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吵！”低低的声音犹如清洌的山泉般轻轻滚落，简单的词句却听不出粗鲁，反而有种淡漠的优雅。
原来是只漂亮的小猫。我淡然一笑，转身便打算离开。此人衣饰随便但材质精良，家中定然非富即贵。看他身处宫中的闲适表情，在青龙国中必定是位重要人物，说不定还是皇室子弟。在没有摸清青龙国底细的时候，我可没有横生枝节的打算。
这位大臣姓聂名司齐，虽说执政的能力不见得如何出众，为人处世却是八面玲珑，很有一番见地。炼峥云只是把他叫入府中ณ，郑重其事的将我这个戴面具的谋士引荐给他，他便知情识趣的力邀我参与本次出使，并暗中表示ิ本次出使将会以我为主，自己้为ฦ辅。场面上的话我自然也说了不少，但府里谁不知道这个喜戴面具的怪人是靖晏王的心腹。这个身份虽无正式的官衔，却是比大多数官员都还要威风一些了。
送上门的东西自然没有推出去的道理。原本我也不甚在意，只是不经意间看到元西略๓带羡慕的喜悦表情，这才感慨于赤媚挑选礼物的眼光。
“不是。”炼峥云摇头道：“既然东西是你送给我的，总该亲手给我戴上吧？”他侧过头，捉住我的手，将自己้的左耳送到我掌中。
白虎国与玄武国的风俗相近，因此炼峥云原本就是有耳洞的。只是为了掩饰身份，自他出现在离燕身边起，便从未戴过耳饰。如今做回了白虎国的皇子，倒也依旧保持着这个习惯。为防止他长期不戴耳饰造成的不适，我还是挑了些药膏涂ิ在耳饰的银针之上。将银针抵住他的耳垂，我微运真气，快速的弹在银针尾端。炼峥云身体微颤，一丝极浅的血色自耳垂上渗出，随即便消失在我轻轻抹过的指尖。
我故意在一众侍卫眼前露了点行迹，引着他们出了府，在街上兜了几个来回，这才甩脱了身后的尾巴，向客栈跑去。看那侍卫统领ๆ搜寻闯入者的谨慎方式，就知道是个会做官的人。了解到闯入者已然离开的信息，他多半不会再大肆的宣扬这件事，以免有人说他失职。当然，我能做的也只有这样了。若事情不像我所推断的，便是这些侍卫们自己找死。相信流夜很明白该如何处理。
“说吧，为什么เ违背我的命令？”我双手环胸ถ，冷冷的说道。平日里我只当他是兄弟，就算是拳来脚๐往的我也不会在意。但执行命令的时候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擅自行动极有可能给自己和同伴带来危险。虽说那ว些侍卫的能ม力还不足以给我和昊天带来威แ胁，但此风却是不能助长。
我发誓我看到เ其余几人齐齐翻了个白眼，连一向严å肃的凌法也不例外。
薄纱下的金眸似有似无的瞥了我一眼，昊天淡淡的说道：“我身体回复的情况瞒不了人。反正几乎ๆ所有人都到了，也不在乎再多一两ä个吧？”
“知道了。你等我一下。”我转身回去，将炼峥云叫醒。炼峥云的安全感似乎一直不太高，我不希望在他醒来后，因为不知道我的去向而产生什么误会。所以特地跟他交待一声后，才举ะ步出来。
见了凌空，昊天二话没说，就与其他人一起跪下了。那叫一个规矩。妈的，我忍不住暗暗的咒骂。是个ฐ人都跪下了，我跟根枪似的站那儿算怎么เ回事？不过，跪我是不肯跪的。看在凌空年事已๐高，行个礼倒也勉为其难。
这一刻，怒火烧灼着我的胸肺。同样的事，如果发生在我身上根本算不得什么เ？为什么偏偏是本就一直在意自己身份的元西？
我永远不懂该如何道歉，也没有这个ฐ资格。但我知道在这种时刻，绝对不能让他一个人面对。
昊天的神情也似乎凝重了几分。金眸低垂，看着手中的酒杯，低声说道：“这世上真有人懂得炼狱的滋味么？”
“没什么。”昊天抬眼微笑。端在手中的酒，干脆的一饮而尽。
昊天的眼蓦然抬起。凌厉的视线狠狠的刺๐入我的眼中。我依旧ງ淡笑，伸出的手没有丝毫退缩的意思。
