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刘瑾愈发惶然，将头深深伏在地上不敢稍动，豆大的冷汗一颗颗滴在猩红的地毯上。
“刘瑾，你一时糊涂犯了什么大错？”
朱厚照一想也是，皇叔都造反了，他还笑得没心没肺，愈发显得像个不折不扣的昏君。
“安化郡王密谋造反，此前厂卫已向朕奏禀过，由于查无实据，朕只好暂时搁下，却没想到这逆贼果真反了，此而不诛，朕何以面对列ต祖列宗？朝廷如何平叛，还请诸位先生教朕。”
秦堪哂然一笑：“我确实有话说。”
秦堪慢条斯理道：“我想说的是……这谢四所说的每个字都是放屁，谢四和郑嫡已犯了欺君和诬告之罪……”
秦堪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少年郎早ຉ已长大了。
朝堂一片纷杂混乱，京师发生了这么多事，大臣们很忙，而且他们大概也对朱厚照死心了，承天门前跪了那ว么多天也没见这个小昏君良心发现召见他们，可见事不可为。
真的证据或假的证据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些证据能摆上台面，能扳倒奸臣。
然而有了先入为主的观念,大臣们却不觉得秦堪这么做有什么稀奇。秦堪在朝堂的名声并不好,ไ文官们皆视他为奸佞,奸佞什么飞扬跋扈的事情干不出?刘瑾这两年杖杀,斩首,ไ重枷,ไ诸多手法,害死了那么多大臣,ไ他顾忌什么了吗?既然秦堪和刘瑾是同一级别的奸佞,他悍然刺死张乾需要顾忌什么吗?
对政敌说杀便杀,大明立国百余年。何曾有过如此残忍跋扈之辈?永乐时著名的大奸臣纪纲对付政敌也不敢这般明目张胆啊。
秦堪摇头道：“也不妥，离京便意味着无法掌控京师形势。无法及时应对各种变化。终究弊多于利……”
秦堪端起茶盏轻轻啜了一口，道：“咱们现在最需要的是时间。所以，必须得想个法子让刘ถ瑾和大臣们暂时消停一段，待到甘肃军报入京，那ว时我便可化被动为主动了。”
这个案子是由弘治十三年科考弊案衍生出来的案子，如今谣言满天飞，秦堪只好暂时停止重审科考弊案，两件案子是互为因果的关系，只要解开一个案子，另一个自然不言而明。
无凭无据，秦堪的地位不可动摇分毫。
哪怕他再修炼几十年，跟这些文官论口才还是远远不够。明知此事是个阴谋，可朱厚照却偏偏想不出办法救秦堪，人家说得有理有据有节，句句占住了道理，朱厚照怎么辩？
朱厚照ั怒极，起身重重道：“着东西二厂缇骑侦缉华昶满门被灭一案，不过，暂免锦衣卫指挥使朕不能ม答应，此事暂且搁置，容后缓议！”
“陛下，……陛下！你怎么เ了？”秦堪将朱厚照叫回了神。
秦堪笑道：“自然是一件喜事。”
常凤嘴角噙着冷笑打断了他：“孙先生，我怎么说你便怎么做。不该问的少问，安化王事败已成定局，孙先生该考虑的是你自己何去何从，如果你非要一条道跟安化王走到เ黑，我们绝不拦着，你记住，檄文通传天下之ใ日，便是你家小平安归家之ใ时，这中间你若跟安化王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死的可不止是你的家小，而是你孙家九族！”
常凤皮笑肉不笑道：“那是自然，这件事你若干得好，朝廷会赦免你从逆之ใ罪，当今陛下年少性纯，平叛之后若陛下心情畅快，说不定赐你一个同进士出身亦未可知，孙先生能悬崖勒马，前途仍旧一片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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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并不zhidào京师发生了nàme多的大事，更不zhidào秦堪即将陷入四面楚歌，她只zhidào眼前的刘氏兄弟很难应付。
蛊惑的声音在朱寘鐇耳边回荡，朱寘鐇心动了，造反不是今天才有的心思，早ຉ在弘治五年朱寘鐇便有这个ฐ打算了，一直在积蓄实力，等待机会，正如孙景文所说，如今不就是一个绝好的良机吗？
“谁？”
秦堪和刘瑾不和，这是举ะ世皆知的，连朱厚照那么粗神经的人都察觉到เ了，旁人怎么เ可能不知？
