扪心自问一下，秦堪觉得自己除了尿湿裤裆，恐怕不会有心情说话了。
老头儿实在应该反省一下，若没有杜嫣的那几下拳脚๐，他还有可能完好无损地坐在轿子里装逼吗？
谷大用和张永浑身筛糠似的颤抖，脸色白得像死人，太子闯出来的祸ຖ，倒霉的肯定是他们这些太子身边的太监，这事若让陛下知道，肯定会把他们杖毙的。
砚台是上好的肇庆端砚，古朴大方，手艺精美，据说是宋代名相王安石用过的，重要的是它分量很足，足有三斤多，一家伙砸在杨廷和腿上，杨廷和应该……犯了损毁文物罪？
秦堪仰天长叹，完了，我苦心维护的君子形象……
前几日文华殿的那场闹剧，秦堪的表现让这位太子殿下印象深刻๑。朱厚照发现对秦堪的第一印象不太正确，原本以为他跟朝堂里那ว些罗嗦烦人的文官一个德性，朱厚照ั向来很讨厌这种道貌岸然的人，他们永远把自己้摆在最正义的高度，对包括他在内的所有人动辄训斥指责，横加干涉แ，顺者昌逆者亡，样子实在太恶心了，故而朱厚照对秦堪的态度一直不冷不热。
她毕竟是官宦小姐出身，平日里打这个打那个ฐ表现得无比剽悍，可她从小到เ大连只鸡都没杀过，更没杀过人。
杜嫣不敢想这些问题，她的脚步微微发颤，却坚定地一步一步走近寿宁侯。
李梦阳越说越气愤，拍着手里的一叠寿宁侯的罪状，怒道：“你们的所作所为，满城官员百姓何人不知？陛下阶前你们却懂得装无辜，装善良。可知那些被你们祸害得家破人亡的百姓们何等惨状？你们圈占农地千顷ั，无数农夫被迫成了流民，拖儿带女四处流浪乞讨，你们强定京师丝绸茶叶银价，从中牟利逾万，不从者被你们的家仆砸店赶出京师，还有南方进京的漕粮。北方的骡马，关中的私盐……京师被你二人弄得天怒人怨，乌ไ烟瘴气。你们好意思在陛下面前装无辜？”
“李主事莫激动，这些事以前言官御史们说过。但查无实据，今日不必再提……”弘治帝说着目注秦堪，缓缓道：“秦堪，朕叫你来，是想把事情弄个清楚明白，你说寿宁侯欲霸你家美婢，此事确否？”
王琼，王鏊，杨廷和三人穿绯色官袍，踱着不急不缓的官步，神色从容地走进殿内，躬身朝弘治帝施了一礼。
话音落，张皇后面带微笑盈盈而入，雍容华贵令人不敢直视，她的身后亦步亦趋跟着司礼ึ监秉笔太监，东厂厂督王岳和她的弟弟建昌伯张延龄。
秦堪面无表情负着手站在院中。脑中急速运转。
院外的吵闹声越来越大，秦堪脸上的汗珠一滴滴滑落，却仍想不出一个ฐ办法，事情来得太突然了，根本让人无法反应。秦堪虽说活了两ä辈子，然而终于不是万能的人，此刻๑委实想不出任何有效化解冲突的法子来。
朱厚照顿时怒了，像只小老虎似的龇着牙，指着自己的脸：“谁说我不灿烂？我灿烂成这样，你没瞧见吗？”
“不知殿下召见臣有何吩咐？”
举着最后一张牌的动作凝固了许久秦堪忽然朝朱厚照跪拜下来：“臣，京师锦衣卫内城千户秦堪，拜见东宫太子殿下……。”
“最后一张二，臣赢了……。”解决完正事，秦堪这才继续补充完跪拜程序：“咳太子殿下千岁千千岁！”
秦堪没说错，掌灯时分，大家刚吃过饭，秦堪翘着腿刚ธ喝了一口杜嫣亲手泡的茶，校尉在院外禀报，有客拜访。
校尉说错了，来者不是客，而是客户。
“为ฦ何被革了功名？”
——而且把知府公子打得吐血。
牟斌接着道：“所以昨夜东厂围攻秦堪千户之时，臣一边流泪，一边忍着心痛严令内城各千户不得妄动，给咱们大明的皇都留点体面，给天子陛下留点体面，不让天下百姓和番邦ะ外国瞧咱们大明的笑话……可怜了秦千户，领ๆ着百余人的校尉在千户所苦苦支撑，抵挡着东厂狂风暴雨般的攻势，此刻思来，臣犹觉得对不起秦千户，可为了大局，臣不得不为，若时光倒流再重复昨夜之事，臣仍旧只能ม做出同样的选择！”
愤怒的秦堪终于忍不住在心里狠狠骂出这一句脏话。
番子们没时间思考这个深奥的问题，因为ฦ四面八方的锦衣卫们像一群饿了半个月的狼似的，狠狠地扑了上来，人人手里攥着棍棒，看到穿褐ຈ色衣衫，头戴圆帽的东厂番子便将棍子使劲抡去，一个冲杀之间攻守之势骤变，原本得意洋洋的番๘子们被后发制人的锦衣卫打得哭爹喊娘，死死堵在胡同里，连逃跑都难如登天。
