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乔老头并未因此飘飘然了，他心头还记着更为重要的事儿，立时转了话题，“辰轩，传闻的事情我不介意，阿薇也不介意，想来闹出那些传闻事出有因，并不是你的错。”
乔老头的话明显有探问之意，不过辰轩怔了怔，只道：“多谢您体谅。”
阿薇看到爷爷在捶腿，心想他一定累็坏了，赶忙跑了过去。
“爷爷。”阿薇扶着爷爷坐下，“爷爷，往后您一个人，在村里接点活儿就好了，不用这么辛苦。”
可看着他熟睡的样子，又真的不忍心叫醒他。
这两日他的脸都是紧绷着的，这会儿他睡着，脸庞却显得十分柔和，和她梦里的人更接近些。随着呼吸，他两扇睫毛微动，在浅浅的眼窝上投下几丝阴影，竟有几分孩童的纯真。阿薇伸手触了触自己的睫毛，觉得他的睫毛比自己的长很多呢，真想也伸手摸摸他的睫毛。
阿薇侧头去看那床，那宽度一个人睡略敞，如果两ä个人睡，却要挨一块儿了。
屏风外的辰轩已经躺下了，淡淡道：“不用。”虽然他不会和她做真夫妻，但断没有欺负一个姑娘家，让她睡地上的道理。
阿薇轻嗯了一声，她并不贪这些，只是有些紧张，话语便越发简洁。
阿薇试着放松了些。
阿薇笑笑，回了自己房间。
阿薇辗转间想起了父亲母亲，想到如果他们能看到自己出嫁，那该多好。小时候，骑在父亲背上，父亲说，等她长大了，一定要为ฦ她挑一个ฐ好夫婿。
乔老头虎着脸道：“小孩子懂什么เ？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让你姐拖成老姑娘不成？”
乔老头转眼看着自己的孙女，虽然穿一身洗得很旧ງ的碎花衣裳，人也因为常年在外摆摊，饥饱不定，长得瘦弱了些，却难得是个美人胚子。那皮肤好像风吹日晒也晒不黑似的，比镇上那些个养在家里的姑娘还好些，难怪得惹了那人的青眼。
辰轩一惊，赶忙起身，几步靠近，将曲嬷嬷的袖子拽住。
看着如美人破相的屏风，辰轩心中苦不堪言，这屏风看着素净，其实做工复杂，还是祖父留แ下的物件，他向来万分珍重。
阿薇一开门，见是几天前来过的替鳏夫说亲的媒婆，面上带着惯常的笑容。阿薇心想，人家必是来问他们考虑清楚没有。
这会儿，乔老头听到声音也出来了。
老妇见她不语，赶忙解释道：“姑娘莫怪老身唐突，老身姓曲，是正经人家来着。”
老妇认真道：“是这样的，姑娘，这户人家，是老身的亲戚，家里孩子到了婚配的年纪，老身想将你们二人说合说合。这个小伙子，人品相貌都端正得很，学得一门修补瓷器的本事，算下来与你们家还是同行。”
乔老头倒不觉得奇怪，“外地来的吧。青釉镇虽偏僻，到底是百年名镇，天下瓷都，吸引点喜欢瓷器，喜欢古玩的人来，不奇怪。”
说样貌吧，也就二十出头，可那ว眼神，那气度，又像是三四十岁的人，经了人事，带点苍凉。
“爷爷，您别生气。这杨青松不嫁也罢，有那样的公公婆婆，去了也是遭罪。”
阿薇赶紧帮乔๒老头顺了顺气，又宽慰他几句，见他缓过了，才提步出去，替他关好门。
阿薇便起身给他找了褥子铺，辰轩则转身到前面多宝阁上取了个物件。
待阿薇将褥子的边角理好，起身见辰轩已走了过来，伸手递给她一个小瓶子。
阿薇迟疑着接过，有些不解。
辰轩道：“祛疤的药膏。”
手艺人的手最重要不过，他在研究技艺时也偶有受伤的时候，虽说男ç人手上留疤并不是什么大事，但若伤痕累็累，难免给人技艺不精的错觉，他便寻了这种珍贵的药膏，这会儿却想着给她更合用了。
“谢了。”阿薇看着他，羞涩地抿了下唇。
辰轩点了点头，往地铺上坐下。阿薇知道他要睡了，不再说什么เ，也吹了灯往床上去。
缩在被窝里，阿薇摸了摸自己虎口，又摸了摸那瓶药膏，心里好似三月的春风拂过，暖洋洋的。
外间，却起了大风，挂在屋檐下的瓷铃铛响得急促而剧烈，过了半晌，风停下，屋顶上响起大雨落下的声音，气温骤然清凉了几分，阿薇把露在被子外的胳膊收了回来。
她忽而想着他睡在地上，今日又喝过不少酒，要是吹风着凉就不好了。
“你把屏风移到铺前吧。”阿薇隔着幔帐对他道。
外面传来他清冷的声音，“不必。”
“会着凉的。”阿薇强调。
他仍旧无所谓地道：“不会。”
阿薇捏了捏被角，有些失落地蜷在了被子里。
半晌，她听到外面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她虚开帐幔，依稀看到夜色中ณ他修长的轮廓——他把那屏风移到前面了，不然隔着屏风，她哪儿能看到เ他的身影呢。
阿薇无声地笑了笑，又缩进了被子里。
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