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手中，各有物事，看来像是仗，足有丈多长，仗尖有著各种装ณ饰，在寒冬的阳光下，闪闪生光，幌动之际，就传出金属碰击的声音。
这些怪模怪样的人，只要口有空的，就都发出古怪有节奏的声音。
我点了点头：“你们离去之后呢？”
那喇嘛道：“在离开之后，我们走出了百余里，便停了下来，宁活佛说，他又有神示，那长盒子中的物事，重要之极，不能落在外人手里，卫七定会带著长盒子离开，我们就在他必经之地等他，再和他交涉。”
我闷哼声，虽然没有出声，可是脸色已难看之极。
竟摩叹了声，没有表示甚么เ。
那ว喇嘛道：“等了四天，就等到了！”
第七部：缘
七叔是初ม七那天离去的，我送到了码头，七叔是坐船走的，但要转火车，喇嘛等他之ใ处，定是通向车站的必经之路了。
那喇嘛忽然现出种古怪的神情，放慢了声调：“我们住在间十字路旁的大客栈中，客栈的对面，是个叫‘快活坊’的所在。”
我“嗯”了声：“我知道那个所在！”
同时，我也知道了那喇嘛何以会有古怪神情的原因了。
那所在，地处水陆码头的交汇，是长江以北的第交通要衢，南来北往的客商和各色人等，货品物资，都在这里集中ณ，是个很繁华的所在。
凡是这等所在，除了有大客栈，大酒楼之外，少不免会有声色犬马，娱乐消费的设施，那ว“快活坊”就是这些设施ๅ的集中地，青楼艳妓，流氓地痞，三教九流，甚么เ样的人物都有。
喇嘛教的清规戒律不严，那喇嘛当年正是青年人，只怕曾在快活坊中有过甚么风流回忆，这时回想起来，神情自然难免古怪了。
那喇嘛继续道：“我们等到了第四天，就等到了卫七，不过当时的情形很特别很特别”
他连说了两遍“很特别”，神情更是疑惑之至，彷彿情形之特别，他到如今仍然无法明白。
他停了下：“为了不惹人注目，宁活佛自己้和几个年高德重的，仍是僧装，其余人全换了汉装，四人组，在码头车站，日夜巡ำ逻，奉命不准开口，不能和人发生任何争执。”
我心想，这个宁活佛心思倒很缜密，不当喇嘛，也可以去做侦探。
那喇嘛见我没有甚么เ特别的反应，就继续说下去：“我在的那组，负责在码头附近，我们是最早看到卫七自船上登岸的。”
听到这里，我自然而然，紧张了起来。
因为当年我送七叔上船，我是最后见到七叔的人，自此之后，七叔不知去向。但那ว喇嘛这样说，我就不是最后见到七叔的人，七叔的动向，有新า的发展虽然那是很多年之前的事，但总是新的线索。
我用心倾听，那喇嘛道：“见了卫七，我们就照宁活佛的吩咐行事。”
我们并没有问宁活佛是如何吩咐的，反正不外是严密监视之类。怎知那喇嘛说下去，虽然事隔多年，我听了之后，仍为之ใ愤然。
那喇嘛道：“宁活佛吩咐的是，见到เ了他，就下手抢夺他身边的那长盒子他必然把那盒子带在身边。宁活佛又吩咐了”
那ว喇嘛不断强调“宁活佛吩咐”，自然是因为那些事绝不光彩，十分卑鄙，所以他要推卸责任，表示行动的虽然是他，但是切都只不过是按照吩咐而已。
他续道：“宁活佛说，卫七身手了得，所以下手定要快，要狠我们四人的怀中ณ，都揣著利刃，那”
我听到这里，闷哼了声，章摩闭著眼，缓缓摇著头。
那ว喇嘛道：“我手握住了刀柄，在人丛中挤向前去，却没有拔出刀来，四个人时之ใ间，不知如何才好，因为卫七身边，并没有那长盒子！”
我呆了呆，七叔从跳板走上船去的情形，多少年来，如在眼前，他把长盒子夹在左胁之下，右手撩著衫襟，步履轻盈。
那盒子相当大，绝无法藏在身边。那四个喇嘛见人不见盒，自然是七叔在航程之中，处理了它！
那段航程不长，船不会再停岸，自然可以特别吩咐靠岸，但同船的人多，这样做会太招摇，也会惹起鼓噪，七叔不会那么做。
那ว么，七叔是把盒子藏在船上了，还是抛进了江河之ใ中？真是神秘莫名。
七叔身边没有盒子，那倒可以使他免了危险，不然，忽然有四个人持刀攻击，他身手虽好，也难防暗算。
这个宁活佛也未免太不择手段了些！
那喇嘛咳了两声，摇了摇头：“他手上也不是空著，而是抱著个婴孩！”
我扬了扬眉，对于我那ว七叔，他有再多的奇怪行为，我也不会意外，但是抱著个婴孩，这却有些匪夷所思，他从来也不是个ฐ爱婴孩的人，我从来也未曾见过他抱过幼年的侄子。
那喇嘛忽然赞叹了句：“那婴孩是个女婴，粉装玉琢，可爱极了！”
他这样说了之后，意犹未尽：“码头上人头涌涌，何等杂乱ກ，但是卫七抱著女婴经过之处，人人都会静下来，停下来，看看那仙童样的女婴。”
那喇嘛的叙述之中，忽然出现了如此感性的片段，倒是始料é不及。
我知道，那ว段水路，不过是四五小时的事，我实在无法设想，这么เ短的时间之中ณ，在船上发生了甚么事，何以只长盒子不见了，却多了个女婴出来。
同样在听叙述的人，心中ณ自然也都有同样的疑问。温宝裕扬手：“不对啊，女婴不能单独存在，定有大人跟著的啊。”
