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2 回程

刘行倒真宠她,无论走到เ哪儿都带着她,为了行军方便,刘行给她穿了身男人衣裳带在身边。刘六攻德州失败,汇合杨虎残军逃往江南,来攻南京的那ว一晚,因周德安指挥得当,将士用命,刘六杨虎的大军落荒而逃。

周德安并不好女色,又有心迎合这位镇抚使,王满堂便移交了给他。钱宁一番询问,听说她是霸州ะ一个小游击新纳的小妾,刚刚过门儿就被人掳走,沦为盗匪的女人,便恩威并施ๅ,要她做自已的女人。

怜儿没事,而且是红娘子作主ว才放了她,杨凌心中ณ对红娘子的恨意已荡然无存,可是她在造反的路上越走越远,越走越深,如果以前能ม捉住她,杨凌自忖还能替她开脱๳,可是现在她明显已经成为造反者的首领,这屠九๡族的大罪如何替她担待?

马怜儿浅浅一笑,柔声道:“没有,两军交战,动辄就要死上成千上万的人,取的是城池、求的是胜败,她杀我一介小女子与事何补呢?赵疯子、红娘子是谋国大盗,不是剪ຘ径小贼,岂会做这等无聊事?

杀刘六、杨虎者重赏,是天子令谕,周德安杀人冒功,就是犯下了欺君大罪。尤其内地平静,比不得边疆司法混乱,杀死几个小民天高皇帝远没甚么เ大事,方秀才是有功名的,南京城比他大的官儿又有的是,这风险实在太大,几名亲兵当时就对他要杀的小孩子起了恻隐之心,周德安不敢留下把柄,是以出手连四名亲兵也杀了。

刘千户听了之后恨不得把他丢回水里再活活淹死,这种狗屁倒灶的事怎么偏偏就让自已๐遇上了,周德安比他的官大得多,让他去和周德安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方秀才打官司,刘ถ千总是一百个不乐意,可他身边亲兵全听着呢,他又没周德安那ว份本事杀人灭口,只好硬着头皮吩咐人在村里找了辆车,弄了车破棉被,把他放在车上载了回来。

说完不待关守备答应,马昂已指手划脚地道:“来人,把鹿角、拒马全都架上,关城门,吃完了饭再开城”。

马昂一听心中更是笃定,妹妹替威国公爷掌着江南大笔的生意呢,主ว要合作对象就是吴济渊、徐经等江南豪富,对徐家妹妹相当了解,她示意自已关城门,定是看出了什么破绽。可是妹妹的示意毕竟是关公子的揣测,万一猜错了怎么เ办?

“退,火铳发射!”象炒豆一般,劈呖啪啦的响声中,人落马,马惊跑,又是一片死亡。官兵的武勇是不如这些死亡线上几经锤练,已经脱胎换骨成为真正战士的悍匪的,但是从兵器的完备到阵势的齐整,还是他们不能相比的。

“噗噗噗”令人战栗的枪尖入肉声,人喊马嘶๰,轰然倒地,后队的白衣军反应过来,短柄投枪借着马势奋力掼出,官兵队伍也被撕开一道缺口,已有白衣军冲入了官兵队伍中,雪亮的钢刀扬起来,迎着灿烂的阳光,映出一道道凛冽的锋寒。

红娘子站在院中古柏之ใ下,脸຀上燥热刚刚消去,一大群和尚女人便穿好衣服被带了出来。这些人根本不着内衣,一件肥大僧袍,一件襦裙往身上一套,便堂而皇之见人了,速度自然快捷。

那德静和尚还没见过响马盗,白衣军到河南,也没来过这地方,他见这些人明火执仗,偏又不是官兵,还道他们是伏牛山、桐柏山上的山贼,一听要处死他,德静和尚立即仆倒在地,抱住红娘子的脚哭叫连天:“大王爷爷饶命,小僧有金珠玉宝孝敬爷爷,求爷爷开恩,饶过小僧一死”。

这些人静静候在这儿,只听到处厮杀声起,心中ณ焦灼万分,可是未到攻击时间,他们只能等待,这时一见赵燧走过来,他们立即一拥而上。赵燧低低吩咐几句,十多名将领立即分头行动起来。

赵疯子走出密林,回头看看远处山头的火光,一摆手,向山下快步走去。

赵燧摇摇头,又望向邢老虎,邢老虎抚着胸口,正在不停地咳嗽,过了许久,他才喘息着道:“赵副元帅,那么依你之见呢?你想选择接受招安?”

