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室11点熄灯。熄灯后大家各自躺在床上,开卧谈会,天南海ร北地聊。国家大事,校内新า闻,八卦笑话,思乡念家,无所不包。
聊到男朋友,大家都没有。这个很正常,毕竟高中早恋的凤毛麟角。
比赛采取淘汰制。经过初赛复赛的激烈角逐,土木工ื程1้班和建筑学2班脱颖而出,进入决赛。决赛定于1้o月1o日晚7๕点在西五楼ä2o1้举行。2o1是西五最大的阶梯教室,可以容纳5oo人。
除了几个学生会的干部,没人知道,这两年的竞赛题是何孟飞出的。他一直深得钟院长的欣赏与喜爱。去年钟院长亲自请他出题。他答应下来。
只是,他很少参加什么活动。去年的比赛,一场没看。今年的初赛复赛,都没去。那天的决赛,也不打算去。
尚东说:“去看看吧。决赛呢。”
“算了吧。”
“你出的题,难道一点都不好奇?不想看看这届新生的水平?”
“你看一样的。我就不去了。”
“我说的那ว个女生,今晚肯定会去。你帮我看看。”
“你什么เ时候追女生还需要别ี人参谋?”孟飞有些惊奇。
“这个不一样。你看看就知道了。”
孟飞还在犹豫。尚东开始说好话:“帮兄弟一把吧。”
尚东是他最好的朋友。很少开口求他。他都这么เ说了,去就去吧。孟飞点头答应。
建筑学系的男生住在西四舍。韩尚东、何孟飞、董哲平和顾文杰住2o5。这都第三年了。西四只有四层。他们一直没有换过寝室。
四人的关系特别好,几乎ๆ无话不说。迎新那晚的卧谈会上,尚东便告诉室友们,他今天认识了一个ฐ师妹,对她感觉特别。只是没想到,她拒绝他帮忙送行李,弄得他有些郁闷……
随后的一个月,孟飞、哲平和文杰不时听他提起那个ฐ女生。不外是:“我在操场上看到她军训了。”“我在食堂看到เ她打饭了。”“我在开水房看到她打水了。”“原来她在专教8๖。”“今天她也去看比赛了。”……
哲平和文杰都见过。只有孟飞还不知她长什么样子。尚东一向女生缘甚好。孟飞从未见他如此,仿佛真的动心。心里不禁有些好奇。
尚东在学生会工作。因为要帮忙准备赛场,吃完晚饭,早早ຉ地去了西五楼。
孟飞、哲平和文杰三人到เ时,阶梯教室已经大半满了。他们在后排找座位坐下,给尚东留แ了一个位置。
尚东此时正站在前面讲台上,和两个新生说话。大家脸上都是一片焦急之ใ色。然后其中一个ฐ男生走下讲台,连续找了几个人,急切地说着什么。跟他说话的人大多摇头摆手。那个男生一脸的失望。
比赛时间就要到了,门口不停地有人进来。7๕o3๑的四位女生便是这时到的。只是,一进门,就被班长拦住。
“莫宗明突然病了,上不了。”
“真的吗?”佳慧不敢相信。
“天哪。”若清几乎是同时。
“那怎么เ办?”馨雨也很焦急。
“你们有谁能上吗?”班长一脸的期待。
若清、秋红和佳慧都没有作声。
只有馨雨问:“没有别的人可以上吗?”
“我刚刚ธ问了,都不肯上。”班长说。刚才他问班上男生。结果张三推李四,李四推王五,就是没人答应。其实,男生要是扭捏起来,绝对比女生还要命。
“找不到เ人会怎么样?”
“那只有我们系两个ฐ对他们系三个了。”班长就是那两人之一。
“要不,我上吧。”馨雨看班长脸都急白了,自告奋勇。再说,他们系两个人像什么样子?
