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澜停下来出了一会神，半晌说，“不过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事业有成。现在看看我的同学，更觉得有人帮和没人帮很不一样。”
“看男人不能以貌取人，何况你长得也不错。”小舟说，“虽说傻逼了点。”
小舟抬起眼睛，直直地看向何唯，目光锐利，何唯每到เ这种时候就不太敢跟小舟对视。别ี人看他们俩在一起，有时候会以为他是老大，小舟是跟班，但他自己知道那是因为他太能ม装逼，而小舟不爱出风头，其实说了算的一直都是小舟。就连小时候那些捣蛋事回回都是小舟出主意，小舟点子多脑袋好，所以回回事发以后都是他挨揍，隔天还要被小舟找出去骂一顿，斥责他脑แ子不好使没跟他配合好坏他大事。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些年偷偷摸摸找的那些相好，分手了才摆一张献菊脸来现眼，好像非谁不可似的。”小舟的火气突然就爆发了，发完了才觉得不对劲，他干嘛要跟何唯生气？
“不去！”小舟庆幸自己้还能ม说出话来，耳根后有轰隆隆的雷鸣，大概ฐ是胎噪太强烈，“我要回家睡觉。”他紧紧地闭上了嘴，有那么เ一丝庆幸刚ธ才自己้没有流露出情绪来，会错意这种事在他的心里一直算是奇耻大辱。就好比小时候，人家并没想要他，他却感动起来傻气地叫了妈妈，结果只是被所有孩子嘲笑。他转开头看向窗外，又想到这样也好，刚才他就是头脑แ发热，真要弄成那ว种关系，搞不好就成了烟花，点一下就没了。
他好奇地去看夏末，夏末脸上的绯红就没褪下去过，拿出瓶纯净水来帮他冲洗伤口沾上的泥水，却说什么也不肯碰一碰他的腿。
也不知道坐了多久ื，心思沉到了几层地下，一阵汽车极速驶近的声音渐渐真切，小舟甚至没有心思抬起头去看。汽车声在河水那边戛然而止，小舟恍惚地想起来这种天气还开车出门，是进水发动机熄火了吗？
“哦。”小舟缩在屋檐下，半个身子被雨水淋透。他应的口气冷淡至极，夏末本来似乎还有话要说的，结果被噎了一下，有些冷场。
“本来就是啊。”那孩子长得丑丑的，又很淘气，脸上还带着前天爬树擦出来的伤，但却聪明得很，很得夏末的喜欢。
晚饭后的夏夜，夏末有时笼堆火跟小舟烤鱼烤玉米，有时候就是摇着扇子跟他在外婆家的老杏树下闲坐，有时候来劲了会哄外婆唱一段地方戏。
“一般。”夏末回答他，“写得戏剧性的历史小说还可以。”
“你说的也是那么个道理。”夏末站在石头上，把鱼钩抛向水里。
“慢点，别太快。”夏末知道说了也白说，小舟小时候刚ธ会玩轮滑就开始极速冲刺，刚会骑自行车就会偷偷摸摸找陡坡，大概从小就迷恋速度。果然小舟才到能ม看见院子大门的时候就开始加速，要冲出去。
小舟恶心的寒毛都竖起来了，“我躲了，你自己杀虫吧。”
“嗯。”
夏末含糊地不想跟家里人谈女朋友的事，谁知道小舟在另一边立刻替他回答，“有了。叫梁澜。”
小舟转开头，后退了半步，夏末闷闷地转头看火，他的脸贴在了夏末的肩后。“瞎说。”他把手□□了裤子口袋，裤子还是夏末给他的。“我没有丢â钱！”
小舟低下头，夏末伸手去后面摸过来一只保温袋，丢到小舟的腿上。“看看你自己，才五天竟然就瘦了一圈，还有那ว黑眼圈是怎么回事，吓唬人啊？我就说你受不了，非得逞能，是不是吃不了饭也睡不着觉？”
“你生在城里，念那ว样好的书，再说你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孩子，托生在那样人家是好大的福气。这还能说运气不好？”村妇有些不满小舟的推辞，误会他有别的意思，“小乖乖๔，你快谢谢小哥哥。”