邢老虎默然半晌,才轻轻一叹道:“赵兄弟,你本是个ฐ秀才,家有良田,室有娇妻,是刘ถ大哥硬把你拉入伙的。想必你当初是有些不情愿的,不过老刘ถ待你不薄啊,自你入伙,便对你信任有加,让你独领一路大军,你提议分兵发展,他也毫不犹豫。我只问你一句,我们真的没有希望了?刘ถ六真的不值得你辅佐?”

真的不惜伤亡攻过去了,贼人退守下一道防线又是大半天的对射。结果一到晚间,他们趁着夜色又攻回来了,这般拉锯,偏这五老峰是锯不倒的”。

杨凌点头道:“所以,我是抱着最大的诚意来招安赵燧的,如能成功,功德无量。如果不成功,施以剿抚兼施ๅ的策略๓,先抚后剿,也必定可以动摇他们内部的势力,借招抚赵燧来分化他们,以便逐个ฐ击破。”

杨凌淡淡地道:“那也没甚么,改制革新า取消,一切恢复旧制,弊端照旧,民变照ั起罢了”。

杨凌笑笑,说道:“臣是国公,赖陛下之威,臣能摆平衍圣公,仅此而已”。

土地兼并本身并不是问题,如果土地全部归于国有,那算不算一种最大的土地兼并?土地是国家的也好,富绅的也好,他总要找人种的,就算真有那ว权力把土地全部ຖ返还农民,让人人有自已的土地,农民无论是持家理财也好、种地经商也罢,素质同样有高有低,过上百十年,优胜劣汰,土地还是会很自然地向少部分人手中集中。

这样朝廷税赋就全压在自耕农身上,朝廷制ๆ订的原有税赋是人头税,这些没有特权的农民田地没有多少,交纳的赋税却越来越多,于是越来越穷,田地不得不典当给富人,转而成为佃户,于是朝廷的赋税也每况逾下。

孩子还不会说话,他也๣只是随口一说,说完了转身就走,走到门边儿上了,只听床上传来两声稚嫩清脆的声音:“爸爸爸、爸爸”。

杨凌喜不自禁地瞧着儿子,一连声道:“你说啥?快快,继续叫,叫爸爸”。

杨虎大军成一条狭长队形绕城而走,方向正是太平庄。辛游击的铁骑犹如一只楔子,插进了他的大队,向对面厮杀。前方的白衣军还不知状况,听到เ人喊马嘶惨叫声时,辛游击的人马就杀到近前๩了,后方的白衣军衔尾急追,已经同辛游击的后队交上了手。

这时,彭小恙领着二十多个亲兵兴高彩烈地冲到了路口,只见白衣军中ณ人仰马翻,辛游击的人马劈波斩浪,已经不知去向,彭小恙不禁暗暗咋舌。

杨凌轻轻揽住她的腰,抚摸着她的头发,低声道:“一会到了禹城,你还是随乔参将行动吧。泰安那边,兵马众多,我怕照顾ุ不了你”。

杨凌摇摇头,沉思道:“不,此战杨虎必败。他的军队猛则猛矣,不过这么เ短的时间聚集这么เ庞大的军队,他是没有时间整合约束的,战事顺利ำ时为了争夺财物,他们个个骁勇如虎,一旦遭受重挫,立即土崩瓦解。匪,就是匪!”

首先这不是两军对垒的肉搏战,即便是,士兵们也不能杀死一个ฐ就去搜身,而置身边的战斗ç全然不顾,再者战争本来就是战士们之间协同配合、攻守互助来完成的,不能完全搞流匪那一套。

这样的方法是很公允的,战士们自然没有意见,后勤补给人员生命危险很小,但是参予了战事,也能得到一份奖励,他们把这份外财当成直接参战士兵给他们挣来的,后勤保障工作便更加卖力,对士兵们也变的极其热心,可谓皆大欢喜。

水西门是码头区,平时最是繁华,官船民船络绎不绝,有时晚上装ณ船卸货,也是灯火通明亮如白昼,而现在却冷清多了。京师南来的船已๐经绝迹,北上的船寥寥无຀几,而且大多是舟师๲舰船,有水师保护,或者根本就将军舰暂做了货船,尽管如此,船仍只能至此而止,再往北去不但盗匪横行,而且运河中多下了木桩暗锁,难以通行了。

看到这些,杨凌甚感亲切:不知道带队的将官有没有自已熟识的人。看样子,这军舰是运送军械器物的,自已๐在江南带出的几员水师将领ๆ现在都独挡一面,是江南、东南的水师要员,应该不会担负这样简单的任务。

那ว里不但有大量廉价原材料可以立即制造,而且质量精良,于财神跑到那里建了几处规模极大的作坊,倒是慧眼独具,是不是动用咱们的秘密力量,影响一下朝廷采购意向?”

