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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节-第十节

袁微在慈亭方向不但攻击受阻,还被北疆军凌厉的攻势打退了十里。就在他惶惶不安的时候,接到了袁绍的命令。得知袁绍安然无恙,袁微大喜,连夜急撤。

袁微率军在一夜之间急行百里,和北疆军拉开了距离。不过袁微认为这个距离非常危险,北疆铁骑的速度太可怕了,半天就能追上。他命令大军不要休息,咬紧牙关,继续西撤。过了内黄城,大军再走一百五十里就能赶到เ河内郡的荡阴城,到了那里就安全了。

贾诩、田畴๨等人连连点头。

“我是不是亲自到信都城去一趟?”田畴刚刚说完这句话,脑แ海里突然出现了一张漂亮的脸庞。田畴心里一颤,后面的话竟然没有说出来。

刘表的荆州军,马腾的铁骑将转向中ณ路战场,会合兖州ะ军、徐州军,以八万多人的兵力向甘陵国攻击前进。这是原先商定好的,刘表、马腾也没有异议,当即答应。

曹操抬头看向袁绍,笑着说道:“本初兄,我能不能以最快的速度攻占甘陵国,就看你在西路战场上能否展开更加猛烈地攻击了。”

众臣目瞪口呆。袁术想干什么?想激怒袁绍,和袁绍翻脸?想捣毁北上讨伐之盟?

从前,商汤讨伐夏桀时,商汤说“有夏多罪”周武王讨伐殷纣时,周武王说“殷有重罚”商汤与周武王虽然都是当时的圣德之王,但假如夏桀和殷纣都没有失道的过失,没有十恶不赦的罪行,他们哪敢废黜君主ว夺取天下?

“长公主很自责,抱着陛下哭得死去活来。皇后因为肚子里的孩子已经九个ฐ月了,她害怕把孩子哭坏了,所以情绪上勉强还能ม克制。”襄楷说道“太医令黄大人一直守在宫内,三位大人可以放心。”

“目前情况稳定。”华陀拱手说道“事关社稷命运,我和公矩兄自当竭尽全力。”

禁中是指皇帝和后妃居住的地方。内朝官多是宦官。孝武皇帝晚期时,考虑到เ尚书只能在宫中殿阁奏事,不能到禁中传达政务,于是任命宦官为中书谒者令,负责传递诏令奏章,从此中书๰令开始牵制尚书令。

当年孝武皇帝为了争夺相权,牵制ๆ外廷,大力重用中朝官。等到了光武皇帝之后,为ฦ了防止中朝势大,又以内朝官掣肘。皇权是无຀限制扩大了,集中了,但由á于权力缺少有效制衡,社稷也不可避免地走向了败亡。

“殿下,今年,臣也许还有机会救回陛下…”李弘柔声劝道“殿下不要着急。臣既然答应了殿下,就一定替殿下做到。”

李弘望着长公主ว脸上的泪痕,心中一阵战栗,突然生出要低头去吻她,去爱怜她的冲动。就在这时,屋外忽然传来几声窃窃私语。李弘大吃一惊,右手急忙挣脱长公主的小手贴上她的腰腹,左手一把抱住长公主的细腰,把她凌空抱了起来,放到了自己身前。

“死里求生的机会?”董承苦笑道“贾大人不是在开玩笑吧?”

“贾大人,我们军队没有北疆军的多,粮草辎重也严重不足,此刻又被困在山野之间无຀险可守,你说我们能支撑多久?”董承沮丧地说道“北疆ຆ军只要把我们围上一个月,大军势必不战而溃。以我看…”他看看面色阴沉的李傕,小心翼翼地说道“我们还是听从大将军的建议,把天子送到เ河东吧?”

