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舟差点笑废，不过回过神来心里生发出丝丝缕缕的嫉妒。新郎一定是得偿所愿，才会幸福的像个呆瓜。
梁澜停下来出了一会神，半晌说，“不过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事业有成。现在看看我的同学，更觉得有人帮和没人帮很不一样。”
“那是为什么？”
小舟抬起眼睛，直直地看向何唯，目光锐利，何唯每到这种时候就不太敢跟小舟对视。别人看他们俩在一起，有时候会以为他是老大，小舟是跟班，但他自己知道那是因为他太能装ณ逼，而小舟不爱出风头，其实说了算的一直都是小舟。就连小时候那些捣蛋事回回都是小舟出主ว意，小舟点子多脑แ袋好，所以回回事发以后都是他挨揍，隔天还要被小舟找出去骂一顿，斥ม责他脑子不好使没跟他配合好坏他大事。
电话里何唯停了一会，语气突然软得离谱，“小舟，你吃醋了？”
“不去！”小舟庆幸自己还能ม说出话来，耳根后有轰隆隆的雷鸣，大概是胎噪太强烈，“我要回家睡觉。”他紧ู紧地闭上了嘴，有那么一丝庆幸刚才自己没有流露出情绪来，会错意这种事在他的心里一直算是奇耻大辱。就好比小时候，人家并没想要他，他却感动起来傻气地叫了妈妈，结果只是被所有孩子嘲笑。他转开头看向窗外，又想到เ这样也好，刚才他就是头脑发热，真要弄成那种关系，搞不好就成了烟花，点一下就没了。
小舟盯着他，好奇地看着夏末躲闪的目光，俊美面容上晕染开的绯红顺着脖颈向线条明显的锁骨上延伸。突然，一个念头从小舟的胸口窜了起来，像点着了的火，烧得他的脸皮也跟着一起发烫。
也不知道坐了多久，心思沉到了几层地下，一阵汽车极速驶近的声音渐渐真切，小舟甚至没有心思抬起头去看。汽车声在河水那边戛然而止，小舟恍惚地想起来这种天气还开车出门，是进水发动机熄火了吗？
“不用把我当成小孩子，我不会到处乱跑的。”小舟说，口气带着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强硬。
“本来就是啊。”那孩子长得丑丑的，又很淘气，脸上还带着前天爬树擦出来的伤，但却聪明得很，很得夏末的喜欢。
小舟一直在旁้边笑眯眯地坐着，听外婆用古老的方言唱上一段，看夏末跟外婆贫嘴。晚上七点十五分，外婆花圃里的夜来香准时绽放。
“一般。”夏末回答他，“写得戏剧性的历史小说还可以。”
小舟谨慎地琢磨着他的脸色，还是看不出来是不是不高兴了。
“慢点，别太快。”夏末知道说了也白说，小舟小时候刚会玩轮滑就开始极速冲刺，刚会骑自行车就会偷偷摸摸找陡坡，大概从小就迷恋速度。果然小舟才到能看见院子大门的时候就开始加速，要冲出去。
前院有个小菜园，在园子的一个ฐ隐蔽的角落里有个木棚。夏末仔细打量了小舟的脸，“你受得了乡下的厕所吗？”
“嗯。”
“哎呀，这年月还叫兰啊红的，太土气了。”外婆说。
小舟转开头，后退了半步，夏末闷闷地转头看火，他的脸贴在了夏末的肩后。“瞎说。”他把手□□了裤ไ子口袋，裤子还是夏末给他的。“我没有丢钱！”
小舟不吭声，打开那只保温袋，里面很凉，是一大包码得整整齐齐的godivaທ巧克力。夏末大夏天的把这个拿这么远真是太不容易了。
“你生在城里，念那样好的书，再说你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孩子，托生在那ว样人家是好大的福气。这还能说运气不好？”村妇有些不满小舟的推辞，误会他有别的意思，“小乖乖๔，你快谢谢小哥哥。”