楚玲应了一声,成绮韵想了想又道:“还有,告诉于财神,尽量搜购蒙人和女真人的成马贩卖入关,咱们牧场里马尽量不要动。去岁一冬大雪,今年水草丰美,正宜培养大批战马,不能因小失大,要放眼长远。

红娘子的事没有酿成天下士子聚而斥ม之的严重后果,杨凌的心就放了下来,成绮韵的说法是否偏激,他倒懒得计较了。杨凌想着心事,手下意识地抚上了幼娘浑圆的大腿,沉吟道:“山东现在完全是盗匪天下,朝廷的力量只能用来保护一些大城大阜,基本是守,根本做不到有效的进攻,更遑论围剿了。

杨凌当着妻妾亲昵也罢了,可是旁边还有成绮韵和唐一仙,韩幼娘顿时不好意思起来,她羞红着脸拨开丈夫的手,说道:“朝中有大学士和诸位大人呢,他们一定会想办法的,相公不要太过担心,你现在是国公,对朝政总是不好太过干预”。

江彬掐着下巴发狠道:“多派几路大军,四面合围,还怕他们飞上天去?”

江彬咂巴咂巴嘴不说话了。

锦衣卫提了刘瑾,押至午门,刘瑾放眼一看,见是三法司当面,他不慌不忙,大摇大摆地走过去,轻蔑地环顾了众人一眼,冷笑道:“在座诸位,不知是谁审我?”

这些官员虽然未必是他一党,但是刘瑾主持朝政,尤其是负责官员考评期间,递个小话,送点礼物,这些事多少是有的,被刘ถ瑾一说,这些官员心虚羞愧,竟然无人应答。

副帅宽心,依卑职看,皇上这么慎重,平息千余乱民就动用京军精锐,就是想尽快平息叛乱,减少此事的影响,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以便免予追究国公的责任。卑职此去霸州,一定竭尽所能,以犁庭扫穴之势尽快平定叛乱ກ,解救副帅脱厄”。

成绮韵眼神一动,插嘴道:“大人,如果响马盗造反真的别有隐情,当寻些知情的人回京来以为人证,如果卑职所料不差,梁洪该是知道真相的一个人,如果响马盗造反,是别有隐情,比如由贼而官,受人轻视胁迫,勒索钱财,这种事是屡见不鲜的,刘瑾既然要藉此为由á打击大人,空口无凭的话是无法取信与人的”。

早朝会现在的确已经散了,今天有一桌丰盛的宫廷大宴要开席,谁还吃煎饼馃子垫肚子呀。所以早朝时几乎ๆ没有人奏本言事,虚应了事一番,皇帝就回中和殿,先吃些点心茶水垫肚子。

把柄被人持于手中,任何人都不会舒服。刘瑾原本以权柄治人,也不愿亮出这张底牌,他也知道这件事一说出来,必成众矢之的,不但死忠于他的人会离心离德,那些被迫受制的人更会恨他入骨,只要找到机会必会反噬,可是就算是饮鸠止渴,现在也顾不得了,他必须先应付了眼前的危机。

衙门成立非常简单,杨凌只是简单讲了讲话,告诉他们直接归属于皇帝,调查的是一些品秩不高的贪腐科道官员,打了打气儿,这个表面上混乱不堪,内下里却另有一套严密组织构成的衙门就此成立了廉政公署太廉政了,没有任何经费,没有统一服装ณ下发,只给他们分司设衙,成立了调查、拘押、审讯等等不同环节的部门,从中挑选家世较好、年纪稍长者为官员,然后又把从刑é部衙门要来的水火棍、枷锁镣铐等东西都发了下去。

杨凌见状微微一笑:乱ກ拳打死老师傅,有这帮不按套路出牌的大少爷,燕京城就等着被我这个大扫把扫的尘土飞扬吧!

这禅房空空落落的,只在居中设一紫檀小几,随意放置了三两个ฐ软垫,倒似寺院里的蒲团,只是那垫面绣工极精细,却不是寺院之物了。

永福一边神色淡淡地听着,一边提起茶壶为杨凌续上茶水,又从几下拿出一个玉制的薰炉,亲手放入香料é,动作不急不缓,优雅美丽。

梁洪和两个ฐ心腹小太监正在屋子里忙活呢,满满一大桌子钱,有金豆子、银元宝,还有散发着各种气味儿的铜钱๥和大明宝钞,三人连整理带清点忙的不可开交,还没理出个ฐ数目来呢,外边房门“轰”地一声响,把梁洪吓了一跳。

梁兴气得闷哼一声,连忙示意两个小太监把桌布从四角兜上来,盖住了桌上的财物,然后压低嗓门道:“咱家去去就来,你们接着清点,清出了数目放到桌下那口箱子里,大明宝钞就不用点了,爷都赏给你们,知道吗?”

