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太子殿下玩得开心，一时兴起，把毒气弹扔进弘治帝或三位内阁大学士的房子里，后果……
“太子殿下，你一定要告诉我，你刚ธ才说这东西‘可堪大用’是什么意思？你打算怎么用？”秦堪严肃地盯着他道。
以后独自面对千百文官的责难讦骂，他会不会由衷地怀念如今躲在父亲羽翼下的宝贵时光？
幸好，朱厚照还有一个朋友，一个可以倾诉苦恼，可以排忧解难，可以患难与共的朋友。
邢昭连连点头应是
…………
何鉴眉头深皱，看似无法推翻的铁案，此刻物证已失，人证翻供，案件正朝着不可预知的方向扭转，可以肯定，今日必然无法定杜宏的罪了。
一名证人朝前跪了几步，垂头泣道：“大人容禀，去年腊月十五那天，苏州织造局王朋派人来知府衙门求救。说有闹事织工冲击王公公的官驿，事态紧急，杜大人调用衙门内十余名衙役……也就是我们这些人。急忙赶往官驿，等我们赶到时，王公公已被愤怒的织工ื们活活打死。杜大人见情势已不可控制，若下令拿人势必会造成上千人暴动，当时织工们已๐愤怒失控，杜大人向织工们好言相劝，绝没下过残杀织工的命令，小人敢以性命担保！”
近日朝堂忽然平静下来了。
十日后，杜宏一案的相关人证物证到达京师，三法司开始着手准备开堂。
“老夫也是不得不为，全怪那浙江布政使崔甑，这个ฐ混帐好不晓事，一见杜宏向布政司参奏，以为他拿到了什么证据，崔甑吓得慌了神。鲁莽地派人将信使射杀，并将杜宏软禁起来，还把打杀织工ื的罪名扣在杜宏头上，崔甑的奏本进京入阁，此事便已完全没有转圜的余地，老夫不得不顺水推舟，置杜宏于死地了，因为事情已๐经闹开，老夫没有别的选择。”
刘吉冷笑道：“换了你是老夫，事情已是这般境地。你会如何处置？”
“多谢殿下，但是不必了，你就算进宫求情恐怕也不会有结果的……”
秦堪张了张嘴。想想还是不必解释了，朱厚照ั如今才十五岁，以他的智商恐怕很难理解整件事的阴谋。
牟斌斜眼瞧着他，笑道：“秦堪，你可比我强多了，今年你才二十出头吧？不但已是锦衣千户，还颇得陛下和太子信任，更厉害的是。能徒手搅动朝堂风云，将一件尘埃落定的铁ກ案推翻重审，委实后生可畏。”
牟斌老脸忽然一板。重重哼道：“挑唆国子监贡生闹事可与我提拔你没有任何关系，说你厉害算好话，其实你就是个惹事精。而且专惹大事，大麻烦！”
随着锦衣总旗仿若亲眼目睹的娓娓述说，贡生们先是怀疑，然后迷茫地窃窃讨论，最后渐渐群情激愤，在一名三十多岁贡生的登高疾呼下，整个国子监的贡生们沸腾了。
说这话的士子姓严å，名嵩。
秦堪仔细咀嚼着这句话。半晌才不确定地问道：“岳父大人这话……是在夸我吗？不是暗含讽刺吧？”
秦堪舒了一口气，笑道：“我也觉得应该是夸我，不然我搭上面子耗力费神为岳父保周全，你若还损我未免太不是人了……”
跟风光无限的言官比起来，投了大明皇帝ຓ胎的人绝对算不得命好，大约是前世造了孽，老天爷让他们今生受罚，大明皇帝长寿者极少，原因大抵如此了，君权与臣权打了个平手，贵为皇帝ຓ活得如此憋屈，换了谁也活不长。
朱厚照ั眼睛死死盯着王岳，急促起伏的胸膛清楚地告诉在场的所有人，太子很生气，后果不严重，因为太子拿王岳无可奈何。
“殿下，坐而闻不如起而行，你难道不想亲自当一回包拯？”