如此反复多次，所有人都清楚，秦堪不是不想杀刘瑾，而是有顾忌，他的顾ุ忌并非刘瑾有多么เ大的权势，有多少党羽，他顾忌的是皇上，陛下待刘瑾的态度俨然已如家人，这份情义令秦堪无法下手，一如刘瑾无法下手除了秦堪一样，二人在陛下心中ณ的地位一般重要，彼此不得不深深忌惮。
朱厚照没当过爹，不过秦堪焦躁的情绪显然也影响到他了，抿了抿嘴，扭头对刘瑾吩咐道：“生孩子太可怕了，你赶紧派人飞马进城，将太医院里精通妇科产科的太医全部叫来，万一秦堪的夫人有什么意外，太医也可随时补救。”
瞧着刘瑾走远，耳中又听着金柳一阵阵凄厉的痛呼，朱厚照脸颊๐不住地抽搐，喃喃道：“生孩子太瘆人了，男女这事儿呀，远不如看春宫图来得愉悦，右手动一动，浑身哆嗦几下，再拿帕子擦一擦，提上裤子就走，哪用得着这么麻烦呀……世人太庸俗了，秦堪也不例外。”
“臣，遵旨。”
…………
唐子禾嘴角露出一抹讥诮的笑容：“仗义？你以为这批粮草他们白送么？”
唐子禾目光注视远处，淡淡道：“咱们这三千人马以前可是天津三卫所属，受过大明正规军伍操练，也曾经剿过海贼，杀过土匪，这批人马的战力不俗，而刘ถ氏兄弟……当世虎狼也，此二人当初ม曾为响马盗，在霸州打家劫舍，后来被官府招安，聘募入衙充为ฦ协捕，专司缉盗拿贼，然而此二人以前过惯了大金大银的日子，你觉得他们会甘心在霸州府做一个每月区区三四两银子俸禄的协捕么？”
秦堪装作没听到，扶着不甘不愿的唐寅走出了诏狱。
…………
出了司礼监，秦堪又去乾清宫见了朱厚照ั，陪这小昏君瞧了一会儿斗犬，然后说了几句话，秦堪将建设天津的主张向朱厚照提了提，顺便解释了一下建设天津的必要性。
当然，除了李东阳，谁都没瞧出这件事跟国运有何关系。
都说吃一堑长一智，刘公公已经在秦堪手底下吃过好几堑，再不长一智未免太缺心眼了，秦堪明着跟他叫板他不怕，最怕就是摆出这种合作愉快的嘴脸。
秦堪无视刘瑾送客的含蓄表达，接着笑道：“刘公公，世上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但却有永远的利益啊……”
李东阳正义的面庞顿ู时泛起一道淡淡的绿光，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似的瞬间耷拉下来，没精打采道：“这个不用你诅咒，刘瑾早已不负众望断子绝孙了……”
李东阳摆摆手，目光注视秦堪，良久，苦笑道：“你这小狐狸，老夫就知道这招对你没用，你是个正邪不分的性子，没有好处想必打动不了你。”
于是大臣们绝望之ใ下，不得不默认刘瑾独揽朝纲，这实在是一个非常无奈的选择，毕竟有人管事总比没人管事好，这也是刘ถ瑾之所以被称为“立皇帝”的由来。
纷乱ກ熙攘中ณ，内阁大学士李东阳私下拜访刘瑾，结果进了刘ถ瑾私宅不到半个时辰便被笑吟吟的刘ถ瑾客气地送出了门。
现在下手除他，是不是到火候了？
…………
如今不论东厂还是西厂的人都患上了很严å重的恐秦症，若非迫不得已，谁也不会嫌命长主动登这位凶神的门，大档头是奉刘瑾的令来的，很含蓄地代刘公公表达了一个意思，内阁和司礼监的廷议惩处，刘公公力排众议压下来了，所谓投桃报李，秦侯爷是否也该把武扈交给刘公公了？
大家心知肚明，这本是一桩政治交易，武扈若是活口，秦堪绝对不会放过这个能整死刘瑾的良机，然而实际上武扈早在天津城外的伏击战里便被锦衣卫杀了，只留แ了一颗毫无用处的人头，秦堪的底牌实在薄弱得很，既然刘瑾已说到做到，秦堪再拿捏下去就没意义了。
如今内阁三位大学士早已๐不是铁板一块，其中ณ焦芳靠抱刘瑾大腿上位，李东阳这只老狐狸油滑奸诈，杨廷和则事事中ณ立，司礼ึ监更是刘瑾的一言堂，秦堪若交由内阁和司礼ึ监议罪，按今日秦堪和刘瑾同穿一条裤ไ子的场面来看，你们议到最后搞不好会弄出个不罪反奖的结果来。
无视下面大臣们不满的嗡嗡声，刘瑾笑着朝朱厚照一躬身：“老奴遵陛下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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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还有一更……确实是感冒了，有点发烧，老贼尽量坚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