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顺之拍拍他的胳膊笑道:“老弟啊,日后我就在绍兴长住了,咱们天长地久,有的是说话的机会。跟你实话实说,我俩是抽空子来看你的,天黑前还得出城呢。”
唐顺之ใ点头笑道:“没错,确实是不能说的事情。”说着朝沈默笑笑道:“你们今天没有见过我,好吗?”
徐渭被激起了傲气,哈哈一笑道:“不是我吹牛,能难倒我的对子还真没有。”
“这有何难?”徐渭脱口而出道:“身后有余忘缩手!”
自此双方的梁子就结下了,明里的招数殷小姐都不怕,无非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但有道是暗箭难防,对方这次不直接对付义合源,改为对付四大朝奉——朝奉的眼光乃ี是一家当铺存活的根本,没有利害的朝奉把关,当铺就面临ภ着被人家以假乱ກ真、以次充好的风险,多大的本钱也得赔光了。
“釜底抽薪啊……”沈默一边轻声感叹着,一边绕到后面敲门。
朝奉们拿固定薪酬,丝毫不受影响,自然没意见。看起来似乎只有东家少挣了。
其实收获远不止于此,通过客人们的口口相传,殷家仁义厚道的名声益发显扬,士农工ื商都愿意和他们家做买卖,因此带来的收入提升不可估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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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县令摇摇头,将沈默和陶大临的两份卷子并排摆在桌上,一起翻开道:“其实单就文采和天赋来讲,两人没有多大差距,但从这两份卷子,以及两ä人的表现看,我分明看到了一个不谙世事、只通经书,有些挥霍才华的青年天才;和一个同样才华横溢,却严å以自律、不骄不躁,差不多业已成熟的栋梁之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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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也有几个例外的,比如说坐在四排的陶大临,微微沉吟片刻后,便面露微笑,开始提笔在稿纸上疾书,显然已经成功破题。比如说坐在八排的沈襄,经过一番苦思冥想,也已经开始面色凝重的提笔书写。
沈默闻言皱眉道:“您的意思是,陶学兄的‘小三元’是内定了的?”
“先生的意思是?”
姚老爹连忙把沈京让进去,又问他吃了吗。沈京也不见外,嘿嘿笑道:“找了两ä处才寻见潮生,却是耽误吃饭了。”姚大婶赶紧给他添副碗筷,沈京便毫不客气的大吃起来。
所谓‘联名结保’,便是由á同县的五个同时参加考试的考生互相担保,所以又称为‘五童结’。如果其中一个人的身份造假,其他四个ฐ人都会受到เ牵连,这样可以形成一个有效的互相监督……其中的风险也不言而喻。
贺老七大喜道:“那兄弟就恭候公子的佳音了。”说着身子向沈默倾一下,轻声道:“年前的事情兄弟着实抱歉,确实不是有意冒犯。”
“不会不会,绝对不会!”贺老七拨浪鼓似的摇着脑袋,咧嘴笑道:“日后亲近还来不及呢。”说着压低声音道:“日后三仁商号的船在咱们码头上一律免费。”堂会控制的地方陋规颇多,船一到เ岸便要收下锚钱、架板钱,搬运也必须由码头的人完成,人工比外面贵一倍还要多,还有什么占地钱、入库钱等等,乱七八糟加起来,绝对是一大笔货运成本。
沈炼垂首沉思片刻,再抬起头来时,神色竟然变得淡然无比,只听他缓缓道:“你的想法也许对、也许错,但我不想听。陛下乃是臣子的君父,父亲是不可以选择的,所以儿子永远要和父亲站在一边。即使父亲一时有些小失误,做儿子的应当及时提醒,使父亲回到正确的道路上;而不是趋利避祸,为ฦ求个人的平安,而背弃为人臣子的本分。”
说完便挥袖而走,没有带走任何东西,就这样坦坦荡荡、昂首阔步的离开了学堂。只留下沈默一人,木然坐在那里,一直到天亮才缓缓起身,拿着那摞程文,向相反方向走去。
“让自己,让父亲,让身边人都过好了,就是有意义的事。”沈默坦然道:“我向来只考虑能力范围内的事,对于能力以外的,我管不了,也不想操心。”
沈默毫不否认道:“如今朝中风气不正,先生孤标傲世,必然看不惯,但您不过一个小小的七品经历,说出来的话就像一块石子扔进大海,也许会激起一丝微澜,但旋即就无影无踪,还会给自己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沈炼都这样说了,沈老爷和沈默只好打消了去看看的念头。沈默略坐一会儿,陪着沈老爷长吁短叹一阵,便告辞回去了。
接下来几天,他每日都去沈府打听一次,看看有没有什么新进展……不只是关心沈老头,还因为这年代在官场上,师生关系比父子关系还要紧,他和沈炼的命运,已๐经藕断丝连了。
把祖宗供养过后,沈贺做回桌前,喝一会儿酒。看着对面的儿子唏嘘道:“潮生,过了年你便十六,爹爹该托个冰人,给你说门亲事了。”
“怎么不急?”沈贺瞪眼道:“咱们家三代单传,可得开枝散叶了,不能在这么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