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力地看着她，大约几秒钟吧，我幻想着我的目光是把精准和有力的锤子，可以把我沸腾着浓浓的敌意的眼睛像图钉ล一样敲到เ她脑袋里面。我非常清晰地告诉她：“不需要。”觉得依旧不解气，又追加了一句，“我需要干什么เ，不需要干什么，是我自己้的事，不用你操那ว么多心。”——话音落下去的时候才现自己的喉咙里面不由自主ว地微微颤——你有点出息好不好啊？难道还真怕她吗？
“这也太厉害了吧？”雪碧惊呼道。
“郑南音——”妈妈的语气变成了警告，“你干什么呢？”门铃突然间急促地响了起来，成串成串的“叮咚”声。会这样按门铃的人，只有姐姐。不公平。要是我这样按门铃，爸爸妈妈就会说我捣乱的。果然，妈妈急匆匆地站起来，对着门口喊一声：“东霓，来了——”
“当然啦。”她似乎是笑了笑，“一个人要是心里不够苦，怎么舍得把命都豁出去?”
姐姐的家到了。我站在小区的大门口，冲着小货车的窗子用力地挥手。它完全掉转头从我的影子上碾过去，我也还在挥手。因为我知道，大妈会在那辆车里，费力地转过身，借着路灯的光，看着我一点一点地变小，直到消失。
猜猜我看到了谁?姐姐家的客厅沙旁边，安然停着一辆小小的手推车，那个熟ງ悉的染成西瓜颜色的皮球也停在那里，就在手推车的轮子旁边，似乎从来就没有消失过。
“不会吧?”我真高兴我此时还是可以用惊喜的声音说话，郑成功小朋友从沙的后面爬了出来，袖口上自然带着灰尘。
“外星人，你这么快就回来了?”我蹲下去，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后脑勺，他的小脑袋还是覆盖着一层颜色不那么เ深的绒毛，完全看不出来就是人类的头，“是你爸爸把你打包快递过来的吧?你有没有重?”他友好地看着我，他和北北不同，没有那么เ丰富的表情，不怎么笑，可是我还是能看出他什么时候有点戒备，什么时候在困惑，什么时候完全信任。他认识我，至少他看到我会觉得开心愉快，并且他不知道这就代表了“认识”——突然间，悲从中来，我把昭昭放在沙上，顺势在地板上坐下来，把郑成功抱在怀里，用我的手轻轻挥舞着他的两只小胳膊。
“地球上最近生了一件很坏的事情，亲爱的。”我在他耳边告诉他，他神情依然镇定，似乎在嘲笑我少见多怪。
“是真的，很坏的事情。”我的下巴轻轻蹭了蹭他硕大的脑门，“坏到เ——我觉得我就快要没有家了。但是郑成功，你放心，是没有人会不喜欢你的。”
我看着他的眼睛，他也回望了我几秒钟，然后就觉得无聊了，。他不大懂得在这个台词里面这样的对视是有意义的。他非常自然地把他的小脑แ袋抵在我的胸口，像是害羞一样地揉着眼睛。他的手不似正常人，像是一棵小小的白萝卜，白萝卜上凸起了几个小小的颗粒，就是他的手指。他用这棵小萝卜揉眼睛，他以为ฦ所有人的手都是这样的。
“乖乖๔你是不是困了?”我站起身的时候差ๆ点绊倒，因为多了他的重量，维持平衡困难了些。起来就看到屋角那个立起来放着的行李箱。姐姐终于走出来了，懒洋洋地看着我:“他刚才不是还在房间里的么?是你把他拿出来的?”“不是我拿出来的。”我不知不觉随着她使用了这个奇怪的动词，“我进来的时候，他自己就在这儿，沙后面。”“你长本事了哦!ำ”姐姐冲着怀里的外星人故作凶恶地瞪眼睛，就好像郑成功从来没有离开过。
“咖啡在哪儿?”厨房门口的声音很容易就吓到了我，“柜子里全是溶的。”方靖晖从门框那里往外探着身子，一边愉快地对我笑着:”hi,南音。”
“只有柜子里那些，愿意喝就喝，不愿意我也没办法。”姐姐的目光落在骨灰盒上面，然后对我翻了个白眼，“你还嫌不够丧ç气，是不是?”
“不管，就存在你这里。等她爸爸出来以后，是要给人家还回去的。”我往厨房那里看了一眼，问姐姐，“他来做什么啊?”
“我来验收我的物业。”他拿着咖啡杯微笑着走出来，“郑东霓，你别告诉我你把我给你的那些咖啡豆全都拿去你们店里了，不过也对，你根本就喝不出来咖啡豆和溶的区别……”
“你想得美。”姐姐完全不理会他后半句的椰榆ด，“你出的价钱比我买进来的时候还低，你当我是白痴么?你这叫落井下石。”
“明明是雪中送炭。”他坐了下来，一脚踢到了郑成功的西瓜皮球，
“虽然你没有脑แ子，但是拜托你用眼睛看看，你这里整栋楼到了晚上有几个窗子在亮灯?如果不卖给我，你真以为你卖得出去?”
“要不要脸啊你!ำ”姐姐对着方靖晖的脸喊回去，“你以为我现在真的在乎赚多少?你明知道我现在需要钱去救西决的命。”
“你只知道开出来那种不合理的价钱，找不到人来买，怎么救西决的命?”他叹了口气，仰靠在沙里面，“话说回来，原来你们家的人是遗传的——行为ฦ都不受大脑支配。”他也许是看到我的神色有点改变，非常不自在地补充了一句，“南音恐怕是唯一的正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