“过来！”低低的开口。元西依言靠近。我抓起他的手，轻轻放在昊天的腕脉上。这个动作对一个练武的人来说，有些算是冒犯了。毕竟不会有人愿意任由别人扣住自己的腕脉ำ。昊天的手腕微震，似乎想缩回手去。我也懒得解释。冲他微微一笑，直接拉起他另一只手，搭在自己้的腕上。他眼中的金芒闪烁，身体虽然有些僵硬，却终究没有收回手去。
好不容易天色渐亮。视线稍一变得清晰，我就立刻开始活动已被吊得僵硬的关节，准备攀上崖去。就在这个ฐ时候，元西的身影竟潇潇洒洒的从我身旁跌落。
“看到我斜下方แ凹进岩壁的平台了么เ？爬过去！”我强忍着肩头的剧痛说道。冷汗再次浸湿了我身上破败而又肮脏的衣饰。阴冷的山风吹过，刺๐骨的冰寒。
“若那人是皇上呢？”我低头苦笑。帐中ณ几人脸色剧ຕ变。
“怪我把你们调教得太好了吧。”叹息过后，总还有一丝悔意从心头掠过。还不如当初让他们死在喀特峡谷，也比面对国家的背叛好受一些。
我定定的望着他，苦笑道：“若我说是呢？”
连云的脸色十分平静。吐出的话语，却冷淡得让我的心揪痛起来。看来他是非去不可了！即便是会丢掉性命；即便是会陷我于不义；他还是决定要去！
“是我一个好朋友的东西。”我淡淡的回答。手指在面具上轻轻的抚触。
“在哪里？”我轻轻的笑了。笑容如同笼罩在薄雾中一般，让人看不出深浅。
“狂风！”我轻喝道。
“传令下去，地龙大队设藤阵、锐金阵，将敌人困于三号地区。杀掉尽可能多的人，降低他们的战斗力。麒麟大队调百人，占领三号地区所有制高点。待敌人受困后，即进行无间歇式扑杀。箭支告罄则ท立刻撤退，不可恋战！注意撤下来后要及时补充箭矢，以防突变发生。烈日大队调二百人，进场扑杀残余匪徒。跟弟兄们说，手脚利索点，这次下山的匪徒一个活口不留！任务完成后，我要参与行动的所有队员，在烈日的带领ๆ下，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七号地区负责接应。狂风大队调百人严å密监视二号和四号地区，如有任何异样即刻๑回报于我。其余人等，统统跟我来！”连串的命令喊出，我已带上人马沿小路向恶虎寨冲去。
一柄钢刀被抛上台来，单维正一把抄过，反手便向我劈来。
面对他闪亮的刀锋，我冷笑着侧身迎上。树枝略๓斜，直接撞上了刀刃。木枝不可避免的被削断了一节。丝毫没有停留แ的刀，顺着我身体左侧劈了下去。没等他变招，我已整个人撞入他的怀中ณ，“恰巧”被刀锋削得尖锐的树枝死死的抵住了他的咽喉。
“是个身材高大的男子，手拿一把长剑。看来大约三十五六的样子。”连云恭谨的回答。低垂的头，让我看不见他的表情。
我拿过纸笔，按照连云的描述画了一幅简易地图。“顾长歌就住在这里吗？”修长的手指敲敲地图中央的神秘空地。
不肯承认吗？我有些头痛的揉揉鼻梁，轻声说道：“我真的看起来这么象白痴吗？只是一块没有实际用途的石头，再怎么珍贵也不可能让那ว人害你全家至此吧？眼看至亲之人遭受常人无法承受的残酷折磨，一双儿女更是被凌虐至死。老来得子的心肝宝贝，竟被人开膛破腹，当做食材！种种惨状怕是再耿直的人也不能不放弃抗争了吧？但你父亲竟宁可全家蒙难，也要保全这块可有可无的破石头！你叫我怎么相信？更何况，你的家人除了疯颠后被人囚禁的老父，都尽数死绝。你既在外读书，家中之事你是怎么知道的？而且还叙述得仿如亲见般历历在目。难不成你有天眼通？”我微带讥嘲的笑道：“对了，说不定你还有天手通。不然是谁把龟煞ย交给你的？”太多说不通的地方了，如果就这么任你摆布，我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白痴！
“没有人逼你交待，若不愿说就算了。我叫乔๒叔为你准备行囊，这便离开吧。”即便我想补偿他些什么เ，也不能随便让人当枪使。不肯说明原委就当他自动放弃好了，也省得我麻烦。