李傕实力大增,气焰顿时嚣张起来。不久他借口樊稠私通韩遂、马腾,把樊稠杀了,吞并了樊稠的军队。郭汜、王方、段煨、张济等旧ງ日同僚知道李傕有心独揽权柄,随即互相防范。王方为了避祸,干脆带着军队离开了长安,驻扎于冯翊郡ຉ的高陵。樊稠一死,王方一走,长安城中就剩ທ下李傕和郭汜两人共掌权柄,矛盾随即激化。

皇甫嵩神色冷峻,一口拒绝“稚然,我有事找你,到偏帐去说。”

大黑心跳骤然加速,突如其来的激动几乎让他窒息了。

黑豹义从齐刷刷地转头看向大黑。

在书信的最后,阎柔说道,太傅大人伤势严重,生命危在旦夕。请大将军速速下令,攻杀公孙瓒,为太傅大人报仇雪恨。

卢植大人逝去不久,刘虞大人又将撒手归天,大汉重臣一个个地倒下了,大汉社稷的中兴似乎ๆ越来越难了。

同时曹操也派荀彧、任峻等人急赴济阴、任城等地,为其游说济北相鲍信、济阴太守吴资、任城相郑遂等州郡大吏和各地的门阀世族。没有这些郡县大吏和门阀的支持,他即使做了兖州牧也没人睬他。

张邈也想利用这个难得的机会自领兖州牧,但兖州ะ的现状让他非常犹豫。黄巾๢军势力太大,依靠兖州各郡ຉ的力量,短时间很难平定。袁绍最近被李弘赶出了冀州ะ自身难保,袁术、袁谭叔侄又打得不亦乐乎,朱俊、徐荣在关西战场上,没人可以帮自己,兖州看样子保不住了。想来想去,他还是把主ว要精力放到了扬州ะ。如果自己能占据扬州ะ,不但可以避免中原各势力之间的大战,保存实力,还可以利用扬州ะ充足的粮食来有效牵制和打击中原各方势力。

“军令里能有什么秘密?”周山笑道“不过,从大将军这份军令里,似乎能看出大将军对当前形势的判断以及他对处理当前形势所持的态度。”

颜๨良从周山手上拿过李弘的军令,又仔细看了一遍,寥寥几十个字,什么名堂也看不出来。士人就是花花肠子多,明明一件简单的事,给他这么一说,变得复杂无比了。什么玩意。颜良暗暗地骂了几句,脸上露出一丝鄙夷之色。

张温等大臣明白了骠骑大将军府的意思。

李玮无奈地说道:“诸位大人请仔细想想,算算帐,现在我们要尽快拯救社稷,要集中所有力量铲除奸侫,如果我们总是被胡族牵制在边疆,总是首尾难以兼顾,腹背受敌,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拯救社ุ稷,重振社稷?”

于毒和眭固非常感动,连连点头。

司马俱摇摇手“你如果能ม把袁绍、曹操的大军拖在冀州,兖州之战我就有绝对的胜算。”

李弘无奈,和朱穆匆匆跑上高台。战场上的情况让他非常吃惊“快,点燃狼烟,命令铁骑发动攻击。”

李弘三步并作两步,迅速冲下高楼ä,飞身跃上马背“兄弟们,向右,向右杀进…”

“但是,子师兄,袁绍的所作所为…”

王柔无法反驳,只好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然后小声劝道:“子师兄,袁绍、袁术,还有那些州郡大吏,他们都已经变了。”

袁术惊愣地看了他一眼,十分怀疑地说道:“你想通了?”

“既然这样,你把文台(孙坚)打得那么惨干什么เ?”袁术不满地说道“你这样做,太过分了。当初文台接到เ我的信后,立即带着人马北上,一路杀到เ洛阳城下。没有功劳也还有苦劳,但结果呢?结果他现在一无所有。你让我怎么做人?怎么对得起他?难道就这样让他两手空空回长沙?他现在就是想回长沙也回不去了。文台和你这个仇算是结下了。”

我们要拯救杜稷,要中兴社稷,首先就要从社ุ稷的根本开始拯救,那就是学术思想。现在就是要尊奉古文经学,以古文经学为官学。

学术思想的改变需要一段时间,等大多数人都能接受这种改变后,随即将“德主ว刑辅”改为“以法治国”以民为本,以法治国才是我们最终的治国策略。皇帝和庶民一样,都要遵从大汉律法,这样才能重建盛世,中兴社稷。

漠北都护府的鲜ຒ于辅和云中行辕的赵云,屯军壶关的麴义แ和屯军上谷的阎柔都来信表示支持在晋阳设朝,加上徐荣和玉石,北疆九位将军中有六位表示支持大将军。只有颜良语含不满,张燕和杨凤坚决反对。同时间李弘也去信征询了鲜ຒ于银等十一位中郎将和塞外各郡太守的意见(高览率军在徐州平叛,无法联系)。大家基本上也๣是这三种态度。

