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那黄子澄见二人嘀咕、又向北走,便一连回头两ä次瞧过来。但齐泰顾不得他了。
他走进东暖阁,看到了隔扇。吴忠小声提醒道:“皇爷就在里边。”
燕王听罢不置可否。
朱高煦也在下边站着,听到这里,脸色已变得十分难看,心道:他吗的,姓袁的你不愿意去,明说不行?说老子连三岁小孩都不如啥意思……
朱高煦ะ也想到了一些事,诸如世子告他下毒。
以燕王的老练心智,甚至会认定朱高煦连毒死世子的想法也没有,否则ท给世子解毒就是多此一举;更不会在路上危急关头、世子自己要放弃的情况下,却让两个兄弟先走。
朱高煦部两千多骑兵面对的处境非常危急,在他的西面是平安骑兵大队!
南面是真定城十米厚的城墙!
朱高煦眺望了一会儿,然后回顾左ุ右,见人来齐了,便开口道:“咱们要干甚,昨晚已说过了。一会上阵,我带权勇队、亲兵一千骑,冲前面。
右营,临阵暂不上。若前方แ危急,右营千户自行判断缓急、或听军令接应。
朱高煦听罢,倒觉得千户张武所言有几分道理。别人不说,就他说,可能只是张武的性格使然……朱高煦第一回上阵,确实有点抓狂,虽然已经很努力了,但要做到娴熟完美,实在有点力不从心。
朱高煦沉住气,说道:“毕竟是我父王的护卫,更愿意听命于父王。”
过了一会儿,燕王放下毛笔,说道:“俺刚得到奏报,官军前锋已分至雄县、鄚州;耿炳文部大军尚在滹沱河以南,一部人马去了河间。北平布政司新า建在真定,以耿炳文打仗求稳少变的性子,他肯定是去真定。”
张玉马上说道:“末将请先攻雄县,鄚州ะ官军或来援,再回师击之!”
燕王说完,阔步就向外走,那报信的太监迈着快速的小步跟在后面。
朱高煦道:“儿臣谨遵教诲。”
耿炳文道:“多谢徐公献策。”
此时的北平,初时的狂躁已渐渐平息。虽然紧张依旧,但随着北平周围诸镇归顺ิ,北平的危险暂且不太直观了。
世子用力挣扎了一下,“哼”了一声便走。
没一会儿,宽敞的大殿里就站了上百人,大伙儿神情肃然,偶尔只有几声窃窃私语。朱高煦默默地站了许久,忽然发现众人纷纷转头,脸朝着一个方向行注目礼,他也循着方向看过去,顿时愕然。
“请。”张信也道。
朱高煦走前面,张信随后,沿着木楼ä梯折回而上。朱高煦的心情、也随着步履上升,逐渐从低落的心情中攀升起来。走到上面的楼梯口,视线从一扇窗户穿出去,骤然开阔,心胸也坦荡起来。
燕王疯了!
很快,北平官府最有权力的几个人,布政使、左右都指挥使一起来到燕王府探视。
“姐姐只管放心。”朱高煦道。
等了许久,那妇人带了一个中ณ年胖汉进来,并不是张信。
就在这时,一个皮肤黝黑、大手大脚๐的丫头走到了门口,用沙哑的声音道:“王爷,王公公吩咐奴婢来告诉您,侯教授求见。”
但他装作很随意道:“失陪了,我出去一趟。”
朱高煦拿起筷子,夹起一片鱼皮放进嘴里咀嚼。
朱高煦咀嚼了好一会儿,心里不禁产生了暖暖的触动。
“呵呵……”朱高煦不禁笑了一下。
韦达单膝跪倒,拜道:“谢王爷恩!”
妇人诧异道:“没下雨呀!奴婢怕王爷睡着了凉,还给您盖了条被子哩。”
他当即便问:“你叫什么名字?”
居然不用通报?朱高煦也不管了,便跟着她走进月洞门。
徐王妃住的地方,重檐歇山顶建筑错落其间,有种不在北方地区的错觉,与北平城市井的景象全然不同。
世子抬头看着朱高煦苦笑了一下,“父王一直都不稀罕俺,你们是知道的。俺也不想让父王丢人,俺也不想这样的……俺是世子又怎样?若要舍一个,不少人会愿意那个ฐ人是俺。”
世子摇头道:“俺先出生而已。不必多说,你要记住,俺们是血脉相连的亲兄弟,大哥留下是心甘情愿,领俺的情就是了。”
那后生一脸惨白,手脚并用爬了过来,哆嗦道:“小人不该让王爷屈居小屋,快请上住!”
