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去病淡淡扫了心砚一眼,没有理会她,只朝我笑道:“你猜猜我带谁来看你了?”
红姑迟疑了一瞬,无奈地点点头。
因为他如今上朝后常被皇帝留下,他又总是会喝得醉醺醺地回来,所以我十之ใ八九只能在他府中安歇。
满心憋着气、只想见皇帝的霍去病神色缓和,微侧身子避开,只受了半礼,对我道:“这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女官,我斜ฒ候唤云姨,现在她怎么都不肯让我如此叫她,以后你帮我叫吧!”
李妍侧着头轻声笑起来,笑颜明媚动人:“金玉,你可以回去了。今后我们就各走各的路。但你可要记清楚你的誓言了,老天的记性是很好的。”
我笑着侧头道:“连我也认不出来了吗?”
他默默看了会儿我,笑问道:“我看你晚上吃得少,今夜又睡得有些晚,半夜大概会饿,命厨子烤一些羊小腿肉送来?”
正睡得迷糊,车外赵破奴低声叫道:“将军。”
我看了眼目达朵,问道:“伊稚斜,我是不是玉谨,很重要吗?我是玉谨,你又能如何?”
霍去病得意地眨了下眼睛:“多谢夫人夸赞!”
他静静地凝视着我,眼中万种不舍,我的心正在一点点碎裂成粉末,而那每一颗粉末都化作了尖锐的刺,随着血液散入全身,全身上下都在痛,可面上仍要坚强地对着他微笑,我要他最后看见的是我的笑容,是我的美丽,我不要他因为我而瞻前顾后。
霍去病在众人的各种眼光下恍若不觉,气定神闲地坐下,啜了口茶,低笑着问我:“若真把脑袋输了怎么办?”
一座大坟墓,一座小坟墓,一个男子正静静坐在坟前饮酒,他身后不远处恭敬地立着两个随从。霍去病看清坟前坐着的人,带着几分诧异和担心看向我,我只定定地凝视着坟前坐着的伊稚斜。
霍去病摸索ิ着点亮灯,凑到我身边看我,重重叹口气,拿帕子替我擦泪:“还在为小谦小淘李诚难受吗?”
我瞪了他一眼,侧耳倾听着越来越近的狼啸声,一声震动山林的长啸,一头银狼从林间飞跃而出,直直扑向我,我跳起去迎他,搂着他的脖ๆ子一起滚到เ了草地上,狼兄在我脸上脖子间嗅来嗅去,我抱着他的脖ๆ子,鼻子发涩,眼中全是泪花。
我看不清前面究竟发生着什么,只觉满眼都是血红色的残破光影,陈安康摇了我一下,笑着说:“我第一次上战场吓得差点儿尿裤子,我看你比我强,只是脸煞白。”
“你呢?”
我一句话未说,他也安静地坐着。
短短六天,霍去病率领ๆ的军队如沙漠中最狂暴的风,席卷了匈奴五国,大败休屠、浑邪王部ຖ,过焉支山向西北掩杀了近千里,杀折兰王,斩卢侯王,俘获浑邪王子、相国、都尉,共斩ล匈奴八万九千多人。此一役,匈奴人最美丽的焉支山被划入大汉版图,大汉的疆域再次西扩。
李诚刚开始还频频夸赞:“金大哥,你人长得斯ั文清秀,性子却够硬朗。”
破晓时分,春风柔和,晨光轻暖,行走在其间的那ว袭黑影却与春光格格不入,带着萦绕不散的冷清。
我问道:“我在长安城时曾听闻外面有人吃人的事情,可是真的?”
他的身子蓦地颤颤发抖,急速地咳嗽起来。脸上却一扫刚才的暗淡绝望,眉目间竟罕有地光彩飞扬。
李妍感受到我语气中ณ的真诚,眼中也有融融暖意:“我记住了,我还有一个儿子要照顾ุ,肯定会爱惜自己。”
最折磨人的是等待,心在半空悬着,上不得,落不下,漏壶细微的水滴声一声声都敲在心上。凝视久ื了,觉得那水似乎怎么都不肯往下滴,越来越慢。我摇了摇头,强迫自己移开了紧盯漏壶的视线。
我长叹了口气:“李延年是个好人,你嫁给她是好事一件,可惜的是,他如今有一个尊贵的妹子。”
霍去病强控制ๆ着自己的情绪问:“你们何时变得如此要好了?你在宫里累了那ว么久,竟然连休息都顾不上?”
到李将军府时,我还想着如何能让李敢肯见我,霍去病已经大摇大摆地走进将军府。守门人显然早ຉ已习惯,只赶着给霍去病行礼。
我瞪了她一眼,决定垂目盯着地面扮无辜,李敢盯累了自然就不盯了。视线扫过李敢时,惊得一跳,立即看向李妍,示意她看李敢的袍袖里面。
因为上林苑没有修筑宫墙,视线所及,气势开阔雄伟。我看着前面的宫阙起伏,千门万户,嗓子发干,咽了口口水道:“上林苑中有三十六座宫殿,我们要去哪个?”
我脸有些烫,垂目看着地面,低声骂道:“好个秦力,看着老实巴交的,嘴巴๒却一点儿不牢靠。”
我凑上去细看:“这就是大名鼎鼎的娥皇女英竹?是呀!这些点点斑痕可不就像眼泪吗?看着古朴大气,真是好看!”
她一面说一面抚弄着衣服的破口子,哭得越发伤心。我笑起来,给她拧了帕子擦脸:“快别ี哭了,不就是一套衣裳๙吗?我送你一套,明天就叫裁缝来给你新做。”
我惊疑不定间,几条狗已经到了脚边,围着我们打转转,拼命地向他摇着尾巴。我气道:“别告诉我。这是你自个儿的宅邸。”
李妍嘴角噙着丝妩媚的笑,声音却是冷如冰:“各个歌舞坊的价格势必要降下来,然后就是一降再降,乱世人命贱如狗!一场天灾还能受得住,可兵祸ຖ更胜天灾,虽有‘阿布旦’,她们却只能沦为‘阿布达勒’。”
我郁闷地敲着竹简:“真是钱到用时恨少!早知道,平时就该再贪心一些。”
她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