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草原上的蒙古部落是对自然界优胜劣汰法则执行得最直接最彻底的群体，食物和生活资源的严重缺乏，使得他们不得不学会残忍。仅有的一份食物，年老的要让给年壮的，年壮的再让给年幼的，这绝不是什么尊老爱幼，而是个人对部ຖ落对家庭的贡献大小决定食物的配额。
可以理解，但不可原谅，因为秦堪是汉人。
秦堪也很识趣地笑道：“解决李杲后，辽东边军将与朵颜三卫合兵一处，共击火筛。”
“好！”
自从正统十四年，大明关闭了对朵颜的两个互市后，朵颜的日子比叫花子好不了多少，部落的首领贵族可以过着没有茶叶，瓷器和绸缎的日子，但整个ฐ部落不能没有盐和稻米，草原上的人虽然放羊放牛，但不能ม每天都吃牛羊肉的，一来经不起吃，二来只吃肉容易得病，谷物和蔬ຒ菜才能维持人体的营养，大明关闭互市便意味着这些东西他们无法再从大明的商人处获得。
这些年来蒙古部落赖以生存的生活资源和生铁ກ资源，都是依靠某些不争气的大明商人买通边军悄悄走私而来，或者穿过海ร西女真部的势力范围，从朝鲜ຒ和日本购买，其中不知要经历多少艰险困苦。
…………
这一夜看似很平静。
塔娜瞪了他一眼，接着又爽朗地笑开了：“好吧，你不仅是客人，也是我的救命恩人，这世上谁都可以对你动手，唯独塔娜永远不会，我的命是你救的。”
塔娜注视着他，目光充满了疑惑：“喂，大官儿，你是怎么知道李杲会派人半途杀我的？”
如此周而复始，朝廷烦了，对朵颜也越来越不假辞色了。
朵颜三卫是异族，大明但凡遇到异族入侵，往往不惜一切代价出兵击之，朝堂里几位大臣碰头一商议，很快就会升级为ฦ一场国战，庙堂和民间摩拳擦掌之时，一名深陷敌后的钦๔差ๆ的生死，似乎已不那么重要了，边镇将士皆能ม为国而死，钦差怎么就死不得？
城外驻扎的钦差仪仗营盘里，一名密使趁夜偷偷离开营盘往北而去，他奉了秦堪的密令，赴大宁见朵颜卫都督同知花当。
大宁城在大明立国之初曾经是太祖朱元璋第十七皇子宁王朱权的封地，后来成祖发动靖难之ใ役，半强迫半yin*地拉拢宁王和朵颜三卫合伙，拉拢他们时永乐皇帝像个搞推销的骗子，好话和许诺说了一箩筐，但有所请无不遵从，终于成功说动了朱权和朵颜三卫一起干这件无法无天的事。
秦堪扭头看着李杲，苦笑道：“李总帅，本官还未进城便遇到这档子事儿，委实扫兴得很，也不知这位都督同知的千金从哪里冒出来的，既然她说有这么เ一桩事，本官不得不问问李总帅，塔娜姑娘所言属实否？”
塔娜大怒：“李杲，你可敢对着长生天发誓？”
这次上路秦堪吸取了教训，探子放出数十里之ใ外，如此防备却也不是没有作用，两ä天以后，一队探路的勇士营官兵抓获了几名刺客，他们是所谓的江湖高手，每人都有一身不俗的武功，埋伏在秦堪必经之路旁边的山林里，只待秦堪经过时凌头一击，却被巡山的官兵发现，尝过十余样锦衣卫的严酷刑é具后，这几位高手兄终于说了实话，果然是被人所雇截杀钦差，他们并不知雇主ว的身份，但装进口袋的银子却是实实在在的好东西。
第二次早有预谋的突袭，被他中途化解了。
离开广宁卫往东便是辽东湾，辽东湾即前世的渤海ร湾，这条径自东去的官道途经渤海ร，往前便是盖州。
一路上又经过了几座塞外孤城，这些日子为了笼络这数千新า加入麾下的卫所官兵，秦堪出关后收取的官员贿赂十停中去了九停，所谓人为财死，鸟为ฦ食亡，时间太紧ู，秦堪实在没空闲邀买这些官兵的军心，于是只好用银子暂时稳住他们。
“什么走错路了？你觉得应该走哪条路？”秦堪似笑非笑地睨着他，神情懒洋洋的。
秦堪笑道：“我若坚持要往北走呢？”
京师出来的人，无论官员还是兵丁，到了地方上统统见官升三极，他们对地方官从来没什么客气脸色，一个个ฐ性子傲得很。
王松龄上前揖道：“秦大人，军士说钱宪造反，下官以为ฦ此事不可信，请大人明察。”
钱宪瞧过之后，心情愈发沉重了。
边镇的将领和将领之间都有着千丝万缕的利益关系，吃空饷，扣军费已是寻常事，滥杀无辜百姓充作鞑子人头也很常见，每年冬季鞑子犯边抢掠，边军的抵抗其实作用并不大，往往等鞑子掠夺尽兴归去后，边军想办法弄几百颗人头改成鞑子的模样往京师一送，这便是每年送往京师的所谓“大捷”，明明败多胜少，却每每言必称大胜。
秦堪说到一半便打了哈哈没再说了，然而在座的皆是官场中的老油子，秦堪一番话说过之后，众人皆神情一凝，身子情不自禁地向前微微一倾。
刘平贵目光忽然变得凝重，拱手道：“不知钦差大人所言何意？下官等久ื处边镇，不知朝中局势，可是朝中对我义州ะ有何说法吗？还望钦差大人坦言相告，下官等不胜感激。”
