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怔了片刻๑才回过神来,又打开那只纸袋子。只见里面盛满了各种食物——面包、牛奶、水果,以及装着维他命片的绿色半透明小盒。
她心生疑惑,看他一眼。他却若无其事地在读报,毫无表示。
梦非站在旁边,端着冷掉的盒饭,委屈得想落泪。但她还是倔强,不肯落泪,只生生地把干而硬的冷饭一口口往嘴里扒,一句话都不说。
她悲愤起来。自己十七岁,并不是七岁,没有道理非得做出可爱小宝贝的样子来讨好所有人,让自己立足。
这是梦非第一次正式跟大部队一起出发。
导演组的车是一辆九座商务车。费导坐副驾驶位置,席正修坐第二排,他旁边的位置空着没人去坐。两名副导演坐第三排,最后一排有三个座位,导演助理和场记已经坐在那ว里。梦非上车见到这情况,毫不犹豫坐到最后一排,跟两个姐姐挤在一起。
一百分,哪个年代的行情了?现在的满分是一百五十分。
8๖
苏梦非和顾芳芳一起坐地铁,去往城市的另一端。
这是一座巨大而喧杂的城市,车厢里的陌生人都很沉默,仿佛早已习惯了噪音与光影的叫嚣,只低头看着手机屏幕,自成孤岛。他们有着一模一样的冷漠面孔,一模一样的寂寞心灵。
一名武术指导面露不忿,说:“演员的技术动作没问题啊,是你们摄影组自己活儿不好,连一块海绵垫都避不开,搞什么!”
副摄影立时反击,“是你们武行活儿不好吧?摔个马还要摆这么大一摊子,把地都盖住了,怎么拍?”他的话表面上是在指责武行技业不精,动作戏设计不够巧妙,但内里锋头又直指梦非和席正修娇็气,落马要用这么多海绵垫。
因摄影组是核心技术部门,摄影师又是业内有名的好手,所以摄影组的班子从副摄影到助理到场工ื,均乖戾嚣张,十分刁钻。尤其在拍摄现场,除了导演,他们谁的面子都不买。就连对席正修这样的大牌演员,他们也不十分客气,常常是一副公事公办的面孔。
费导有些为难。席正修是明星主演,得罪不起,总不能让他一遍遍反复从马上摔下来。但摄影组亦坚持自己้的道理,镜头穿帮了就是穿帮了。
两组人吵吵闹闹,各执己见,又有人爆粗口。
席正修这时开口,简单地说:“没事,再拍。”他涵养好,反应极淡,明知对方แ针对自己,仍面无愠色,言简意赅,主动承担。
费导宽慰。摄影组也不好再说什么,准备重新拍摄。
梦非默默无言,把一切看在眼里。剧组中ณ那么เ多男人,却少有稳重、谦和、沉静者。更多人心浮气躁,惯于口出脏话,或提高嗓门批判他人,如此都不过是流露了内心的孱弱。欺人并非强者的表现,助人才是。坚定的心、宽容的胸怀、温和的表达,才具有真正的力量。
席正修身为大牌演员,却性情随和,遇事淡定从容、克己忍耐,实为可贵。他才是真正的男ç人。这么想着,梦非心中对他的倾慕又增添几分。
或许,所有的爱情,最初ม都只源于这样微小的细节。
重新排演,武术组撤走一块海绵垫。这次只剩下一块海绵垫了。梦非再次摔落的时候,翻滚了几下,滚到了海绵垫外,身体磕在地面的小石子儿上,浑身疼痛。可就这样,摄影组竟然还说穿帮了。这意味着要摔第四次。
武行的人彻底火了,武术指导说这戏没法儿拍了,甩手离去。摄影组趾高气扬推卸责任,一副“这事不赖我,爱莫能ม助”的姿态。费导万分为难,一时沉默不语。梦非揉着摔疼的胳膊,看着僵持的众人,亦不知如何是好。
片刻后,席正修默默走过去,拎起那块海绵垫,拖至远处。
“好了,再拍一次吧。”他淡淡地说。
众人皆不明白。难道他竟打算不用海绵垫,直接从马上摔落到地上?
武术指导头一个ฐ反对,一边说着:“这怎么行?”一边要将海绵垫拖回来。席正修微笑着朝他摆摆手。
费导客气地问:“行不行啊?正修。”
席正修仍是无言微笑着点一点头,表示ิ没问题。
导演和演员都没问题,其他人当然也不必有意见。
各部门准备再次拍摄。医务组的工作人员在一旁忙碌地做起准备工ื作,似乎已经拿出了绷带和止血药。
梦非看着席正修,脸上写满疑ທ虑和担忧。
席正修却冲她淡淡一笑,俯到เ她耳边轻声说:“等会儿抱紧我。”
梦非觉得自己的心跳顿然停了一拍。他真的打算直接从马背上摔到地上,还要她和他一起。他胆子也太大了。但下一瞬间,一股激|情在她心底油然而生。他要率领ๆ她去做英雄了。他们要一起勇敢地闯祸了,要让那些平庸的、无能的、挑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