鬓发很白的耿炳文拍马冲上道路边的土丘，抬起手掌遮掩刺眼的阳光，久久四顾远近的队伍。
盛庸道：“老将军戎马一生，战场才是您熟悉的地方。”
“这孩儿！”世子心烦地道，“怎地如此捣腾！”
“唉！”世子又叹了一口气，“俺就跟个废人一样，反正父王也不待见俺，何必还去自讨没趣！”
不两日，燕王率众出城迎战宋忠的三万大军。宋忠在自己的军队中散布“燕王杀禁军家属”的流言，以鼓舞士气，不料两军对阵时，禁军家眷出现在战阵前方。宋忠军迅速崩溃，燕王大获全胜。
战争的前幕已经迅速拉开，一切其它解决问题的途径化为泡影，大明王朝开国以来，空前的大战不可避免。
燕王抬起手，将手里的茶杯重重按到桌面上“哐”地一声，斥道，“闹够了吗？”
燕王的意思很明白，他只想以大事为重，世子那点感情伤害根本不值一提。当此之时，挑起一丝一毫内部冲突都是不合时宜的，正该抱团一致对外的时候，还容世子继续说下去？凡事一定要分出是非黑白、激化矛盾么เ？
世子微微点头，脸色又渐渐变冷。姚广孝观察着，一时难以揣摩那ว含义。
姚广孝听到这里，顿时愣了一下，“那又如何？”
袁珙听了一会儿，先是若有所思，后又恍然大悟的模样。
袁珙点头应允。
想到给世子下毒的事，朱高煦忧愤交加，更多的不良情绪泛上心头。
侯海躬身道：“此乃ี卑职分内之事！恭送王爷。”
朱高煦ะ问道：“你确定？”
“很好！”朱高煦放下笔，站起身在书架面前来回踱步。
朱高煦好言安慰了两句，便要离开了，反正这里也没自己什么事儿。这时床边只有朱高煦和池月二人，徐王妃没什么力气，声音又小，便道：“池月送送他。”
为了听清徐王妃说话，朱高煦和池月都靠近她的床头，朱高煦总算有机会就近看到เ了池月的脸，虽然脸上遮着面纱，但能看见额头眼睛。
朱高煦这才有机会开口：“你们放心，去一趟京师能有什么事儿？不必紧ู张。今日散了，各干各事。”他说罢看了一眼文官侯海ร，招了招手：“我有事问侯教授，到屋里说。”
侯海站在那ว里作揖。
还会怪谁，黄子澄不关心，他只关心自己会不会失宠。
礼仪罢，徐辉祖便上前拜道：“臣派的人没能抓回燕王诸子，臣有错，请圣上降罪。不过，前往北平的人确是成功找到了燕王诸子，此乃ี四川都指挥使瞿能ม之策。若非高阳王勇猛过人，此事不至于如此。故，臣有过，瞿将军有功。”
不算远的一段路，朱高煦心里却是七上八下，感受十分复杂。
因为重视，此时此刻反而多了一分紧张。见面会不会被识穿什么，该如何表演？
“哒哒哒……”夜色中ณ马蹄传来，火把的光在漆黑中移动。
“驾！驾……”朱高煦ะ踢着马腹，抖动缰绳，带着其他人一起策马北走。
朱高煦伸手抚摸马头，又见三弟和王贵都用期待的目光看着自己，嘴上没说，但表情十分明显，大家都想歇口气。三弟更是一脸不情愿，厌恶地瞟了一眼王贵。
“好……”朱高煦终于松口道，“咱们不住大城，只找个小县城或有客栈的市集。王贵，若是看到马匹，设法高价买下。”
皇帝朱允炆来回踱的步子、语气、表情，不无显得极度焦虑。
黄子澄急忙躬身道：“回圣上，去探视过的人有魏国公和四川都指挥使瞿能、左都督徐增寿和一个行僧、驸马王宁和长子王贞亮。”
高燧恼怒地嚷嚷道：“咱们贵为宗室，不是囚犯！”
“哼！”世子从鼻子里发出一个ฐ重音，以示不满，转过身便要走。
朱高煦摇头不语。
他忽生灵感，用煞有深意的语气道：“杜姑娘看到那ว角落里的小花了么？君影草，花开得小，难被人注意，又喜在阴暗之ใ处，却全身都有毒！”
“你又要作甚？”世子皱眉瞪他，“稍安勿躁！事到如今，乱动不如不动。”
世子沉吟片刻，沉吟道：“似乎有点道理。”
就在这时，外头一阵汹汹的叫嚷，又有妇人陪着小心的低声劝说，顿ู时搅了这秦淮美景、春暖意境。其间一句叫嚷分外大声：“杜千蕊何在？”
官儿指着洪公子道：“闲杂人等回避！”
朱高煦也收了弓，接过长枪，率众向敌阵侧后冲锋。
这股南军虽然抱团了，但情急之ใ下还完全成阵型，侧后比较混乱。朱高煦ะ的马最好，冲锋时不知不觉就跑到了前面，顿时盔甲上中了三箭，虽然皮肤传来疼痛感，但肌肉用力无痛感，想来没受什么เ伤！
朱高煦冲进人群，提前就刺|死了一人。诸将士见他勇猛，士气大振，喊叫着从各处杀将进去。
朱高煦左冲右突，猛不可挡。他很快就打出了骑战的心得……其实和打群架是一样的道理，不能ม站在一个ฐ地方等着被同时围攻，而要移动作战！从一个ฐ方向突破，运动之中就能打个时间差，敌方很难同时出招进攻。
他的肌肉力量和速度比普通士卒快得多，单挑几乎无敌，何况是居高临下以骑对步！士卒也是人，上阵是想杀人、不是想送|死，见高头铁马冲来，多半都要跑，朱高煦一面追，便保持了运动，一面又躲过被同时攻杀的风险。
几度来回冲杀，朱能ม又在正面拼死肉|搏，不多时，南军支撑不住，崩溃逃窜了。
整个大营之ใ中，再次恢复了混乱，越来越多的燕军步骑从各个缺口涌进来了。四下里，帐篷辎重着火，火光冲天，惊恐的惨叫声和吼叫的喊杀声混在一起。
朱高煦稍稍停歇下来，贲|张的血液不断冲击着耳膜，耳朵便有种失声感。
不知过了多久ื，朱能拍马过来，一边转头观望狼藉的战场，一边说道：“幸得高阳王勇猛，俺们大获全胜了！”
朱高煦愣在那里，一时不知怎么回答。
他的手上黏|糊糊的，全是汗水和血污，摊开双手，他看了一眼，忽然想起电影里的一句台词，似乎很能ม描述他第一次打仗的感觉：反正很激动，却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就已经结束了。
“高阳王，您受伤了？”朱能问道。
朱高煦低头看胸口上的几截断箭，一脸懵逼道：“我穿了三层甲。”
不知这句哪里好笑，朱能张开血盆大嘴，大笑起来。
就在这时，王斌揪着一个人走了过来，说道：“王爷，之ใ前就是这厮带兵和俺们正面硬干！”
那人抬起头来，一脸血污，道：“要杀便杀！”
朱高煦脱口道：“把这学院派带走。”
就在这时，一骑手握令旗跑进了军营，下马拜道：“王爷、将军！燕王言，张玉在月漾桥堵了鄚州军归路，燕王已率大部从北面南下，令你们打完了雄县，便立刻从西边合击鄚州ะ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