秦堪眨眨眼：“东厂也不行？”
杜宏哼道：“你想救老夫？”
杜宏捋须沉吟犹豫。
叶近泉神情微微有些激动，目光仔细打量着杜王氏，也丝毫不觉失礼，不知看了多久，才酷酷地道：“家师云游天下，行踪不定，如神龙之ใ见首不见尾……”
叶近泉脸色有些难看了：“我是真不知道，师父授业十余年，到我二十岁时，有一天睡醒发现师父杳无踪影，只留แ字一张……”
杜宏还在来京师的路上，秦堪已๐开始了精心的准备，事件背后不知潜伏着怎样的权势人物，不知隐藏着怎样的杀机，然而秦堪却别无选择地迎面而上，只因当初娶杜嫣时许下那句终生不负的诺言，不但不能负她，也不能负了她的家人。
数声净街鼓响，街上行人纷纷避让，美妇不明所以，跟着行人避让一旁้，耳边隐约听得有人议论，说是太子出行的车辇，美妇两眼顿时一亮。
然而毕竟只是安慰，杜嫣不识其中利害，又对秦堪百分百完全信任，她的心情倒宽松了，秦堪的心情却愈发沉重起来。
秦堪很佩服杜宏的一腔正气，同时也很鄙视这种炮筒子般直来直去的粗暴处事方法，不论为了正义还是利益，要想解决某件事情，阴谋诡计才是王道，谋定而后动，凡事发动以前安排好退路，进可攻退可守，保全自己้的前提下才能除掉敌人。
“除了秋后问斩，还能如何？王朋死了不打紧，关键是那十几条织工的命，江南的读书人闹起来了，朝廷能置之ใ不理么？这年头的读书人……啧啧。”牟斌本想说几句挖苦的话，又觉得言多有失，几声不屑的冷哼便止住了话头。
“那ว王朋是内务府出来的太监，跟东厂可谓同气连枝，太监死了，东厂怎么可能ม不出头？”牟斌喟叹道：“我原没想到那杜宏是你的岳父，心想他们要接手便让他们接，正好给锦衣卫省了许多麻烦，却不曾想……唉，早知如此，我该拼命将杜宏紧ู抓不放，人在咱们锦衣卫手里，事情或许尚有转圜的余地，可惜……”
秦家家主ว发了话，夫人也不得不给个ฐ面子。于是杜嫣摇着秦堪的手臂撒娇：“好啦，我答应你以后不揍师叔了，每次都是我赢，揍多了也没意思……”
秦家老爷和主母达成了共识，家庭会议结束。
大汉已知朱厚照来头极大，正是疑惑之时，闻言抱拳道：“小人姓叶。”
闻知他是太子，大汉不由浑身一颤，神情镇定却仍跪拜下去：“小人不敢，太子殿下折煞小人了。”
秦堪远远瞧得直叹气，这作死的孩子……
“你们……欺人太甚！”大汉勃然而怒，一拳朝张永揍去。
丁顺ิ很快帮秦堪找到了内城一家经营不利ำ准备关张的绸缎铺，而且还给秦堪找了两名科举无望的落魄书生当帐房，十几个ฐ从京郊外的流民堆里选出来的魁梧大汉，看相貌皆是忠厚老实之辈，这些大汉只求能ม吃饱饭，工钱并不计较。
十几天后，正是腊月底，过年的前几天，官员百姓家里喜气洋洋赶着采买年货的时候，京师城中悄悄流传着一个消息，城里即将有一家很神奇的店铺准备开张，这个店铺最神奇的地方在于，客人可以直接走到店铺里面拿东西，想拿什么便拿什么เ，绝不会有人制止……
“我，朱厚照，将来也一定要像罗马皇帝那样，带领着我大明的军士。征服鞑靼瓦剌，征服蛮夷小国，最大限度地扩张我大明的领土，我……”朱厚照兴奋得满脸通红，握紧ู了拳头大声道：“我要做个名垂千古的武皇帝ຓ！”
秦府前堂内鸦雀无声。却有一股沸腾的激情在空气中涌ไ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