“老子日你们这群没卵阉狗的姐妹！你们打秦千户便打，惹我们做什么？还敢烧我们千户大人的房子，不发威真当咱们天子亲军泥捏的？”
事实证明秦堪的预料没错，到了掌灯时分，京师甜井胡同附近大街小巷静悄悄的，不见一个人影，百姓们仿佛听到了什么风声似的，纷纷回到家躲了起来，街上一片空旷，连条狗都没有。
他知道，气氛越平静，即将到来的风雨越急骤，很危险的信号。
“京师城外新า搞了个希望工程，资助那些穷人家的孩子人人有书读，人人有功练，相公我一时爱心泛滥，故而慷慨解囊……”秦堪眼睛不眨的胡说八道。
“当然真的，他们后来还给我发了一面‘积德行善’的锦旗表示感谢，实在是可喜可贺……”
整个ฐ衙门的气氛有点阴森，不知是百余年来锦衣卫办的冤假错案太多，还是历代指挥使刻意营造出这种低迷压抑的气氛，用以威慑人心，秦堪坐了不到一盏茶时分便觉得浑身冰冷，总觉得大堂附近冤魂萦绕，一阵阵阴寒入骨，手脸顿ู时冒了一层鸡皮疙瘩。
好好的一个国家政府机关，搞得跟阎王殿似的，历代指挥使们委实应该检讨一下自己的审美观……你们请几个女服务员也好呀。
秦堪拱了拱手，苦笑道：“久ื仰倒不必，我只想请你稍微控制一下自己的表情，嘴里说久仰的时候，脸上用不着一副见了鬼的样子……我虽不好意思夸自己玉树临风，人见人爱，至少也是五官端正，可圈可点……”
秦堪一楞，王岳的干儿子刘ถ琅？事情过去那么久，小吏不提他还真给忘了。
秦堪急忙躬身道：“多谢岳父大人提点，这三人小婿一定避而远之，莫说招惹他们，便是听到他们的名字小婿也会落荒而逃……”
——这货当真杀过十二个倭寇？
顿了顿，秦堪问道：“……唐兄交了贺仪吗？”
“你还真好意思……”
迎亲队伍开进知府衙门，拜见了岳父岳母，杜宏满脸不乐意，连假笑都挤不出来，活像秦堪欠了他二百两银子似的。
新郎进了内堂，满堂宾客的欢笑贺喜声中，杜宏端着知府的架子说了几句威胁的狠话，内容都是老台词，譬如你若待我女儿不好，老夫必千里追杀，誓取你项上狗头，剁成多少多少块，一块喂狗，一块烧烤，一块清蒸……很黄很暴力的内容，喜气洋洋的内堂里没来由地拂过阵阵阴风，满堂宾客一齐打了个冷颤。
“岳母大人……”秦堪乖乖๔的开了口，对狠角色一定要尊敬，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秦堪尴尬的笑：“岳母大人说笑了，呵呵，说笑了……”
“姓杜的！你这老不修的东西！官儿当大了便不把糟糠之妻看在眼里了么？给我出来！”
杜夫人愈发大怒，在大门前扎了个马步，深吸一口气，然后手掌一翻，徒然吐劲，砰！
这头被众女沉默地围侍着，楼梯旁的一间雅阁里却传来似哭似快乐的呻吟声。
秦堪一直觉得这种嫖客脑แ子有毛病，简直禽兽不如。
“怎么还是她？”杨天寿脱口道。
杨天寿干笑道：“我以为你会换换口味……啊，恕罪恕罪，失言了，总之，唉，恭喜秦兄弟高升之喜。”
众人散去，秦堪感到心里有些疲倦，今天只是几个举子，将来呢？通往权力的道路上，自己会遇到多少强大的敌人？武将，文官，太监甚至……皇帝，这些人谁会是他的盟友靠山，谁会与他成为ฦ死敌？一次次与敌博弈，能ม保证最后赢的都是自己้吗？一旦ຆ落败，自己将是怎样的下场？
回到家，秦堪吩咐下人准备浴桶，他想好好泡个热水澡，洗一洗心里的疲惫。
ps：月票涨势好寒酸啊。。。一点也不喜人。。。难道大家都疲软了？能否咬咬牙再挤几张给老贼？(未完待续)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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