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又驻足呆立，果然他又有所现——不过那显然不是鱼。
鞠躬完毕，连长对开拖拉机的老战士说：“老张，谁愿意坐着跟你一块儿感受感受，你就带谁一圈儿吧！”
“不管她对你怎么样，你也得多关心她点儿。”
王小嵩悄声说：“真的胃疼，我看到她在路上吞药来着。”
知青们又一阵面面相觑。
他们面面相觑——这就是“连队”吗？怎么仍然是茫茫的野草，不见一所房子，我们究竟住在哪儿呢？他们最后都将目光投在连长身上。
吴振庆的父亲对吴振庆说：“你给我听着，你最大，你他妈的最有主ว意，你就是他们大哥。他们哪一个出了差错，或者不学好，你别打算再回来见我！”
吴振庆说：“唱郝梅总爱唱的那歌吧！”
韩德宝说：“向老师们征用的！给郝梅代个ฐ好！我忙，还得组织老师们学习无产阶级革命教育路线。真像说的那样，巩固政权比夺取政权难得多啊！”他调转自行车，率众而去。
吴振庆说：“量你们也不过是一小撮儿！所以我的部ຖ下连听说也没听说过。”
吴振庆倏地站起来，冲里屋大声说：“妈，我要代替我爸拉车！”
“我要……政权……就是咱们学校那ว颗图章……反正你们也不到学校去了，握在手里对你们也没什么เ意义。”
静幽幽的野树林。
“那就涂吧。”
在林荫路上，五岁多的秀秀迎面跑来，她喊着“妈妈”。
吴振庆连忙以身遮挡。
又一块玻璃碎了……
郝梅难以启齿地说：“妈……”
郝梅无语，只是快走。
那ว些人将东西装上车，也上了车。车开走后，人们渐散。
郝梅目睹这颇具喜剧意味的一小幕，忍住笑问韩德宝：“你出门怎么不戴上红卫兵袖标？”
一名男同学站起来表意见。一名女同学似乎不同意他的话，站起来反驳。几名女同学站起来表示支持。
徐克说：“其实我更愿意头部受伤……”
“大姐，我……不能和他结婚了。”
门前空地，母亲和小姨对面坐在小凳上，拆毛线，绕线团；弟弟伏在母亲膝上，妹妹伏在小姨膝上，如一幅家趣图。
小姨ถ笑了：“瞧你说的！干活儿的手，粗粗拉拉的，还美呢！”
母亲说：“听到了么？孩子们喜欢你呢！”
“你爸工厂在哪儿？”
母亲说：“我还能哭什么？就不兴人家心疼你了？”
“哪能免了呢。三十儿我没能赶回来磕这个头，初一晚上得补上。您是咱们这儿几十户人家中的老寿星，给您磕头是我高兴的事儿啊！”
郝梅说：“大婶我不……你家现在人多，我待会儿再来。”
“你们在什么เ地方แ接的我呀？”
王小嵩在看锅煮饺子。
王小嵩说：“明天是初ม一。明天你就能吃上饺子。”
母亲急忙制ๆ止：“别揉，别扔！留แ着。留着明年妈还给你们做……”
弟弟回过头来说：“看三奶家。”
三天后。上课铃响了，一位四十多岁的男ç老师走入教室。
一位老农急急忙忙走过来，分开同学们，将赵老师从地上扶起来，使赵老师靠在自己怀里。接着他解开棉袄，从衬衣上撕下条布，替赵老师包扎头上的伤。
郝梅让他看自己戴手套的双手，悄悄说：“这一双是我特意给你带的。估计你就没有手套戴。”
“一棵冻白菜什么的也可以。”
狗也望着他们……
没人看他。男孩子们的目光仍都望着郝梅和王小嵩……
拉车人已将车拉上了桥坡，但又坚持不住，车往下滑退。
“收入。最后一次告诉你，再别忘了啊！”
警察瞥母亲一眼：“是我怎么样？”
三奶挥手：“去去，没你们的事儿！”她又对母亲说：“这次不是吃的，我哪有这么多吃的送来呀！”
连长将韩德宝背了起来，自责地说：“大家也别怪他了。咱们到เ处找他也是应该的嘛。再说，我们大家伙儿有责任告诉你们——槠柿这东西是不能多吃的，吃上一小碗，跟喝上二两酒差不多，且后劲很大。有人因为吃得多了醉过一天一夜呢！”
黑夜中，一行人的身影向连队驻地走去……
男知青宿舍内有人在看家信，有人在看报。
韩德宝仍在酣睡着，不时出两声鼻鼾。
吴振庆、徐克、王小嵩盘腿儿坐在一张床上，静听王小嵩读信。
“亲爱的哥哥，你好！家里一切正常……”
徐克说：“你弟弟这用的什么词儿呢！”
吴振庆说：“听着，刚上二年级，能写封信就不错了！”
王小嵩继续念：“振庆哥哥家，平安无事……”
徐克说：“就会这么เ两个词儿——一切正常，平安无事。后一句还是从电影里学的！”
吴振庆说：“住口，继续往下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