那ว喇嘛点头：“是，当时我们三个人，紧跟著卫七，个飞奔回客栈，报告宁活佛，宁活佛当时就道：‘他用长盒子和别ี人换了女婴，定又会换回来的’说法和你说的样。”
温宝裕问：“你们定紧盯不舍了。”
那喇嘛道：“是，我们盯到卫七进了家客栈，要店家找奶妈来喂孩子，那女婴声不哭，双眼漆黑乌亮，笑个酒涡，惹得人人都驻足而观，卫七也不怕人看，就在大堂之中ณ，走来走去，不时用粥水喂那女婴。不会，带来了宁活佛的话，又来了十来人，都是为监视卫七来的。卫七全神留意女婴，看来并没有发现在暗中有那么多人在监视他！”
我暗自摇了摇头，那喇嘛肯定错了，七叔是惯走江湖的人，那些喇嘛ใ虽然换了汉装，但是行动举止，必然和常人有异，别说有十来个ฐ之多，就算只有个，也早被他认出来了。
七叔没加理会，原因我不知道，或许他是真正关心那个女婴。
那喇嘛又道：“等到天黑，卫七的神情焦急，频频问店家，奶妈怎么还没有来，正催著，被派去找奶妈的店伙计，满头大汗，气咻咻地赶了回来，面喘气，面告诉卫七，有个好奶妈，叫莫嫂的，不巧，正被穆家庄的庄主请去了！卫七发了急，女婴也开始啼哭，卫七还没有开口求，就有两个妇女，看来是才生产了的，自愿奶孩子，卫七这才略定神，把孩子交给了那两ä个妇女”
他说到这里，略停了停：“那天在船上共是七十六人，个个我们全是看著上了船的，都没有人带著只长盒子。”
他忽然又说回了头，我提醒他句：“用张席子卷卷，就可以把那盒子卷在里面了。”
那喇嘛呆了呆，却又摇头，否定了我的说法，他的理由是：“宁活佛没那么说，所以我们直监视卫七，注意他的每个行动。”
那喇嘛继续说七叔的行动，七叔打听到穆家庄去的走法，他向旁听的人表示ิ，要把女婴带著，去找那个ฐ莫嫂，不能让孩子吃百家奶。
那喇嘛侧了侧头：“在这段时间中，他说了句很奇怪的话，他说：“女儿，要有最好的人奶！’”
那喇嘛向我望来，我大摇其头：“你听错了吧！”
那喇嘛现出疑ທ惑的神情，我强调：“定是你听错了，七叔怎么会有女儿？你听汉语的能力怎么เ样？妞儿，女儿，你分得出来吗？”
那喇嘛的神情，更加疑惑：“或许我听错了，妞儿那是甚么？”
我道：“所有的女孩，都可以称为‘妞儿’，听起来，如‘女儿’差不多！”
这本来是件小事，听错了，也不算甚么，可是那喇嘛竟现出了懊丧之极的神情，用力拍打了自己的头部三下，喃喃地道：“听错了！听错了！”
各人都不知道他这样自责是为了甚么，等著他作进步的解释。
那喇嘛苦笑：“当时，听得他说那女婴是他的女儿，我们把这个发现报告了宁活佛，宁活佛想了想，就说不用再跟了，因为女婴的妈妈，自然是卫七的妻子，当然早已带著那盒子远走高飞，不知道藏到哪里去，再跟下去，也没有用处，所以，卫七上路，到穆家庄去，我们就再也没有跟下去。”
我听，就明白那喇嘛沮丧的原因了由á于他误以为女婴是卫七的女儿，所以推翻了早先卫七会和甚么เ人换回盒子的决定。若女婴不是七叔的女儿，他们就会直跟下去，可能会有发现。
由á于事情十分复杂，而且处处透著古怪，所以时之间，我也理不出个头绪来。
那ว喇嘛提及的“穆家庄”，我也知道那个所在，那是个大庄园，据说，是当年捻军作反时，个军官急流勇退所建造的，庄中子弟，和我们家族样，也性好习武，但是他们很少和外界往来，七叔找上门，不知会发生甚么事？
我是直到เ此时，才知道七叔曾和穆家庄有过纠葛，但内情仍是无所知。
至于那个人见人爱的女婴，是甚么来龙去脉，更是点也不知道了。
那女婴确然有奇特的身世，和有许多事发生在她的身上，但那ว些事，不但和这个故事无关，而且和卫斯理故事的关系也不大，所以无法插入叙述。
白素见我的神情很是疑惑，她道：“至少，知道了和穆家庄有关，要找寻七叔，总算多了点线索。”
我苦笑：“这线索ิ，可以说是虚无飘渺之极了。”
那ว喇嘛道：“自那次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卫七，奇的是，宁活佛也再没有提起那盒子的事，像是整件事都没有发生过样。”
我问：“你们之中ณ，可有人知道那盒子关系著甚么？”
那喇嘛道：“没有人知道，只知道关系著本教大事。”
我心中想，这盒子的事，七叔自登珠活佛处知道了秘密，又告诉了我，直到最近，才由白素透露了出去，喇嘛教的众多活佛，虽然说有神通，但是所知，可能还不如我们之多！
想到这点，我就向白素望去，意思是问她，大活佛如果问起这件事，她将如何。
白素连想也没有想，就道：“切实说！”
我略思索，觉得也唯有如此，所以点了点头。我们这种心意相通的沟通方式，行之已久，旁人点也不知道我们已交换了意见。
温宝裕大是得意，因为他只说了句话，就促成了白素见大活佛之行，他手舞足蹈，对章摩道：“看，你劳师动众，请不动的人，我句话就成了，这是甚么道理？”
章摩活佛伸手，在温宝裕ษ的头上，轻按了下，只说了个字：“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