“太好了。谢谢你。”班长舒了口气。不管任馨雨能答几题,有人坐在那里就好。
教室最前方一左一右放着两张课桌,遥遥相对。每张桌子后三把椅子,为三位选手准备。
比赛时间已到。馨雨便随班长直接在右边的课桌后坐下。若清、秋红和佳慧往教室里面走。
这时,整个2o1几乎ๆ全坐满了。学院新生差ๆ不多都来了。高年级来的多是师兄。他们当然是来看师妹的。
尚东来后排加入孟飞、哲平和文杰。
哲平问:“刚ธ才怎么เ了?”
尚东答:“我们系有个ฐ选手突然病了。幸亏任馨雨愿意帮忙顶ะ上。”
孟飞看着刚ธ坐上比赛桌的女生。原来是她,几个星期前在商店门口差点撞到的那ว个女生。
脑海里不禁浮ด现那天的情景:两ä人一照面,他看到一双极为漂亮的大眼睛。无比清澈明亮,眼神纯净如水,充满灵魂。
当时,她看着自己,似乎有一霎那恍神。孟飞知道自己้对女孩子第一眼的影响。也熟悉她们更为ฦ了解他后的眼神。两者他都习以为常。
没想到,下一秒她手上的东西哗啦啦地掉了一地。看着地上散落的东西,孟飞知道她是系里新来的师妹。他想蹲下来帮她捡,可是……他只有站在那里,等她。
她再抬头时,神色有丝慌乱,脸上有些淡淡的红晕。吸引他的却是她眉宇间的什么东西。具体说不出,反正就是与众不同。
原来,她叫任馨雨。临时这么上台,勇气可嘉。
学院对竞赛极为重视,院长书记都来观看比赛。比赛前,钟院长讲话。他欢迎大一新生,希望这次竞赛能ม让大家更快更好地适应大学生活。同时,勉励大家铭记“团结、求实、严å谨、进取”的校训,进一步提高人文素养,为ฦ将来成为杰出的建筑师、工程师打下坚实基础。
比赛随后开始。规则ท和初赛复赛一样。包括必答题和抢答题两ä个环节。必答题又分个人必答题和团队必答题。答对得分。答错扣分。
因为答题有时间限制,整个ฐ比赛节奏很快,从头到เ尾紧张激烈。因为双方比分一直接近,现场十分扣人心弦。
从“画圣”到“真书”,从“四书五经”到เ“五音六律”,从“圆舞曲之王”到“交响乐之父”,从意大利ำ文艺复兴三杰到列ต夫?托尔斯泰三大巨著,从中国四大名楼ä到世界七大奇迹,从“我思故我在”到“庄周梦蝶”……题目覆盖文化、艺术、美学、教育、哲学、国学、历史、社ุ会等各大人文领域。
从坐上比赛桌那ว一刻起,馨雨便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因为她实在是与众不同。其他参赛选手都可见紧张激动。有的坐立不安。有的摩拳擦掌。有的眼神凌厉。只有她淡然地坐在那里,大气沉着。看着不像大一新า生,倒像是见惯大场面的人。等她开始答题,更令现场大吃一惊。
她回答了佛教中ณ的“十恶”:“身有三恶:一杀生,二偷盗,三邪ิ淫;口有四恶:一妄语,二两舌,三恶口,四绮语;意有三恶:一贪欲,二嗔恚,三邪ิ见。”
也说出了“老石少石,两ä石画坛同凹凸;前山后山,双山文苑互峥嵘。”中老石少石的名字以及代表作,还不止一部ຖ。“老石是齐白石,代表作《墨虾》、《蛙声十里出山泉》;少石是傅抱石,代表作《兰亭图》、《丽人行》;前山是许地山,代表作《空山灵雨》、《缀网劳蛛》、《危巢ิ坠筒》、《道学史》;后山是欧阳山,代表作《一代风流》五部曲:๘《三家巷》、《苦斗》、《柳暗明》、《圣地》、《万年春》。”