他最不应该的就是跟夏末吵架，虽然不能完全算是吵架，但他也不应该说那些刺๐激人的话，话说出口，难受的可能ม只有他自己。他应该有更好的解决办法，话能说的更聪明一些，当时为什么要那ว么烦躁呢？除了夏末，还有谁会追着他发脾气，就为担心他。这事他不是想不明白，只不过当时那种环境下，他一不小心就激动了。本来应该是挺好的一件事，自己昏头昏脑地弄砸了。别人能有第二次第三次的机会，可他夏小舟本应该知道，老天很少给他第三次机会的。
不管怎么说，小舟答应了他的话，说自己会尽量按照他的要求来。南富贵忧郁地点点头，看起来也不太爱攀谈，只问他还有多少行李。
但是……
小舟端起酒杯慢慢地喝了一口，让略感辛辣的液体缓缓流进喉咙，咽喉和鼻子同时有轻微的灼热感，醇香的后味在舌尖缠绕。他看向了夏末，在眩晕里忍不住微笑。夏末也看了过来，脸色变了，伸手过来要他的杯子，“你一直在喝什么呢？十八岁小崽儿。”
“对啊，小舟现在我们学校读数学系。嗯，哈哈哈哈，厉害吧。对，嗯，是这样。啊哈哈你想见见？我问问他。暑假不成，我打算跟他出去玩。是，难得缘分这么เ深。”
小舟在教学楼门口的阴凉里抬起头来，看夏末走出楼门，几乎是一眼就看到了他。不知道夏末本来是想保持个什么神色，反正他都失败了，在看到自己้的第一眼，夏末就没绷住笑。
梁澜就在这个时候开始恼火，“什么เ？怎么会有这么不合理的政策！你换个大学好了！你们院长怎么说？他把你从国外招回来的，现在不打算帮忙了吗？”
“再成熟他也是十八啊，眼睛里看不出来吗？”
他的手机响了，他低头看了一眼屏幕，忍不住微笑，小舟发给他的，【堵车？】
夏末觉得他真要瞎眼睛了，这是在往弟弟的哪里盯。
小舟向着夏末微笑，夏末眼里的快乐还没褪去，温柔地催促着小舟说出自己的想法。不过梁澜已经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裙子，神态有大女人的昂首阔步和淡淡的厌倦。
梁澜笑了，“你干嘛那么เ欺负弟弟。”“弟弟就是用来欺负的。”夏末一本正经地回答，手上倒是松了松，让小舟坐直，不过手臂还恋恋地搂在小舟的肩头，回头看着小舟一笑。
小舟摇了摇头。
夏末倒是终于醒全了，皱眉像是想起了什么，自己“啊”了一声，翻身就去枕头边扯过一套衣服。睡衣，还是家居服？蓝色的，小舟看着衣服上满满当当的大嘴猴，抬起头用目光询问地盯着夏末。
至少夏末做饭的手艺还不错，他煮的粥里加了肉松，味道相当不赖。
“简直就像是为了开趴而存在的。”小舟又转了两圈，东瞅瞅西看看，“有广场恐惧症的人一定不敢住你的房子，棚顶比正常的住宅高，是吧？高三米五？四米？结婚的时候，嫂子会不会生气？女孩一定不喜欢这里。哦，你不打算在这里结婚吧，这是私人空间？”
“走了。”小舟在甬道中间等他。“从这个方向出去离车站比较近。”
小舟看了他一眼，眼神清澈，夏末立刻蔫了，知道自己有点莽撞，十年未见，对方自己把自己生长的这么好，自己并不是他的什么人，太把自己当个哥看，实在是厚脸皮地把自己摆得太高。
夏末穿过二楼落满阳光的寂静走廊，虽然明知道所有的房间都有人，但却几乎ๆ听不到声音。这里所有的欢欣和满足都是寂静的，很少人寒暄，惜言如金，惜时亦如金。他们的欢乐่和荣耀不足为外人道，但是夏末如今跟
“不就是小时候总喜欢找你玩的那两个ฐ小姑娘吗？放假还总给你打电话。长成大姑娘了。”夏末感慨地说。
“我有一点印象。”小舟故意说的淡漠，不说不记得，却不在意忘记，这样更显得那些事对他来说无足轻重。他看着夏末的眼睛，现在那ว双眼睛在他的记忆中越来越清晰，还是个ฐ孩子时他曾经羞涩地盯着那双神采奕奕的眼睛说傻话——幸福院的阿姨说我就长了一张不高兴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