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喜欢牛郎织女的故事。他们当什么เ夫妻呀，年才见次面，太惨了，当那条牛闲闲吃草都比他们幸福。”
“牛郎星和织女星在哪里呀？”她的兴趣倒是来了。
听说她出生时哭了三天三夜，声嘶力竭几乎死去。
这才止住哭声，却是从此变成了哑巴，不但不哭，
“他就是那个姓莫的吗？”
“错不了。我们路追来，船家都说是他了。”
“对！就是他！这盒子里是瓷器！”
“我瞧瞧。还好放得牢靠，没破掉，可以跟老大拿钱喽！”
“快，这血用土抹了，火掩了，人丢了。”
“唉，叫你乖乖送上买路财，何苦逼我们动刀？你那么爱下地狱，老子就送你下去！
他不能动，不能ม说，不能ม感知，但还能ม听，也还能看，蓦地声音消失，火光熄灭，他立刻๑陷入了个无声无光也无任何感觉的世界里。
怎么？是星星不亮了，北风不吹了，还是他昏倒了？
不行！他不能死在这里！只是流点血罢了，他再怎样也得醒过来，只要扎好伤口，打起精神，就能撑着回去。
想到云霓见到他时的甜美笑靥，他也笑了。
他有很多很多话要告诉云霓，那ว是十几年来慢慢累积酝酿成熟ງ的感情，他定要让她知道！
他要回去，他定要回去，拚了命都要回去！
第6章1
夜深入静，霜寒露重。
窦云霓裹着厚厚的红棉袄，独自坐在作坊大桌前，在纸上草拟青花瓶的图形，画了又画，改了又改，末了丢â下笔，打个大哈欠。
她拿左手撑住了快磕落桌面的脸蛋，眯起眼睛，拿右手指头轻轻抚摸桌上的洒蓝ณ釉钵。
看着，摸着，她再也撑不住沉重的眼皮，肘尖滑，半边脸蛋就睡到เ了手臂上。
梦里，深蓝ณ釉底化做天幕，洒上亮白的点点星光，那是离青哥哥送她的满天星星，陪她度过无数个黑暗的夜晚。
“云霓，云霓？”
熟悉的温柔呼唤响在耳畔，她先是轻逸微笑，这才睁开眼睛。
这是个ฐ好梦，美妙到不可思议，离青哥哥回来了，他如往常，穿着青色棉袍，坐在他的小桌前，静静地看她。
“怎在这里睡了？这么晚还不回房？”也是如往常的轻声责备。
“我睡不着才来这里呀。可我来了，又想睡了。”
“云霓，你生病了？”
“没有呀。”看到他的愁容，她心头热热的。“谁跟你说的？我可不会故意装病骗你回来喔。”
“白颢然说你从腊月直病到过年，个多月都还没好。”
“个多月。”她想了片刻，眼睛亮，吃吃笑道：“哈，是姑娘家的病啦，月事来回，就痛上回，他什么时候不好来，偏偏赶着我的日期来，可这种事干嘛ใ跟人家大声嚷嚷呀。”
他神情忽然不自在了，转过了脸，看到桌上排排站了跟他同样脸孔的泥娃娃，更是不自在，端凝片刻，目光最后还是回到她的脸蛋。
“伯母直有帮你调养，你以前不是好好的吗？”他问道。
“自从离青哥哥出门后，我便有了这毛病。”
“怎会如此？”
“沈大夫说呀，这叫肝气郁๗结，身体气血不通，堵住了，又吹了冷风，便成寒凝血瘀。这么เ拗口的话，沈大夫每个ฐ月说次，我也会说了。”
“四个月了”他轻拢了眉头，忧心地看她。
窦云霓亦是痴痴回望。有多久离青哥哥不曾如此凝视她了
这两年来总是避开的目光，今夜，直直凝望，切切关心，她心头的那股热下子冲进眼睫，她慌地抹抹脸，朝他绽开最无忧无虑的笑容。
别担心，你又不是不知道沈大夫很高明，他开药给我调养，也就没那么痛了。娘又听说葫芦山的美人草很管用，专门调养女人氧皿，也叫人去江汉城买来，给我平常泡茶喝。“
“哎，我上回去江汉，应该帮你带回来的，是我疏忽了。”
“那时我人还好好的呀，怎知我会冒出这种毛病。”
