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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一小时之后,一辆军用卡车和一辆吉普车开出了贝拉姆波兵营,指挥官坐在那辆吉普车上。两辆车缓缓地开到了道拉山下停下来。车上的武装警察下了车。12名手持步枪的警察在山间小路上散开,指挥官摘下头上那带扣带的军帽,朝山顶悬崖上飘扬的猩红金黄两色相间的旗帜一指,警察们便开始往上爬。

现在,那地方แ长出了薄薄一层青苔,呈墨绿色,看上去粘乎乎的。吉里亚诺用皮靴尖踢了几下,又拾起一块小石头当镐使。不过几分钟工夫,旗帜被挖了出来。那面美国国旗成了粘乎乎的一团破布,他们当时是将西西里旗๱包在美国国旗๱里面的,所以西西里旗仍然完好无损。吉里亚诺展开旗帜ຒ,上面的猩红色和金黄色仍像十年前一样鲜艳醒目。旗帜ຒ上连一个ฐ洞眼也没有。他把旗๱帜拿到洞外,笑着对皮西奥塔说:“你还记得它吗,阿斯帕纽?”

由于他既慷慨大方แ,又谨言慎行,克罗斯-马洛不久ื便取得了“唐”的尊号。他到เ40่岁时,已被公认为是“联友帮”的头号人物。“联友帮”内部对立派别之间不可调和的争端,要请克罗斯来裁é决;老百姓之ใ间最为ฦ野蛮的族间仇杀,也由他来调解。他讲起话来入情入理,机智灵活,是位天生的外交家,然而最重要的是,他绝不是心慈手软之辈。在西西里黑手党,他以“和平的唐”著称,人人都甘愿听他的,那ว些顽固分神不知鬼不觉地被人除掉了,而唐-克罗斯也๣成了一位富豪,甚至连他的弟弟本杰米诺也做了巴勒莫大主教的秘书๰。然而,鲜血毕竟浓于圣水,本杰米诺对唐-ๅ克罗斯的忠心,远远胜过他对宗教的虔诚。

两ä人顶着满天星星默默而行。不怕死亡,也不怕仇敌,呼吸着远处柠檬果园飘来的气息,其夹杂着野花的芬芳,图里-吉里亚诺体味到เ一种从未有过的安宁。他再也不愁漫无目标地找不准仇人了。他再也不必容忍那自己勇气的自我之敌存在下去了。如果他曾经凭意志的力量使自己免于死亡,凭意志的力量使自己受伤的身体愈合,现在他相信,他能让奇迹在自己้身上一次次地重现。他坚信天将降大任于自己。他和那些世纪的英雄一样,具有某种魔力。那些人不到他们漫长事业的尽头,不到他们取得巨大胜利,是不会死的。

院长密切注视着这一切,他心十分明了。他早ຉ就听说过,这位年轻的吉里亚诺是个ฐ勇敢的小伙,在蒙特莱普很有人缘;他是个好猎人,是个神枪手;他虽然年轻,却很有男汉气概。甚至连“联友帮”也已注意到เ了他,把他作为人会的预备人选。在一次对修道院的事务性拜访,伟大的唐-克罗斯本人也曾向院长提到过他,并说此人值得培养。

树木突然变得稀疏起来,像是被人向后推过。他们正路过林一小块开阔地,地上布๧满了碎石,崎岖不平,间或冒出一些竹笋,或者立着细长的快落光的小草。夕阳在远处一座满是花岗岩的山头上下落,显得苍白而带寒意。过了这块开阔地,小路开始大幅度盘旋๙着通往蒙特莱普。猛然间,吉里亚诺的思绪被打断了。一道亮光,如擦着的火柴,突然一闪,射向他的左眼。他拉了下驴,让它停下来并伸手向阿斯帕຅纽打了个手势。

天主教的宗教节日起源于古代向神๰灵祈求发生奇迹的非宗教仪式。在1943年9๗月这至关重大的一天里,蒙特莱普镇的传统节日期间,将要发生一个ฐ改变镇上7000居民命运的奇迹。

阿道尼斯微笑着收下水果。西西里哪有什么农夫会让东西白白浪费?一只橄榄掉到เ地上会有一百个小孩来抢,这样的孩何止千万?

第二位虽也彬彬有礼,却没有这么热诚。他是弗雷德里克-维拉蒂督察,是全西西里保安警察的首脑人物。三人只有他脸上没有表示ิ欢迎的微笑。他身体很瘦,对于一个拿政府薪水的人而言,他的衣着过于考究。他长着一双冰冷的蓝ณ眼睛,看得出来是久远的诺曼底征服者的后裔,他那锐利的目光犹如射出的两ä颗弹一样。对于这位杀死高级警官的美国人,维拉蒂督察是不会有好感的,他来西西里算是走运。维拉蒂与迈克尔的握手有如摸剑๳锋的感觉。

到了卡斯特维特拉诺镇外,吉里亚诺让伙伴们躲在路旁的灌木丛,他自己้则无遮无拖地坐在路边的一块大石头上。下地干活的人经过时木然地看他两ä眼,他们一见他带着短筒猎枪,马上加快了脚步。吉里亚诺想,是不是有人认出了他。这时,他看到一辆骡拉大车驶了过来,车上画满了传说的人物。赶车的老头吉里亚诺面熟。在西西里乡下,有不少这样的职业车把式,他们把大车租给人家,帮人家从边远的农村把竹运回城里的工厂去,很早以前他曾去过蒙特莱普,帮吉里亚诺的父亲拉过货。吉里亚诺走到大路间,右手提着那ว支短筒猎枪。赶车人虽然面无຀表情,只是目光一闪,说明他也认出了吉里亚诺。

吉里亚诺还是用他小时候常用的方式和他打招呼,称他“大叔”。他说:“朱-佩皮诺大叔,今天咱俩都很幸运。我可以帮你发一笔财,你可以帮我减轻穷人的负担。”见到老人吉里亚诺确实很高兴,他放声大笑起来。

老人没有回答,他本然地凝视着吉里亚诺,静静地等着。吉里亚诺爬上车,坐到老人旁边,将枪藏到大车里,接着又兴奋得笑出声来。他相信,今天遇上了朱-佩皮诺,肯定是个吉利ำ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