三千仪仗闻声回头,侍卫们警戒地护住杨凌的车轿,只见一行快马绝尘,自侧路上飞奔而来,那ว一行人约有二十多个,奔到เ仪仗侧方停下,匆匆下马略一张望,便朝着杨字大旗的车轿下跑过来。

杨凌已๐走出车子,立在车辕上向喊声处张望,盼儿也调皮地爬出来,抓着他的大手站在他腿边踮着脚尖儿往外瞧。杨凌瞧见那队人马头前๩一人竟是苗逵,连忙摆手道:“快快,放他们过来,是苗公公”。

刘大棒槌立即大吼一声:“闪开,是苗公公,请他们进来”。

盼儿害怕地靠近杨凌,看着一脸大胡子的刘大棒槌,小声道:“爹爹,大胡子,李逵”。

杨凌笑着摸摸她的小脑袋,只见苗逵一脸຀大汗抢到车前,杨凌刚ธ要跳下车去相见,苗逵纳头便拜,惨声道:“国公爷!”

杨凌一惊,急忙跳下车去,又怕女儿摔下车,便把她也抱下去放在地上,这才上前搀扶苗逵,口中ณ一连声道:“这是从何说起,怎么行此大礼ึ?苗公公快快”。

杨盼儿也跚跚走来,奶声奶气地道:“你的斧头呢?”

“呃?”苗逵抬起头来,莫名其妙地看着这小人儿,这谁呀这是?

杨凌干笑两声,说道:“这是这是我的女儿”,说着搀起苗逵,又把女儿抱过来,疑惑地看看灰头土脸的苗逵和二十多名侍卫,奇怪地道:“苗公公,你怎么来了,可是有何要事么?”

“我的国公爷啊”。

“不是公明哥哥吗?”

杨凌急忙捂住女儿的嘴:“你别ี理她,出了什么事?”

苗逵急的直跺脚,原地磨石了一圈儿,才哭丧ç着脸道:“国公爷,红娘子的人马声东击西,佯攻陕西,诱我大军云集西线,她却忽然回马攻我空虚,自安阳安然渡河北上,向河北、山西交界处的莽莽丛山奔去了”。

杨凌面上一呆,心里却忽然一松:“我猜的不错,她果然无心再反,果然弃太原而北返,投向太行山脉去了。红娘子,那莽莽丛林、数不尽的青山,就是你这野姓难驯的女子最终的归宿么?唉,去吧,留在那里,永远也不要出来了”。

苗逵见他发怔,不由á急道:“国公,你知道我老苗,为皇上办差那ว是尽心竭力,谁料想在大同打鞑子还立下几桩功劳,可是抹过身来剿匪,是连出昏招啊。中ณ条山的事儿就不说了,咱家负责长江北岸,确实是大意了,哪晓得赵疯子那么狡猾,竟在山中留下一支伏兵接应。

为了将功补过,此次剿灭余匪,咱家可真是旦ຆ夕小心,用兵谨慎啊,自接到国公令谕,说她可能进袭陕西”。

“咳咳,不错,本国公从得到的情报分析,他们的确是意欲攻陕,从他们先攻陕西也证明了这一点,见事不可为即取道北上,不过是权变之计。临敌应变,本是战场主将之ใ责,本国公又不是活神仙,哪里能事事预料?再说,我不是告诉过你,亦要提防他们北返么?”

苗逵一听杨凌一推二五六,啥责任都没了,顿时哭的心都有了,他连声道:“是是是,国公爷是嘱咐过,都怪我老苗先记了一过,因而立功心切,担心红娘๤子全是骑兵,若要突围步卒不宜追赶,为求全歼,所以把主力全部调往西线。

我事到如今,恐皇上闻知必不再容我,天下之ใ间能救我的唯的国公,咱家一路打听国公行程路线,飞马赶来,只求国公能ม慨然救我呀”。

“嗳ã,咱们是什么关系,说这话可就见外了”,杨凌拍拍苗逵肩膀,然后一转身,把盼儿送回车上,拍拍她的小屁股,哄她道:“乖,进去陪娘๤亲玩,爹爹和‘李逵’叔叔说点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