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眼泪有很强的传染力，没过多久，杜嫣的眼泪也跟金柳一样扑簌而落。
金柳仿似不觉，身躯一动便朝那团大火扑去，像一只追求解脱的飞蛾。
八虎从来不是铁板一块，将来若与刘瑾反目，张永必然就是那ว个在刘ถ瑾背后捅刀子的，今晚顺ิ水推舟送他一张权力的宝座，将来自己这边的力量也会多增几分。
丁顺ิ站在殿门外，见秦堪手里捧着一张黄绢走出来，朝他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勇士营由á御马监掌印太监宁瑾亲自带队，待发现钟鼓司附近并无刺客出现，人人只忙着灭火时，宁瑾心中ณ咯噔一下，心知中计，神情焦急起来。
宁瑾怔怔瞧着火光冲天的钟็鼓司，眼皮忽然跳了跳，恨恨一跺脚，尖声道：“快！去乾ດ清宫！”
一路放行，来到门前，从寂然无声的门缝里将萧敬的牌子往里一递，盏茶时分后，承安门的大门悄然开了一条狭小的缝隙。
一名穿着绛袍的中ณ年太监静静地站在宫门内的甬道里，见秦堪等人闪身进来，太监笑眯眯地朝秦堪拱了拱手。
丁顺ิ狠狠擦了把脸上的血迹，嘶声喊道：“给老子放弩箭！射死这帮杂碎！”
一排弩箭如流光般激射而出，十余名东厂番子仰头栽倒。
秦堪心很沉重，他也想不明白，无缘无故的，整个朝堂的大臣们仿佛一夜之间全变成了他的敌人，自己莫名其妙成了朝堂奸佞，成了众矢之的，什么贪权擅专，什么邀宠媚上，无数罪状铺天盖地扣在他头上。
到底是怎么了？
萧敬是五朝元老，其中四次担任司礼监掌印太监，是名副其实的内廷第一人，历代帝王对其恩宠无比，为ฦ人谨慎低调，处世公正无私，就算那些从来看太监权阉不顺眼的文官们也不得不竖起大拇指夸一声，委实是历代太监中的异数，难得的忠臣贤相，执掌内廷数十年，他赢得了朝堂内外的一致赞颂โ。
奈何萧敬此番去意已决，朱厚照和内阁三位大学士苦留无果，于是只好批了他的告老请求。
李东阳的表情却有些犹疑。
“王公公，你之ใ所言，好像只是臆测。并无真凭实据吧？”李东阳捋着胡须缓缓道。
秦堪不由á愕然：“我现在怎样了？”
金柳说完眼泪扑簌而落，垂头抽泣不已。
在金柳的心里，秦堪仍是落魄的生，和她一样，在这红尘里艰难地打滚求生，为一箪食一瓢饮而终日奔波着。
一听金柳叫他“丁老爷”。丁顺眼角直抽抽，瞎子都看得出来，这位金姑娘和秦大人有着非同一般的纠葛，或许便是未来秦府的如夫人，这声“老爷”叫来，不知折多少天的阳寿啊。
而这位夏皇后，明显不是朱厚照ั和秦堪这一类人，她太看重身上这件皇后的衣裳了。
然而直到เ夏氏刚才在院中ณ蹭到石桌后，以及对女官的粗鲁举ะ动，却令笑吟吟的朱厚照ั忽然变了脸色。
“这位俊俏的……咳。这位大人，戏也散了，奴家可以关张了吧？燕来楼可是依守王法的，国丧期间没开门迎过客人，您也瞧见了，上上下下冷冷清清，姑娘们的脂ฦ粉，衣裳，饭食……诸多开销可都是奴家拿钱白养着呢。今晚是您的贵属叫奴家开的门，您可不能封奴家的店……”
秦堪不由自主想起了大堂里为了生存苦苦哀求常妈妈的那位女子，很奇怪的感觉，一想起她的容貌，总觉得心底深处有一种隐隐的抽痛，只有这个时候秦堪才发现似乎脑แ子里有另一个ฐ自己，身躯里仿佛残留着另一个懦弱而深情的灵魂。
李东阳显然刚从家中被窝里被人请出来，老眼惺忪，目光不善地剜ຄ了他一眼，道：“秦堪，你把老夫和诸位大人叫来，最好有个说得过去的理由，我等已老迈，这把老骨头经不得你胡闹折腾。”
李东阳重重一哼：“速速道来。”
日落掌灯时分，秦堪穿着一身凉快的绸衫，腰间系着玉带，手中一把描金象牙折扇在手中展开又合拢，漫不经心地玩出许多花样。
“都安排好了吗？”秦堪淡淡问道。
面对如潮水般的参劾声，朱厚照慌了手脚，脸色越变越白，这是他第一次经历朝争，而且当事人是他最好的朋友。
求助般的眼神迅速在殿中扫来扫去，三位大学士依旧抿嘴保持沉默，当事人秦堪并无资格上朝，其他的文官正在附和着御史们落井下石，唯一最亲的便只有东宫陪伴他的八虎了，今日正好轮到张永值日金殿。
李士实谦逊一笑：“非门下助您，乃天助也”
李士实神情晦黯，点头叹道：“王爷说得不错，这人太不讲究了，无非仗着天子宠信，骄横跋扈而已๐，门下一想到为ฦ王爷送出去的礼如同肉包子打狗，思来犹觉忧伤，愧对王爷……”
“不是啊大人，是宁王……”
“不是啊大人，属下是被宁王的侍卫打了！”