这样也跟的话，他的忠心就太过了！我暗中ณ皱起了眉头，脸上却充满了的笑容。伸手抓住他的头发，将他扯了过来。“你确定？”略๓微低沉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我轻轻舔咬着他的耳垂，火热的气息直灌入他耳中。感觉到他紧绷的身体发出一丝轻颤，破碎的声音从我轻轻摩挲的指尖下传出。“我……确……定！”
到了这个地步，他还要坚持吗？连云与元西不同，即便是我的手下，他与我最多也只能ม算是雇佣关系。用得着隐忍至此吗？毕竟我这个主子是出了名的荒无道。别ี跟我说他为ฦ报救命之ใ恩而打算以身相许，我信才有鬼了！
元西完全没想到流夜竟会在此时到来，战战兢兢的抬起头来，却在流夜温和平静的脸上看到了一闪而逝的厌恶。
“你这次的玩具还蛮漂亮的嘛，叫什么名字？”流夜伸手重重的扣住元西的下巴，故作轻松的调笑道。
“我明白了。”韩岂会意的笑道：“需不需要我派人将此事大肆宣扬出去？”
“哦？那ว王爷以为我们该如何应对呢？”
“要说什么都等皇上伤好了再说吧。”我清冷的声音让屋中ณ众人瞬间变了脸色。举步入内，一双魅惑人心的凤目向倚靠在床头的人看去。流夜淡淡的惊慌就这么猝不及防的落入我的眼中。
“叫我玥！”我向床边走去，那ว里是我这几天专属的位置。表面上带着一如既往的清浅笑容，心中却在隐隐作痛。夜！你的惊慌是为了什么？
我冷哼出声：“不过秦亦和朱雀早有协议，按兵不动是吧？”
“客气！”对他的赞美我完全不感兴趣。“朱雀想坐收渔翁之利吗？真蠢！”
“爷，枫儿的要求只有一个，就是……”枫儿脸带红晕的微微一笑，显得柔顺之极。微侧身，他的人已๐贴靠过来。
“……让枫儿看看爷的脸好么เ？”极低极柔的话方แ入耳，我怀中杏儿的身体已如灵蛇般扭动挣脱，瞬间锁住我的双手。眼前寒光一闪，枫儿手中的短刀已抵上我的咽喉。
聪明人果然麻烦！我暗自叹气，表面上却神色不动，任由他的手摸上我的脸。
“爷，请恕枫儿无礼ึ。”枫儿的声音依旧ງ是恭谨、柔顺，握着短刀的手却干燥而稳定，显然是双惯于杀人的手。略略探索之后，一张薄薄的面具应手而落。枫儿的眼中闪过一抹惊异，口气却冷了下来。“你到底是什么เ人，怎么เ进来炼魂殿的？”
我微微一笑，柔声道：“我答应你的奖赏已经给了你，所以……”
两膀运力反手一振，被强行震开的杏儿痛呼声尚未结束，我已钳住枫儿持刀的手腕，将他锁入怀中。钉进枫儿后心的匕首，将大量温热而又的液体涂满我的手掌。我轻轻吻上他再也无法闭上的眼眸，低声笑道：“所以你可以去死了。”
松开手，失去支撑的身体颓然落地，杏儿惊骇的眼再次进入我的视野。看着他不自然下垂的双臂，我温和的问道：“脱臼了么？抱歉，我似乎太粗鲁了。我帮帮你可好？”
“我什么也不会告诉你，你别想得到เ龙魂的秘密！”杏儿的眼中滑过一抹怨毒。牙一咬，黑褐色的血液顺着嘴角流出，眨眼间已气绝身亡。
“其实我没打算问你什么เ。”略有些不甘的舔了舔嘴唇，我擎出匕首，习惯性的上前，准备在杏儿致命之ใ处补上一刀。正在这时，柯梓柳低媚的轻呼却如同炸雷般在我耳际响起。
“……零！”
“你怎么เ知道我的名字？”返身压腕，杀气连同森冷的锋刃一起扑抵在柯梓柳的颈项ำ。
我与这小子唯一一次会面，也是戴着凌霄的面具。如今他遇到เ熟人一般的表现岂不见鬼！
“……不知道……我就是知道。……”断断续续的话，从柯梓柳被自己้噬咬得红肿的唇内吐出，但我却不能保证他说得是人话。
“说清楚点！什么知道不知道？”柯梓柳迷茫的眼神让我皱起眉头。
“……不该知道，但你的脸、你的声音，还有你胸ถ膛的温度，我脑子里有。”柯梓柳艰难的在我的压制下扭动着身体，一波波红潮再次涌上他的双颊。“或许你曾在某处与龙魂有过接触吧，龙魂召回的时候会将对它来说最深刻的记忆带到我心中。所以在我脑海中，你好像曾对我说过，你叫零，目前来讲是个人类。好像你曾抱着我，跟我说：没事的，老天要诅咒也只会冲你这个ฐ妖孽来。你说有你护着，没什么能伤害我。你说这世上有许多美丽的地方，我们还要一起去……”