北疆现状就不提了,大家心里都有数。大将军本身的问题很多,但最重要的是没有学识,没有处理国事的经验。除了显赫战功以外,大将军本人没有能让州郡ຉ官吏信服的东西。今年大将军为了缓解北疆危机,先是搞制衡打击讨董大军,后来制衡失败又攻打董卓,结果不但在州ะ郡中ณ威信尽失,还和讨董联盟的人结下了仇怨。因此不管有没有晋阳朝廷,各地州郡都不会信任大将军,更不会听大将军的指挥。

“谁干的?这是谁干的?”朱俊瞪着血红的眼珠子,挥舞着双手,歇斯底里的狂叫起来“这是谁干的?”

朱俊浑身颤抖,手指颜良,气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迎亲队伍刚刚出府,街道两旁的人群中立即就爆发出了惊天的叫喊声。

姜舞乐呵呵地看着前面乱哄哄的人群,大声对身边的文丑叫道:“子俊,这次弧鼎和弃沉不在,否则,我们可以再闹一次抢亲,过过瘾。”

就在孙坚等人争论不休,举棋不定的时候,张辽带着残兵败将从广成关方向逃了回来,恐惧而凄厉的叫喊声响彻了漆黑的深夜“叛军来了,叛军来了…”

恐惧到极点的士卒们发出了一声哭天抢地的哀嚎,接着呼啸而逃。什么都不要了,抱着脑袋就跑。

“我宁愿不要这份功劳,也不愿丢â这个脸。”梁百武气呼呼地说道“也就你,老好人一个ฐ,这种事你也干。下面的几个军司马早把你骂翻了,你知道吗?”

梁百武看他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抬手就是一拳“气死我了。”

自从朝廷决定迁都长安后,天子遂下旨,由太尉黄琬、司徒杨彪、司空荀爽、太常马日磾、太仆王允(太仆袁基被罢后,河南尹王允即接任)、尚书令丁宫、光禄大夫蔡邕、河南尹朱俊(王允任太仆后,右将军朱俊即被转拜河南尹)、京兆尹董旻负责迁都事宜。几个老臣穷于应付,做事拖拖拉拉,迁都一事进展非常缓慢。此时,叛军集结的消息陆续送到洛阳,董卓忙于兵事,也๣无心过问。他现在只关心两件事,一个ฐ是钱粮,一个是叛军。

董卓命令各处关门大开,黄河渡口解禁,尽一切可能把流民全部ຖ赶出京畿。京畿地面上每少一个人,就会少一份危机,少一份消เ耗。上百万的流民冒着严寒,携家带口,在士卒们的驱赶下,纷纷向四周州郡逃去。河东因为没有战事之忧,距离京畿各郡又近,所以成了流民逃亡最集中ณ的地区。

荀攸和段炫吃了一惊。段炫挥动独臂,轻声劝道:“大将军,陛下有旨,请您…”

“我回去向陛下请罪。”李弘的口气不容置疑。“立即回晋阳。”

“大将军,此刻已近黄昏。如果要回晋阳,就是半夜了。”荀攸急忙劝阻道“长公主ว和大臣们为了明天的典礼已经忙碌了半个多月,如果你连夜回晋阳,那明天的典礼ึ怎么办?”

李弘摇摇头,欲言又止,然后叹了口气。他本想说因为大军缺少钱粮,攻打河内的大军人数已经减到了最低。但你们却在这里极尽奢华搞什么庆贺典礼,胡乱花钱,简直太不像话了。话到嘴边他想起这事可能另有隐情,又吞了回去。

“回晋阳。”李弘大声说道。

李弘没有骑马,而是和荀攸坐到了一辆马车上。

天色越来越暗,车厢内渐渐陷入了黑暗。

李弘坐在荀攸对面,一直闭着眼睛。荀攸抱着双臂,低着头,好像睡着了一般。

李弘实在忍不住了,他猛地坐直身躯,伸手推了一下荀攸“荀大人,你总要对我说句话吧?”

荀攸抬头望着李弘,迟疑了很长时间,然后小声问道:“大将军,你认为目前朝廷的这种三公制是否合适?”

