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何人?”
郑家是长安富商,虽家中无人为官,可也是往来无白丁的大户人家。诸如华安此等穿着的人被门房误以为ฦ是家主的远方穷亲戚,理所当然。
帝宫西园,乃皇帝刘宏处理朝政的地方。当然了,更多的时候他是在此地荒淫嬉闹。
刘宏闻言,甚为欣慰的点了点头,安下心后朝身边的小宦官招了招手。
清创完毒疮内外四周,华安换了一块新的麻布,沾染酒精后再次擦拭了一遍盖勋脊ิ背上的疮处。
盖勋额头直冒冷汗,酒精挥发带走的痛楚让他头皮发麻,不过还是紧紧咬着牙关。双手死死的攥着床榻两侧的床沿。
华汶做好饭,从腌菜缸里里舀出了半盆腌菜,还用手抖了几下。这些腌菜可是两人每天摄入盐分的唯一食材,可得省着点吃。
半刻๑钟后,华安穿戴整齐的走出了屋子。
华安欲以百金换取一个举孝廉为官的机会,不啻于狮子大开口。
今年的举孝廉名额本应早就确定,只是时逢黄巾匪贼造反,洛阳被围,这才一直拖沓没有进行。
新出生的婴儿被抱走,华安赶紧开始清理侯爷夫人分娩出的胎盘和一团粘糊的子宫腔。
检查仔细内里状况后,华安急转身从医药柜里取出缝合针和缝合线。
对于他来说,传承大如天。酂侯一脉ำ,不能止于二十一世。
萧澄也是真的没了法子,洛阳城内多名医,奈何如今黄巾匪贼围攻在侧,信使派了几波,皆有去无回。
不然,他可以考虑创建一座现代化的小诊所了…
解毒清,三味地黄丸,感冒灵,云贵白药,妇炎洁…
直到终于感觉被窝有一丝暖气,华安才伸手从木枕底下取出白天里华汶交给他的几封书信。
玄冥,是华安的字,已故父亲华元承在他弱冠之年给取的。
华佗是当世医神,华安是谁?
嘴上无毛,办事不牢。年纪轻受人鄙视是这个时代的通病。他们不会明白天赋有时候比后天的努力更有优势,善良愚忠的大汉子民只知道年轻人不牢靠。
对岸密密麻麻的汉军在围剿清除所有蛾贼后,举剑高呼大风歌。
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寥寥三句,尽抒兵卒们心中的惆怅。他们理解不了高祖皇帝的感慨万千,却能深刻的体会到,曾经威加海ร内的汉庭,如今已是日薄西山。
一众蛾贼居然能摧枯拉朽的围攻汉都洛阳,这是身为大汉兵卒的耻辱。
对岸的汉卒唱着大风歌,列队离去,步履沉稳,神色庄重。
“对岸悍卒应是皇甫太守麾下射声营一众。”
传诏太监自称吕亓,用他自己้的话来说,他是中ณ常侍张让的干孙子。
“吕内侍,咱们启程吧。”
吕亓挥挥手,车队重新启程。大黄和二黄呜呜咽咽的对着渭河河沿低吠,不肯离去。
郑怜儿早就骑着枣红大马不知道跑到เ哪里疯去了。华汶有严重的晕车症,此刻正在马车里呜呼哀哉,只有精神焕发的丫鬟梅儿注意到了反常的的两条大狗。
“少爷,您看大黄二黄,它们不走嘞。”
梅儿的惊呼让华安闻声扭头,四个ฐ侍卫却抢先一步抽出了腰间的铁剑,脚磕马腹调转方向朝河边走去,神情严肃。
“莫要杀他!”
一个羽林卫正欲一剑刺๐死躲藏在河边水草里奄奄一息的一个黄巾匪贼,被华安出声阻止。
“华太医,因何不杀此蛾贼?”
吕亓蹙着眉头,不理解华安为ฦ何出声阻止羽林卫杀人。叛逆蛾贼,大汉食君之俸者,人人得而诛之。
“吕内侍,四位郎官,玄冥乃ี一介医者。对医者来说,救死扶伤乃是天职。内侍可否准许下官将其救活,再杀之ใ?”