见鬼了！我什么时候跟他说过？虽然这些话有一部分听起来确实像是我的口气，但这等无聊的安慰话，我连元西和云都没有说过，又怎会对他说。还待再问，柯梓柳已然呼吸急促，双目焦距渐失。我无奈的起身抄过桌上的茶壶，一反手将一壶冷茶泼到เ他的身上。
“冷静点！这药死不了人！”
被冷水一激，他的神志似乎ๆ清醒了些，但那盈满泪水的碧色眼瞳中竟流露出一丝委屈，看来便似在撒娇一般。我不由一怔，这几乎ๆ可以称之为可爱的神情，我似乎在哪里见过。
“算了，反正你我也没什么机会再见，你便知道也无妨。”
“你……到底是什么เ人？”柯梓柳咬了咬下唇，问道。
“怎么，想灭口么？”我哂然一笑，上前几步打算为ฦ他解开束缚的皮索。“我劝你别做梦了，我不会给你机会的。”
咦？靠近时我才发现。方才一整壶茶水都冲了下去，绘在他胸腹之上的血红色符咒竟然完好无损。伸手去抹，入手是同样光滑细腻的肤触，仿佛那色彩是天然生成一般。这是怎么เ回事？
无意识的抚弄明显刺激了柯梓柳已๐然敏感之极的神经。惊喘过后，本已๐降温的身体突然间灼热起来。清澈的眼眸再次混浊。
“嗯……别ี……零……”破碎的字句却带着以往没有的信赖，听得我心头一紧。那柔滑肌体上的热度仿佛顺ิ着我的掌指延烧入体。
惊讶于感觉的变化，我连忙收手，挑开了他手脚๐上的皮索。不敢再多看这从头到เ脚๐都染满了色彩的身体。束缚解开的同时，柯梓柳的身体用力蜷缩成一团，混乱的呻吟和饮泣声却更大了。看着他如同受伤的小兽一般环抱着自己，无助的在丝缎间磨蹭。不知怎的，心中竟然一软。
摸出一粒提神醒脑แ的药丸上前，从纠缠在肢体间的锦缎内扣住那张泛着红潮的脸。“张嘴！”不满于他已咬破的嘴唇，我严厉的开口。
“媚骨”原就算不上毒药，自然也就没有解药。想不难过，只管肆意放纵一番也就是了。但如今柯梓柳能ม做的只有忍耐，忍到เ药性消เ失为ฦ止。感觉到เ我的靠近，柯梓柳咿唔着如同八爪章鱼般迅速攀抱上来。眨眼间，芄瑚花特有的香气已随着贴近的身体萦绕在我四周，令我心神为之一晃。
“妈的，不想死就放手！”回神之后，我只觉得额头青筋直跳，不由恼怒的喝道。只是这股无名之火究竟是因为ฦ柯梓柳的放肆，还是自己那瞬间动摇的心志，此刻๑还真的不太好分辨。
“……零，求你……帮帮我。我……很难受！”扬起的脸上是一双失去焦距的碧瞳。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毫不怜惜的将他自我身上扯下来，将他双手锁于头上。
“看着我！”沉着脸大喝一声，我十分认真的开口道：“到底是皇宫中长大的人，就算管束再多，该有的概念也不会比谁少。所以我明白告诉你，我不是圣人，没空跟你玩什么坐怀不乱ກ的鬼把戏。要么把我给你的药吃了，自己้忍上四五个时辰。要么便求我上了你，一样可以让你舒服。你自己选！”刻๑意将话语说得严厉些，让他明白他的要求将会带来什么เ。实话说，我并不在乎和一个漂亮的孩子上床，但还不屑做这种没品的事。
“……零，你……好严格……”柯梓柳染满的脸上竟然露出一丝苦笑，碧色的眼瞳内泪光盈然。
“你明知道我求你是什么意思；你明知道早在你杀人的时候我已经无法忍耐；你明知道有些话，我身为青龙王的自尊不允许我开口。为ฦ什么你不能让我继续装下去？”
“拿无知当做欺骗自己的借口么เ？”我了然的冷笑，如果他的记忆中真的有我，总该知道懦弱从来得不到我的怜悯。对我这般冷血的人还有期待的话，他也未免太天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