李弘霍然大悟,神色顿时凝重起来。

外廷大臣们为了和中朝争夺相权,再次斗起来了。

从张温等七位老大臣到北疆开始,相权和皇权之争就激烈化了。张温等人力主修改官制,重设以丞相、太尉和御史大夫为ฦ首的三公九๡卿制,大力割弱尚书台的权力。孝献皇帝到了晋阳后,张温等大臣执意修改官制ๆ。但由于孝献皇帝的抗拒,自己้不得不从中斡ท旋,迫使外朝大臣让了一步,把长公主推到了前面代领尚书事,并立下了一个六年之约。六年后,孝献皇帝主政,长公主在这六年内,通过改制把这部ຖ分相权归还外朝。

然而,谁都没有想到,这位皇帝ຓ驾崩了。皇帝驾崩的后果很严重。首先河北迎来了冀州ะ大战,其次,长公主主政代领了国事。前者迫使河北陷入困境,后者迫使朝廷陷入了皇权和相权之争。

李弘现在后悔了,他知道自己้当初犯下的错误是致命的,这个错误导致了河北一系列ต的危机。

如果当初自己้坚决站在张温等外廷大臣一边拒不交还相权,把天子强行移驾到เ晋阳,也就不会出现后来的晋阳谋逆大案,皇帝也๣就不会驾崩,今年的冀州大战和现在的朝廷危机也๣就不会出现。

李弘懊悔不已。

“这事有多长时间了?”李弘无力地问道。

“从大将军决定改外线作战为内线作战,把百万人口迁离交战区的时候,就开始了。”荀攸低声说道“当时很多朝中大臣反对在内线作战,但由于长公主和诸多大臣的坚决支持,大将军的决策顺利通过。从这件事开始,长公主和尚书台就大权独揽,一切和冀州大战无关的政事都被搁置,外廷和中ณ朝之间的矛盾终于被激发。”

荀攸后面半句话说得很含糊,但关键却正在这后面半句话上。

李弘眉头微皱,追问道:“一切和冀州大战无关的政事是什么政事?”

荀攸没有回答。

“长公主ว和尚书台大权独揽,是从搁置一切和冀州ะ大战无关的政事开始?还是从决定支持我的冀州大战决策开始?”

荀攸还是没有回答。

“荀大人,这件事你必须对我解释清楚,否则我回到晋阳后,该听谁的?是听长公主的,还是听外朝大臣的?”

荀攸依旧不回答。

“荀大人,这事到底是谁挑起的?是不是外朝大臣?”李弘声音突然严厉起来“是不是包括你在内的三公九卿?是不是包括鲜于辅、李玮这些大臣?”

荀攸在黑暗中ณ望着李弘,点了点头。

“荀大人,我希望听到你的解释。”

李弘猛地拉开车门,冲着护在马车旁边的门下督贼曹任意挥了挥手“传令,停止行军,就地休息。”

李弘关好车门,两眼望着荀攸,耐心地等待着。

荀攸想了很久,开始慢慢讲叙这几个月来晋阳发生的事。

冀州大战改为内线作战后,随即牵扯到一系列问题,其中ณ最大的问题就是百万人口的北移和长达一年时间给这百万人口的赈济,以及因为冀州南部数十个县休耕所导致的粮食短缺。钱、粮的紧缺问题随即成了朝廷需要解决的最大难题。

这个难题不解决,明年朝廷的日子就难过了。西疆、边郡都需要赈济,需要钱๥粮。如果这些钱粮不能及时送到เ西疆和边郡,西凉的韩遂很可能背叛朝廷,边郡的胡人很可能借着柯比熊在大漠称王和辽东叛乱ກ的机会祸乱大漠和边塞。西疆一旦失去控制,边郡一旦ຆ再燃战火,朝廷再想把韩遂拉回来,再想稳定边塞,就比登天还难了。

为了解决钱粮,外朝大臣议定了一系列ต应急方案,其中涉及到了赋税、盐铁ກ、田制、货殖、农耕畜牧、水利等等方面。但河北只有三州,而且只有冀州能ม给朝廷提供所需要的财赋,所以这些应急方案实施的结果,无非就是加重河北百姓的负担,迟滞河北加快发展的步伐。

这是目前๩度过难关的唯一办法,但长公主和尚书台的一帮大臣在仔细商议后,竟然置之ใ不理,把它束之高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