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仍是一动不动地望着我。
他陡地震动了一下，伸手向我指着，忽然大笑了起来，一面笑着，一面向我冲了过来。
在我开始蒙胧睡去的时候，我还听得摩亚和麦尔伦对话的声音，但后来，就甚么也听不见了！
当我睡着的时候，大约是上午时左ุ右，但现在，太阳已๐经正了！
这样的更改，也是有原因的，因为铁ກ达尼号的悲剧，自始至终，都笼罩着一重神秘的气氛。第一，在航线，不应该有巨大的冰山；第二，以当时船上的设备而言，就算有冰山，也可以及时避得开，但是结果，却阴差阳错撞上了去，酿成了巨大的悲剧，可知当时一定有甚么古怪的事情发生过，说不定，真有两个回到了过去的人，好心反而造成了祸事，也有可能的。
我有一个朋友，间接和我约了一个ฐ约会，那ว位朋友说，有一位摩亚船长，有一些事，要和我商量。
我不知道他因为甚么เ而发疯，只知道在天之前，他要我汇寄大量的钱……没有说明用途。
我看到他的时候，已经是他进了那间疯人院之后的第三天了。
他们……我指一艘旧ງ式的货船……是在大西洋海面上发现他的，当时，他抱着一大块木板，在海洋上漂流，昏迷不醒，他们将他救起，但是他却尖叫着袭击船员，船员将他绑缚起来，打昏过去，送进了疯人院。
幸而他身上的记事簿还在，所以才知道他的身份，但是没有人知道他在海上遭遇到了甚么，他疯得那么厉害，医生说完全没有希望了，但是我不相信，他会有希望的，虽然他根本不认识我了，一个ฐ人连妻都不认识了，他还会有希望吗？
他仍然是那样，我真不忍心再去看他了，我只能在门口的小洞窥视他，因为ฦ他见到了任何人，甚至见到了我，都一样恐惧。
他为甚么害怕，真的，为甚么เ？他在怕甚么？
我看到เ他进食，他根本不像是一个ฐ人，这真是很残酷的事，但是真的，他一手遮着眼，一手胡乱抓着食物向口塞，天啊，为甚么เ这种事会发生，会发生在我丈夫的身上，为甚么？
今天，我才开始了第一次痛哭。
眼泪是在见到了一位摩亚先生，在他安慰我，要我勇敢一点，面对现实时涌出来的。好几天欲哭无泪，而眼泪一旦涌ไ出来之后，就再也收不住了。
我知道他曾和一个姓摩亚的纽西兰船长见过面，这位摩亚先生，是摩亚船长的父亲，他向我说了许多话，全然是无法相信的。
然而，我却知道摩亚先生的话是真的，他说，他儿的情形，就像我丈夫目前的情形一样，在海，未知的恐怖事件，令他们发疯，还有一个ฐ极其著名的专家，因之自杀。
我虽然不信他的话，但是我无法不接受事实，他是疯了，医生说他因为过度的恐惧和刺激，以致如此。而摩亚先生则说，事情和鬼船，以及和一个在水生活的人有关，他曾在海的一艘沉船，见过那个人。
我不知道该怎样才好，谁能ม帮助我？谁能帮助我？
摩亚先生每天都来看我，他在纽西兰有庞大的事业，但是他却很关心卫。卫的情形毫无好转，我哭了又哭，他一点也没有好转。
或许，我不该哭，应该做些甚么，至少，应该保持镇定，卫的一生之，曾遇到不少惊险绝伦的事，但这一次，似乎全然例外，他疯了？
我是不是应该到เ那地方呢？
我向摩亚先生提出了我昨天的想法，摩亚先生是一个直率的人，他一听之后，就将我当作晚辈一样地责斥了一顿ู，叫我放弃这种只有使事情更坏的念头。
我并没有反驳他，因为ฦ我和他对事情的看法不同。因为在他看来，事情还能更坏，但是在我看来，事情却不能再坏了！
我想，应该是到เ了我有决定的时候了。
远在印度建造水坝的哥哥，也闻讯赶来了，他说卫可能会认识他，我忍着泪带他去见卫，卫见到เ了他，全身发着抖，额上的青筋，几乎要裂肤而出，我连忙将他拖了出来，将事实的经过讲给他听。
我本来是不想对他说那些事的，因为我知道哥哥的脾ຆ气，他不知道还好，知道了之后，他根本不作任何考虑，就一定会去察看那三艘鬼船的。
果然，我才将事情讲了一半，他就嚷叫了起来，等我讲完，他表示一定要去。
我已经决定要去了，他或许还不知道我的决定，我也没有对他说，但是我却劝他不要去，因为实在是一件太过危险的事情，那ว是完全不可测的，连卫也成了疯，我实在不相信我神经会比他更坚强，哥哥的情形也是一样，我们两个人若是一起去，最大的可能就是：世界上多了两个疯！
但是，我可能犯了错误，因为我对哥哥说了一切，没有甚么力量再可以阻止他的。我做错了，还是做对了？
摩亚先生又严厉地申斥我，和哥哥吵了起来，哥哥骂他是懦夫，他回骂哥哥是只知冲动的匹夫，摩亚先生在我的印象完全是一个ฐ极容易控制自己情绪和彬彬有礼的绅士，想不到他也会变得如此激动。