华安可不是怜悯这个奄奄一息的黄巾匪贼,而是因为他看到了这个将死之ใ人的侧脸,和前世的老丈人太像了。
“多此一举,杀之!”
吕亓对华安脱裤子放屁的行为嗤之以鼻。
举剑的羽林卫闻令一剑刺下。
“铛!”
一剑东来,将羽林卫刺下的铁ກ剑砸偏了方向。四个羽林卫立即调转马头,正准备警戒反击,却看到了不知何时骑马返回的郑怜儿正气咻咻的瞪着他们。
羽林卫四人微微蹙眉。
“谁也不准欺负我夫君!”
华安捂脸,这特么彪乎乎的,无非是一介外人,让他死就好了。可别惹怒了这几位羽林卫,万一人家看你不爽,半夜起来一剑剁了自己的脑袋,找谁说理去?
郑怜儿私下里偷偷摸摸读过几本兵书,晓得擒贼先擒王的道理,于是,将另一只手中的利剑搁在了吕亓的脖子上。
“郑怜儿,你放肆!”
华安急了,这时候可不能招惹宦官。董大爷还没兵进洛阳,如今宦官当政,十常侍左ุ右朝政,万万不能招惹这些阉人。
他们可小心眼的很。
“女侠您可悠着点。无非是一个小小蛾贼而已。给华太医诊治就是啦。”
吕亓眉头直跳,数日相处下来,他可是深知这个ฐ年芳十六的小姑奶奶可真敢砍了他。
再说了,大黄二黄这两只忠心耿耿的大狗正在狗视耽耽的在自己脚边低吼。
这要真被两只畜ไ生欺辱了,我吕亓还有何颜面回洛阳?
羽林卫对听命于一个宦官相当不满,可军令如山,又不得不收剑回鞘。
四名脸色明显不爽的羽林卫骑马走出很远,眼不见心不烦。最好这时候过来几个ฐ蛾贼将那ว宦官和医者全部杀了才好。
“你是何人?如何称呼?”
华安示意梅儿帮自己一起把那ว个奄奄一息的中年人从水草里拉出。
梅儿忙又跑回马车取出华安的医药箱,华安看着这个中年蛾贼大腿一侧的尺长刀伤,眉头紧皱。
“来不及找地方了,就地诊治吧。怜儿,你过来,先敲晕他。不然待会他得疼死!”
郑怜儿一听还有自己้的事,忙欢喜的撤回仍旧架在吕亓脖颈上的利剑,纵身下马,小跑着跑了过去。
吕亓深深呼了口气,额头上冷汗淋漓,正准备招呼羽林卫回来保护好自己,却突感有什么东西箍住了自己的腿脚。
大黄呲牙咧嘴的正紧紧ู咬住吕亓的裤脚๐,二黄一双眸子盯着吕亓的裆部ຖ。
吕亓吓得顿时不敢动弹。
“女侠,您可快点把这两只畜生支开。哎呦,造了孽的啊。”
郑怜儿干脆ะ利落的一掌劈晕了中年人后,正半蹲在地,目不转睛的看着华安在给中年人缝合腿上的伤口。
“夫君,针线可以缝合伤口啊?”
“人如衣衫。”华安一边给中年人缝合大腿上的伤口,一边头也不抬的回道:“衣衫破了缝缝补补即可,人身之上有了伤口,自然也能缝缝补补。所不能ม者,亦是医术不精而已。”
不知是酒精的刺鼻味道让郑怜儿突发奇想还是华安的话语让她有了奇思妙想。
“你说,我夫君有没本事缝合上我砍掉的胳膊。”
郑怜儿望向吕亓的胳膊,眼里满满的跃跃欲试。
吕亓感觉自己后背凉飕飕的。
“华太医!快救我!”
华安回头瞅了一眼,然后回了吕亓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救命有先来后到之说。吕内侍再等会。这伤口就快缝合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