比赛进行到最后,比分还是咬得很紧。很多人注意到เ无论必答还是抢答,只有任馨雨尚未出错。这个女生,实在不一般。事实上,若非她的两个ฐ同伴几番失误,建筑学系现在应该领ๆ先不少。
孟飞整晚注视她。她不是惊人的美女,身上却有着耐人寻味的清韵。教人完全移不开视线。
他觉得奇怪。长了二十岁,从未这般被一位异性吸引。
主持开始念最后一题:“‘蛇形线是最美的线条’是以下哪位美学家提出的?a贝鲁斯ั?b?巴希??cນ克罗齐?d?荷迦兹”
所有参赛队员都皱起眉头。此时双方แ比分一样。答对赢,答错输。没有人敢轻举妄动。
计时器上3o秒答题时间在一秒一秒流逝。和许多人一样,尚东、孟飞的眼睛盯着任馨雨。她眉头微蹙,凝神思考,专注的神态十分动人。
尚东心下替她惋惜。这个的确太难,他也不知道。
孟飞心道,原来,也有你不知道的。
谁都没有料到,就在计时器上的时间即将归零的那一霎那,馨雨突然出手按铃,果断坚决。
主ว持一抬手,“任馨雨。”
“d荷迦兹。”她的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
主持人看着手里的答案,不紧不慢,“答案……”他清清嗓子。
几百人的心就那么悬在空中……
除了孟飞。他觉得不可思议。他可以打赌,她不知道答案。这个女生,胆子真大!
“正确。”主ว持人接下去。
大家看见任馨雨平放桌上的两手突然攥拳,一起在桌上锤了一下,不轻不重。然后她笑了。
不是对谁,就是自己้那么低头笑了。那笑容嫣然展开,轻轻浅浅,淡淡柔柔,明显自心底。那是最原始的快乐,最纯净的笑容。在众人看来,竟是不可思议的耀眼夺目。
而且,而且,她的脸上居然出现两个圆圆的酒窝,在那里荡呀荡,使她的笑容好看到极点。
那一刻๑,几乎所有的男生都看呆了。
对尚东来说,见过山,见过水,从未见过如此动人的笑容。他的心里一热,然后一阵麻。
春风再美也比不上你的笑。孟飞今天总算明白这句话。
事实上,场下有这种感觉的远远不止他们两人。如果笑容可醉人,教室里此刻๑倒下一片。如果心动可听到,教室里此刻๑响声一片。
一秒以后,大家清醒过来,“哈,我们赢了!”和“唉,真可惜!”?同时爆。
尚东、孟飞他们几个也都清醒过来,喜笑颜开,“师弟师妹真不错,替咱系争光。”
尚东转头问孟飞:“你说,最后那ว道题,她知道答案吗?”
孟飞老实说:“应该不知道。”
尚东不信,“不会吧?那胆子也太大了。”
孟飞没有再说什么。腹有诗书气自华。他觉得她身上仿佛散光华,整个人都晶莹起来。年纪轻轻如此才学,如此沉稳,如此气场,真正难得。
难怪她这么เ有气质。难怪第一次见她,就觉得她眉宇间有什么与众不同。她不仅有广泛的学识,更有过人的勇气与魄力,实在叫他心里佩服。
馨雨当然不知道,那晚,她轻浅温柔的笑容,刻在了许多男生心里,再也抹不去。
那夜,很多男ç生寝室的卧谈会,都说起她“真人不露相”“一鸣惊人”。却没有人谈论她的笑容。那ว是每个人心里的柔软和秘密。西四2o5๓也是一样。
卧谈到เ最后,孟飞突然想起来,问尚东:“你喜欢的那个女生来了没有?你忘了指给我看。”
黑暗中听见尚东回答:“就是任馨雨。”
孟飞一呆。是她?原来是她!……尚东好眼光!他,他当然乐见其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