大人，这还不算好，本王曾听过一人唱的歌，世上无人能比。”
我道：“是何人？”
王爷脸上闪过一丝忧色道：“是一位故人，本王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她了。”我听了心中ณ一动。不敢再说什么เ，只得拿起酒壶，给王爷斟了一杯酒道：“王爷请喝。”九王爷轻轻一笑，与我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酒过三巡，王爷轻轻击掌，一个ฐ侍从端着一个托盘躬身进来，王爷看着我笑道：“本王有一样东西送给张大人。”言罢揭开盖布，却是一枝玉如意，上面还镶着几颗明珠，看来十分名贵。
我忙拱手道：“无功不受禄。王爷的礼ึ下官不敢收。”
九王爷道：“我叫你收你便收，只要你今后尽心为本王办事，荣华富贵，豪宅美女，本王都可以送给你。”
我闻言偷偷看了他一眼，心道：难道他想收买我，这玉如意到底要不要收呢？王爷道：“大人不必迟疑，你那点俸禄不过勉强糊口，跟着本王却可以享尽人间富贵，又何乐而不为呢？”
我额上不由冒出冷汗，玉如意本是不想收的，但若不收，便是摆明了车驾跟九王爷做对，看二哥在朝堂上对他也颇为忌惮，显然如今还不能惹翻他，怎么เ办？
第九章玉姬
我犹豫了半晌，咬咬牙道：“王爷厚礼，下官却之不恭，只是如今寸功未立，不如等以后为王爷办了事，再收礼ึ不迟。”九王爷闻言看了看我道：“也好。”挥手叫那个ฐ侍从退下，对我笑道：“对酒当歌，人生几何。不如满饮此杯如何？”我忙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玉姬又弹了一回琴，看看天已๐晚了，我便想起身告辞。王爷止住我道：“如今现有佳人在此，张大人何不留宿一晚。明晨再走不迟。”
我忙道：“下官对这声色场中之事，向来不感兴趣，只好辜负王爷的美意了。”
九王爷闻言笑道：“玉姬姑娘可是怡红院的台柱，多少达官贵人花费千金，只为ฦ买她一笑。如今本王给了张大人这个一亲芳泽的机会，张大人若再推辞，便是不把本王放在眼里了。”
我还想推辞，见王爷那双鹰眼中渐渐射出刺人的寒光，心中忙迅盘算了一番。只得道：“好吧，多谢九王爷美意。”
王爷对玉姬ภ道：“还不扶张大人去房中歇息。”玉姬ภ垂头应了一声。扶着我走到客房中ณ。转身关上门。我忙奔过去，耳朵贴在门上，听得王爷脚步声停在门外，赶忙起身抱住玉姬ภ道：“本大人醉了，还不快服侍本大人歇息。”说完将玉姬轻轻丢到เ床上，听得脚步声去远了。我方แ吁一口气，转身对玉姬道：“方才多有得罪，请姑娘见谅。”
玉姬从床上坐起，笑道：“玉姬不过是个风尘女子，大人不必致歉。”
我道：“风尘女子也是人，在张某心中并无贵贱之分。”
玉姬闻言看着我叹道：“想不到大人有如此雅量，小女子好生佩服。”
我道：“姑娘过奖了。张某还有要事，先行告辞。”转身欲走。
玉姬在身后道：“大人不如再坐一会，此时王爷还未去远。”我听了不由诧异地看了看她。玉姬笑道：“小女子知道大人不是纵情声色之人，不如和玉姬下一盘棋吧。”言罢拿出棋盘，手执白子道：“大人先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