说话间，几名百姓跑得更近了，见前方แ有大军，纷纷扬手大喊着什么，神情充满了绝望，后面追赶他们的数十名兵丁也不理会两千人的仪仗队，像群狼盯了猎物般死不松口，双方越跑越近，离大军数十丈时，一名兵丁突然发狠，扬手一刀便将前面一名百姓劈倒。
秦堪顿时大吃了一惊，神情变得又惊又怒：“大明军队追杀大明百姓？这是哪门子道理？丁顺，给我救人！”
司礼监里，刘ถ瑾翘着腿慢慢品着茶，心情很惬意。
刘瑾眼中满是笑意，却幽幽叹了口气，颇有几分英雄无敌高手寂寞，世间只求一败的寂寥意味。
杜嫣哭也哭过，闹也闹过，第二天礼部ຖ官员登门拜访，恭敬地告诉秦堪，钦差ๆ全套仪仗已送至北镇抚司衙门，勇士营一个满编千户整装待发，秦帅可随时启程。
于是杜嫣认命地为秦堪打点行装ณ，又将叶近泉叫来，仔细嘱咐师叔必须豁出一切保护好秦堪，至于秦堪的贴身侍卫，杜嫣更是将他们叫到一起，挨个的试过他们的身手，并教了几式夺命的杀招。
朱厚照凝神思索ิ片刻，终于点点头：“不错，这话在理。先礼ึ而后兵，使节被刺๐是咱们不对，先派人给花当赔个ฐ礼，若赔礼也不能解决此事，那么，要战便战吧，我大明在辽东陈兵十万，还怕他朵颜区区五六千户的部落吗？”
刘瑾做了半天铺垫，等的便是这句话，闻言急忙道：“此行关乎国威，必须是陛下最信任的臣子，老奴有心为陛下分忧，奈何老奴身残之人，此去边镇未必能服众，老奴死不足惜，就怕坏了陛下的大事，老奴万死难辞其疚。”
朱厚照瞪着眼道：“你若娶ດ了不喜欢的女人，会跟她圆房吗？”
朱厚照ั怒其不争：“你都不挑拣的吗？”
杜嫣朝朱厚照投去赞许的一瞥，目光中有了几分惺惺相惜之意。
杜嫣本是个粗神经的女人，见朱厚照ั如此随和，以往对这孩子的恶感顿消，朝他重重点头：“以后我绝不揍你了。”
这婆娘很有草菅人命的潜质。
正德大婚。
“洞房不关你的事！速速退下！”
走出慈宁宫的秦堪忽然有种朝宫殿回廊柱子上撒尿的冲动。
秦堪也笑道：“这手下太龌龊了，我已狠狠责罚过他……”
“我命令他，在那位可怜而倒霉的百户嫁女宴上一定要喝个痛快，不管挖出的酒坛子里是醋还是尿，必须要喝得一滴不剩ທ，不醉不归。”
…………
戴着重镣的王守仁已被番子们带到了午门前的小广场。
真这么说了，刘瑾一定不介意多杖毙几个太医的。
…………
秦堪心头狂跳。
顾不得理会宣府的边军怎会由三边总制率领，只听到“杨一清”三个字，秦堪便不由自主站起身，急步上前回了一礼。
“原来是杨大人当面，大人多礼ึ了，本官可担当不起大人之ใ礼。”
杨一清楞了一下，显然秦堪的态度颇不合官场规矩，官场上可从来没有钦差给地方官行礼的道理。
秦堪却不得不施礼，别人或可不敬，但这位杨一清，可是历经四朝的重臣，后来更是出将入相，生平做过许多重要的事，治马政，修长城，诛刘瑾，入内阁……别的且先不提，单说历史上刘瑾伏诛，便是中杨一清的算计，仅凭这一点，秦堪就觉得他和杨一清的初见有如伯牙遇见子期，虽不至于共奏高山流水那么夸张，至少也该互相客气一点，不要被他挑了礼，免得他将来算计刘瑾时顺便把秦堪也捎带上……
秦堪打量杨一清的同时，杨一清也好奇地打量着秦堪。
对秦堪的大名，杨一清虽身在边镇，却也如雷贯耳。满朝皆传此人乃ี正德新朝最大的奸臣，可是此刻见面之后观其面相言辞谈吐，分明是一副彬彬有礼ึ的君子模样，怎么เ看也不像奸佞呀。
杨一清楞过之ใ后又向秦堪回了一礼，道：“宣府张总兵巡视长城边备不在城中ณ，下官适巧在宣府接到了大人的急信，于是接管了宣府兵权急忙赶来保驾，兵权无小事，来日朝廷问起来，还请钦๔差大人为下官分说究竟。”
“那是自然，多谢杨大人义伸援手，下官承情了。”
杨一清连道不敢，随即神情一正，道：“辽东总兵官李杲果真举兵作乱了么เ？此事非同小可，下官忝为ฦ左副都御史，不可不问个清楚。”
秦堪点头，道：“李杲确实举兵作乱，正于五里外与我军遥相对峙，此举不止是作乱ກ，已然形同谋反了，杨大人只消出帐一观，便可见李杲营盘……”
说着秦堪将李杲诱杀朵颜卫三百余人，并屡杀边镇百姓冒功掩罪等恶行分说清楚。
杨一清先是讶异，接着神情渐渐愤怒，最后气得拍案而起，怒发冲冠。
“这恶贼该死！”杨一清大怒道。
秦堪笑道：“本官出京巡视辽东，正是为了要他的命而来。”
杨一清道：“此时我等王师压境，钦差大人打算如何要他的命？”
提起这事秦堪顿时精神一振，指着案桌上十几个坛坛罐罐热情介绍道：“来来，杨大人，认识一下李家十八代祖宗，一个个长得圆圆滚滚非常可爱……”(未完待续。请搜索更好更新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