孤山子处在峡谷周围的最高峰下，其余的山峰个ฐ头都差不多，唯有这座山高耸在云天边。村子在半山腰的坡地上，村落阶梯式错落搭建，其实是个很美的地方แ。每天傍晚的时候，白色的雾气从山谷中升起，遮蔽了溪流河水和谷底的一切。第二天天亮的时候，雾气会渐渐散去，小舟喜欢独自坐在村子最高的土坎上，等着太阳渐渐升高到某一点，在某一个时刻山风吹起，在一个眨眼的瞬间，谷地的雾气突然消เ散，一个有飞瀑和闪金河流的绿色世界倏忽明晰起来。
不管怎么说，小舟答应了他的话，说自己会尽量按照他的要求来。南富贵忧郁地点点头，看起来也不太爱攀谈，只问他还有多少行李。
“哥，我不是跟你说过好几次吗，我定好了要去乡下支教。”小舟冷静地说，“明天就出发。”
小舟端起酒杯慢慢地喝了一口，让略感辛辣的液体缓缓流进喉咙，咽喉和鼻子同时有轻微的灼热感，醇香的后味在舌尖缠绕。他看向了夏末，在眩晕里忍不住微笑。夏末也看了过来，脸色变了，伸手过来要他的杯子，“你一直在喝什么เ呢？十八岁小崽儿。”
小舟把夏末和他的脏衣服一起放在洗衣机里，加好洗衣液和水，顺ิ手把洗手池又擦一遍，耳朵里听着夏末已经给几个ฐ人打过电话了。前面几个电å话似乎ๆ是打给师叔师伯，谈些项目申请的事，聊点行业内的趣闻，每通电话的后半部分都以这句话开始——“我弟弟也读了咱们学校，数学系。认识那边比较好的导师吗？”有两个电话是打给朋友的，口气更加可恶，纯粹就是显摆，小舟几乎无法理解夏末到底在显摆个什么，明明他也读了这所学校，而且他专业的分数更高。
小舟在教学楼ä门口的阴凉里抬起头来，看夏末走出楼门，几乎是一眼就看到了他。不知道夏末本来是想保持个什么เ神色，反正他都失败了，在看到自己้的第一眼，夏末就没绷住笑。
夏末有些尴尬，“这也不是公司，哪有那么容易随便就换地方แ的。何况大学已经很顶尖了，再往上不容易了，难道要往下走吗？”
“再成熟他也是十八啊，眼睛里看不出来吗？”
他迅速回了一条，【马上】
夏末觉得他真要瞎眼睛了，这是在往弟弟的哪里盯。
“我们边走边决定吃什么吧。”小舟说，他又多看了梁澜一眼，发觉自己其实一直在打量她，毕竟搞不好的话，她就是跟夏末共度一生的人。小舟现在可以肯定的唯一一点就是，如果他偶尔想去夏末家里吃晚饭，她一定不会太乐意。
梁澜笑了，“你干嘛那么欺负弟弟。”“弟弟就是用来欺负的。”夏末一本正经地回答，手上倒是松了松，让小舟坐直，不过手臂还恋恋地搂在小舟的肩头，回头看着小舟一笑。
“不行？”夏末惋惜地说，他还没开始劝呢，小舟就拒绝的这么干脆。
夏末倒是终于醒全了，皱眉像是想起了什么，自己“啊”了一声，翻身就去枕头边扯过一套衣服。睡衣，还是家居服？蓝色的，小舟看着衣服上满满当当的大嘴猴，抬起头用目光询问地盯着夏末。
夏末一直在试图了解他，但他整顿饭都沉默着，除了刚醒过来失态地搂抱夏末，他始终跟夏末保持着距离，不冷不热。
“简直就像是为了开趴而存在的。”小舟又转了两圈，东瞅瞅西看看，“有广场恐惧症的人一定不敢住你的房子，棚顶比正常的住宅高，是吧？高三米五？四米？结婚的时候，嫂子会不会生气？女孩一定不喜欢这里。哦，你不打算在这里结婚吧，这是私人空间？”
“小舟。”他不知为什么เ唤他，小舟转回头来，他伸出一只手，“拉我一把。”
小舟看了他一眼，眼神清澈，夏末立刻蔫了，知道自己้有点莽撞，十年未见，对方自己把自己生长的这么เ好，自己并不是他的什么人，太把自己当个哥看，实在是厚脸皮地把自己้摆得太高。
“你……”小舟愣了一会，“你还记得这些事？”。
“我有一点印象。”小舟故意说的淡漠，不说不记得，却不在意忘记，这样更显得那些事对他来说无足轻重。他看着夏末的眼睛，现在那双眼睛在他的记忆中越来越清晰，还是个孩子时他曾经羞涩地盯着那双神采奕奕的眼睛说傻话——幸福院的阿姨说我就长了一张不高兴的脸。
奇怪。当你很小的时候，这世界大的无边无沿，当你长大了，这个世界就开始急剧地缩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