“肝气郁๗结是因为ฦ思虑多，有心事，所以积了郁气。”他看眼桌上的泥娃娃，又转过来看她。“云霓，你想我？”
“是呀，我好想离青哥哥”
原是如平常妹子跟哥哥撒娇似的语气，也是说惯了的话，岂料说出口，心头紧ู，眼泪就掉了下来。
“云霓，我也想你。”
“啊？”她惊讶地抬眼看他，他还在疑ທ视地，眸光深黝黝地，彷佛就永远胶着在她脸上，再也不会避开了。
“我想你。”他轻逸微笑，神情好温柔。“每天用你给我的‘吃饭的家伙’，我就想你；去逛陶瓷市集，我也想你，想着如果带你过来看，定得拉住你才行，免得你蹦蹦跳跳的，摔坏了人家的瓷器。”
“我哪会蹦到去撞坏人家的东西呀，又不是不懂事的小孩儿。”
“是小孩儿也好，是大姑娘也好，我都要握住你的手，不会放开。”
泪水持续模糊她的视线，离青哥哥在她的水雾里荡漾，幻灭不清。
“云霓怎么เ哭了？你小时候爱哭，长大后几乎不会哭了。”
“我不哭。”她抹掉泪水，再绽甜笑，也再将他看个ฐ清楚。
“我找了件很特别的瓷给你，收到了吗？”
“是这个ฐ洒蓝釉钵吗？还是先前的菊瓣碗？我都喜欢！”
“还有件，保证你从来没见过。”
“这么神秘！从小你帮我搜集来各家瓷器，仿唐仿宋的古董，就算图册也看了不少，还有什么稀奇古怪没见过的瓷？”
“试问人间真颜色，遍历四方แ皆不得”他笑着轻声唱了起来。
好久没听离青哥哥唱曲了，好像回到了小时候，他初教她这支小曲时，他唱句，她也跟着唱句。她问在唱什么呀，他抱起了她，指向蔚蓝的晴空，说是比这更好看的颜色。
她没看天空，而是瞧着他，好惊讶地发现，她被他收藏在瞳眸底。
为ฦ什么将云霓藏到离青哥哥的眼睛里呀？童稚的她，有问不完的问题。他没有回答，只是露出微笑，拿大掌摸摸她的头。
此时，他仍带着那ว熟悉的温煦笑容，深深地凝望她，她也移不开视线，就痴痴地与他四目相对，与他起唱和。
“请君莫要强追求，抬头看便知有，云开了，雾散了——”她突然瞠大圆眸，惊喜叫道：“雨过天青！该不会是雨过天青？怎么เ可能找得到！是真的吗？”
“是不是雨过天青，给云霓你鉴定吧。”他又笑。
“在哪里？”
“我元宵后托了白颢然送回来。”
“嗳，怎么你都回来了，他还没来呀！会不会他藏起来了？”
“不会。白兄不是这样的人。他们商行车队路要进城做生意，我还迟了天离开，日夜赶了水路，倒是比他快了。”
“那你怎不自己带回来呀？”她噘了嘴。
“其实那时”他低头看着自己面貌的娃娃，停顿片刻，这才道：“那时我并没打算回来。”
“即使三月十八日也不会回来？”
“是的，不会回来。”
“那那ว怎么เ回来了？”她声音微颤，双手用力按住膝头。
“因为，我想云霓。”他注视她，语气更是柔和，个字个字缓缓地道：“我回来告诉你，我要娶ດ云霓为妻，再也不会离开云霓。”
“离青哥哥”她泪如泉涌，十指捏进了大腿里。
好痛！隔着冬日厚厚的袄裙棉裤，她还是可以感觉指头捏压肤肉的痛感，可这痛令她清醒，令她欢喜，令她差ๆ点要跳起来欢呼大笑。
这不是作梦！是真的！离青哥哥回来了！回来告诉她，他要娶她！
“原先我是待你如妹子，可云霓天天长大了，天天变美了，我却感到เ害怕，我问自己้：我不是等着云霓长大了，就该离开吗？”
“你害怕，是因为你已经很喜欢很喜欢我了。她含泪娇笑。
“是的，很喜欢很喜欢。云霓活泼可爱，冰雪聪明，虽然跟你在起，常常被你欺负”他眼里也有泪光，见她欲言又止的娇嗔神色，又笑道：“但我就是喜欢看着你陪伴着你，就算无所事事，只要见你好好的开开心心的做自己喜欢的捏泥巴，我也感到平安欢喜。”