后生见朱高煦一脸冷笑,牙齿一咬,伸手便“啪”地一声抽了自己一巴掌,“求王爷恕罪。”看朱高煦一眼,接着又抽了一掌。
杜千蕊静静听着,没多大的反应,或许她觉得,皇室子弟有更重要的东西学,自然不会学什么音律……但朱高煦说的儿时,却是指前世,那时确实是因为没有条件,能接受应试教育已๐经托了社ุ会进步的福,哪有机会学什么艺术?不过他一向对那些貌似高逼格的东西,是很向往羡慕的。
朱高煦立刻摇头:“音律、绘画都是很有价值的,咱们又不是蛮夷。”
丫鬟埋着头,支支吾吾道,“奴婢不甚清楚,大多时候是。”
或是因为提到兄弟和睦,丫鬟立刻๑点头道:“会的。”
太监和朱高煦等忙一起上前扶住,太监道:“世子别ี怕,皇爷并没有要伤高阳郡王性命之ใ意,便是拿不到罪犯,也不至于此。”
太监立刻点头,答应道:“好的,好的。世子做兄长不易……哟!耽误时候了,奴婢不敢久留,还得回禀,留步留步。”
不料朱高煦好一会儿没吭声。
朱高煦ะ并非不想帮她帮到底,只是人在不太熟悉的环境里,防备心总是要多几分。
“草、你、娘!”地动山摇的一声巨吼,伴着劲风拳头一起呼啸而去!
许大使一声哼哼也没有,身体软软地贴着墙边滑下去,后面的砖墙棱角留下一道血痕。
朱高煦没吭声,只顾听着。
燕王又道:“李景隆在南面,北面还有辽东军、兀良哈三卫威胁俺腹背。尤其是宁王麾下的朵颜、福余、泰宁三卫精锐藩骑,十分骁勇。
俺与道衍等商议,决定各个击破,先不管李景隆,以争取宁王诸卫人马为ฦ要,壮大实力再与李景隆周旋。”
金忠立刻弯腰道:“王爷英明!”
燕王看向朱高煦,道:“俺瞧高煦拉拢张信时,颇有章法。俺想派你去永平卫练兵,一面设法联络宁王,一面在永平卫召集更多兵马,增大燕军军力。高煦ะ可有异议?”
朱高煦稍微想了一下,抱拳道:“儿臣自当遵从父王调遣,不过儿臣与宁王素า无来往,恐怕不一定能帮上父王……”
燕王摆摆手:“高煦ะ只要尽力而为,定能建功。”他指了一下金忠,“宁王那边有什么消เ息,俺会派金忠与你联络。”
话已说到这个份上,朱高煦便道:“儿臣遵命!”
就在这时,燕王用很随意的口气道,“金忠去拾掇一下宁王的消息,一会交给高煦。”
金忠作揖道:“是,下官告退。”
等金忠出门去了,燕王沉吟道:“高煦与俺长得很像,王妃也说过像一个模子……”
朱高煦听罢忍不住看了燕王一眼,燕王身材魁梧,骨骼粗壮,脸宽而端正,眼睛大、鼻梁挺、嘴唇也很厚实。在朱高煦看来,燕王并非后世那种鞋拔子脸的帅哥,但很有大丈夫的大气。果然脸窄、太瘦的男子,古今都很难有这种大丈夫气概ฐ。
燕王继续道:“要依俺的意思,一早就选高煦为世子。”
朱高煦忙道:“父王,万万不可。儿臣真不怎么看重权位,这还得让长兄生气,何苦来哉?”
这已经是第二次了,朱高煦能感受得出来燕王的诚意:至少在眼下,燕王对什么都不在乎,巨大的压力让他只想竭尽全力成就大事!朱高煦ะ能帮他,而且是相比之下最能ม信任的亲儿子,他此时简直是什么都舍得给予!
而这种时候,猜忌与管束不利于发挥部下的积极性,放权和激励才是上算之道,燕王用人还是很有心得的。
所以朱高煦ะ此时觉得燕王很有诚意……只可惜,大丈夫还有一个特点,审时度势、随时可以厚着脸皮不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