“宁王入京已大半个月了，却迟迟没有离京的迹象，前些日子已๐有几位御史向内阁上疏，说藩王按制必须待在自己的封地，而不是打着给天子朝贺的幌子进京却赖着不走，宁王这是坏了规矩，请内阁三位大学士代陛下出面，将宁王撵回封地南昌去，否则任由他在京师里上窜下跳，也不知会闹出什么乱子。”
丁顺带着几分嘲讽般的笑意，道：“宁王倒是很本分，而且御史们上了请遣宁王回封地的奏疏后，宁王恰到时机的又病倒，这一病自然启不了程，如今先帝甫逝，治丧，登基，甚至日后陛下大婚等等，诸多事宜缠身，内阁大学士们一时半会儿也顾不上宁王。”
朱厚照ั笑嘻嘻地摆手：“别谢，同知这官儿小了点，没关系，将来你陪我御驾亲征，抗击外敌，那时你好好为我立几个功劳，把那些犯我大明疆土的家伙杀个片甲不留，我再狠狠升你的官便是，来日方长嘛……”
没头没脑，怎么又冒出“御驾亲征”了？征谁？什么时候征？
至于拥立之臣，首当其冲便是三位大学士，刘健封太师，谢迁封太傅，李东阳封上柱国，“师”者，授人以学问，“傅”者，授人以德操，一师一傅虽是空衔，却是无上的荣耀。
殿外值守的秦堪也支起耳朵听着，一直听到刘健念完，发现里面没有加封寿宁伯和建昌伯的旨意，不由大感欣慰，大抵三位大学士也被那两个无法无天的货色恶心坏了，于是草拟加封名单的时候不约而同将他们略๓过去了。
刘瑾端着一只白底蓝瓷的精致小碗匆匆走入，跪在朱厚照面前双手将碗高举过头顶ะ。
流着泪舀了一勺羹汤，朱厚照屏住呼吸，将它递到弘治帝毫无血色的嘴唇边。
朱厚照没理会太监和禁宫武士们焦急的呼喊，径自一头冲进了御膳房，将里面的御厨一脚踹出，最后狠狠关上了门，一群太监在门外纷纷跪倒。
“秦千户，您和殿下交情最深，快进去劝劝殿下吧，他……唉，殿下没事儿又跑到เ御膳房来做什么呀！”
朱厚照缓缓扫过那群面有菜色，衣衫不整的军士，又见朱宸濠满是期待地盯着他，朱厚照不由为难地瞧了瞧秦堪，低声道：“秦堪，你觉得如何？”
“哪里见过？”
朱厚照定定注视着秦堪，良久，空洞的眼睛终于恢复了些许生机，咧嘴露出了一个难看却释然的笑容：“对，我还有朋友，秦堪，我们做一辈的君臣，不离不弃不负”
“不用效死，我们都要活得好好的，活够一岁，当我们九十五岁的时候，便约好一起出巡，亲眼瞧一瞧咱们共同治理了一辈的大明江山究竟是个什么เ样，我们花五年的时间，看遍每一寸山河”
刘瑾见朱厚照惊恐的神色，趁机道：“陛下可知为何登基以后，那些关于参劾您的奏本，内阁和司礼ึ监一本不拦，全部照搬到เ您的案头？”
“为何？”
“因为王岳心怀不轨，他眼里的陛下如同三岁稚童，什么เ事都不懂ฦ，所以对陛下失了敬畏ั心，不拦奏本就是存心看您的笑话呢。”
朱厚照呆了一下，接着脸色涨得通红，两ä只拳头狠狠攥紧，怒道：“王岳这老阉奴，死得实在太便宜了，秦堪该将他千刀万剐才是！”
“陛下，您登基以来受内外廷那么เ多委屈，就是因为司礼ึ监里没人一个贴心的奴才给您照ั看着呢，您想想，如果司礼监的掌印是您的心腹，比如……服侍您多年的贴身老奴，若有大臣参劾，那些奏本绝不会有任何一本落到您的案头，落入您的眼睛，反之，如果大臣们不听话，惹您烦了，只消เ陛下一个眼色，老奴明里暗里给您出了这口恶气，陛下您觉得呢？”
朱厚照拧眉沉吟道：“那……朕该让谁当这司礼监的掌印呢？”
八驴十六双眼睛顿时红得跟兔子似的，十六双膝盖同时一软，结果刘瑾动作最快，扑通一下便跪在地上，砰砰朝朱厚照磕了三个ฐ响头。
“老奴服侍陛下近十年，深知陛下喜恶，陛下之ใ喜，老奴之喜也，陛下之恶，老奴之杀父仇人也，老奴不才，愿为ฦ陛下分忧，帮陛下担起大明内廷，若老奴日后令陛下有半分不喜，愿引颈陛下阶前！”
朱厚照有点犹豫，想了想，忽然一拍大腿：“对了，我让秦堪来掌印司礼监……”
刘瑾眼泪都下来了：“陛下……秦大人宁死也不会割的，老奴不一样，老奴已๐经割过了……”
朱厚照怔忪片刻，失望地叹了口气：“割不割的，有那么重要吗？罢了，刘ถ瑾，司礼监便由你来领着吧。”
刘瑾老泪纵横，狠狠一个响头磕在地板上，哽咽道：“老奴……愿为陛下分忧，效死！”
ps：今晚回家跟父母吃饭，时间晚了点，暂时就这一章吧，欠下的字数我这两天慢慢补起来……
另外感谢书友“高手吗？”慷慨飘红打赏，还有“ron罗恩”同学的4万起点币打赏和四张月票……
其实不太习惯一个个点名感谢，订阅是本分，打赏是情分，是多是少老贼都一一铭记在心。(เ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