他自然是因为关心我们，所以才会那样的，可是，我已经决定了，哥哥也决定了，我到เ现在才发现，原来我们兄妹两人的脾气竟是那么เ相同，任何事情，一经决定，就再难改变的了！
摩亚先生今天一早又来，今天我们已开始着手准备一切，但是最重要的是，我们需要资料，例如摩亚船长第一次发现鬼船的地点，“毛里人”号停泊的准确方แ位等等，这些资料é，不能在卫的身上得到，只有摩亚先生，才能供给我们。
但是摩亚先生却坚决地拒绝了我们的要求，他的话说得很明白，他说他绝不能谋杀两ä个人，尤其，其一个是因为帮助他儿而遭到了不幸的人的妻。
哥哥又和他吵了起来，哥哥的脾气，实在太暴躁了，但也难怪他发怒的，因为只有这一条路，可以救卫，就像当日，卫想用这个办法去救摩亚船长一样。
哥哥和摩亚先生越吵越大声，摩亚先生竟然动了手，他先打出一拳，哥哥立时还手，一拳将摩亚先生打得跌出了七步，撞在墙上，又滚跌在地。
摩亚先生没有昏过去，虽然他的头撞在墙上，他抚着头，摇摇幌幌地站了起来，可是他的神色，却出奇地兴奋，他先是望着我们两人，然后道：“我没有对你们说过我儿临死前的情形，是不是？”
我和哥哥互望了一眼，当时绝不知道他这样说，是甚么意思。
而他不等我们明白过来，就对我们讲起摩亚船长临死前的情形来，原来摩亚船长在临死前的半分钟，神智竟是清醒的。
但是我们仍然不知道他那样说是甚么用意。
摩亚先生道：“医院已经用尽了一切的法，可是有一样未曾试过，那就是打击他的头部！”
哥哥直觉地叫了起来：“为了清醒半分钟，你想他死去？”
摩亚先生痛苦地抽搐了一下：“我儿头部遭受打击，是因为那护士要自卫，而我们可以作有限度的打击，使他恢复正常！”
哥哥望着我，我缓缓吸了一口气。
摩亚先生十分焦切地道：“至少，我们可以和医生去商量一下！”
我和哥哥没有说甚么。
医生在办公室，足足踱了二十个圈，才停了下来，我、哥哥和摩亚先生三人一起望着他，这一刻，真是紧张之ใ至，我真怕自医生口，说出一个“不”字来，那我们的希望又绝了一条。
医生停了下来之后，托了托眼镜：“有过这样突然撞击之ใ后，完全恢复正常的记载，但是，却没有这样的医疗方แ法！”
他讲到这里，顿了一顿，又道：“而且，这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正常的人，脑แ部受了重击，也会受伤，何况是他？你们有甚么法，可以掌握力量恰好不使他受伤，而又能恢复正常？”
哥哥立时嚷道：“我们没有方法，可是你有甚么เ方法可以使他恢复正常？”
医生缓缓地摇了摇头：“我没有。”
哥哥道：“那就让我们试试！”
医生的回答是道：“在医院，责任上不许你们那样做，但是在医院之外，我就不负任何责任！”
他的话说得很明白，只要搬出医院，他就任得我我们怎样做。
摩亚先生和哥哥，几乎ๆ是同时作出决定，他们异口同声地道，“好，我们将他搬离医院！”
要将卫搬离医院，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起先我们想将他扶走，可是他见到เ人，立时挣扎，他的气力之大，五个男护士，给他打得七零八落，最后，还是哥哥抓住了他的双手，由医生替他注射镇静剂。
可是，就在医生走到他面前的时候，他抬脚踢倒了医生，向前冲出去。
他冲出了房门，整个医院沸腾起来，他在走廊乱ກ冲乱撞，我和哥哥一起追出去，他已๐疾奔出了医院的大门，拦阻他的人，全被他击倒。
哥哥在他的身后，拚命追着，终于飞身将他扑倒在地，那时，已经出了花园了。
当哥哥和他，一起倒下去的时候，任何人都可以听到那“咚”地一下响，那是卫的头，撞在路面石板上所发出来的声响。
我正向前奔去，听到เ那一下声响，双脚一软，就跌了一交，因为ฦ我感到这一下，撞得那么重，他的头骨，一定被撞碎了！
我伏在地上喘气，哥哥站了起来，卫倒在地上不动，然后，我看到เ他慢慢睁开眼来，他看到เ了我，他叫道：“素！”
天，他认得我了，他在叫我的名字，我一生之ใ，最快乐่、最激动的就是那一刹间了，虽然他以前，千百次叫过我。
我竟不知回答，只是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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